由于职业敏感,其中一个记者很快认出了杜维钧的身份,悄悄和同伴说:“那不是秦部长的儿子吗?拉女人来开房啊?啧啧,这些官二代私生活还真是混乱。”说完就举起了相机,连拍了几张,低头看看屏幕,绝佳的视角,每张都能清晰的看到两位主角的脸,有些可惜的说:“可惜不能见报,这种事肯定要和谐的。”

一旁的同事推了推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你傻啊!卖给网站啊!网上就要这种搏点击!笨蛋!”

“提醒了我!回头拿钱了请你吃饭。”

“哈哈!说好了啊!”

☆、第三十四章

徐岩第一次觉得,他生活的这座城市是这样大,大到找一个人竟然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凌晨两三点钟,所有繁华逐渐退却,路上鲜少有行人,除了寂寞的街灯,整条马路上车辆稀疏。他已经漫无目的的转了七个多小时了,眼前都有些花了,几次红灯他都差点忘了刹车。

他没办法只能先回家,他回家的路上还在期待,也许也许她已经回家了也说不定。可是当他按下密码打开门,家里的一切还是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廊灯是他走的时候忘了关的,客厅的茶几上还有陈漫留下的请帖,楼上一片漆黑。

他不死心,把每个房门都开了一遍,乔夕颜没有回,他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她仿佛就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那样狠,不遗余力的对他进行了迎头一击。

他拿出手机,手都克制不住的抖,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各式各样的社会新闻,人对坏事物的联想能力是无穷的,他越想越后怕,急匆匆的拨通了岳苏岩的电话。

“有消息了吗?”徐岩知道如果有消息岳苏岩会主动和他打电话,可他还是忍不住期待有例外。

电话那头的岳苏岩沉默着不说话。徐岩的心如同一颗丢入海中的石头,直往那深不见底的海底沉没。

“没找到对吗?”徐岩的声音都在抖,他眼皮不停的跳,这是强烈的不详预感。他突然懊恼自己的笃定。他早该知道,他面对的是他的妻子,不是生意不是公司不是策划案,没有那些章法可循,没有顺序可讲,她是活生生的人。

一晚上没有睡,徐岩下巴上冒起了青青的胡渣,茶几上很久不用的烟灰缸里丢满了烟头,徐岩的手紧紧的捂着额头,懊恼的搓着头发。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他早该知道的,乔夕颜近来表现的太乖了,所以他自以为是的以为她懂他,理解他,顺从他。他忘了,乔夕颜再怎么乖她还是乔夕颜,她天生的反骨一直都在。

犹记得结婚后他第一次去拜访乔母,乔母支开乔夕颜,笑眯眯的握着他的手说:“我这个女儿啊,天生反骨,你要说她一句不好,她能还击你十句,对她这种人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说她好,一说她好,她反而就说不出话来了。”

乔母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她向他传授了相处之道。而他,太过自负,以至于把什么都忘了。

他一直以为他拿着遥控器,却不想,乔夕颜是那失了控制的电视机。

早上十点多,岳苏岩终于打来电话,她看到乔夕颜了,在医院里。她月事不调已经有些严重,想去看病。看到乔夕颜,她有些发怔,站了一两分钟才想起要追,而乔夕颜早已经不见人影。

“徐总”岳苏岩欲言又止,半晌才说:“乔乔是从妇产科出来的,我去问的时候,那护士”

护士对她的打听很是不耐烦,挥挥手将她赶出去,不耐的嚷嚷:“来妇产科还能干吗!要不就是要当妈的!要么就是不想当妈的!”

徐岩手一滑,手机差点拿不稳,他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一夜没睡,他声音哑哑的,疲惫的对岳苏岩说:“先找吧,找到她再说。”

星期天的早上,原本该有一个惬意的早晨,原本他可以抱着乔夕颜说说话,一起谈谈还没出世的孩子。

可是现在

徐岩难受的仰起了头,而立已过,他对任何事物都云淡风轻了,事实上,他已经很久不曾这样无助。

乔夕颜不会明白,他对他们的家倾注了多少心血和精力,他对她给予了多少的呵护和耐心,她也不明白,他有多么渴望有个小不点在眼前跑来跑去。

他曾以为,乔夕颜的出现,带来了他这么多年最最渴望的安稳的幸福。却不想,这幸福是如此短暂,有如昙花一现。

他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一时间,手机铃声又大作起来。

是总秘室的沈凉。徐岩捻了捻眉心,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徐岩的声音非常疲惫。

“喂,徐总啊!我沈凉!”电话那段的沈凉声音很小,仿佛在躲着谁似的:“徐总,乔乔现在在我家,我大概可以拖她半个小时,你赶紧过来吧”

挂断了电话,徐岩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他狠狠的把脑袋拍了一下,昨晚找遍了乔夕颜的朋友,却把沈凉给忘了。越是近的他反倒越是没想到。

该死啊!

乔夕颜从酒店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傻了,整理衣装,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痕迹她才松了一口气。

宿醉让她头痛的要命。随便洗漱完,她拿着房卡下去退房,询问才知,把她拉到酒店来的是杜维钧,她本想打个电话给他表示感谢,一掏口袋才想起手机没带。

昨晚的回忆像蒙太奇电影的片段,一点点的回到脑子里。乔夕颜觉得头更疼了,疼到她什么都不想去想。

退完房,酒店还退了五百块钱的押金给她。她拿着五百的救命钱,在心里已经把杜维钧捧成了在世菩萨。

她离开酒店,在街上走着,早上十点,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苏醒过来,正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忙碌而充实。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人们,乔夕颜突然觉得有点悲伤。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旁是她自己斜斜的影子,孤孤单单的。

她曾以为,她结婚了,她遇到了徐岩,今后的路,有人和她相扶相依。却不想,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摆脱过,她就是这个世界遗弃的那一个。

眼泪滴落在脚背上,她一时惊慌失措,赶紧抹掉,一路往前走。她决定去找沈凉,先借点钱能在外面顶一阵,那个所谓的家,她暂时不想回去了,所以五百还远远不够。

她原本是往车站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身旁,视线被“仁心医院”几个大字吸引,然后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不是她熟悉的医院,她按照指示牌找到了妇产科,诊室门口都是排队的人,有哭的哀戚的年轻女子,也有和丈夫一起来的笑眯眯的准妈妈。

人间百态,情爱冷暖,仿佛都在这里上演,一日一日,轮回不疲。

乔夕颜看了一眼值班的护士,悄悄的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堕胎的话,要多少钱啊?”

那护士头也不抬,冷冷的说:“一般人流950,无痛人流2400。”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什么商品,乔夕颜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心想,这家伙最近挺乖的,她不吐了,也不尿频了,好像初期不适的症状都消失了。这么乖的孩子,她发现自己怎么都忍不下心。

这个命如纸薄的社会,生命是这样廉价,950、2400就可以解决一条命了,这才是最可怕的买凶杀人吧,还偏偏不犯法。

乔夕颜没有任何表示,沉默了许久,久到那护士不耐烦的说:“不做就一边去坐着,这样会影响其他病人咨询。”

对于这种态度恶劣的服务性人员,一般乔夕颜是会理论到底的,但是今天,她无心恋战。她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仿佛从妇产科装了一箩筐的心事。

招了出租车坐到沈凉家。周末,沈凉还在睡懒觉,一打开门一见是她,也吓了一跳。

沈凉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反应还有些迟钝:“怎么今天跑我这了?”

乔夕颜强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离家出走了!”平凡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说“我吃饭了”“我睡觉了”一样。

乔夕颜自顾自的往沈凉家里钻,跟她家一样,自在的把自己放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沈凉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紧蹙着眉头严肃的问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离家出走了?”

乔夕颜喝着热茶,眨了眨眼:“我别的朋友徐岩都很熟,唯独你他比较不知道。所以只能先到你这避一会儿了。”

“你怎么回事啊?多大的人了?还离家出走?”

乔夕颜耸耸肩,很平淡的说:“昨天你们前老板娘陈漫到家里来了,徐岩有话要说,我就干脆让的彻底一点,让他们好好说说话呗!”

沈凉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我去!你没毛病吧!那种情况不是该宣布主权吗!你落荒而逃是怎么回事啊!”

乔夕颜一下子被这句话戳中痛处,把茶杯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玻璃质的杯底和玻璃质的茶几碰撞,发出“铛”的一声巨响。

“什么落荒而逃啊?会说话吗?”乔夕颜的口气也不复最初的平静。

沈凉对此一点也不害怕,也不尴尬,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看看你,有家不能回,躲到我这儿来了,还敢说你不是落荒而逃?陈漫又怎么了?现在徐岩的老婆可是你!是你乔夕颜!你醒醒行吗?”

乔夕颜苦涩的一笑。

他真的把我当老婆吗?

乔夕颜想这样回答,可她最终还是说不出来。心里酸酸的,像生吃了柠檬一样。

☆、第三十五章

乔夕颜不想回忆自己的狼狈和难堪,她只觉得心脏好像被放进了一锅滚烫的油里煎了一遍又一遍。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倏然站了起来,“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她飞快的逃开了,沈凉洞察一切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已然招架不住。

坐在马桶上,乔夕颜想想徐岩想想沈凉的话,鼻子又酸了。

老婆这个身份又有什么用呢?结婚证又不是万能的,结婚证锁不住男人的心,他若不爱她或者不够爱她,她搬出这一切又有什么用?不过让她更难看罢了。

她想要百分百的徐岩,而不是缺了心少了肺留了情在陈漫身上的徐岩。如果没有全部,她宁可一丁点都不要,残缺的东西要来又有什么用呢?看着那破缘裂纹,徒增感伤。

乔夕颜轻叹了一口气。她穿裤子的那一刻陡然发现内裤上竟然有一小块褐色的血迹。她纵使再没有常识也知道,怀孕期间出血是不好的现象。

这让她一下子就乱了阵脚。纵使她动过念头,但她真的没想去实施。虽然她什么都不懂,还没有足够的责任心,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母性,可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羁绊。

她慌乱的推开厕所门,找到沈凉,惊惶的住着她说:“沈凉,你借点钱给我好吗?”

沈凉被突然出来的她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诧异的问:“怎么了?”

“你借给我就行了。”乔夕颜有些急,她想先到医院去看看。

“等会啊”沈凉正准备回房去拿钱包,门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沈凉下意识的改了方向,冲向门口,“哐”一声就把门给拉开了。

门外,站着颓的很不徐岩的徐岩。乔夕颜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孔,只觉锥心刺骨,整个人怔住了。

此刻的乔夕颜是狼狈的,但徐岩也没好到哪去,他眼窝一片青黑,头发凌乱,满脸都写着疲惫。

乔夕颜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整个人呆了十几秒才愤怒的瞪向沈凉:“沈凉,你出卖我!”

沈凉也有些为难,好声相劝:“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谈谈,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乔夕颜紧皱着眉头,冷冷的说:“沈凉,他如果不是你老板你会帮他吗?我和他无话可说,我现在只想静一静。”

乔夕颜一动气肚子就有点微微的疼痛。她吸了一口气,大步往门外迈。

她还没走出大门就被徐岩拦住了,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她的手扭断一般。她从来没见过徐岩这样,记忆中他一直是不会动怒也不屑和她吵架的人,可是这一刻,他看上去有人骇人,额上爆起细小的青筋,手背上也是,“跟我回家,不要到处麻烦人家!”

乔夕颜挣了几次没挣得开,“回谁家?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徐岩压着脾气,眼中泛起一丝冷然,几乎警告一般:“别胡闹!”

乔夕颜看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尴尬至极的沈凉,平静而决绝的说:“放手,别碰我,我跟你走。”

乔夕颜能感觉到徐岩身子微微一怔,随即,他放开了她,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徐岩一路脸色都很难看。停好车,两人一言不发的往家里走。刚到楼下,看着电梯,乔夕颜觉得这熟悉的场景让她觉得无比刺痛,说什么也不愿意上楼。

她死死的抓着墙沿,态度不容商议:“有什么我们就在这说吧。我不想上去了。”

徐岩眉头皱成一团,一贯无波的眸子此刻锋利如箭,仿佛随时都要离弦一般。他靠近乔夕颜,高大的身材,一片阴影将乔夕颜笼罩在内。

他瞪着乔夕颜,眼神冷峻:“乔夕颜,我只是想和你好好沟通!”

乔夕颜抬头看了她一眼,毫不示弱的回敬:“你有要和我沟通的态度吗?我是你老婆,可是你关键时刻把我推得多远,我不是你牵着绳子的宠物,你让跑就跑,你让回来就回来。”

旁边是锃亮的钢板电梯大门,乔夕颜不自觉又想起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一动不动的电梯,那情景,想一次就有如身受火灼冰蚀,她潜意识里不想面对这一切,难受的撇开了头。

徐岩显然不能理解乔夕颜的难受,他眼睛微微一眯,严厉的责难:“乔夕颜,你怎么能这么任性?这种行为是一个二十九岁为人/妻为人母的人做出来的吗?”

“那你呢徐岩?为了和前女友说私话,让我回房,你难道不知道我会胡思乱想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不安吗?你这是一个三十三岁为人夫为人父的男人该有的行为吗?”

“乔夕颜,你少跟我打嘴仗。”

乔夕颜高仰着下巴,冷冷的说:“我根本不想见你,你是非要我过来的。”

徐岩被她噎得说不出话。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突然伸手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你去妇产科做什么?”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脑子里嗡嗡的,她没想到他会知道她去过妇产科。

乔夕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那你和陈漫做了什么?”

“这和我们讨论的话题没有关系!”

“那我也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

徐岩瞪她,怒极反笑:“我和陈漫根本就没有暧昧!”

“那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呢?”

“我至少要顾及一点别人的感受吧!说私人话题的时候!”

乔夕颜嘲讽的一笑,冷冷的哈了一声:“也对,我这个外人,打扰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她转身想离开,却被耐心耗尽的徐岩狠狠的抓住,他把她往电梯里一推,乔夕颜整个人贴在冰凉的钢板上。那样冷,仿佛蚀骨钻心。

徐岩咄咄的站在她面前,双手箍住乔夕颜的双肩,失控的晃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去医院干了什么!!你是不是把孩子打掉了!?”

徐岩的表情有些狰狞,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样,这一天倒是全都经历齐了。

乔夕颜闭了闭眼,再睁开,口气冷得像病,她任性的说着残忍的话刺激他:“对!我把孩子拿掉了!我们俩根本不合适!就别生她受苦了!”

好像突然经历了十级地震,又好像巨大的海啸席卷而来,徐岩整个人定在原地动都不动,他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在抽搐,那样惊愕,那样痛楚,仿佛经历着全世界最难忍的生离死别。

乔夕颜突然就有些不忍心:“徐”

她话还没说完,徐岩已经一把抓住了她,他的眼睛通红,像要吃人的野兽一样,他死死的抓着她的双肩,力道大道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原来“气得发抖”这个形容真的,徐岩此刻就是如此,巨大的情起伏让他完全没办法冷静。他失控的吼她:“乔夕颜!你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你凭什么这么做?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没有人类的感情!那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

原本以为他跟着一起痛,乔夕颜会舒坦一些,可是他几乎要把拆骨入腹的表情完全震恸了她,他一连串的质问彻底让她看清了他们的关系。

就像她完全不信任他一样,他也完全不信任她。

徐岩的话像是一场酸雨,密密匝匝的落在她身上,疼痛难忍。她比谁都需要爱,可她从来不敢爱人,因为她承受不起世界坍塌那一刻的绝望,她是个没有信仰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不想承认,可这一切都是事实。

她突然觉得那样泄气。维持两个人走一辈子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是什么神秘的物质这么厉害呢?是不是她和徐岩之间一辈子也不会有?

好累,她第一次觉得这样累,累到好像再也走不下去了,就像八百米测试一样,跑完三圈以后,心里很明白第四圈跑完就会结束了,可是那最后的第四圈,却总是跑了最长的时间,甚至很多很多人都没有跑完。

终点越近,越觉得遥不可及,人总是没办法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乔夕颜也不例外。

徐岩还在不断的摇晃着乔夕颜的身体。乔夕颜只觉突然耳畔一阵嗡鸣,然后她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着徐岩不断张合的嘴唇,和急怒攻心的表情。

天地好像遽然开始急转,乔夕颜觉得又晕又渴又累,她好想睡,好想再也不用醒

第二次这样仓惶的把乔夕颜送进医院,他手上有褐色的血迹,不多,是从乔夕颜裙子下面蹭到的。

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看着被紧急推进急救室的女人,全身都在痛,连呼吸一下都痛得钻心。

“乔夕颜,你骗我!”他自言自语,最后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手上的血迹也蹭到了墙上。

他知道,那是他小孩的血。他自责着,内疚着。

他不该,不该那么对她,他应该相信她的,孩子是两个人的,她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可是她那么高昂着头挑衅的说那话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他狠狠的锤着冰冷的墙,气自己气得要命。

急救室里一个医生出来了,是乔夕颜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也很熟悉。他脸色不太好,摘掉口罩对徐岩说:“孕十一周半,未见胎芽胎心,胎囊变形,胎停育。”

徐岩悲恸至极,他整个人踉跄的歪了一下,那么狼狈,他抓着医生的衣服,难以置信的几乎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没道理啊,两周前还好好的”

医生看徐岩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心,“胎停育一般发生在惯性流产患者身上比较多”

“不可能!”徐岩粗暴的打断了医生的欲言又止,他自责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内疚到了极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扯她了,我还摇了几下。是我,是我,一定是这样的!”

“唉,”医生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她是胎停育,这两周她没有来产检,可能就是这两周的事,我想她可能是没经验,她最近初期妊娠反应没有了就应该来医院的,从出血的情况看,她应该不是刚开始的。”

“怎么会这样”徐岩还是无法相信,他的五官扭成一团,实在太痛苦了,突如其来的噩耗让他几乎无力招架。

“胎停育和内分泌染色体都有关系。”

徐岩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变得哑哑的:“那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