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田觉得一双眼皮似有千斤重,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睁不开,只好放弃抵抗,昏昏沉沉点头,“好。一个小时后叫醒我。”

谢得扶她起来,声音罕见的温柔,“来,去我房间。”

辛意田头一沾上枕头,马上睡着了。谢得看着睡得不醒人事的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空调被,把她身上穿的自己的T恤从下往上一点点脱下来。她里面没有穿胸罩,比起身体其他部分,□部分显得特别白皙细腻,安静地突起在胸部的两侧,在他看来像果冻,想吃但是不敢。□颜色很浅,因为和冷气的突然接触,慢慢地变硬了,立起来,周围的皮肤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他眼睛往下,落在她小腹下面。犹豫了一下,颤抖着双手把她的内裤从臀部轻轻褪下来。他心仪的女孩全身□躺在他眼前,奇异地,他并没有感觉到爆发性的欲望。他心里住着的那只叫欲望的野兽此刻乖巧地躺在月光下的沙滩上休憩,海水一波波涌上来,又退下去,而它闭眼享受着海水的冲刷,一动不动。

他把辛意田摆成侧躺的姿势,这样更方便他欣赏,女性的曲线因此玲珑毕露。他亲了亲她放在脸侧的手心,然后是颈侧,□,眼睛…他感兴趣的地方越来越多,弄的辛意田在睡梦中发出不舒服的呓语。

他有些担心地停止动作。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没动静,想了想脱光自己爬上床,把她抱在怀里。辛意田的体温比他低,触手凉丝丝的,皮肤滑腻,摸起来很舒服。他用力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像某一种水果,清新自然,永远新鲜。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双唇,软软热热的,尝起来没什么味道。他又舔了舔,仔细回味,这次觉得像布丁,有点甜,大概是因为她刚才喝了橙汁的缘故。

他用手、用眼、用唇好奇地探索着辛意田年轻充满诱惑的身体,犹如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正在他乐此不疲的时候,谢母哗的一下推开门进来,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白色的太阳帽,“阿得,我回来了,差点中暑。你在睡觉吗——”谢得掩藏不及,她看见露在被子外面女子的长发,脸色登时大变,冲过去掀开被子,看见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两人,以及辛意田的脸——

谢得又惊又吓,加上做错事心虚,丧失了应对突变事件的能力,稀里糊涂被谢母让人强行带走了。

辛妈妈接到谢母的电话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辛意田穿戴整齐低着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里浑浑沌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谢母在气头上,话说的很难听,指着辛妈妈鼻子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教我儿子也不用教到床上去吧?有其母必有其女!”

辛妈妈脸涨得通红,忍气吞声拉着女儿要走,见她眼神恍惚不对劲似被人下了药,又惊又怒,心想绝不能让女儿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她年纪还小,传出去以后怎么做人?她让辛意田先回去收拾行李,自己留下来讨回一个公道。

“谢太太,说话要凭良心啊!明明是你儿子对我女儿不规矩,你不但不赔礼道歉,反倒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甚至把责任全推到我女儿身上,做人要讲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胡说?我儿子还没成年呢,哪知道这些事?明明是你女儿不要脸引诱我儿子——”

两家大人争吵不休,最后不知谁报了警。警察过来调解纠纷。辛意田并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侵犯,此事充其量不过是一桩小到不能再小的民事纠纷,调解到最后警察反过来劝辛妈妈回去,让她别再闹事了,明显偏袒谢家一方。辛妈妈有冤无处诉。谢母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客气话,没给过一个好脸色。

辛妈妈对这个结果一直愤愤不平,大骂谢家横行霸道、仗势欺人。

第36章

第十八章怎样爱都不满足(下)

谢得想起年少懵懂时在辛意田喝的果汁里放的那片安定,一直觉得很内疚,他没想到会造成这么恶劣的结果。上天没有忘记对他的惩罚,现在终于姗姗来迟。

辛意田半夜爬起来上厕所,看见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一闪一闪,显示有新的信息,打开来一看,是谢得发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她在椅子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回了一条,“早点睡。”

对方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还没睡?”

“睡了一觉,醒了。你呢,一直没睡?”

“睡不着。”

辛意田想了想,轻声说:“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没有人能了解十六岁那年夏天发生的那些事对他产生了怎样深远巨大的影响。他在生理上从一个男孩一下子过渡到一个男人,而辛意田的离开又让他在心理上过早的成熟起来。这种影响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淡去,而是不断地持续更新,随着他的成长以及心境的变化,每回忆一次,感受和体验便又新增加了一层。

他又想起辛意田侧躺在床上、阳光铺满她全身肌肤时的情景,她闭着眼睛睡在那里,样子甜美圣洁。他的心突然绷得很紧,紧的有些难受,不由自主地呼唤她的名字,“辛意,辛意——”

“嗯?”

“我很怕。”

“怕什么?”

“怕自己越来越贪心。”他以前只要看到她就满足了,慢慢地变成了独占她,然后是得到她,现在——,他不但要她属于他,还要她爱他。他对她似乎永远没有办法满足。

辛意田并没有理解他真正要说的是什么,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哦!”

“对啊,我应该知足。”他自嘲地说。

“关于去你家的事,我有仔细想过。”辛意田突然提起这个她一向避之不及的话题,“你妈妈身体不好,我应该去看看她。单纯礼节性的拜访,可以吗?”

他有些失望,他的本意是让两家大人一起见个面吃个饭,好把他们的婚事订下来。“那你想什么时候来?”

“最快也得到这个月底,我要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又不是上考场。”

“不光是心理上的准备,还有物质上的准备啊。我要买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头发也要弄一弄,好让自己显得年轻漂亮。还有礼物,你妈妈喜欢什么?”

“不要破费。如果你非要买的话,送花好了。”

“什么花?”

他顿了顿说:“橘梗。”

“光买一束花?可以吗?会不会太失礼?”

“你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她展颜一笑,故意叹气说:“唉,就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啊。”

辛意田瞒着母亲回了上临,在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来到久违的谢家,走过前面庭院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感叹道:“你家几乎没怎么变呢,还是老样子,除了花草树木长得更茂盛。”

谢得和她并肩走着,心情很好地说:“旧地重游,感觉如何?”

“不坏。”她笑了一笑。

谢家的一个阿姨出来招呼他们,接过辛意田带来的水果和鲜花,“太太头痛,在房间里休息。”谢得“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先不要去吵她,吃饭的时候再叫她下来。”又对辛意田说:“我家有些冷清,你随便坐。”

辛意田一眼看见放在窗台上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白色的洋橘梗,叶子上有黄色的斑点,花瓣掉了近一半,说:“这花有点枯了,正好可以把我新买的换上。”谢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花瓶拿下来,旧花扔掉,重新灌水。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剪枝,一个插花。辛意田把最后几支作为衬托的满天星插好,拍手笑说:“白绿相间,淡雅宜人,漂亮吧?”她站起来正要把花瓶放回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喝:“谁让你动我花瓶的?”吓得她一个激灵,差点把怀里抱着的花瓶打翻,手忙脚乱放回窗台上。

谢母穿着一套浅灰色的家常休闲服,披散着头发站着二楼楼梯口,手扶楼梯居高临下看着辛意田,满脸不悦之色。谢得抬头看她,笑说:“妈,你起来了。花瓶是我拿下来的,你今天是不是忘了换水?”谢母咚咚咚下楼,瞪了辛意田一眼,用教训的口吻说:“小孩子要听话,不要乱动别人东西,知道吗?”辛意田忙不迭点头,“知道了。”她又问:“几点了?”辛意田赶紧看了眼手表,快速回答:“十一点二十八。”她转过头去跟谢得说话:“十一点半了,你哥怎么还没回来?今天星期六,他不要上课啊。你出去找找,大家等他吃饭呢。”

谢得顺着她的话说:“好,我这就去找。”说着往外走,对辛意田使了个眼色,她忙跟了出去。两人站在外面的花园里说话。

“我妈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她这里——”谢得指了指脑袋,“有时候清楚有时候糊涂。以前还好,这两年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她总以为我哥还在,只不过出去玩没回来。我哥走的那天,出门前跟她说去游泳,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一刻。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要放在心上。”

辛意田点头。她想象着十六岁的谢厚理着小平头,穿着短袖白衬衫、藏青色长裤,里面贴身穿着泳裤,高高兴兴出门去的情景。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留给大家的最后一个影像。纵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每次只要一想到,感觉还是很凄然。

她跟他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哪儿?教室里?考场上?还是体育馆?好像都不是。哦,对了,她想起来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的是数学,她没做完,监考老师把试卷从她手中强行收走。她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才脸白唇青从考场里出来,在楼下的走廊上碰到趴在栏杆上抬头往天上看的他。他看到她,走过来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下台阶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伸手及时扶住她,然后说了一句话。她那时候心情很差,没有注意听,一句话都没说背起书包走了。当时他说什么来着?她现在无论怎么用力都想不起来了。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辛意田苦苦思索。

谢得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有点魂不守舍,不断地重复:“哦——,你说什么?”老是要他一句话说两遍。谢得眯起眼睛盯着她看,脸上表情阴晴难测,仿佛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忍住了,叹气说:“我们进去吃饭吧。”

谢母在餐桌上犹在问:“你哥怎么还不回来?”谢得一脸平静地说:“他跟我说他在外面吃,让我们先吃。妈,这是辛意,她来看你。”辛意田忙喊了一声“阿姨”。谢母瞟了她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一脸严肃地对儿子说:“你小小年纪,不要学别人早恋,听到没?要向哥哥学习,用功读书,年年考第一。

谢得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吃饭,多吃点,身体才会好。”

饭后,辛意田跟谢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她没话找话说:“阿姨,你好像很喜欢橘梗花。我也很喜欢,特别是白色的洋橘梗。”谢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理她。辛意田有些尴尬,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感觉怪怪的,只得硬着头皮说:“阿姨,谢厚以前喜欢吃什么菜?”

提到谢厚的名字,谢母立马转过头来看她,一开始看她的眼神茫然没有焦距,慢慢地,变得锐利起来,脸色一变,语气干脆地问:“你是阿得的女朋友?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辛意田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她开始盘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什么人?父母做什么的?”

辛意田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开始觉得如坐针毡,抬头到处找谢得在哪里。

谢母眼睛从上到下打量她,记起儿子刚刚说她叫辛意,猛的一下跳起来,一抬手把桌子掀了。辛意田躲不及,滚烫的茶水一股脑儿全部溅在她的身上,烫的她惨叫一声,连蹦带跳跑开。谢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贱女人,勾引我儿子不够,还敢上我们家的门?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想进谢家?没门儿!我告诉你,这个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谢得听到动静一个箭步从外面跑进来,动作熟练地抱住情绪激动的母亲,“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冷静点,不要伤到自己——”

辛意田撩起衣服下摆一看,肚子上皮肤红肿一片,火烧火燎地疼,加上莫名其妙被人骂的狗血淋头,眼泪顿时控制不住顺着脸颊一滴滴滚下来。

第37章

第十九章(上)

谢得半拖半抱把母亲往楼上拽,“妈,你先回房睡一会儿。”家里的阿姨见状,连忙倒了一杯水,往里面放了一片安眠药。谢母一边走一边朝辛意田的方向大吼:“你给我滚!只要有我在,你休想踏进谢家大门一步——”谢得接过阿姨递给他的水杯,送到母亲嘴边,“妈,喝水。”谢母张嘴还想说什么,水顺势灌进她喉咙里,她呜咽了几声表示抗议。

谢得安顿好母亲,让阿姨在房间里守着,牵着辛意田的手来到自己房间,让她坐在床上,动手解她上衣扣子,“把衣服都脱了,我先看看要不要去医院。”她双手拽着领子不肯脱,“不用了,有没有治烫伤的药膏?我自己涂。”他突然发起了脾气,“你能不能听话点?没一个省心的!”

辛意田见他情绪不佳,只得由着他把外面的衣服脱了,低头往下看,从胸部到腹部好几处烫着了,不是红肿就是水泡,腿上也有。他见伤势不重,问阿姨要了药膏、纱布和剪刀,先对着伤口吹了吹气,再把药膏涂在上面,然后缠上干净的纱布,缠一圈问一句疼不疼。辛意田见他如此,心里的气稍微平了一些,吸着鼻子声音沙哑地说:“我要回去。”

“回哪儿?”

她没好气说:“除了沈家,我还能去哪儿。”

谢得开车送她,路上问:“你跟我妈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发作起来?”辛意田一脸委屈,“我没说什么啊,统共只说了两句话。”

“哪两句?”

“一开始我跟她寒暄,问她是不是喜欢橘梗。我从小就喜欢橘梗,所以顺口问了一下。她没说话。然后我就问,就问——”

“问什么?”谢得侧过头来看她。

“因为她一直在念叨谢厚怎么还不回家吃饭,我想顺着她的心思说,应该比较好,就问她谢厚喜欢吃什么菜——”

他脸色有些不好,“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辛意田忙解释说:“我没有想知道啊,我只是随便问问。”

谢得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想要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他,剩下的时间里他没有开口,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在离沈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辛意田叫他停车。他突然刹车,靠近路边停下,用力捶了一下方向盘。

辛意田心虚地说:“我妈都不知道我回了上临,她要是再看到你——”

他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浑身散发出冷漠、愤怒的气息,突然问:“你喜欢橘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辛意田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认真地回答:“嗯,应该是从初中开始的吧。那时候的留言薄个人资料里总有‘最喜欢的花’这一栏,大家都喜欢填玫瑰啊郁金香啊薰衣草啊这些,我一开始喜欢橘梗只不过因为很少有人会填它,慢慢地,发现它很特别,与众不同,就真的喜欢上它了。”她顿了顿,又说:“不过后来发现,喜欢橘梗的人也蛮多的,像你妈妈就很喜欢啊。”她想赶紧回沈家换衣服,打开车门说:“我走了,你自己注意开车。”

谢得回到家,脚步沉重地推开哥哥房间的门。他从抽屉里翻出哥哥珍藏的相册,里面有他拍摄的各种颜色、各种品种的橘梗花的照片,一张张排列整齐,照片下面附有卡片,上面注明名称、习性、产地等描述性的文字,出现最多的是白色洋桔梗的照片,一共有五张之多。看着这些照片,他的心情极其复杂。

谢母在儿子离开数年后,某一天突然记起他喜欢橘梗,为了怀念他,家里的花瓶里常年供着一束橘梗。

谢得望着对面桌子上哥哥的照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无法安慰自己这些纯粹是巧合,心中默默地在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辛意直到现在还爱着哥哥,他早就知道,但是如果哥哥也爱着辛意,这让他无法忍受。他们彼此爱着对方,自己却不知道,而他,简直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如果你也喜欢辛意,我该怎么办?她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她,转而在我身上寻找你的影子。你会不会怪我从你手中抢走了她?”

谢厚没有回答。

他闭着眼睛轻声说:“哥哥,从小到大,我是那么的崇拜你…还有…嫉妒你…”他带上房门出来,上网找到橘梗的花语:永恒以及无望的爱。他宁愿相信辛意是因为哥哥,爱屋及乌而喜欢橘梗。

他感觉头像要炸开似的疼。

辛妈妈得知女儿背着她偷偷去谢家,并且带着一身的伤回来,又气又疼,点着她额头咬牙切齿骂:“我对你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来!我都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难道比你还不会看人?谢得那孩子,我相信他不是什么坏人,可是不适合你。你非不听劝,一头往里钻,现在可好,弄的浑身是伤回来,犹不知悔改——,活该!”

辛意田小声说:“妈,我说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把茶壶打翻了——”

“你当我没眼睛!”辛妈妈气得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要打她。辛意田有点吓懵了,一蹦蹦出两米开外。自从她上了初中,再没有挨过父母的打,看来母亲这次真是气狠了。沈家山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田田浑身是伤,你还要打她!”辛妈妈瞪了她一眼,“打死算了,省的操心!”

辛意田小心翼翼说:“妈,你别生气——”

“你说我能不生气吗?让你跟他分手,你倒好,上赶着去人家家里。你说他妈精神失常,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挨了人家一个耳光自己都不知道,没见过你这么傻的,送上门去给人打!谢家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哪是你应付得了的?你要真想让我消气,那就别跟他来往!”

辛意田一脸为难不说话,怕母亲一怒之下又要打她,缩头缩脑躲在沈家山背后。沈家山忙说:“你看你,把孩子吓的,有话不会好好说吗?田田已经算听话的了,你没见我那两个——”

辛妈妈见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妈妈难道还会害你吗?你也不想想,谢家什么人家,咱们什么人家?就算他们不介意,别人会不会介意,谢家的一干亲戚朋友会不会介意?还有谢得,有钱人家的一根独苗,看的比凤凰还珍贵,年纪又轻,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你这个傻丫头,傻得动了真感情,任由别人欺负。你看你,身上都烫成什么样儿了!就算他喜欢你,那也是一时的,贪新鲜跟你在一起,过后可就难说了。人家玩得起,你玩得起吗?你以为你今年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啊?”辛妈妈的话说的辛辣刻薄,却是句句在理。

辛意田表面上看似无动于衷,实际上母亲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萦绕。她今年二十八岁了,结婚比恋爱重要。她无法想象跟谢得结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感觉就像天方夜谭一样遥远,大概她潜意识对她和谢得的关系也是不赞同的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辛妈妈说起她一个朋友的儿子,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姓秦,今年三十五岁,在政府部门工作,算得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说着说着用筷子指着女儿说:“你明天去跟人家吃顿饭。”辛意田有点愣住了,问:“这是相亲吗?”随即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去,被别人知道,要笑掉大牙的——”

“什么相亲,吃顿饭交个朋友而已。你摇什么头?”辛妈妈把脸一板,她立马不敢吱声。“明天晚上七点,君悦大饭店,我已经跟人家说好了。”

“我明天晚上的飞机回北京!”辛意田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叫起来。

辛妈妈有些恼怒,“跟公司请一天假,后天再回去,把飞机票退了。”

“退票的手续费很贵的。”

“你来上临,去谢家怎么不嫌飞机票贵?”

辛意田噤声,来回的机票都是谢得订的。在辛妈妈强大的攻势下,她不得不妥协,答应去吃这顿“相亲宴”。

第38章

第十九章爱到极致,等同绝情(下)

辛意田噤声,来回的机票都是谢得订的。在辛妈妈强大的攻势下,她不得不妥协,答应去吃这顿“相亲宴”。

第二天晚上六点不到,辛妈妈就催着她出门。她说:“打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这么早去干什么。”辛妈妈说下班高峰期,怕堵车,几乎是把她赶出了沈家的大门。不幸被辛妈妈言中,路上果然堵车了。辛意田夹在一动不动的车海里,第一次觉得堵车也不纯粹是一件坏事。她想打电话通知对方,哪知手机忘了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到的时候晚了十五分钟。不等她开口道歉,对方先把她教训了一顿,“辛小姐,可能国内的女孩子认为男生等女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陋习!英语里有一句谚语:守时是帝王般的美德。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很珍贵的,浪费在等人上,简直就是在慢性自杀…”

听到这里,辛意田把他接下来发表的长篇大论自动屏蔽。她懒得关心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有什么习惯爱好,埋头吃大餐。吃完他要送她回去,她忙摇头说不用了。他犹不知趣地说:“晚上一个女孩子打车不安全,我的教育和修养绝不允许我这么做。我去拿车。”辛意田想到要坐他的车,继续荼毒自己的耳朵和心灵,感觉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她站在大门口,苦思冥想拒绝的借口。

孙季青晚上应酬,出门送客,远远地看见她,走过去打了一声招呼。她连忙拽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陪我演一出戏。”她见秦先生的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弯腰对车里的人笑说:“秦先生,这是我男朋友,他来接我,就不麻烦你了。”拉着孙季青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愕然的秦某。

孙季青笑道:“怎么回事?热情过度的追求者?”

她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三言两语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摇头说:“美国回来的很了不起吗?唧唧歪歪,无趣得紧。他到底是来相亲还是来上课的?怪不得年纪这么大了,一直没有女朋友。孟子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人生本来就很无聊,再找一个这么啰里啰嗦、自以为是的人,还不如干脆出家当尼姑得了。”

孙季青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也来相亲?没有男朋友吗?”

她叹了口气,“唉,此事说来话长,不说也罢。总之,刚才谢谢你的配合。”

“不用,小事一桩。你是不是要回去?我送你。”

“我先不回去,刚才憋气得很,我想随便走走。”

“我陪你。刚才喝了点酒,正想散散步。”

“好啊,这一带好久没来了,逛逛也好。”

辛意田为了今晚的“相亲”,特地打扮了一番,黑色斜肩镂空长裙,腰部一侧若隐若现,外罩蓝色束带风衣,棕色高跟鞋,走起路来很不舒服。她在附近的商场看中了一双平底靴,但是不知道选哪个颜色好。孙季青很认真地给出意见,“黑色的不错,不过有点太普通了。这款紫色的,颜色很正,跟薰衣草一样漂亮。”

辛意田换上紫色的一试,笑道:“果然有眼光。我还从来没买过紫色的鞋子呢,就这双吧。”她把原来的高跟鞋装起来,去前台刷卡得知孙季青已经帮她付过了,很不好意思,有点不自然地说:“那我也送你一个什么吧。”

“下回吧。今天晚了,先送你回去。”

没有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替女人买单。辛意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追求之意,顿时不安起来。她沉默了一路,想着该如何巧妙地暗示他,眼看快到沈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学长,今晚非常谢谢你。其实我之所以来相亲,主要是因为我妈妈不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

孙季青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望着前面车灯照亮的一截马路,过了好一会儿,问:“为什么?”

她做了个怪表情,以玩笑的语气说:“大概是我妈妈嫌他太有钱。”

“谢得吗?”

辛意田有点惊讶,转过头来看他,“啊,原来你知道他。”

孙季青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你的事我都知道。我后来想起来,谢得他——,他是不是你以前家教过的那个男孩?”顿了顿又说:“我很后悔当时轻易跟你分手。”

辛意田被他的话震惊到了,喊了一声:“学长!”她从不知道原来孙季青是喜欢她的,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她,如她一样。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不能重来。”孙季青淡淡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哀伤,很快他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一旦得到,反倒失去了原有的美感。”

辛意田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打开车门落荒而逃。她站在那里看着孙季青的车子在黑暗里逐渐远去,有点不明白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他刚才是在跟她告白吗?

推开门进去她吓了一大跳,谢得居然坐在沈家的客厅里,沈家山亲自陪他,沈均和在一旁端茶递水拿水果,殷勤备至。辛意田还是头一次见沈家这么郑重其事地招待一个人,有点狐疑地问:“你怎么来了?”

谢得收到票务中心发来的短信得知她退票的消息,打她手机关机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放心不下,冒着不受欢迎的危险来沈家找她。他抬头看了眼她的穿着打扮,眉头一蹙,不动声色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均和抢着说:“谢先生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辛意田脑袋轰的一声,看来今晚有的她受。

沈家山咳了一声说:“田田,谢先生大晚上的特意来看你,你陪他在院子里走一走。”谢得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辛意田默默跟在后面。两人一路出了沈家大门,沿着林荫大道漫无目的乱走。

他突然问:“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她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隐瞒好。谢得见她不说话,加重声音又问了一遍:“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她咬了咬唇,低声说:“孙季青。”

这个答案令谢得很惊讶,“你不是相亲去了吗?”

“吃饭的时候碰到他,他送我回来。”

谢得积攒了一晚上的怒气彻底爆发出来,冲她吼道:“又是相亲又是孙季青!你到底想怎样?”

她有点不解,皱眉看他,“什么怎么样?”

“你到底想跟谁在一起?我,孙季青,还是那个姓秦的?你一脚踏两船,不,你是一脚踏数船,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辛意田登时把脸一拉,“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不要含血喷人!”

“你如果真的爱我,怎么还会跟别人暧昧纠缠?”他站在路边高大的梧桐树的阴影里,一脸伤痛地质问她。

辛意田深受打击,没想到他是这么认为的!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我如果不爱你,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我没有不爱你,只是你认为我不爱你。这是悲剧的根源。那么,此时此刻,在你眼里,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是枉然。

“你难道不是因为我哥才跟我在一起的吗?你是不是也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他终于将心中的那根埋藏多年的硬刺吐了出来。

听到他一而再、再而三提到谢厚的名字,辛意田脸色白了白,“爱有很多种,如果你非要逼我承认——”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是的,我承认我以前爱过他,很早很早以前——”她不想矢口否认年少时的感情,十几岁少女的暗恋有错吗?回忆的存在难道就这么不可原谅吗?

生活的本质是现在,以及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