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到自己吃了两天中药后,感冒,鼻炎就好了大半,她打电话跟胜华叔叔道谢,结果却得知那药并不是胜华叔叔送的。

不是胜华叔叔送的,那会是谁?园园着实疑惑。

今天既然阴差阳错路过这儿,她突然想去这家厚德堂探询一下——刚好,那张药单一直在钱包里。于是园园在下一站下了车。

厚德堂不难找,但门面确实很低调。园园拿着药单,在古旧的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因为上次听王玥说这家中药堂是何等厉害,她觉得自己进去问“你们能帮我查下这张药单是谁给程园园配的吗?”,应该会被直接无视吧?

何朴吃好午饭回厚德堂,刚进延龄巷就见自家门口站着一姑娘,扎着马尾,穿着薄毛衣,牛仔裤,侧脸看起来清秀又年轻。等他走近的时候,余光扫到园园手里的药单,他愣了下,开口问道“你好,是来看病吗?有预约吗?”

园园扭头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笑的何朴。

看样子是厚德堂的医生。“不....我....我不看病。”园园以为是挡住了人家的路,让开了一点。何朴却没有走,说:“能让我看下你手里的单子吗?”圆圆想,要不问一下这医生吧,他看起来挺热情友善的样子。于是圆圆将手中的药单递给了他,问出了之前想问的话。

何朴拿到了单子,看清楚上面的字,内心不禁欢呼雀:傅大专家啊傅大专家,我百般追问,你就是不告诉我这药开去做什么,这下可被我逮着了!

这叫什么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何朴表面不露声色地看着圆圆,然后礼貌地把药单还了回去,说:“抱歉,我们只记录服药人的信息,至于谁付的钱,我们是不管的。”这是实话。

“哦。。。”圆圆也不意外,不过多少有些失望。

终究是白跑了一趟。

这时,圆圆的手机响了,她从斜背包里摸出来看,是她妈妈。她跟前面的医生道了声谢,边接电话边朝巷口走去。

何朴看着她走出巷子,他才跨进医馆门,就给傅大专家拨去了电话。那边一接起,他就说:“刚才我遇到一姑娘,身形窈窕,一米六五左右,眉清目秀,一双杏眼,眉心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不知傅大专家认不认识?哦,对了,她叫程圆圆。”

傅北辰在电话那头静了一下,才说:“你在哪里见到她的?”

“厚德堂门口。”何朴语气里充满揶揄,“原来你还会主动向女孩子示好,啧啧,看不出来呀,啧啧。”

“她去你那边做什么?”傅北辰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只问自己想知道的。莫非是生病了?

“她来打探,本月六号那天,是谁那么好心给她寄了药。我帮你保密了,请我吃饭吧。”何朴邀功。

“你可以告诉她的。”傅北辰开口。不说是一回事,但刻意隐瞒,又另当别论了。

“北辰,你这是。。。真在追人啊?”

“挂了,我在跟人吃饭。”

何朴刚要再开口,就听到了“嘟嘟”声。

傅北辰在跟菁海市陶瓷博物馆的几位领导吃饭。听其他人侃侃而谈了一会儿,傅北辰站起身,跟饭桌上的人点头说了句“抱歉,出去下”,便走出了包间。在走廊里,他给她拨去了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声音:“喂,傅北辰?”

“嗯。”他从来不知,原来自己竟然那么容易被撩动心神。

绵绵相思,绵绵相思。

不知从何时起。

第十五章玉壶春瓶

圆圆想,胜华叔叔日理万机,多数都是晚上去医院,所以程白住院期间,大概是太无聊了,竟频频打电话给她——让她给他外带食物,说是护工给他准备的吃食不和他的胃口。圆圆起初不想理会,但想到自己欠胜华叔叔那么多,就当还债吧。

所以近来这几日,圆圆的午休时间以及下班后的时间,多数都贡献给了程白。

周三傍晚,傅北辰下班后,因傅教授的嘱咐,到H大附属医院来探望程白。程白负伤的事是傅教授昨日从郑主任口中得知的。傅教授觉得,他们傅家跟程家虽已很少联系,但到底渊源在,再者他住院期间,程白也曾是不是去探望。这次程白因公受伤,于情于理他们家都应该去看望。傅教授因腿不便,便让儿子去走一趟。傅北辰也觉得理应如此。傅北辰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拿着一篮水果和一束康乃馨,到了VIP病房那层,问了护士程白的病房号,却被告知程医生的妹妹推程医生去楼下散步了。

“妹妹?”傅北辰想,如果等的话,不知要等到何时,便道:“这水果和花,我拿去他的病房里。他回来了,麻烦你跟他说下,我下次再来看望她,我姓傅。”

等傅北辰放下东西,走到楼下时,就望到了不远处的凉亭里,程白坐在轮椅上,而他背后站着的,正是程圆圆。

“妹妹吗?”他嘴角微扬,朝他们走了过去。

圆圆发现了走过来的傅北辰,诧异不已,等他走近便问:“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来看望程白。”随后傅北辰向程白问候了几句。

程白像对所有来看望他的人那样表示了感谢。

傅北辰走的时候,问圆圆是不是也要回去了,因为时间不早了。圆圆确实是想回家了——这几天她单位、医院两头跑,实在是累得不行,便对程白说:“我帮你叫护工来吧。”带患者出来散步本来也是护工的职责。

“不用,我自己会叫。”程白面无表情地说。

圆圆想了想,觉得问题不大,便说:“那好吧,那我走了。”

傅北辰朝程白点了下头,同圆圆离开了亭子。没多久,脖子上戴着牵引器,在饭后散步的汪洋走到程白身边,见程白正望着某一处。他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二三十米开外,一对男女正站在车边说着话,女子年轻有灵气,男人则看起来文雅无比,很是般配。

汪洋又看回程白,笑道:“那位就是你传说中的妹妹?”。汪洋到程白病房串过两次门,但没有一次遇到过圆圆。有医护人员虽跟他说及过程白的妹妹,倒是没提到过名字。

程白收回了视线,语气不太好。“她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法律关系。”

“嗯?”

汪洋一愣,随即摸到了点头绪,“她不会就是程圆圆吧?”见程白不否认,

汪洋惊讶地再次看向二十米开外的男女,好半响才朝程白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吧,德才兼备,万事都很尽责,但都像是在完成任务,不走心。对男女之事更是‘麻木不仁’。其实你是看上了有主的?因此,也就说不出喜欢了?然后常年压抑,导致了情感封闭?”

程白看了眼汪洋,

汪洋投降,“好吧,当我没说。”

程白觉得头上的伤口有点隐隐作痛,他拿出手机叫了护工过来。

在程白被护工推进住院大楼的时候,他又望了眼程圆圆跟傅北辰站的地方,此刻那边已经没人在。他看了一眼那片空荡荡的路面,有片叶子摇摇曳曳地落到了她之前站的地方。

以前,她对他好,他无动于衷,他不感动、不欣喜。而他照顾她,是出于责任、义务,甚至,可以说像是本能,却从没有去投入感情。她对他疏远了,他也只是有点怅然若失,但他也说不清楚,遗失的到底是什么。

他以前,是真的没有对她动心动情过。

程白想到傅北辰,这位算是他长辈的男人,他小时候见过两次,他父亲对傅北辰的优秀赞不绝口。如今他频繁见到,只觉得这傅北辰让他猜不透。

“又蹭你的车了。”园园现在倒没什么难为情的了,她想,难道是习惯成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