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摘不许摘,你摘了我的花就像别人剃了你的头发,你如今再好看没了头发一样难看,我不要变难看,我不要变光头,你不许摘不许摘!”

童稚的女声满满地都是抗拒撒娇。

阿辛轻轻一点,扶桑树的枝条刹那间就张开了,显露它那些娇艳的花朵。

“八殿下,你不要摘我花嘛!”扶桑树又撒娇起来。

阿辛摸了摸它的树干:“你的花火气太烈了,你瞧旁边的竹子都奄了,再留着你的花,这一片竹子就都没了生机。如果你不想有一片竹子衬托你的美貌,我今儿就不摘你的花。”

扶桑树的枝条不由颤抖几下,很是委屈起来。

“好嘛,我给你花还不行吗?”

阿辛笑眯眯地说道:“小扶桑你也可以回东海去,就不用摘你的头发了。”

小扶桑立刻炸了:“我才不要,大扶桑可缠人了,我会被它烦死的。”神树扶桑分枝,大扶桑留在了东海,小扶桑便跟着阿辛过来了。

“阿辛,又在欺负小扶桑了?”景顼捧着一壶酒远远地对着阿辛招手。

阿辛从上到下都透着欢喜之气,她立刻抛下了小扶桑,飞快地到他身边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家没留你?”

景顼温柔环住她的腰,满足的蹭了蹭她的额头,说道:“我是老祖宗,端着架子,冷着脸,他们哪里还敢拦我过节,自是巴不得我赶快回去。”

阿辛不由地笑出了声:“就你狡诈,这三界就没有比得上你的。”

景顼忍不住亲了下阿辛:“若非这股狡诈劲儿,哪里能骗得夫人嫁给我。”

阿辛连忙别过头去,挡住他时时刻刻想要的亲热劲儿。

景顼只得揽着阿辛去旁边的石桌椅坐下,然后将酒放到了桌上,阿辛看旁边贴了金文,问道:“这是谁送的?你竟然敢带回来?”

阿辛不喜欢景顼喝酒,因为喝了酒的景顼最会撩拨她了,她被撩拨得怕了。

景顼眼睛明亮,将阿辛抱紧了:“我喝了点,有些醉了。”

阿辛一听,立刻提起十万分警戒,谁知景顼没有如以前一般,反而很乖巧地搂着她没有什么动作。

“母亲送的,她知道我要成亲很高兴,不过可惜,她不知道她的儿媳妇是你…哎,如果她知道她创造的第一个人子和她最喜欢的侄女成亲了,不知会有多开心。”

阿辛探出头来,很是意外:“女娲娘娘送你的?”

景顼点了点头。

阿辛得到肯定答案,反而有些落寞起来:“阿顼,父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人族改变态度…”阿辛的父神是天帝,他最厌恶人类了。

景顼一见之下,连忙将阿辛从伤怀中拉出来,笑说道:“母亲送了这壶酒,说是让我们新婚夜尝尝。”

阿辛很是配合,便伸手上去抚摸景顼的脸,轻轻点头:“既然是娘娘赠送,新婚夜我许你喝酒。”

景顼一听,就不由地把将阿辛压在石桌上,景顼本就是女娲娘娘按照所有神仙长相创造出来最完美的第一个人,他的容貌可以迷惑住天地万物,阿辛瞧着这张倾世的脸一点点靠近她,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他眼角含情,别有诱惑道:“只是喝酒吗?”

阿辛的脸立刻红了,低声说道:“还有别的。”

“别的是…什么?”

阿辛不敢看他,但阿辛从来便是实话实说的神,她虽不好意思,还是小声说道:“你心所想,我心之向…”

景顼低沉地笑起来,却也禁受不住他爱的女人对他的诱惑,将酒放在石桌上,然后轻柔地捧着阿辛的脸,缱绻地吻了下去。

扶桑树远远瞧着,忍不住抖动花朵,花朵不断飘飞落下。按照人类说法,它就是头皮发麻,稍微一拉,就是大片头发掉落下来。

***

新婚夜。

景顼含笑地看着他的夫人慢慢抬头,这一天,他想他会永远记得。

在他眼里,他的夫人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女娲娘娘赐下的神酒慢慢倾倒在两人的交杯里,两人相视微笑,将酒喝了下去。

不知是神酒醉人,还是本身两人为对方醉了,景顼慢慢靠近阿辛,阿辛慢慢将手放在景顼手里,然后在他亲吻到她时,她慢慢闭上眼睛。

…河蟹中!

天边熹微,景顼靠在床头,阿辛靠在他胸前。

“没有成婚前,我最怕的就是阿辛突然反悔回了天庭,如今,我终于可以不怕了。”

阿辛微动,仰头瞧他:“你怎么就知道我以后不会回天庭?”

景顼含笑:“你回了天庭我也不怕,你在天庭定然会记着我,若你当职,我也定然在太阳下跟着你,你看见我后就会惦记着回家。”

阿辛轻哼一声:“那要看你表现好不好了,若是不好,我肯定不瞧你。”

景顼不由地搂紧阿辛,情话是不需要多想就能说出一箩筐,只因这些都是他的心里话:“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便是万年你不瞧我一眼,我再见到你,眼里也只会有你一个。”

阿辛听了脸上的笑容满满消散,又靠近他的脸颊,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为何说得这般悲切,阿顼,你是在害怕吗?”

景顼低下头,也蹭着阿辛的脸,实话实说叹道:“怎么会不怕?其实你的父神就是那天帝共主,你是天庭的太子殿下,耀眼的太阳神君之一,我都不怕的,我就怕你敬爱的父神会将你我变成仇敌,而你也因此离我而去。”

阿辛目光温柔地问:“仇敌?会到如此地步吗?今日,是不是娘娘对你说了什么?”

景顼再一次用力,阿辛有些憋不出气来。

“阿辛…”景顼微微闭了眼,再睁开眼,重重神力围绕这他们两人,阿辛发现她不能动弹了。

“阿顼,你…”

景顼含笑地看着阿辛,然后神力划开了自己的眉心。

“今日景顼以神魂起誓,以身躯为祭,愿奉神魂身躯结同生同命之咒,唯愿阿辛永生安好。自此之后,阿辛若陨,景顼便陨,阿辛若伤,景顼便伤。天地见证,生生世世,永续不灭。”

刹那间,妖冶的血光从景顼眉心闪出,也瞬间印入了阿辛的眉心。

待血光溢散离开,两人的眉心出现了一团火焰印记,在两张脸上,显得异常妖冶。

阿辛能动了,她抚摸下自己的印记,瞧着景顼说道:“你这是何必?”

景顼含笑:“若有一日,天帝要灭绝人族,你我不得不兵戎相见之日,这是我最后保护你的方式。”

阿辛刹那间就要出手,景顼却比她快了一步,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总说我狡诈,阿辛啊,我的确是狡诈的人呢?我早就防着你了,你也想为我立下同命咒是不是?我便不要了,我早先给自己下了咒,被我下过咒的任何神任何人都不能再给我施咒了。”

阿辛一听,眼睛里有些湿润,却又生气地别过头不想去看他。

景顼的下巴搁在阿辛的额头上,悠悠地说道:“你如果想要回报我,便送我一束扶桑花吧,扶桑花真的很漂亮。”

阿辛将脸埋入他怀里,哽咽地应了声:“好!”

“我给你一束扶桑花,扶桑花上的每一朵花都代表我的承诺,如果我不答应你什么,你摘下一朵扶桑花给我,我一定会答应你!”阿辛感觉自己的眼眶没有湿润,才抬起头对景顼认真的说。

景顼笑得很开心:“好,不过你送我的扶桑花束,花儿要多些,我有很多事想要你做,你之前有很多事都不曾答应我。”

阿辛被他逗笑了,说道:“我哪里有不答应你的事?”

景顼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顿时惹了阿辛,阿辛凑在他脖颈边咬了一口。

“我定然只给你几朵扶桑花。”

话虽如此,可当日,阿辛准备的那束扶桑花却有万朵。她从她母后那儿求来了幻锁绳子,求了大扶桑和小扶桑许久,将它们的花朵全部摘了下来,才得来这么一束万朵扶桑花。

景顼到如今都清晰记得她手持万朵火红色扶桑花送给他时,那一瞬间天地所有的色彩仿佛都消失,他的心也是从所未有的过的震惊。

如今,万朵扶桑花,只余半边残红和这一丝灰烬。只因他不仅仅是人族始祖,他还是造反的紫微大帝嫡子青颢,他的真身一直被生父生母封印在紫微天,所谓的景顼只是女娲娘娘当年可怜他而造的第一个人躯,甚至为了不让天帝帝俊发现异样,女娲娘娘还造出数万和他一般无二的人族。阿辛**,他景顼的肉身也毁了,他也因此彻底变成了天帝青颢。

景顼这个噩梦被惊醒,恍惚了一瞬间,看了看手中的酒喝荷包,他沉默地将酒抛下了紫雷池。阿辛,最不喜欢他喝酒了,但是万年下来,他戒不了掉了…

随后收起荷包,踉踉跄跄地进了太阳殿。

20.第 20 章

第20章

辛嬟睡得很沉,如果她此时清醒过来,就会发现,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她空虚的神力也在此刻恢复了。

景顼身形踉跄,这会儿已经没有实力去触碰辛嬟所设的禁制。

这样也好,他不想自己这种情况下去见她。

***

辛嬟神清气爽地醒来,没有发现景顼在屋里有些意外。昨日里便做了交易,以他的性子昨日里肯定就会过来。

昨日她设的禁制只是提醒禁制,以他的修为不可能看不出,他没有出现在屋里,倒是稀奇。

不过,他既然没来,辛嬟正好乐得自在。

这百日少一天也是一天,辛嬟不介意他不来的。

就在辛嬟极度放松后,门便推开了。

辛嬟恍若未见,而是盘膝坐下,准备这百日里就这般打坐过去。神仙打坐一晃就是千年过去,不过百日又有何难。

景顼似乎早就料到辛嬟会这么做,他也不做声,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辛嬟不知在想什么。

辛嬟打坐了好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太过高估了自己,心里想的是打坐一晃就过来,可是她感觉这景顼的目光瞧着自己,她半点也集不起精神来。虽然如此,辛嬟还是不愿睁开眼睛,依然装作打坐的模样。

景顼不由地笑了,大概阿辛自己也没有发现,在她强撑着的时候,眉目间会紧一些。他幻化好睡塌,然后舒服的仰躺在上面,眼睛依然瞧着阿辛,他要看看她这次能撑多久。

辛嬟神识早就将景顼此时的举动看在眼里,她心里有些叹气,这个交易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完成。

撑了一个时辰,辛嬟终究忍不住睁开眼。

“你可和天庭传过信了?”

景顼微笑说道:“没有。”

辛嬟平静地问:“为何没去?”

景顼一晃身,人便已经到了辛嬟跟前,弯腰瞧她:“阿辛你知不知道,使唤我做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辛嬟审视着他反问道:“你受天母娘娘所托而来,此事通报天庭也是你的职责范围内,你为何不去?”

景顼却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对天庭其实并不上心。

“这可不是我的职责,不过,如果你还想让我通报天庭,你可以付出一点代价,念你和我夫人长得一样的份上,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辛嬟只觉头疼发作,这人还真是见缝插针。

“你想要什么?”

景顼笑说:“陪我在这神狱里四处走走吧!”

辛嬟沉默一会儿,她突然伸出手来幻化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和她长得一样。

“你若是惦记你夫人,想要时时刻刻看到这张脸,本君便为你幻化一个如何?你可知,你将其他女人当做替身,同样你夫人在世,也不会有多高兴。”

景顼的笑容一窒,眼看着辛嬟幻化出来的女人神情呆滞地朝着他走过来,他立即伸出手,紧紧一握,这个女人就在顷刻间化成星点消散。

“你既然无法接受幻化出来的人,那是因为你知道这是假的,而你想看着本君,只因为本君和你夫人相似,这又何尝不是你在另外捏造出一种假像?”

景顼的目光是从所未有过的深沉,屋里的气氛也在此时凝滞起来。

就在辛嬟以为景顼要生气动手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就沉默的走出了屋子。

辛嬟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这么直白地指出来是对还是错?

辛嬟思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此事放在一边,她重新闭上眼睛,继续打坐修炼。

这一次,辛嬟入定之后便不知岁月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一月过去,若非又到了天庭取本源的日子,辛嬟还不会清醒过来。在这一个月中,辛嬟再也没见着那位景顼神君。

天庭这一日来取太阳本源的却是太阴仙子。

太阴仙子打量四周,确认天帝并不在这儿后松了一口气。

“你在找什么?”

太阴仙子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问道:“怎不见老祖宗?”

辛嬟笑说道:“许是他想通了,已经离开了。”

太阴仙子微微蹙眉:“我在天庭并不曾得知老祖宗出来了?”

不在八姐这儿一月了,那天帝会去哪儿?

辛嬟摇了摇头,说道:“说他的事做什么?我问你,天庭可知道阴红魈陨落,天帝得到混元塔出去的事情?”

辛嬟并不确定这景顼有没有将消息传出去。

太阴仙子回过神,连连点头对辛嬟说道:“阴红魈被八姐你杀了,天庭上月就知道了,还曾要对你论功行赏,娘娘和我说…八姐你出狱后,娘娘想给你找门好亲事作为赏赐。不过,天帝陛下…得了混元塔的事,我倒是…不曾听过。”

她说到这里时,还有些小心翼翼地。

辛嬟拿着冰杯的手微顿。

看来,这景顼做事只做了一半,她无暇去追究他为何这么做,而是惦记着太阴仙子刚才说的一件事。

“天母娘娘可真说了要给我找门婚事?”

太阴仙子有些为难情点了点头:“八姐…你别…生气,娘娘算来,也是好心。”不是好心,现在她也得这么说啊,免得八姐生气。

谁知辛嬟根本不生气,反而撑着桌子,悠然问道:“可确定了人选?长得如何?”

太阴仙子被辛嬟这番回答倒是吓到了,她从没想过八姐得知这件事会这么平静接受。当初,父神让八姐娶八太子妃,将三界以美貌为名的凤凰和狐族的神祗也找来应选了,得来的事八姐在太阳殿大闹。

“应该…不会差。”她已经听说了,娘娘选的人都一个个的长得及其出色。

“可惜了,长得再好,接近我也难免会化成一团灰。”辛嬟一点都不急,笑眯眯地继续说道:“罢了,也不管娘娘选了谁,总是她的心意,我不接近便是,只留着打发时间也好。”

太阴仙子不由揉搓了下手,辛嬟注意到她的动作,这动作是太阴心神不宁才有的动作。

“你怎么了?”

太阴仙子迟疑问道:“八姐,你真要收下他们?”

辛嬟趣笑起来:“留着也好。”

来之前太阴仙子还因为八姐和陛下可能产生感情而心生担忧,现在瞧来,八姐和陛下一点事都没有,反而八姐这么痛快答应,太阴仙子倒是怕陛下生气了。

21.0021

第22章

辛嬟放下手上的冰杯。

“来给我说说具体有哪些男人愿意娶我,他们自己知不知道自己这是以身饲魔?”这会儿,辛嬟倒是真的兴趣了,为了天庭,倒是真敢付出!

太阴仙子犹豫了下,还是事无巨细地和辛嬟说了。

凤祖孙子凤潇,狐祖曾孙胡缘,南极仙翁的小弟子明言…十数长相美貌的男仙为了得到天母娘娘赐婚,在天庭比了七场,最后得娘娘认可的就是前面三位。

“既然娘娘犹豫,便让他们来本君这太阳殿住上一段日子可行?天母娘娘赐婚虽然好意,但也总得需要个情投意合,乱点鸳鸯谱总是不会让人开心的。”

太阴仙子已然听出了辛嬟这口中的威胁之意。

她之前还奇怪八姐怎么这么愉快的接受了,原来是等在这里,可以想象,八姐的性子,这三位出众的男仙到了这太阳殿,还不知会有多难受。

“八姐放心,我会回去和娘娘说的。”

辛嬟微笑地给自己又到了杯茶,并且还给太阴倒了一杯。

“来尝尝,前些日子,你那老祖宗在我外边的葵花园里采摘了些葵花做了茶叶,他炒茶的技术不错,倒是让我这些日子爱上这茶。”只是可惜,他那日没炒多少,现在人不见了,这喝完了,以后就没得喝了。

太阴一听,原本要将茶拿起来喝得,这会儿到是不敢喝了。何曾见过天帝亲自去摘茶炒茶啊!以往,天庭的赏赐里也不是没有顶级的仙茶,也不见八姐有什么喜欢,陛下炒的茶,便让八姐爱不释手了。

“怎么不喝?”

太阴仙子连忙端起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小心翼翼试探说道:“原来八姐喜好喝茶,我经常炒些月桂茶,算来是天庭顶尖了,今日就给八姐你尝尝?”

辛嬟满足的喝了好几口,摇了摇头去:“不必了,我向来不爱茶的,你留着喝吧!”

太阴仙子很想问问为何就愿意喝陛下炒的茶,但理智回炉,她还是忍住了没说,她挺担心得到她不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