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道:“应该是他小妹,孙尚香,走吧,下船。”

周瑜朗声道:“故人前来,何不遣使先告公瑾?”

吕布漠然道:“无需见外,此战我凉州上下,誓与江东共存亡!”

两军轰然喝彩,众人下了跳板,孙权眼睛先自红了。

麒麟走上前去,孙权还不到麒麟额头高,麒麟摸了摸孙权的头,道:“孙权,你长大了。”

孙权忍着眼泪,上前与麒麟相抱,麒麟鼻子发酸,拍了拍他的背。

刘备撤离夏口的第三天,曹操引军南渡,战船列于江岸。

此战迫在眉睫,周瑜却知不可躁动,先前诸葛亮渡江前来,双方已立下盟约,此时吕布加入,无异于给江东吃了一枚定心丸。

周瑜反复思忖,决定先叙旧,再谈战事。

然而刘备却等不及了。

当夜建业府上排了筵席,孙权居主,周瑜陪位,吕、刘二家俱是客,温侯位尊,居左上。刘备不敢逾礼,退居下首。

席间所谈,无非便是昔年江东旧事,麒麟与周瑜、孙权叙旧,刘备插不上话,只得静静听着。

酒过三巡后,刘备漫不经心道:“听闻曹贼,在邺城建了天下闻名的铜雀台。”

周瑜哂道:“劳民伤财。”

刘备点头,诸葛亮忽道:“主公可曾听过曹操之子,曹植所作‘铜雀台赋’?”

刘备恭敬道:“未曾听说,还请军师赐教。”

诸葛亮悠然道:“有一句是: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

周瑜、孙权登时色变,周瑜拍案道:“休得辱人太甚!”

吕布举杯,漠然道:“公瑾休要动怒,骂回去就是,骂人谁不会?还怕了他么?来,喝一杯。”

众人:“…”

周瑜与吕布互敬。

关羽捋须道:“曹贼此人,专喜少妇,也不知掳过多少人妻…侯爷请。”

吕布不现喜怒,点了点头,刘备恭维道:“温侯夫人曾得闻是天下第一美女…当真是英雄佳人,千古良配。”

吕布点头,谦虚道:“那是那是,我妻自然是和周夫人一般,貌美无双的,不然曹贼怎么老惦记着呢?来日待我与公瑾亲自上阵,杀他个屁滚尿流,阿瞒自然就不敢说这等话了。”

周瑜哭笑不得,喝了那杯酒,又道:“可惜嫂子红颜薄命,数年前听得温侯讣告,孙郎还亲自前往甘露寺,为夫人点了四缸长明灯…”

吕布仰脖一饮而尽,酒劲过后,吁了口气,抬手道:“非也,本侯之妻…”

“另有他人。”吕布伸指,于麒麟脑袋上戳了戳。

麒麟晃了晃,忽然明白过来,满脸通红,低下头,尴尬无比。

“臣为君妻,吾妻乃是嬉皮笑脸的这小子。”吕布淡淡道:“再喝。”

满厅俱静,数息后,周瑜的呼吸断断续续,似在咳,又似在喘,无人敢应答。

过得片刻,周瑜哭声渐现,显是想起了孙策。

酒水流了满桌,周瑜伏于案上,以拳锤桌,旁若无人地大声恸哭。

作者有话要说:《涉江》

吕布唱: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

——我不能改变自己,去迎合那些庸俗的人(指吕布自己无法像刘备、曹操那样,当一名收买人心的上位者)

所以我才会烦恼多多,而一度不得志

赵云回答:苟余心之端直兮,虽僻远其何伤?

——只要我的心是正直的,就算把我放逐得再远,又有何妨?(意指赵云自己不为外物所动,始终认定信念,甘倩曾待他有情有义有恩,他便置生死于度外,营救她与阿斗。于男女之情上,仍坚持自己的原则)

银阿姨的长坂坡真相:

第一回合:夫人!不对...这是个男人!

第二回合:怎么这么香?...这里是曹军伙夫营?

第三回合:“可恶!曹军怎么假扮成我军的装束”“将军,我们是自己人!”“...那是我走反了?”

第四回合:“英雄。。多谢你救在下一命。。才免遭那些曹军的毒手”“请问长坂坡怎么走?”“这里就是阿”“多谢!”...不对..这里是..常饭坡?

第五回合:‘这个方向可是往北?’‘是’‘那一直走就能到长坂坡了?’‘不,长坂坡在南边’‘如此说来...我又跑过头了?’

第六回合:”夫人!”...这个是糜夫人?不是甘夫人?

第七回合:“夫人!”“子龙!”“终于找到了...”

第51章 小结巴建业定军枢

刘备军队扎营城西,吕布则住进了建业府。

饭后,麒麟换了身衣裳,行出府外。建业城内万家灯火,城外兵营火把林立,凉州军居右,汉南军居左,遥遥相对。

刘备统领的汉南军各个满脸尘土,寄人篱下,表情忧心忡忡。

凉州军则大声喧闹,吃肉喝葡萄酒,火把通明。

“军师来了——”

“军师喝酒!”

麒麟摆手道:“你们喝吧,早点休息。”继而朝汉南军军营走去。

繁星漫天,古琴之曲遥遥传来,于江边伴着波涛起伏。

麒麟立于高处,周瑜停了抚琴,黯然道:“麒麟,多谢你们前来相助。”

麒麟吁了口气,坐于周瑜身畔,与他一同望向江水:“奉先自己下的决定,不用客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瑜沉吟片刻,轻拨琴弦,问:“你觉得咱们能赢么?”

麒麟道:“可以,就像我知道孙郎终有一天会死,我也知道,我们这一战,一定能赢。”

周瑜缓缓道:“七年前,你在丹阳做客的时候就说过;某天刘备将拖家带口,投奔仲谋。那时我已暗自心惊,本想问你,为何不是投奔孙郎。”

麒麟叹了口气:“天命难违,我改变了过程,却改不了结局。”

周瑜道:“今日失态,让你看笑话了。”

“情之所至,发乎自然,都督至情至性,何来失态一说?”诸葛亮之声于二人身后响起。

周瑜一哂置之,推开琴,起身道:“且先摒去天命,我有一事请教,此战为何能胜?”

麒麟悠然道:“曹军有退路,我们无退路;我们是主,曹操是客;天命在吴,不在曹,所以此战必胜。”

诸葛亮颔首道:“天命,无非人心所归。”

周瑜似有些惆怅,少顷道:“夜已深,两位军师都请回去歇下罢,明日再议详细战程。”

诸葛亮道:“都督请。”

周瑜拱手相让,下坡离去,行远后,诸葛亮忽开口道:“激将之术,背水之境,尚不及先生一言。”

麒麟淡淡道:“他只是想等我来,听听天命,就算我告诉他此战必败,他多半也会率领江东上下,拼死一战,军师请。”

诸葛亮与麒麟下坡,诸葛亮欣然邀道:“先生可愿来我营中一坐?”

麒麟略一沉吟:“也好。”

说话间,麒麟忽觉一人远远站于坡下,正是己营张颌。

“什么事?”麒麟问。

张颌似在踌躇,打量诸葛亮,而后道:“主公酒醒,派我出来寻你。”

麒麟答:“告诉奉先,我有点事办,一会就回。”

诸葛亮:“请。”

麒麟作了个手势,张颌却不走,不即不离地跟着,汉南营中,四处都是疲惫的将士。麒麟道:“待会让马超送点酒来,给你们提提神。”

诸葛亮手持羽扇,一笑道:“大敌当前,不宜喝酒。先生倒是看得开,只惜主公律下甚严,盛情只能心领了。”

麒麟欣然道:“子龙!”

帐前月色中,赵云大手抱着阿斗肋下,小心地把这不足岁的婴儿放在一张木椅上,让他与自己对坐着,闻言起身:“麒麟?”

“主公有客?”孔明问。

赵云道:“主公与蜀地来的使节有事相晤。先生、军师请稍等。”

孔明又道:“仔细风冷着凉。”

赵云哂道:“不妨,裹得够严实了。”

麒麟听到蜀地二字便留了心,历史中张松献出益州地图,与刘备勾结,卖了刘璋领地,难道就是张松?

赵云手指挟着个布老虎,让它在阿斗的木椅前走来走去,看得阿斗乐不可支,笑了起来。

麒麟道:“阿斗脑袋怎么了?”

赵云道:“磕的,男子汉大丈夫,带点伤易长大,不须介怀,对吧,阿斗。”

阿斗额角一小块伤痕,不用问也知道是被刘备摔的,探手去抓赵云手里的小布老虎。

麒麟探手抚过阿斗额头,以仙力消了淤青,赵云似乎松了口气,十分感激,自笑道:“不怕来日破相了…”

麒麟揶揄道:“还嘴硬?心痛死了吧。”

阿斗不住扯布老虎,赵云笑着松了手,让给他,又朝麒麟道:“都说你通晓天机,给看看命相,小主公来日命数如何?”

张颌忽道:“这就是传言中…扶不起的阿斗?”

一语出,众人头上数条黑线,麒麟忽地想起那句话还是从自己嘴里传出来的,当即尴尬无比。

幸好诸葛亮识趣:“纵然命中犯了孤煞,子龙还能弃之不顾?”

赵云会心笑道:“是子龙多话了,无论如何,都得拼死护着,命相一说,缥缈不实,原无定数,不该介怀,小主公来日必能成大才。”

诸葛亮点头笑道:“正是这么说。”言毕不再理会,自顾自行到一旁,坐了下来。

麒麟悠然道:“本以为刘备会给儿子改个名字的,怎么还叫阿斗。”说着抱起阿斗,左右晃晃,阿斗瘪了嘴。

赵子龙道:“主母临产前有一梦,天顶华光万丈,天罡北斗回旋,指向东北,继而星团降入帐中,便生了小主公。”

麒麟道:“梦见天罡北斗,所以小名叫阿斗?”

赵云点头道:“当日水镜先生在新野做客,谈及此乃‘脚踏七星’之吉兆。”

麒麟那一惊非同小可:“脚踏七星?不就是王侯帝胄的命相?”

麒麟喃喃道:“牙齿长出来了吗?嘴巴好小。”用手指头戳阿斗的嘴,挖了进去,阿斗牙龈长成,却没长牙,被戳进手指来,便合拢嘴,用牙龈咬住麒麟指端皮肉。

“哎呀——”麒麟被咬得哭爹叫娘。

“阿斗,不可胡闹!”赵云忙小心捏着阿斗腮帮子,把他嘴巴掰开。

赵云道:“待我进帐看看,主公…”

麒麟道:“不用了,我只是来探望阿斗的,这就走了。”

诸葛亮坐在一旁,好整似暇道:“这便回去了?”

麒麟解下颈上金珠,抽绳,取了两枚吕布赠予的狼牙,放在阿斗手中,阿斗小手一边握着一个,咿咿呀呀地摇。

麒麟笑道:“反正,你也有子龙…这玩意就当是奉先的替身,赔给你了。”

赵云看了小阿斗一会,眼眶发红,揉了揉阿斗的脑袋,温柔地把唇抵在他的额上。

翌日早饭后,麒麟两脚发软,睡眼惺忪,陪同吕布出城巡营。

“你不能老喝酒…喝醉了跟个狮子似的。”麒麟不满道。

吕布:“哦,你被狮子操过?”

麒麟:“…”

清早晨光中,军营诸将闻得主公前来,纷纷出外列队,吕布随便看了一眼,道:“唔,罢了,今天军师状态不太好,大家休息吧。”

众将道:“主公威武——”

对面军营门口,刘备背对凉州营,大声训斥麾下爱将。

“士气不振,军貌疲怠,行军则一事无成!你们都在做什么!打起精神!”刘备训人竟然一反平日催泪弹攻势,喝得有模有样。

“看,学习。”麒麟掰着吕布脑袋,让他转向对面汉南军大营,看刘备怎么训人。

刘备尚不知对营好几人盯着自己,少顷话锋一转,潸然泪下:

“如今正是危难之时,若不振奋图强,还谈甚么天下!谈甚么百姓——!”

刘备见廖化,关羽等人望向对营,若有所思。自己便并不转头,回手,指向凉州营。

刘备慷慨哽咽道:“温侯的军队整齐划一,进退有秩,上到将军,下到步兵,军容严肃,你们为什么都不学学?”

“为什么——?!”刘备双目饱含热泪,反复道:“为什么!”

麾下众将盯着不远处的吕布。

吕布面无表情,踏着正步,从刘备身后走过,身后带小鸡般跟了五六员少年将军。

麒麟打着呵欠道:“时间还早,今天玩什么去——”懒懒抬手,扒在吕布身后肩上,被吕布拖着走。

甘宁道:“格老子滴——”继而跟在麒麟身后,有样学样,扒上麒麟肩膀。

马超笑道:“我也来!”继而扒上甘宁,张辽随之扒上马超肩膀,数人拖成一长串,张辽兀自回头喊道:“儁乂——你也来!”

张颌看得嘴角抽搐,只得凑热闹扒在张辽身后。

吕布一副面瘫相,肩后一个连一个,扒了大串,温侯腰力不胜,两脚仍在正步走,人却被拖得朝后仰,最后哐一声,横着倒了。

爱将们横七竖八,摔成一团,马超的靴蹬着张颌的脸,张辽的手指插着甘宁的鼻孔,纷纷大叫。

“你们这些销魂的小人儿!”麒麟扑街,被压在最下面:“压扁我了!都快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