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当年如果她见过齐辰的话,也不至于在少女时期被裴景那副皮囊所迷惑,肯定转而喜欢齐辰了。

“我不记得见过,你别唬我。”唐安芙肯定。

齐辰却不再说下去:“不记得就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告诉我。”

“你直接说不行吗?”唐安芙胃口被吊着,心痒的不行,迫切想知道答案。

齐辰却坚持摇头,就是不告诉她:“不说。丢人。”

“……”

感觉自己是刚解了一个压在心头良久的悬念,又来一个更大的悬念压下。

唐安芙软磨硬泡,十八般手段都用上了也没能让他松口,只得暂时放弃。

三人在这镇上休息了两日,唐安芙去驿站把信寄出去,齐辰也捎带用驿站提供的军函给京中发了一封密信。

养精蓄锐之后,三人赶赴北境。

齐辰没有惊动北境的大齐官兵,而是让唐安芙和风影在北境的小城等他,他独自一人,去了北辽都城。

他与北辽交战多回,对北辽都城地形了如指掌,有一套专门针对北辽的密报来源,更别说他还曾多次单枪匹马刺杀过北辽将领,颇有经验。

一个人行动更便捷,唐安芙他们跟去反倒要他分心照料,不如不去。

齐辰花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将在北辽化名安谷郎的张天恒找了出来,连夜劫出了境外,与唐安芙他们汇合,然后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

永平门城楼之上,德明帝登高望远,用千里眼观察着来往官道上的人,身后跟了一群内侍,挡风的挡风,遮太阳的遮太阳。

“陛下,城楼上风大,您要不还是回马车等吧。”内侍如是劝说。

德明帝放下千里眼,兀自纳闷:“照理说应该快到了,怎么还没出现。”往旁边一同等候在册的唐家人看去,唐益巴着谢氏,想一起从千里眼里看远方,德明帝见状问:

“他们信里是说今儿到吗?”

唐益夫妇听见德明帝开口,赶忙放下千里眼,恭谨回了句:

“回陛下,阿芙的信里是说今日来着。”

一行人焦急的等候,心中七上八下的。

毕竟唐安芙出走一年多,途中也时常有信儿回来,可突然就说她找着了辰王,并且马上就把他带回来了,谢氏和唐益开始根本不信,觉得女儿在外找魔障了,唐益甚至还想循着那寄信的驿站找去。

可与此同时,宫里也收到了辰王的密信,德明帝急召唐益和谢氏入宫,两方这么一对,这消息立刻就给坐实了。

如果这消息是唐安芙一人传回来的,那大家肯定会认为这件事是她臆想出来的,毕竟辰王是个已死之人,她思夫过度也有可能,但齐辰给宫里发密信这件事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由此判断,辰王真的被找到了,并且他们马上就会回到大齐。

德明帝算着时间,这两日都会到城楼上来等一等,看一看,满心期待的连气色都好了很多。

“来了,来了!是,是……是,是王爷!真的是王爷!”

突然,接替德明帝继续盯着官道的内侍忽然大喊了一声,德明帝和唐益夫妇赶忙站回城墙边,透过千里眼果真看见几匹马从官道那头奔来,前面两匹并排奔走的马,不是辰王和辰王妃,又能是谁!

“真的是他们。阿芙,阿芙回来了!她真的带着王爷回来了!”谢氏看到女儿的身影再也忍不住,收起千里眼就从城楼奔了下去。

德明帝也不比谢氏冷静多少,急急忙忙的跟着谢氏后头就下了城楼。

城楼下的官兵看见德明帝赶忙跪地行礼,德明帝亲自迎出城外,等待那几匹马儿奔走到身前。

看着马背上死而复生的齐辰,德明帝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齐辰则在马还没停稳之前就飞身而下,急急奔向德明帝,刚站稳就被德明帝抱了个满怀:

“竟是真的!朕还以为……朕还以为……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你这臭小子,没死也不知道给个信儿回来,可恶!”

德明帝一会儿抱着齐辰,一会儿又把他推开敲几拳,但高兴激动之情不俞言表。

“皇兄,我回来了。”

齐辰任德明帝又抱又打,一年不见,记忆中很是健硕的皇兄已然有了老态,瘦了很多,白发也愈发明显,齐辰眼角微涩,心中五味陈杂。

德明帝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而另一边,谢氏和唐益也抱着自家女儿又是哭又是笑的,谢氏看着瘦成竹竿儿一样的闺女,心疼的直掉眼泪。

“好了,不哭。我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把齐辰也给带回来了!你们女儿这么厉害,也不夸夸我。”

唐安芙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眼泪也是唰唰往下掉。

齐辰来到谢氏和唐益跟前,行了一礼:“岳父岳母,别来无恙。”

唐益夫妇看着女婿和女儿并肩而立,又是一阵感动,谢氏连连点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德明帝感动过后,才看见跟着齐辰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两匹马,其中一个德明帝认识,是齐辰的暗卫,另一个人身上捆着绳子,狼狈的面容看起来夜有点眼熟,德明帝问:

“那是……”

“皇兄不认得他了?张天恒,武国公手下的副帅。”齐辰说。

德明帝恍然大悟,是了,是他!

“可他不是已经……”

德明帝还记得这人据说是死在了武国公手中,如今突然出现,德明帝哪里还猜不到缘故。

“把他抓回来是对的!朕要亲自审他!”德明帝恨得牙痒痒,而被缚住的张天恒则抖抖索索,狼狈不堪。

从他看见辰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他不想死,拼命哀求,然后辰王喂他吃下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药,发作起来肝肠寸断,手脚痉挛,生不如死,唯有定期服用解药方能缓解疼痛。

张天恒一路煎熬,悔不当初。

**

齐辰押着张天恒随德明帝回宫,唐安芙则跟着谢氏他们回了承恩伯府。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那小侄子刚生了没几天。你回来正好可以见见他。”谢氏如是说。

唐安芙很是惊喜:“蕊娘生了?我当姑姑了?”

谢氏:“她听说你回来了,便要跟我们一同到城楼守你,可她还在月子里,我怎放心,便让你哥哥在家看着她。”

唐安芙这一年虽然时常捎信回京,但都是她单方面给家里报平安,谢氏他们回回收到平安信之后,再回信到唐安芙寄信的驿站,她就已经离开了,所以并不知晓家中之事。

回到承恩伯府,唐安芙急不可待的冲去了唐安杰院子里,跟正伺候月子的唐安杰打了个照面,唐安杰手里的奶罐子直接吓得要落地,幸好唐安芙眼明手快接住了。

“你什么表情,不认识我了?”唐安芙笑问。

唐安杰揉揉眼睛,难以置信:“竟,竟是真的!”

阿爹阿娘与他们说唐安芙今日回来,唐安杰还不怎么信,现在看见活的,真的才这般震惊。

唐安芙轻轻推了他一把:“走开,我去看蕊娘和你儿子。”

掀开门帘,一股奶香扑鼻而来,元蕊娘半躺着,面朝里,听见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转身,房里的丫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呐呐喊了声:“四,四小姐。”

唐安芙心情大好:“是我。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说完,直奔元蕊娘的床,不解她为何背对着,直到看见里床正在吃奶的小家伙,唐安芙才明白原来是在喂奶。

元蕊娘激动的对唐安芙伸出一只手:

“让我摸摸是不是真的。”

唐安芙在她身边坐下,胳膊搭在她胯上,探了身子到里床看那正闭着眼睛嘬奶的小侄子,元蕊娘则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然后得出个结论:

“真的,是真的!你这死丫头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

唐安芙给她锤了两下也不恼,问她:“叫什么名儿?”

元蕊娘抹了眼泪:“公爹给娶的,唐印,印象的印,印哥儿。”

“印哥儿啊。好听。”说完,唐安芙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抱歉道:“哎呀,我不知道有了印哥儿,连见面礼都没准备,我这姑姑当的,太不叫事儿了。要不我现在去准备……”

元蕊娘拉住她,埋怨道:

“急什么。还怕你少了他的礼?你坐下让我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这人想一出是一出,胆子大到没边儿。”

“娘说你把王爷给找回来了,是真的吗?”元蕊娘问。

唐安芙拉着小侄子软乎乎的手,稀罕极了,回道:“自然是真。我要不找回他,我也不会回来啊。”

她当时有强烈的感应,齐辰肯定没死,决定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找一辈子的准备,别说蕊娘了,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把人给找回来。

“可王爷不是……你怎么找到的?”

元蕊娘当初听谢氏说的时候,根本不信,虽然她很期望是真的,但毕竟有点玄乎。

唐安芙简短的跟元蕊娘说了几句,轻飘飘的,一点没诉苦,但元蕊娘见她几乎瘦脱相了,哪里会不明白她这趟绝非易事。

“吃了不少苦吧?”元蕊娘很心疼她,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比嫡系亲人也不差到哪里。

唐安芙却笑的比蜜甜:

“不苦!我把我相公找回来了,苦什么呀!倒是你,怎么生了个孩子,一点没见圆润,唐安杰欺负你了?我爹娘给你脸色了?”

唐安芙见过生孩子的妇人,大多比怀孕前胖很多,元蕊娘倒好,不仅没胖,还略瘦了些,让唐安芙不禁怀疑是不是唐安杰婚后变心,欺负她了。

若是真的,唐安芙第一个不放过他!

元蕊娘被她逗笑了,她一动,印哥儿正吃得起劲的奶就飚到一旁,小嘴一扁一扁像是要哭,元蕊娘也顾不得害羞,赶紧塞回他嘴里,这才制止了一场哭闹。

“尽瞎说。爹娘不知对我多好。有二老在,你哥哥敢对我不好吗?”安抚完了儿子,元蕊娘赶紧解释:

“是我自己,怀个孕反应可大了,一直到六个月的时候,我还吐个没完,那阵子我瘦的皮包骨,肚子倒是大的很,六个月以后情况才稍微好点,可也就一两个月的事儿,到了八个月时,娘找了几个产婆回来,盯着我不可吃多,怕孩子太大,生起来麻烦。”

元蕊娘给唐安芙解释了一通孕中之事,唐安芙两辈子都没生过孩子,并不是很懂这些,听得一知半解。

行吧,只要不是受欺负了就行。

**

安南王死而复生的事情如惊雷一般在京城炸开,所有人都懵了,毕竟举国上下给辰王守孝的动静仿佛还在眼前,这怎么死了的人,说活就活了呢。

裴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侯府演武场中练射箭,已经连中三靶红心的他最后一箭忽然射偏了。

“你说什么?”他极其震惊的一把揪住手下的前襟,阴狠问道:“你亲眼看到的?齐辰真回来了?”

手下见自家世子神情震荡,这一年多来,世子仿佛变了个人,越发杀伐果断,比侯爷的气势看起来都足。

“小的没亲眼看见,是听人说的。不过,这是宫里传出的消息,说陛下带着辰王回宫了,错不了的。”

裴景揪着手下的动作松了,挥手让人退下。

齐辰,回来了!

杜家失势,这一年多来,他裴家才渐渐的崭露头角,成为京城新贵,这还没坐稳,就出了这么大事。

齐辰的回归定然又会把他好不容易改变的京中局势给变回去,裴景怎能不担忧。

不用说,齐辰能回来,定然又与她脱不开干系了。

唐安芙还真是贤内助,不管跟哪个男人,都会倾尽全力相助,一年多前听说她突然失踪去找齐辰的时候,裴景还可惜了一阵,想着等他把京城局势完全抓到手里以后,再派人去把唐安芙给寻回来。

毕竟现在他已经彻底明白了上一世唐安芙对他的好,是他鬼迷了心窍才会信了唐碧茹那个蠢货的骗,让她煽动自己对唐安芙的恨意,让他做出了那么多伤害唐安芙的事情。

亲手断了她的念想,斩了她的羽翼,磨了她的锐气,让她含恨而终,他简直混账!混账至极!

裴景自从醒悟之后,每每回忆当初都觉得十分后悔。

当初的唐安芙多好啊,为他操持家务,为他披荆斩棘,为他出生入死,可他是怎么对待唐安芙的?

他想着,既然齐辰没了,唐安芙一个寡妇再痴情又能痴情到哪儿去,漂泊个一两年差不多就会死心了。

到时候,他也不会嫌弃唐安芙,只要把唐碧茹一休,转头向她求亲,依旧给她侯夫人的名分,只希望能与她再续上一世的情缘。

可如今齐辰回来了,这就几乎断了他想续情缘的可能性。

裴景莫名觉得有点不甘心。

既是为唐安芙,又是为他好不容易抓到手的一些权力。

这两样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全都因为齐辰的回归而要与他渐行渐远,他怎么甘心?

他已经错过了唐安芙一世,难道这一世也要眼睁睁的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错过她吗?

第94章

齐辰跟德明帝一同审讯了张天恒, 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交代了他如何用蛊害武国公之事, 成为了武国公府翻案的重要人证。

审讯之事一直忙活到半夜,德明帝又把齐辰留在宫里问了他死讯之事。

齐辰将南月国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与德明帝听,德明帝听得十分气恼:

“这帮无法无天的,竟把心思动到你身上, 可恨!”

齐辰叹息:

“若非阿芙坚持, 只怕我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回来面见皇兄了。”

提起这个德明帝也十分感慨:

“唉, 是多亏了她。”

“当时你死讯传回来,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唯有她半分不信,朕给你设的灵堂她一次都没拜过,连看都不看, 成天在城门楼子上等你,风雨无阻,她爹妈日日去劝都没用, 想把她关起来吧,又关不住她。”

“那阵子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 背地里不少说三道四的。袁家那阵事出突然, 寿王又当街被刺身亡, 朕怒极攻心,身体不好, 也没怎么管她,想着等过阵子兴许她自己就走出来了。”

“她真的相信你没死。太子和杜家谋|反,兵都杀到宫里来了, 杀到了元阳殿外啊,若非她在宫中拼死救驾,朕说不定还真就被太子杀了。”

“你是没瞧见那一夜她杀人有多狠,宫里的禁卫军直至今日谈论起辰王妃来都是惊惧不已。就跟从前怕你似的,如今你回来了,你们夫妻俩算是坐实了大齐第一煞星的位置咯。”

齐辰一言不发,认真听着德明帝对他讲述自己不在大齐时发生的事情,听到她在宫中发狠性杀人,并不震惊,只是心疼。

他说要给她遮风避雨的,最后却还是要她冲锋陷阵。

“也亏得……她执着。”德明帝看着齐辰红了眼眶,把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抱入了怀中,重重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感觉像做梦一样!回来就好!”

齐辰回抱德明帝,两人虽为兄弟,实则情同父子,谁离了谁都不好受。

德明帝有意留齐辰在宫里住下,但也知他惦记妻子不会同意,约了明日早些入宫后,才放齐辰离开。

齐辰出宫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熟悉的王府马车和站在马车旁对着宫门翘首以盼的王伯。

看见齐辰,王伯一把年纪还飞奔而来:

“王爷!真的是王爷!”

齐辰扶住他:“慢着些。”

王伯拉着齐辰左看右看,热泪盈眶,口中喋喋不休:

“真的是王爷,太好了。王爷回来了。”

齐辰知道自己突然离开,最难过的都是身边的人,安慰了王伯几句,王伯请齐辰上马车:

“王爷,王妃已经回王府了,她告诉老奴您还活着,让老奴到宫门口来接您。”

齐辰问:“她回府了?”

“回了,亲自给老奴报了个天大的好信儿,然后就回伯府了,还让老奴接了您之后,也直接去伯府。说是伯爷和伯夫人要给你们接风呢。”

齐辰也想好好的去跟岳父岳母交代一番。

**

谢氏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家常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唐安杰手里抱着刚吃完奶的儿子,仍旧一脸懵的看着唐安芙和齐辰。

唐安芙看着小侄子跃跃欲试:“他睡了一下午,好不容易醒着,让我抱抱。”

齐辰入宫以后,唐安芙在唐家待了不少时候,这小家伙一直在睡。

“你会抱吗?可软了。”唐安杰明显有点不信任。

谢氏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经过唐安杰身后,伸手戳了戳儿子脑袋:

“你会抱吗?刚吃了奶得竖起来些。”

唐安杰被亲妈这么一说也紧张了,两手僵硬的试图把孩子托举起来,可看他那样,仿佛如临大敌,连头发丝都在使劲儿的感觉。

唐安芙看不过去,从他手里把孩子接过来,托着孩子的小屁股,让他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手掌做空,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孩子就舒舒服服打了个奶嗝儿。

她露了这么一手,很是让人惊讶。

唐益正张罗着倒酒,瞧见她这娴熟的拍孩子技巧,不禁问:

“哟,你这手法还挺纯正,哪儿学的?”

唐安芙见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齐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人家不都这么拍的吗?傻子都会吧。”

唐安杰感觉受到了冒犯。

但看儿子在唐安芙手上安安分分的样子,又实在找不出反驳她的理由。

“别说,还真挺会抱孩子,姿势也对。”

谢氏将围裙交给伺候的丫鬟,坐下时对唐安芙夸赞。

唐安芙汗颜一笑。

她抱孩子确实有经验,当初她把裴景和唐碧茹的孩子视如己出,除了刚送来时被她冷落了一下,后来唐安芙就完全一门心思扑上去了,为了那孩子学习各种技巧,事无巨细的养着,别说抱孩子了,就是后续一系列养孩子的事情她都能得心应手。

不过可惜啊,那孩子福薄,摊上了裴景和唐碧茹那样的父母,不过在唐安芙身边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在她亲娘给裴景生第二个孩子当天,莫名其妙被害死了。

每每想起那孩子,唐安芙的心上就像被什么东西绞动。

齐辰看着唐安芙抱孩子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说:

“孩子像是要睡了,给乳母吧。”

唐安杰本来就是软磨硬泡才把儿子从蕊娘身边抱过来的,蕊娘不放心,让两个乳母一直跟着照看,谢氏听了齐辰的话,赶忙让乳母过来:

“抱回去睡吧,他娘房里暖和。”

又是一年腊月里,这时节的孩子最要保暖,乳母们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孙爷回去了。

孩子不在厅里,唐安杰就神气了,主动举杯对唐安芙和齐辰说:

“王爷,妹妹,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话,说实在的,我是真没想到阿芙能把王爷找回来,她走的时候,我还骂过她傻……哎哟。”唐安杰话说了一半,被亲妈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不会说话就少说点。”谢氏没好气提醒儿子。

唐安杰‘哦哦’两声,直接将杯中酒饮下:“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

齐辰站起身,将酒杯与唐安杰已经空了的酒杯碰了一下,而后一饮而尽,唐安芙见状,立刻夫唱妇随,丝毫不耽误,举杯起身:

“我也来我也来。”

说完,酒杯也跟唐安杰的碰了一下,正要豪迈畅饮,酒杯被齐辰夺走,塞了一杯茶到手心:

“你喝这个。”

唐安芙看着手里茶杯,顿时没了喝的欲望:“接风酒,得喝。”

说着要去抢酒杯,齐辰将酒杯举高,谢氏见他这样,不禁说道:

“阿芙酒量挺好的,一杯醉不了。”

齐辰立场坚定:“母亲有所不知,阿芙寻我一路,三餐不定,时常以酒充饥,落下了胃疾,不能喝。”

谢氏还不知此事,今日下午她虽将女儿找女婿的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但也没听女儿说起自己落下胃疾的事,疑惑看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