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郭洁挪了挪屁股,直接给小女儿一个后背。

母女三人斗嘴感觉真有趣,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夏子菁低着头,淡淡地笑了笑,与叶文昊连日没联系的不快,被这种不算很亲昵但已经有所改善的亲情冲淡了点。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高尔夫球生活村内,景观非常好。厢房内的落地玻璃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夏子菁立于窗前,看外面夕阳西下。突然发奇想,如果让她在亲情与叶文昊之间挑一个,她会作何选择?要是换了以前,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可是现在……

“才三个人,点十个菜是不是太浪费了?”

“想吃就点,计较什么!”

点个菜都能吵起来,夏子菁不禁莞尔,转身走回座位坐下,声调柔柔软软地说:“姐,今晚我请客吧。”

“啐!没钱别打肿脸充胖子。”

这是借题说她上次给的五万块太小气吗?夏子菁脸色黯了黯,还是觉得沉默比较适合自己。这时服务生推门进来,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以为可以松口气,谁知郭洁对茶水狠狠地批了一顿,吓得服务生又匆匆退了出去。

妈妈真的很难侍候,挑剔完这又使唤子薇到车里给她找戒指。夏子菁看着关上的房间暗暗叹气,转过头,发现郭洁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出门口。

“妈你去哪儿?”夏子菁跟着起身。

郭洁没回答,站在门口往外笑着招了招手:“王公子,这边,这边呢!”

还有人来?夏子菁呆了一下,眨眼一个胖胖的男人出现在视线内。

“不……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没关系,王公子能来我太荣幸了!”郭洁一改刚才高傲的姿态,脸上堆满了笑容,对那位王公子简直去到奉承的地步。“里面请!”

王公子迈步进内,与呆愣站着的子菁打了个照面。眼前的佳人一身白色长裙,五观精致,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即时把王公子的魂都给勾走了。“这……这……就是令千金?”

“对!这是我家老二。子菁,快来跟王公子打个招呼!”

面对那个色迷迷的男人,还有妈妈罕有的热情,夏子菁纵然再蠢,也明白现在这个境况,便是子薇经历了无数次的相亲宴会!夏子菁别过脸,难过地深吸了口气。妈妈为什么,总是有所求才想到她?

女儿完全不合作,郭洁暗自恼火。但在别人面前,可是不敢表露半分。她走回桌边,伸手悄悄拧了一下子菁的手臂,僵着笑容小声警告:“说话啊!”

夏子菁吃疼,小小地“哎呀”了一声。抬头那个王公子已经走到跟前,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然后径自坐下,不再理会。

有见及此,郭洁让开位置。那王公子得到鼓励,便在她的身边就坐。

先别说她现在是已婚的身份,就是未婚,对于相亲,子菁是打心底的排斥。她怕陌生人,更怕那种像要把她身上的衣服扒光似的目光,那会让她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往。忍着夺门而出的冲动,夏子菁悄悄往旁边的椅子挪去。

“叶……叶小姐,以前……有没有谈……谈过恋爱?”王公子结结巴巴地问。

“哎呀当然没有。”郭洁也不纠正对方叫错的姓氏,反正冲着叶家怎么都吃香点。

“没……没有最好,我……我喜欢女孩子纯……纯洁一点。”

“这王公子可放心,我们子菁啊,纯得像一张白纸,连手都没被人摸过!”

这说话,活像妓`院的老`鸨,夏子菁握紧拳头,指甲已经掐进肌肤里。

王公子上下打量着子菁:“看……看着是挺清纯的。现在做什……什么工作?我不喜……喜事业心太重的女孩。”

郭洁挥挥手:“哪有什么工作?都是闹着玩的。”

“嗯。反正我们王……王家……的媳妇也不需要工作。婚……婚后安……安守本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孝……孝敬父母就好!”

“这个肯定没问题的!”

王公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眼子菁:“怎……怎么都不……不说话?不会是……是哑巴吧?”

“哪里?王公子你是不是在哪听到谣言?我家子菁只是听力有点障碍,绝对不是哑巴!”

“什么?听……听力有障碍?”听到这个信息王公子眼睛瞪得老大:“叶伯母,你……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怎么给我介绍了个失聪的女人?”

话音刚落,房间门“呯”声被踢开,子薇黑着脸,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郭洁暗叫不妙,握着拳头的手横在桌上,口气极急地解释:“不完全失聪,她只是左耳听不见,只要你大声点,她的右耳还是满灵光的!”

可惜王公子的注意力已经被充满生气的子薇吸引了去:“这……这是你另一个女儿?”

“是!”

郭洁才说完一个字,王公子两眼已经放光,兴冲冲地低叫:“没……没任何残疾?”

“你妈的说谁残疾?”刚才在门口听到了大概,叶子薇早已怒火中烧,冲进去抡起旁边备餐桌上的汤,迎头往那男人身上泼去。

“啊?发……发疯了!”胖胖的身躯热得弹跳起来,王公子急匆匆地拉起桌上的餐巾拼命擦。

郭洁还真没料到女儿会如此不顾形象,大声要制止她,却被她两目里的仇怨瞪得不敢吱声。

妈妈对子薇,从来有所忌讳。始终垂着头的夏子菁凄然一笑,不明白满怀喜悦的出来,为何会闹成这样。

“叶夫人,我完全看不出……你安排这场相亲的诚意。我家……我家也算是有头……有脸,你……你竟然找个身体有残疾的女人……来敷衍我,再来就是这个……疯婆子!就是再……再漂亮,我……我也无福消受!”王公子感觉被耍了,用力地扔下餐巾,朝门口走去。

“王公子,你听我说……”郭洁走上前要阻止他离开,叶子薇却先一步冲过去,抄起搭在椅子上的皮包,往那王公子的脸上甩上。

“你敢再说一句残疾?你这头肥猪,还有头有脸,说话都不顺畅,好意思嫌弃别人?我要是你马上撞墙去死,免得丢人现眼!”

从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那王公子更不敢久留,匆匆丢了句“我走了我走了,你以后别再找我。”便屁滚尿流地跑了。

“王公子!王公子!”人已奔远,服务生在门口惊恐地张望,郭洁脸上挂不住,朝无辜的人大吼:“看什么看?关门!”

服务生不敢怠慢,马上把门合上,房间内瞬间恢复宁静。好事被破坏,郭洁先发制人,冲着女儿就咆哮:“我好好的安排一场相亲宴,你看你做了什么?”

叶子薇用手压着胸口,心已经痛得没法言喻。她颤着声,半哭着说:“妈,你为什么非要拿女儿来折腾?子菁她做错了什么?你不理她就算了,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还要找个这样的大胖子?”

“我怎么她了?不就想给她找个好婆家?”自私的人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还说得理直气壮:“她有缺陷是事实,要是人家不嫌弃,她该偷笑才对!”

“你是不是有病!”眼泪早就止不住,哇啦哇啦地流了出来,叶子薇气急败坏地大叫:“你都不想想,是谁害成她这样?你好意思提?你好意思提!”

郭洁被逼急了,张着两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怒声骂道:“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提?是谁害你没了父亲?是谁害我三十出头就死了丈夫?是这个罪魁祸首!是她!”

手重重地往旁一指,沉默忍让已久的夏子菁双手用力地往桌上一拍,倏地站起身,哭着叫:“够了!真的够了!求求你们,别再吵,别再吵了,好吗?”

☆、39

“你不但害死你爸爸,就是想把我都害死才甘愿!”

闹剧过后,子薇洗脸去了,而妈妈,也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离开厢房,临走时,丢下这句话。

这么多年,妈妈对爸爸的死仍是无法释怀,每当意难平时,便拿这句话刺激她。偏偏,百发发中。

面对窗外噬人的黑暗,夏子菁重重地深呼吸。当年叶文昊说,不关她的事,也有许多人把这当成一场意外,可谁都不知道,她背负了多少的自责与内疚。

要是爸爸还在,命运会将完全改写。妈妈不用改嫁,叶文昊父母不会离婚,子薇也不用屈就自己去相亲,而她——也不用会失聪。

就因为她一个小小的要求,连累了这么多人受苦……偶尔午夜梦回,是哭着醒来。

“咦?她走了?”洗完脸回来的子薇没见郭洁在厢房内,便问子菁。

“出去了。”夏子菁离开落地窗,走到子薇身边,弯腰抱住姐姐的肩膀:“姐,这是我们的妈妈,千错万错也别跟她生气好吗?”

别过脸,叶子薇翻眼望着天花顶,不高兴地说:“你这种性格,迟早有天被她卖了还要替她数钱!”

贴着脸下一头卷发,夏子菁叹气:“你就当我……还给她吧。”能力有限,子菁只捡可以承受的范围,但嫁人……真的没办法了。“姐,她刚才接了个电话东西也没吃便匆匆走了去,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我问也不理,要不你去找找她?”

“我也没吃东西!还找她!”闹腾了一轮连水都没半滴下肚,一向吃饭最大的子薇对妹妹这个要求极不情愿。

“姐……”

“好啦好啦!”叶子薇怕了妹妹的苦苦哀求,只好又走了出去。

偌大的厢房内,又只剩下子菁。面对一室寂寥,她总觉得心绪不宁。细心想想,妈妈平常都不管她的,今晚突然安排相亲,不会又惹了什么麻烦事吧?

一想到这,夏子菁更不能淡定,倏地起身,就想出去找人。没想到才走了两步,子薇便气冲冲地回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惶恐的郭洁。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子薇甩上门,把手里的皮包往母亲身上一甩,大声问。

郭洁少有的收敛了霸道的气势,嗫嚅地说:“你……你怎能用这种态度跟妈妈说话?”

“你不配当我们的妈妈,我和子菁根本就没有妈妈!”

果然又出事了!夏子菁跑过去,抱住子薇的腰:“姐,你不是答应了我不跟妈妈吵架?别吵了好吗?求求你。”

“子菁你知道吗?她这次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叶叔叔不管了,她就去求叶文昊,还说只要叶文昊肯帮她,她可以把你双手奉上。可惜,人家根本不卖帐,叶文昊不卖帐!”

“你……你说什么?”叶文昊在这里?夏子菁的脸色刹时变得更苍白,双手不其然地松开,身体无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却没找她?

子薇未理会子菁错愕的情绪,继续发泄自己的忿忿不平:“我说,叶文昊他不是好人!他看不起你,说你是件瑕疵品不值钱!子菁,这个人的真面目你该清楚了吧?别再傻傻的跟他纠缠不清!”

脑袋里的负面情绪,被这几句话完全炸飞。心好痛,他为了迁就她左耳的失聪,不是暗暗做了许多事吗?为何到头来,却把她形容得如此不堪。原来在他心目中,她也不外如是!

她能坦然面对别人的歧义目光,却无法接受叶文昊一点一点的不屑。他明明说过——爱她的。

“瑕……瑕疵品?”夏子菁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却没知觉。一种麻痹的感觉突然贯穿浑身上下,她无法正常接收外界的信息。

子薇接着对妈艰怒吼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清,接着叶文昊出现在门口,她也没反应。直到冷硬的话语断断续续传进耳里,她才拉回点意识。

“她在澳门赌钱输光了,竟然不识死活的跟高利贷借钱,现在欠人家二百万!爸爸已经声明,不会帮她还债!”

原来……原来又是为了钱。所以妈妈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并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可惜……可惜她只是个瑕疵品,她一文不值。叶文昊好厉害,一年前他就能预料到现时的局面,所以先把她给解决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明明很想哭,可是当他出现后,眼泪竟奇迹般的停住了。四周一切事情似乎都在褪色,叠影重重。头晕,眼花,上帝为何不直接让她晕掉?那就不用面对这种局面。

“你给我出来!”好熟悉的的命令,沉着的嗓音一发出,无比威严。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额上跳动的青筋。

“出来!”她竟敢相亲!她一个已婚妇人竟敢来相亲!还没从冷战的阴霾下走出来,马上又被她这行径气得失去理智,叶文昊大踏步走进厢房内,抓起她的手腕用力地往外拖:“跟我走!”

这动作很粗鲁,拽得子菁的手快要断掉。她呜咽着挣脱,却无法如愿。

子薇扑过来,拼命扯着叶文昊的手,不顾一切的对他嚷:“放手!你想怎样?快放开她!”

叶文昊并未理会,一手揽住死咬着唇不肯哭出来的子菁,另一只手用力把挡路的叶子薇挥开。

夏子菁是被驾着离开的,到了停车场,司机仓促地打开门,她就被扔进车内。身后接着发出甩门声音,后座与驾驶室之间的黑色挡板升起。趴伏在门边的她,完全能感受到来源于身后的巨大压力。

可是她没有动,她的全身仿佛被掏空,感觉力气已经全部用光。

肯定是刚才跌跌撞撞又踫到旧患,右边的脚指头又痛了。能感到痛也好,起码证明她还有知觉。好难受,浑沌的脑袋好想理清原因。

是妈妈欠债,还是因为他残酷的评价。

好像都不是。

心底有句话悄然冒起:夏子菁,你果然又上当了。你这次输得好惨,你——爱上他了!

一只大常扣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体扳过来,眼前他盛怒的脸骤然放大。

“你竟敢去相亲?”他的眼眸内带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暴怒,大手已爬上她的颈脖,掐着雪白的一段。“为了讨好你那个妈,就可以罔顾我们的婚姻?是不是有天她让你去死,你也可以光荣就义?”

面对他的愤怒,她茫然的瞪着眼。

“你说话!给我说话!”子菁的沉默,非但没使怒火平息,反而像默认。“咝”一声响,他撕掉白色长裙的裙摆。当她意识到危险时,整个人已被压倒在后排宽阔的座位上。

太清楚他的意图,现在甚至还在车上!她略一挣扎,即时被夺走了呼吸。

“你有胆量去相亲,就该有胆量承担带来的后果!”他狠狠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开嘴巴。他的舌头强势且霸道地入侵她的口腔,恣意地搅拌,好几次舌尖顶到喉咙最深处,令她几乎窒息。

随着激吻,裙子被推高。尽管车内有暖气,可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依然敏感地察觉到寒冷。完全没商量的余地,他拉下她的小裤,手强硬滑进两腿深处,一插到底。

“嗯!”没前戏,没任何预警,她重重地闷吭也声。为什么要装作对她很在乎,却又做着伤害她的事?夏子菁想不透,事实上她现在根本无法思考。感觉身体里的某部分,随着他这个动作而陨落,然后摔碎。她不挣扎了,连最重要的东西都无力拾起,更别说反抗。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他甚至只用手,就能好好地发泄。

好痛!夏子菁皱着眉头,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身体不断地下滑。伴着他最后一击,一股强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相亲,结婚》里的秦牧阳,是以闺蜜的老公作为原形写的。昨晚收到噩耗,说他在执勤时被车撞了,现在还有ICU。好震惊,好难过,到今早还没醒来,愿天主保佑他没事!

(七今天要去陪她,所以早上四点起来匆匆写下这章,积分等有空才送,大家体谅一下,谢谢!)

☆、40

“啊!”

凌晨五点,28楼主卧室内传出一声尖叫。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匆匆奔进房间内,阿姨把手里的温水放下,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夏子菁茫然地张着眼睛,脸上满满都是泪痕。

“醒了?喝点水吧。”阿姨扶起她的头,把水杯递到她的唇边。

只喝了一口夏子菁便别过脸,阿姨也不勉强,重新帮她躺好,用纸巾给她抹了把脸,又拿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终于正常,退烧了。

对昨晚发生过的事,夏子菁浑沌的脑袋里有些迷糊,唯一记得是刚才梦里叶文昊弃她而去的画面。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才发现枕头已湿了大片。意识一下子被冰冷的湿意拉回来,原来不是做梦,从饭店回来,叶文昊把她扔下后就走了。

昨晚被临时授命,阿姨一直照顾低烧的她。眼下只见夏子菁病弱无助的样子,半个嘴唇还肿着,加上昨晚来的时候看到她身上的裙子更被撕得破烂,根本不用想都猜到叶文昊对人家做了什么。

阿姨虽然只是用人,又没什么文化,但小道理还是懂得的。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做夫妻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

“天还没亮,再睡一下吧,别胡思乱想,醒来就没事了。”心痛这孩子,阿姨给她掖好被子,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看她合上眼了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关灯退出房间。

听到小小的扣门声响,感觉到阿姨真的离开了,夏子菁才睁开眼。她坐起身,靠在床头,用被子裹着自己。

室内昏暗,视线范围内基本没看到什么。她却瞪着眼,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不动。

那个位置,挂着他们的结婚照。没有灯光,照片里的人只有一团黑影。脑里猛地闪过稍早前在车里的一幕,想起他无情地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身体又是一阵发冷。

别想了,求求你!

她用双手把自己紧紧抱住,咬紧唇,告诉自己,再苦再痛,终会过去。

第二天早上,阿姨在厨房张罗早餐,看到夏子菁如一缕孤魂似的出现在门外,连忙问:“起来了?等一下,早餐快好了。”

“我马上就走,不吃了。”夏子菁跟阿姨打了招呼,转身就往玄关走去。

“不吃怎么行?”阿姨追出来。

夏子菁穿好鞋,回头对阿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有事得马上出去,早餐会在外面吃。不用担心,我没事。”拉开门出去,把阿姨焦急的脸关在身后。

冬日的早上天亮得迟,已经七点多了街上仍是非常冷清。她走到公交车站,安静地等候。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缓缓驶来。她上车,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目的地依然是工作室,除了那里,她无处可去。

回到工作室,把挎包放在沙发上。她踱步至平时休息的房间门口,抚着落下的布帘,眼里满是不舍。

几个月前,曾有人想买走她的工作室。当时的她从没起过卖掉的念头,所以毅然拒绝了。不过那人兴致很高昂,即使被拒仍留下了联系方式,说随时等她回心转意。

想不到只隔数月,她真的改变主意了。她给那人发了email,说希望能卖个好价钱,而且越快越好。夏子菁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又错了,为了那个不爱自己的妈妈,做着无谓的牺牲。

门外“咚咚咚”的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有人叫:“子菁!子菁”

是子薇,昨晚那样不欢而散,当姐姐的肯定担心她。

夏子菁没去开门,反而掀开布帘走进房间内,脱掉鞋子上`床,曲起双腿,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一刻,让她清静一下,不□扰吧。

敲门声和呼喊声持续了一阵最终散去,夏子菁松开手,爬到窗边开了一扇窗户。窗台上放着一盆紫色的风信子,独特的味道被风夹着吹过来,散发着醉人的幽香。

很快,这么一寸小地方也不再属于她。

九点半,那个人答复了,开出的价钱不算理想。工作室是她的心血,可以说是无价的,但有求于人最被动,夏子菁回复要考虑一下,便关了邮箱的窗口。

又发了一阵呆,温婉婉拎着早餐回来。

“早啊。”

小妮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满活力,夏子菁真的很羡慕她活得那么快乐。

“吃早点了没?”

夏子菁点点头,拍拍身边的椅子:“坐吧,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温婉婉把早餐放下,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去。

事情还没最终敲定,夏子菁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先给她打个招呼:“我打算……把这里卖了。”

“呃?”事出太突然,温婉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基于一些……私人理由,我比较等钱用!”考虑再三,还是没对温婉婉明说。

“所以……所以我被fire掉了?可是为什么?工作室明明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掉?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夏子菁起身,不想面对温婉婉的连声追问,拿起包包开门走了出去。

妈妈欠了二百万,当女儿的是不是可以不管?答案很明显,即使能狠下心不理,但谁又能完全置身事外?反正苦苦挣扎后的结果都是一样,早死早超生更好。这么多年,她算是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