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套。”宁橙想起昨晚情动时,好似见到他拆开保险套的一幕。

“哦,咱们刚结婚,应该先过几年二人世界,孩子不着急。”

宁橙半抬高身子,居高临下,连声音也扬高几分:“前几天你才说为了‘咱们’的孩子要尽快确定身份!”

“我是说了。”邵承坦言,却又狡猾多端:“可现在不是还没有么,咱们得注意点,等过几年稳定下来,再要也不迟。新房子装修完还要散散味儿,咱们大人能住了,小孩子可不行,再说,现在化学产品太多了,不提前做准备怎么行。”

宁橙说不出话,主要是他说的太头头是道了,简直像是经验谈。

她跌回被窝里,一手扶着额头想了会儿,终于恍神,原来从头到尾“万一有孩子”只是他用来谈判的筹码。

但是宁橙并没来得及细琢磨,当邵承再次将领带塞进她手里时,她就知道这又是一次性暗示,等她蒙上他的双眼,他的双手就要开动了。

可能每对夫妻之间都会有性暗示,可能是丈夫的一声轻咳,可能是妻子暧昧的一瞥,也可能是她突然握着他的中指,性和爱本来就一对冤家,有爱无性,性不答应,有性无爱,爱不满足,但是有性有爱也要分个先来后到。

宁橙想,她和邵承应该算是先爱后性,但却是先性后婚。这对于观念守旧的她来说,无疑是自打嘴巴的,就像是她原本想去吃水晶虾饺,却在抵达目的地后发现常去的那家饭店关张倒闭了,后来虾饺虽然吃到了但毕竟不是心仪的那种,于是索然无味。

宁橙不得不承认,恋爱,结婚,上床,要改变这三者顺序在她脑中沉淀了二十几年的顺序,就像让她放弃双脚改换双手倒立行走一样,虽然最终结果都是“婚”。

还记得被上一个说她太过保守的大学室友取笑时,她说:“我这不是保守,我只是不想改变顺序。”

室友颇有哲学素养的反驳:“那我问你,什么叫出轨?难道只有已婚的人搞外遇才能叫做出轨么,未婚的要是找了第三者,就不需要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么?可能是先出轨,连婚也不能结,也可能是先结婚再出轨,再离婚,顺序不是必然的。男女交往总会经历肉搏,发生在婚前还是婚后也不是必然的。”

室友的分析让宁橙很赞同,但是她却说:“你说的都对,可我还是坚持先恋爱,再结婚,新婚之夜再发生关系的顺序,而且我一定会这么要求自己,绝对不犯戒。”

“那要是对方越了雷池呢?”

“那他就是不尊重我,必须分手。”

宁橙回想起这些,只觉得当初的自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几天后,宁橙回到公司,先被于本生叫去谈话,谈话的宗旨围绕着她频繁请假一事。

于本生说她还没过试用期,又是病假又是事假接连不断实在不像话。宁橙只好开诚布公,说自己这次既不是事假也不是病假,而是婚假。

于本生愣了会儿:“你……接下来不会是要告诉我,很快就有产假吧?”

“不不,我们没打算这么快要孩子,我是想告诉您,现在我的生活安排得很好,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了。”

于本生半点不信这种口头支票,但他又十分满意宁橙的广告创意,只得暂时按兵不动,很快提出为她提前办理转正的提议,希望将人尽快稳住。

宁橙和筱萌在同一天提前转正,公司里议论纷纷,两人一起到人事部办理了手续,一个春风满面,一个志得意满,却在人事部主管不经意一句话后,瞬息万变。

“你们这两个新来的丫头真是不得了,筱萌闪婚了,现在又荣升了准妈妈,宁橙也闪婚了,不会也是奉子成婚吧?”

筱萌下意识看向宁橙:“你们结婚了?”

宁橙腼腆的笑道:“刚注册,可能不请客了,改天我们再送喜糖过去。”

她说“我们”,她说“喜糖”,筱萌白了脸,险些问出“怎么没听邵承哥哥提起”,话到嘴边又意识到这是一句将自己趋于弱势的问句,索性咽了回去。

“哦,那我以后要叫你嫂子了。”筱萌不愧是做客户门面工作的,转得极快。

宁橙也不好不笑:“不用,咱们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她又用了一次“咱们”,发现这两个字可以创造奇迹。

从这天开始,宁橙和筱萌的关系也发生了起死回生的转变,可能她们之间本没有“死”过,也不需要“重生”,但不可否认,在宁橙成为宁家和邵家之间的纽带后,邵承也成为了宁橙和筱家的桥梁。

当晚,邵承带宁橙去筱家用餐,筱家父母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对宁橙无微不至,筱萌也笑如春光,面面俱到,就在饭桌上,筱萌宣布将宁橙划入闺蜜兼姐妹的范畴。

“以后谁要是欺负宁橙,我就跟他过不去!”筱萌半带威胁的看着邵承,又讨好般的对宁橙道:“但要是有人欺负我,你可也要救救我啊!”

宁橙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一个朋友总比树立一个敌人来的保险,何况她们还是同事,免不了将来会有利益冲突,于是连声说好,两人交杯换盏,握手言和。

望着邵承和筱家父母的笑容,宁橙愿意忍一时风平浪静,既然筱萌做得到笑意妍妍,她怎么不能呢?

然而这时候曲烨却沉着一张脸返家,令气氛一下跌落谷底。

曲烨也是始料未及的愣在门口,没料到迎接自己的是一室温暖。

在几次三番的争吵和不谅解之后,曲烨和筱萌已经冷战了七十二小时,筱萌质疑他早出晚归奔波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影楼,她怀疑曲烨外面有女人,就像她不相信没有女人会不爱曲烨一样,曲烨很想为以往的情史解释,但是力不从心,历史就是历史,历史之后衍生的往往是教训。

到了今天傍晚,曲烨回到小区,又故意在花池边磨蹭了半个小时,抽了两根烟,又吹了会儿风才踩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临进门前还嗅了嗅胳膊上是否残留了烟味儿,以免因此遭到筱萌的指责——结婚前她从未说过他身上的烟味儿很臭,但是结婚以来已经说了四次。

筱萌片刻不放过曲烨表情的变化,打从她说“邵承哥哥和宁橙也结婚了”开始。

筱萌不得不承认,曲烨很会演戏,但是他演的还不够好,他的脸上分明写了别扭,却刻意粉饰太平,筱萌强忍着从胃部反上来的酸水,强咽了几下口水,继续微笑。

没人注意到筱萌的古怪,大针指到八时,邵承和宁橙起身告辞,回家路上,邵承先将车开进加油站,这时宁橙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看了一眼,是曲烨的短信:“别忘了是咱们联手拆了他们。”

宁橙下了车走出一段距离,回了电话,劈头就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曲烨的声音听上去很远,周围很空旷,应该不是在室内:“就是想提醒你,当初是我发短信通知你,让你带他来捉奸的,没有我的帮忙,你们结不成婚。就算你们凭自己的力量在一起,筱萌也永远会在你们中间,你丈夫心里永远有愧疚,愧对筱萌,愧对筱家。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筱萌说出真相的,我相信你也不会跟你丈夫坦白,一句话,你欠我的,宁橙。”

宁橙默默地听着,四肢冰冷,仿佛正在接受上帝的审判,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揣进地狱,她没有反驳或者指责曲烨,更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平静的说:“这次就算了,别忘了以后找我请打另外一个号。”

宁橙那边挂了线,曲烨坐在花池边发了会儿呆,然后翻出手机的通话记录,删除“宁橙”那条,他想宁橙的提醒是对的,他不该再打这个号,筱萌随时会查勤。

对着天空,曲烨吐出一口气,他用玩世不恭当做保护色,就像宁橙惯用严谨冷漠伪装她的脆弱敏感,他依旧相信筱萌是那个唯一可以救赎他的女人,然而却没有人告诉他在蒙受救赎的同时,也将毁灭的权限一并奉献。

曲烨相信,筱萌绝对有让一个人上天堂再让一个人下地狱的能力,比起地狱,任何人都更愿意活在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不一定是他爱上了别人,而是他在她有所期待的时候让她失望,在她脆弱的时候没有扶她一把,在她成功的时候竟然妒忌她。——张小娴

她的城02

在精神上遭受曲烨的打击后,宁橙决定暂时不取消第二支手机号码,因为它是否存在都不能改变前史,前有狼后有虎,有或没有它,曲烨的威胁都一样存在。

当晚,宁橙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她和曲烨用电话反被邵承查了勤,惊醒的时候天边已经蒙蒙亮,约莫是凌晨四五点钟,自这以后再没睡着过,便起了大早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迎来邵承的一句调侃:“你这么殷勤,我有些受宠若惊,不会是为了报答我昨晚的卖力‘付出’吧。”

宁橙啐了他一口,然后生平第一次给男人打了一次领带,似模似样。

强忍着倦意,宁橙第一个走进公司,坐在位子上发呆,周末是第二个。

这是周末最后一天上班,她依然没有迟到,保持住全勤的记录,有始有终。宁橙对周末刮目相看,她虽然平日嘻嘻哈哈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是在工作上的严谨态度,令请假频繁的宁橙望尘莫及。

趁着四下无人,周末说:“我这两年之所以从不迟到,全是因为跟我的前准未婚夫赌一口气。分手前,他总说我对生活,对工作,对他的态度太过轻慢,我就是要证明给他看,我也是可以对生活,对工作,对男人无比认真的,最起码我这两年谈的对象都对我一致好评,分手了大家还是朋友。”

宁橙提出质疑:“你的前准未婚夫又不知道你每天按时上班,除非他监视你,否则你怎么跟他证明?”

“他怎么没有监视我?我就住我对门,我每天出门的时候,都会隔着餐桌跟他说‘拜拜’。”

宁橙半响没缓过来:“你是说……你们住在一起?”

“我们一直在同居,不过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我的工作和交友从不瞒他,他也不避讳我。”

宁橙不明白周末和她的前准未婚夫如此较劲儿图个什么,但她深知自己做不到这一步,倘若她和邵承分了手,有朝一日狭路相逢,她是断然做不到一笑泯恩仇或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更别说是日日相对了。

周末的豁达,是自己毕生要研习的科目。宁橙想。

这天中午,宁橙、筱萌、周末三个不同类型的女人共进了午餐,周末对她二人的相敬如宾并未产生过多的好奇,好似女人之间的吵架、和好对她来说司空见惯。虽然大家年纪差不多,但是周末更像是个过来人。

当晚,宁橙像邵承请了假,跟周末去见了如雷贯耳的秦如是。

对于宁橙来说,能让自己佩服的周末所佩服的女人,必然是个高人。

初见秦如是,宁橙从外观到内涵都受到了巨大洗礼,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秦如是的品味,若仔细分析,秦如是的装扮应属于让人自惭形愧的低调和淡然,仿佛任何女人在她面前,都像是为了应验钱钟书所说的“落伍的时髦,乡气的都市化”而存在的。

周末向秦如是引荐宁橙时,用了这样微妙的一句话:“宁橙,挖了公司第一美女墙角的伟大女性。”

宁橙愣在当场,连握手礼都忘了。

周末进而补充道:“秦姐,您还记得于总公司的‘第一美女’么,就是连我前准未婚夫都说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的那位,大学时期还是校花。她的前男友现在是宁橙的丈夫,可见女人光有外表也是不够的。”

当着秦如是的面,周末漏了陷,原来她对筱萌忌讳颇大,追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前准未婚夫”上。

其实那位连面都没照过的前准未婚夫不过是老远见到周末和筱萌走在一起,晚上闲来无事和周末提起,用了这样一句:“她左右脸的比例非常接近,五官挑不出毛病,什么时候介绍给我。”

听在外人耳里只会觉得是“前准未婚夫”故意激怒周末的说辞,然而周末却只想得到他当初对自己的形容:“嘴巴稍微大了些,皮肤不够白,眼睛倒是又大又亮,但是一瞪眼实在吓人。”

换句话说,他在周末心里的地位依旧居高不下,只不过当事人不愿承认。

听完事情的始末,宁橙得出一条结论:“在爱情上,周末和自己没有区别。”

秦如是笑道:“你俩都折腾了两年多了,还不肯妥协么?”

“我为什么要妥协,错在他不在我,他不道歉我就跟他耗到底。”

“女人的青春可没几年。”

“我知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宁橙保持缄默,视线不离秦如是,发现平日仿佛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的周末,此时就像个小姑娘在对自己的母亲撒娇,而秦如是就是等待溪流汇入的大海,来多少装多少,有容乃大。

不过宁橙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秦如是将她的观察尽收眼底,很快将话题引到她和邵承身上。

宁橙简短的讲了她和邵承的事,准备聆听前辈的意见。

秦如是画龙点睛道:“男人总会找比自己弱一些的女人,靠女人起家的例外。不过我听周末提起过你的平日为人,感觉你也是个倔脾气,并不会向男人妥协和屈就,希望你能保持下去,别让婚姻改变你对男人的坚持。等有一天让他发现你不再难以捉摸时,你们之间就只剩下感情了。”

秦如是的话不难理解,但是却很难做到。

宁橙说:“您的话很有理,来前我想都没想过,现在才发现周末跟我形容的一点都没错,我在您这里确实受到了很大启发。”

秦如是笑道:“不要抱太大希望,不光是对我,对任何人都一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望着秦如是淡如水的笑容,宁橙忽而又觉得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秦如是,并未意识到这只是因为她对秦如是抱了太大希望所致,直到秦如是提到“于本生”三个字,惆怅自脸上一闪而过,令宁橙再次顿悟方才在周末身上验证的道理。

但是周末却没发现这一点,依旧对秦如是俯首帖耳,可能在周末心里,秦如是就是她的希望,假如连秦如是都被爱情打败了,她便失去了唯一的寄托。

听了秦如是讲述她和于本生之间的波折,宁橙脑中只浮现两个字:传奇。

秦如是年长于本生十岁,今年将要四十二岁,她是于本生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时的梦想,也是于本生的初恋。在于本生二十五岁那年,秦如是和前夫分道扬镳,才对男人伤透了心,转眼又发现这世上还有另一个男人对自己执着了十年。她对自我魅力重新做了评估,抱着反正不过是再离一次婚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允许“于本生”三个字入住了配偶栏。

秦如是说,嫁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岁的男人是为了图安稳,嫁一个比自己年轻十岁的男人是为了图刺激,前者她经历过了,失败收场,所以才有勇气迎接后者带来的风险。倘若要她以云英未嫁之身等候于本生出人头地,她是万万不敢的。幸好她千帆过尽,他也一如既往,单单冲着他对感情的坚持,她愿意再赌一次。

秦如是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周末接到了前准未婚夫的电话,他人在某酒吧,喝得烂醉,等她去赎,周末骂骂咧咧的离场了,嘴角挂着甜蜜。

或许对于女人来说,能让男人在出事后第一个想到自己,就是一种幸福。

周末走后,秦如是的故事也急转之下,她说,近两年她已经有些担忧,担忧于本生如日中天后将会抛弃糟糠,虽然她是他的梦想,并且这个梦想已经达成了七年而余温犹存,可她毕竟年长了十岁。女人的十岁是要命的。她宁愿于本生不是个死心眼,宁愿他早已放弃对初恋的坚持早早娶了别人,总好过将来有一日当他终于醒悟,在她已经老的无力再找第三春时,投入比他年轻十岁的小姑娘们的怀抱中。

这便应了那句话:“上年纪的最好大好处就是,年轻时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不想要了。”

秦如是也是人,自然也会害怕终将沦为于本生的“不想要”。

宁橙有些惶恐:“秦姐,这些话您没有对周末说过么?”

“这些话我是不会对周末说的,你知道为什么么?”

宁橙微挑双眉,当下悟了。就像是当她得知宁母将要改嫁时的心情,她很难想象若是周末发现偶像不再崇高时将会如何失望,最主要的是,周末会陷入对生活的迷茫中而不知自拔。

“周末拿我当她的精神支柱,要是我垮了,也会影响到她。”秦如是说。

宁橙笑笑,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她本想说,其实偶像也怕让粉丝失望而被粉丝抛弃,偶像生存的依据就是粉丝,少了周末的崇拜,秦如是的精神也会垮。

“那您为什么要对我说呢,咱们是第一次见面。”

“缘分吧,人和人相处是要看缘分的。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听说你的事,我很喜欢你。还有,在婚姻这条路上,我也坚持的很累,我也需要找人倾诉,不能一味的扮演别人的指路明灯。就算将来我失败了,我还可以寄希望于你。”

秦如是的话半真半假,却瞬间博得了宁橙的好感。

任何人都需要前人引导,也可能成为任何人的指路明灯,照明的能力和人生经历没有直接关系,关键是投缘。

秦如是开诚布公的将自己展露在宁橙面前,宁橙却越发喜欢她,她想这或许就是“朋友”,只有朋友将你看透还能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晚上十点钟,宁橙还没从结识良师益友的兴奋感中平复,在用钥匙打开大门的那几秒钟里,她还在想如何与邵承分享她的喜悦,然而进门后却始料未及的迎来更刺激的挑战。

筱萌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婚纱杂志,邵承不知所踪。

宁橙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顿了几秒钟,筱萌先对她露出抱歉的笑容。

“对不起宁橙,这么晚还打搅你们,邵……他还在书房里忙,我……我再坐一会儿就走了。”筱萌本想说“邵承哥哥”,却瞬间改了口。

宁橙刚想板起的脸瞬间软化了,她又给筱萌蓄了半杯热水,让她捧在手里取暖,趁着去卧室里换睡衣的时候,发了一条短信给曲烨,折回来时筱萌已经平静了些。

“这本影楼的婚纱杂志给你做参考,价格都挺公道的。”筱萌还没消肿的眼眶又红了。

几个小时前,筱家父母提议让曲烨为邵承和宁橙拍几组婚纱照,曲烨声称最近太忙不如请他的熟人帮忙,筱萌一时没忍住便当着父母反问曲烨是不是心中有鬼,筱家父母还以为筱萌指的是曲烨介意她和邵承曾经的关系,并不知道筱萌所谓的鬼是“宁橙”,遂站在曲烨的立场上教训筱萌几句。

筱萌脾气一上来,拿着包跑出了家门,走了半里地又想通了,认为确实不该让曲烨揽下这个事,摸了摸包发现影楼送的婚纱杂志还在,便打了车往邵承家去了。

邵承安慰了她半个多小时,准备送她回家,不想客户突然来了电话,筱萌只好等在客厅里,一直到宁橙进门。

宁橙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但她认为通知曲烨前来摆平筱萌是正确的,总好过劳烦自己的丈夫,毕竟现在不同婚前了,她的心境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26日晚上北京那场邪乎的风雨,我家附近倒了一根电线杆子,全片区断电,本章更得晚了~算是7.27日的,28日照常晚八点。

在微博上看到这样一段话,送给大家:“人生就是这样:和阳光的人在一起,心里就不会晦暗;和快乐的人在一起,嘴角就常带微笑;和进取的人在一起,行动就不会落后;和大方的人在一起,处事就不小气;和睿智的人在一起,遇事就不迷茫;和聪明的人在一起,做事就变机敏。------借人之智,完善自己。学最好的别人,做最好的自己。”

人要和比自己强的人交往,才能进步,就像赛跑一样,有人跑在你前面,你自然会去追,要是都被你甩在后面,你孤独求败了,还去追谁呢?

她的城03

从注册登记到现在,不过是几天的光景,宁橙竟然有勇气点燃心中闲置许久的火炬了,也可能是因为才受到秦如是的洗礼,令她斗志蹿升。

她想,难道他们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曲烨和筱萌么,她偏不信这个邪。

坐在筱萌身边,宁橙想到秦如是的告诫,她说男人都需要女人在外人面前帮他们树立自信心,而女人只需要在伤心难过时找个朋友靠一会儿。

宁橙将手搭在筱萌的肩膀上:“你心情不好?出什么事了?”

多半是和曲烨有关,女人心烦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情。

筱萌避重就轻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每次吵架都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我生气的不是事情,而是这个人,他从不站在我的立场安慰我替我着想,永远只会指责我说我无理取闹,而我呢,我要一次又一次的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现在只要我反对他,他就说我变了。”

主动久了会很累,橡皮筋拉得太紧了也会断,筱萌认为她厌倦了迁就,但是曲烨已经将它视为家常便饭。

宁橙劝道:“等过几天,你再回想今天的事,可能就会觉得微不足道了。我就经常如此,曾经最耿耿于怀的事,多年后再想起却发现早就无所谓了。”

筱萌扯扯嘴角:“会这样么?”

宁橙用笑容回答了这个问题。

几分钟后,曲烨匆忙赶到,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筱萌苦恼的表情就像被熨斗烫过的褶皱,瞬间抚平了,她扑进曲烨的怀抱里的刹那,眼泪也刷的下来了,仿佛之前的争吵不过就是为了小别胜新婚准备的催化剂。

宁橙看着他们,搞不懂筱萌为什么会自怨自艾,筱萌太低估自己拥有的幸福了,她简直拥有了很多女人们都艳羡的一切幸福,却因为她的永不知足,所以身在福中不知福。

然而转念一想,宁橙又不禁在心中自嘲:“大道理谁都会说,只是说的时候超然于世,真轮到自己身上却一样难以自拔。”

送走了曲烨和筱萌,宁橙随手打开那本婚纱杂志,每逢边角被折起的页面都会多看上两眼,她知道筱萌有将印象深刻的书角折页的习惯,再一细看这些页上婚纱的款式,风格确实带着筱萌的影子。

宁橙记得那场婚宴上筱萌总共换了三件礼服,唯有一件是纯白的婚纱。但是对于宁橙来说,婚纱和婚纱照都不过是娱乐自己的一次性产品,无论你当时怀揣着怎样梦幻的心境去看待,在不远的将来都难免会觉得它们过时了,尤其是照片上笑容僵硬的男女主角,她简直不能想象邵承涂脂抹粉后的样子。

邵承走出书房时,正见到宁橙对着婚纱杂志发呆,以为她正为此烦恼,用食指敲了敲被摊开那页上的某个款式:“这件不错,哪天陪你去试试?”

宁橙不自觉地蹙眉,她相信邵承一定不记得这件就是筱萌在婚宴上穿过的那件,她说:“这件一般,换一个。”

邵承挑着眉,随手一翻:“那这件吧?”

那件也是筱萌的风格,宁橙的眉毛纠缠的已经化不开了:“若是筱萌的话,一定很合适。她皮肤白,身材好,这种款式最能突出她的优点。”

邵承合上杂志,将她圈进怀里:“那不如等我回来再说?过阵子我得去一趟澳门。”

宁橙脸上降了温:“公事么?”

她将心中的微词按捺不讲,本想质问他就是这样对待新婚妻子的么,却又不想在他们刚结婚还不满一周时挑起导火线,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太薄弱,并不适合质问和审判,当然,任何关系不薄弱的婚姻关系,都经不起质问和审判,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

“公事,不过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去,这次我要见的客户是今年的重点对象,要是把他拿下,咱们的新房就不用供了,一次性付清,在未来几十年里咱们还会有第二套房子。”

男人愿意用“未来”承诺女人的栖身之所,这对女人来说是一种魔咒,而大多数中国人都有安家落户的观念,房子自然是不嫌多的。

宁橙就受到这种魔咒的蛊惑,她只是盯着邵承的笑容几秒钟,便下定了陪他一并出差的决定,她忘了白天才跟于本生保证过全身心投入工作而换来了提前转正,也忘了提醒邵承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次结伴外出,竟然不是蜜月旅行。

宁橙不得不承认,无论男人将生活安排的如何面面俱到,都会在最不该出错的小事上伤了女人的自尊心。

直到睡觉前,宁橙的情绪都处于低迷状态,她每将视线投向邵承一次,心口都会莫名一抽,那不是绝望,也不是伤心,而是一种说不清的化学成分,并不凄凉,却延续着痛苦,同时又发现她对邵承的关注并未因此而减退,越是不想被他牵动情绪,情绪却往往因他而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爱邵承多一些,还是更爱邵承带给她的痛苦。

然后,宁橙又想到了曲烨的警告,不禁自虐的认为这或许就是报应,她抢占了公主的王子,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有越级挑战的女配角,都要承受应得的苦果。

半个月后,宁橙陪邵承去了澳门,临走前她回了一趟娘家,宁母火眼晶晶的看穿她的不快,以过来人的口吻开导她凡事要学会忍让、迁就、配合。

按照宁母的形容,男人都是孩子,他们找妻子除了是想找一个能发挥英雄主义的女人保护,也是为了私底下随时随地的撒娇耍赖,女人要享受被宠爱的优越感,也要学会付出母爱。

于是,宁橙将澳门之行归为“她付出母爱”的范畴。

然而从他们那天赶赴机场并被请进贵宾候机室开始,一切都不对劲儿了,宁橙很难不注意邵承的言行,因为那实在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