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把自己当做大英雄来崇拜的小姑娘,皇帝心里痒痒的,“朕这几年都没有见过小常了,倒有些想念。广横,明年你挑好了小女婿,带过来让朕看看。若这人配不上小常,朕可不答应。”

开国公忙道谢,“有皇上给掌眼,臣定能给小闺女挑个趁心如意的。”

次年春天参加武科的举子们进了京城之后,在兵部报过名,便每日到演武场练习。开国公假公济私的亲自去看了一遍,很失望,“没一个配得上我家娇娇的。”

气宇不够轩昂,看上去没一个像英雄豪杰,长的又不够美。

开国公正要策马离开,迎面走来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年轻人。开国公已经是看过不少人都失望了,见来了个新的,想着不看白不看,便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开国公大惊,差点儿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这年轻人和常绍差不多年纪,身材颀长,面目清秀,英俊中又透着几分温文,竟和开国公年轻时候在清风寨认识的胡大哥有几分相像。

虽然年代久远,可是胡大哥是耐心仔细教会开国公识字的人,他的音容笑貌,开国公哪会忘记?眼前这年轻人,越看越像他。

开国公以前是觉得常绍像胡大哥的,可是见了这年轻人才知道,他才是真的像胡大哥。

“小哥贵姓啊。”开国公跳下马,颤声问着那年轻人。

那年轻人见开国公这位长者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便恭敬的作了个揖,“小子姓古,单字一个山字,山川的山。”

姓古,不姓胡。

开国公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知所措。

古山到了这会儿才发现他穿着官袍,胸前绣着一只麒麟,不由的大是踌躇,“原来这是位贵人。”胸前能绣麒麟这种神物的,应该是有爵位在身的超品大员。

开国公用眷恋的目光把眼前这名叫古山的年轻人看了又看,“小哥看着应该有二十五六岁吧?真是好年纪。”古山恭敬的躬躬身,“小子生于壬子年,今年正是二十六了。”

开国公心肝肺都是颤的,勉强笑了笑,“巧了,犬子也是生于这年。他是三月初一…”

古山眼睛一亮,“真是巧了,小子也是这天出生的!”

开国公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和大郎同一天出生的孩子,长的像胡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当然是带着护卫出来的。护卫一开始见他和古山说话,不敢过来打扰,见他坐到地上了,能不惊慌么?“国公爷!”口中呼唤着,十几名护卫一起下马,快步跑了过来。

古山忙让到一边。

他冷眼看着这位被称做“国公爷”的长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要说这位国公爷冒冒失失过来搭话,让人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可是他那殷切的目光,他那迫切的神情,却又让人同情他。

开国公被护卫扶起来,又用无比眷恋的目光看了古山一眼。

跟着开国公的护卫成江很有眼色,开国公的神情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想了想,冲古山拱了拱手,“敢问阁下是参加武科的举人么?这位是我家国公爷,平章政事,开国公,常大将军,敢问兄台贵姓?莫不嫌弃,请到开国公府一叙,如何?”

开国公名满天下,古山听说眼前这人便是征虏大将军,胸口一热,满口答应,“在下姓古,愿随阁下前往开国公府!”成江彬彬有礼的向他道谢,古山笑道:“这是古某的荣幸。”

一个要参加武科的人能到开国公府做客,这真的是莫大的荣幸,不是谦虚客气。

开国公听到他俩这番对话,赞许的点头。

成江和另一名护卫合乘一匹马,让出自己的马给古山。

一行人到了开国公府,开国公便把古山拉到屋里,把房门紧紧关上,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古山知道他有话要问,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等着他开口。

虽然不知道开国公要问什么,可是,眼前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豪杰,奇男子,伟丈夫。

开国公搓了搓手,目光中满是殷切,“古山啊,你…你有父母么?你父母是亲生的么?”

古山不由的黑了脸。

您是开国公,您是闻名中外的大英雄,可是您也不能这么说话啊。“你有父母么”,这话问的稀奇,我没有父母,难道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父母是亲生的么”,这话也是无礼,我好端端的自有父母,当然是亲生的!

“小子有父母,是亲生的。”古山强忍着一口气,沉着脸说道。

“你有父母,是亲生的。”开国公颓废的坐到了椅子上。

他方才心头模模糊糊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在还没清晰之前便被古山的话打碎了,他的失望,可想而知。

此时此刻的开国公,脸上现出老态。

古山虽是恼他说话没头没脑,可是见他这样,又心生同情,“算了,他老人家虽是说话难听,看样子却无恶意。况且,他老了,老人家总是需要多包涵的。”走过去两步,温言道:“国公爷,小子还要到演武场练习,这便先告辞了。”

语气已经非常和缓,不再有恼怒的意思。

开国公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去吧,好好练。年轻人,你若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只管前来问我,莫要客气。”

开国公在朝中是什么身份?得了他这句话,往后古山可说是前程无量。古山心中大喜,长揖到地,“小子不胜感激。”

“敢情就是和胡大哥长的像,又碰巧和大郎同天出生罢了。”开国公心中沮丧。

若是这人姓古,有亲生父母,那便和胡大哥没什么相干。

古山正要告辞,外面响起“笃笃”的敲门声,和常绍急切的声音,“爹爹,您方才坐地上了?可要紧么?”

陆先生今儿个不大舒服,常绍便请了假在家陪她,没去兵营。成江见方才开国公都坐地上了,哪敢瞒着常绍?便命人把常绍请了出来,把方才的事细细说了。常绍听了,哪能不急?便直接过来敲门了。

“是我大儿子。”开国公坐着没动,对古山说道。

古山笑了笑,躬身道:“小子去开门。”

开国公点了点头。

古山过去把门打开,自己不觉一愣。眼前站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面貌十分俊秀,虽然有焦急之色,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感,依旧是玉树临风。

“人物真是出众。”古山不由的生出好感。

常绍却没心情看他,径直到了开国公面前,一迭声问道:“爹爹,您要紧么?怎会坐地上的?孩儿请大夫过来给您看看,好不好?”

开国公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大郎,爹没事。”

他虽说没事,可常绍哪能放心?常绍皱眉,“您别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您坐着,孩儿这便请大夫去。”起身要往外走。

开国公脸一红,忙把他拉住了,有点扭捏的小声告诉他,“那人和你同天出生的,长的像胡大哥…”往古山这里指了指。

古山见了常绍之后,也觉得不对。他静静站在门前,一言不发。

常绍上下打量古山几眼,忍不住小声嘀咕,“您不是说我长的像胡大哥?怎地又换他了?”开国公十分窘迫,“大郎,从前爹爹是觉得你很像胡大哥,见了他,却觉得他才是真像。”

常绍半晌无语。

开国公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已不知如何是好了。还是常绍冷静,客气的和古山通了姓名,说了当初的原委,“…在下出生的那一天,还有一位婴儿差不多同时出生,不过,后来失散了。阁下的面貌,和那婴儿的父亲有几分相似。那婴儿的父亲和家父交情匪浅,故此,家父忆及往事,感慨万千。若有得罪之处,尚祈海涵。”

古山很觉吃惊,“还有这种事!”

这会儿再想起开国公方才那“无理”之语,古山已觉得能够理解了。

开国公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那名失散的婴儿,才会问“你有父母么”,“你父母是亲生的么”。

古山心中不再责怪开国公,说话便随和起来,笑道:“待小子今晚回家问问家父家母,看看小子是否确是他们亲生的,如何?”

他是开玩笑,开国公却很激动,“令尊令堂也在京城?”

这从外地来参加武科的人,没听说有带家眷的。

古山笑了笑,“我家中只有父亲、母亲和妹妹。父母年纪大了,妹妹还小,我一旦离家,他们岂不凄凉?便举家一起来了京城。”

古家人口单薄,却有些资财,到京城的路费也好,在京城中的开销也好,都不为难。既然钱上不作难,一家人为什么要分作两处?古父古母见儿子要进京,不愿和儿子分开,便商量了,举家同来。

他们眼下住在一个幽静的小院子里,暂时赁了三个月,若是古山将来在京中落脚,便要把这院子买下来。

开国公便嗫嗫嚅嚅的提出,要拜访古父古母。

古山有些好笑,常绍把他让到一边,诚恳央求,“家父心中惦记那位故人,大概已入了魔。古兄,你能让他去个疑,在下感激不尽。”

古山看着和自己年纪相同、身量相同的常绍,不忍心拒绝他,却也不忍心打扰自己父母,面色犹豫。常绍忙道:“古兄放心,见面之后家父只和令尊令堂叙叙家常,绝不会有冒失之语。毕竟,咱们二人是同一天出生的,家父和令尊同天得子,也算有缘。”

“兄台言之有理。”古山听常绍这么说,慨然应允。

开国公很高兴,走路都走的不大利索了,常绍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扶住开国公,“爹爹,慢点儿。”

到了古家,古父古母见开国公这么位大官儿上门,激动的不知怎么招待好了。古父是位年近六十的男子,中等身材,相貌和蔼,他早年间经商,也算是见多识广,可到底没见过开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只会满脸陪笑。古母是位守旧的妇人,就更不行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倒是古山的妹妹,一位名叫阿凤的小姑娘,跟在父母身边向开国公和常绍见礼,落落大方。

开国公这会儿真和古父古母见面了,倒不好像方才似的问的那么直白,问了好,他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便说起大郎出生当天的情形。

当然他没有全部实话实说,只说还有另外一个婴儿,当时那婴儿没气了,他用自己的衣裳把婴儿裹好,在婴儿身边放了小银手镯、银脚链…

古父古母都变了脸色。

古母哭了,“养了这么久的孩子,一直当成亲生的…可如今人家找上门了,这么大的官儿,咱又不敢不认…”

古父也抹起眼泪,“那年我在外经商,天晚了,借住在一户农家。晚上有人抱了孩子来兜售,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上了,想要,又怕是拐来的,意意思思的,没有直接答应。那人便急了,说他不是拐来的,是在山上捡的!他把那装孩子的箱子都给我看了,还有衣裳、小银手镯、银脚链,我见真不是拐来的,便给了他五两银子…我和贱内是打小的夫妻,那时候成亲十几年都没生养,瞧见这孩子真是眼热…”

五两银子,是很大一笔钱了。古父买这个孩子,买的有点贵。

也可见,他是真喜欢这婴儿。

“这孩子有福气啊,自打要了他,我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不说,后来还有了小凤…”古母眼泪流了满脸,抱过那名叫阿凤的女孩儿大哭。

古山傻了。

“孩子,你是我胡大哥的亲生儿子!”开国公拉着古山的手,眼中含泪。

常绍却恶狠狠的盯着开国公,心里别提多生气了。

您说我不是您亲生的!这会儿有了个跟我同天出生的人,您又说他是胡大哥的儿子!

爹爹,到底谁是您儿子,您能弄清楚不?

古父古母打开箱子,颤巍巍取出珍藏已久的银手镯、银脚链,开国公拿着这两样小小的物件儿看了半天,“没错,这银手镯里边有个常字,还有月亮形状,是我当年专门为我儿子打的。”

常家,是说他爹姓常;月亮形状,是说他娘闺名阿月。

早早的打好,眼巴巴盼着他出生。谁知他出生的时候,大家被官兵包围了…

“孩子,往后你多生几个儿子,至少要有一个姓胡!”开国公拍拍古山的肩,感慨说道。

古父古母知道开国公不把孩子要回去,还留下来孝顺他们,激动的又大哭了一场。

“这孩子的身世,一定要保密。”开国公交代古父古母,“原由我不便讲,但是,性命攸关,两位一定小心在意。”

古父古母都拍胸脯,“一准儿不说,只有我和小山、小凤知道,谁也不说!”

那名叫阿凤的姑娘盈盈曲膝,“国公爷您放心,我只有这么位亲哥哥,便是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开国公大为满意。

古父古母和阿凤哭哭笑笑,古山一直发呆。

常绍是有切身体会的人,最明白他的感觉,同情的拍拍他,“弟弟,不拘亲生父母是谁,重要的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养恩,重于生恩。”

古山虽是还一团混沌,却本能的反对,“何以见得我是弟弟?”

常绍呆了呆。

他还真是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他听说当年事的时候,已经是青年小伙子了,便觉得那小小婴儿是弟弟。但是,说不定古山比他先出生呢。

古山把目光投向开国公,常绍咳了一声,“别问他,他不知道。”

常绍只觉得牙根儿痒痒。爹爹,您…回头我得好好跟您说道说道这件事!

开国公和常绍从古家出来,一路疾驰,回了开国公府。

回去之后,常绍目光不善,“爹爹,孩儿有话跟您说。”

开国公讪讪的,“大郎,不管怎样,这些年来,爹爹没亏待你。”

虽说误会你不会亲生的,可是,可是爹爹对你还是很好的呀,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常绍哪里肯就这么算了?气咻咻的盯着开国公,一幅要算总账的模样。

“没少你吃,没少你喝的。”开国公心虚的、小声的嘀咕。

“不少吃不少喝就行了么?”常绍委屈的问着,红了眼圈。

当年听说自己不是兰夫人亲生的,他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不得不借着公干为名,在乡下躲了许久,又到清风寨去看了看,在山野之间狂奔,差点没发了疯。

要不是还留恋兰夫人、娇娇,和陆先生,他真想一死了之。

“大郎你想想,爹爹杀出重围赶到山上,你娘昏迷了,身边放着那断了气的孩子,你抱在婉娘怀里…”开国公望着常绍,一脸讨好笑容,“爹爹会把你看成婉娘的孩子,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爹爹虽把你看成婉娘的孩子,可还是很疼爱你的!你长大了,眉眼长开了,很俊秀,真不像爹…”

开国公说到这儿,惭愧的伸手蒙住了脸。

常绍小时候很漂亮,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婉娘为胡大哥生的孩子,便觉得常绍像胡大哥。可是现在想想,他的儿女们,不只常绍英俊,常绪、常缙、朝霞、晚霞、无瑕,哪有丑的?

他的孩子们个个很漂亮。

“二郎像您么?三郎像您么?”常绍气冲冲的问道。

“大郎,别说了。”开国公小声嘟囔。

常绍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爹爹,我是您儿子,随您怎么折腾,都没话说。您呀,想想怎么跟我娘交待吧。”

开国公吓了一跳,“大郎,好儿子,这个还要告诉你娘么?不用了吧。”

他惴惴不安的说道。

“怎么不用?您不用告诉娘,胡大哥的儿子找到了?”常绍白了他一眼。

开国公挠挠头。

也是,总要告诉阿月,胡大哥的儿子找到了。可既然要告诉阿月,那谎话便编不圆,实话实说最好…

“怎么跟阿月说呢?”开国公愁眉苦脸。

无瑕第102章弥留

“大郎,你容爹想想,过些时日再告诉你娘,成不?”开国公可怜巴巴的看着常绍,目光中满是哀求之色。

常绍就算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些时日也是拿他当父亲来敬爱的,见他这样,哪里过意的去?柔声安慰道:“爹爹,不急不急,咱们仔细想想,怎生跟娘说,她才不会生气。”

“就是,得仔细想想。”开国公赶忙点头。

他看着常绍的目光格外殷勤讨好,常绍这做儿子的虽是心中有委屈,也是不忍心,柔声劝了他几句好话。

说老实话,开国公在这件事上虽是糊涂了些,可是他就算误会常绍不是亲生的,这些年对常绍也是关爱有加。如果不是常绍偷偷到了山庄,偷听到开国公和婉娘和谈话,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在父亲心中他不是亲生的。

“除了糊涂,别的我没什么可抱怨您的。”常绍哀怨的看了开国公一眼。

开国公一直以为他不是亲生的,可还是把世子的位置给了他,一定要把开国公府留给他。这样的开国公,让常绍说什么是好呢。

父子二人密密商议过,决定暂时先瞒着兰夫人,瞅个合适机会再跟她实话实说。

“要是古山能中个武状元,到时候再跟她说,是不是好很多?”开国公满怀希望。

“是,到时候娘一定很高兴,就算知道您曾经犯过糊涂,大概也不会太计较的。”常绍偷笑。

开国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笑了。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晚上父子二人各自回房后,开国公心里发虚,对着兰夫人百般讨好,常绍却是跟妻子发起牢骚,“阿适,你说爹爹糊涂不糊涂,这些年来,一直当我是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身世”跟陆先生说了。

陆先生跟听说书似的,简直不能相信这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真事,冷静镇定如她,乍一听到这些,也是发了半天呆。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温柔、怜惜的看着常绍,“大郎,这八年来,你都以为自己不是爹和娘亲生的孩子,是么?可怜的大郎。”

这八年你该有多煎熬啊,真是可怜。

常绍委屈的点点头,陆先生眼中水光闪闪,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大郎。”

常绍跟个孩子似的偎依在妻子怀里,眼圈红红。

“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先生轻声责备,“咱们是夫妻啊,有什么心事,不是应该告诉我么?”

“就不告诉你。”常绍轻轻笑了笑,“阿适,难受的事我一个人熬着,就不告诉你。”

他口中虽是这么说,头却在妻子怀中蹭了蹭,满是依恋。

两人温存了半晌,常绍不厚道的笑起来,“我是答应过爹爹的,要一切照旧,还做娘的孝顺儿子,我可是一诺千金,答应了就会做到。可是眼下不行,捂不住了呀。”

从前是怕兰夫人知道,可是,有古山在,兰夫人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瞒不了。

陆先生想到真相大白之后开国公不知会怎样面对兰夫人的,掩口偷笑。爹爹,您平时就那么怕娘,这会儿又办了没理的事,您…您可怎办呀。

“咱们要帮着爹爹,不让娘生气。”夜色静谧,陆先生的声音温柔似水。

“嗯。”常绍点点头,“咱们得帮他,要不他可就惨了。”

陆先生记性是很好的,忽想起一件事,“娘亲口说过,她生你的时候,有另外一个女人也生孩子,孩子生下来便断了气。她后来想跟爹爹说来着,可是爹爹一提起当天的事便脸色发白,魂不守舍,娘便没说完。”

烛光下,常绍和陆先生相互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有浓浓的怜悯:可怜的爹爹,虽说糊涂了些,可他那时该有多伤心啊。

夫妻二人回想起那战火纷飞的年代,对开国公满心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