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一个物流公司的仓库,要出手,我缺仓库,买过来能直接用。”

“你哪来的钱?”

“借。”

李胤点点头,没再多问,馨柳嘴快:“借?肯定有利息,便宜了外人,爸爸免息贷给你…”

项临忙拽她的衣角,馨柳不明白的看他,项临小声说:“冒失,爸爸的事情你能做的了主吗。”

李胤却借了馨柳的话说:“免息不可能,我的利息还要高出一分,但是有个好处,借多少,给多少。一年一结算,你可以考虑。”

陆彬杨在商言商:“我回去和下面人算一下。”

送走儿子和齐曈,王露就开始折腾,午休也免了,看房间、搬家具,把三楼向阳最大的起居室腾了出来做新房。那个房间原来只放着一套休闲沙发、一张台球案子,还有李胤喜欢的花木,那是老爷子的地盘,有重要事情时他静心思考的地方。如今被毫不客气的清理掉,李胤皱着眉头、怒气勃勃的看着,却也没说什么。

项临躺在他和馨柳在二楼的的房间里,头顶是挪动家具摆设时刺耳沉闷的声音,穿过耳道把鼓膜敲得直颤,敲得他心烦,于是起身去浴室冲凉。水声淅沥,从清晨就开始的烦躁和压抑终于被清凉的水滴冲的退却,项临又变成了情绪的主人,他穿衣服下楼。

馨柳一个人在院子里叉着腰四处转,见他神清气爽的拿着车钥匙出来,高兴的跳了过去:“去哪儿,带上我。”

“你这是干什么呢?”

“看看哥哥婚礼的时候院子里怎么布置,要不你和我去找找婚庆公司,看看他们有没有好的创意。”

项临笑:“人家结婚你最忙乎,妈妈肯定也惦记着这事,你带她一起去吧,我去医院看看新收的重病号。”

馨柳今天兴致高,没有责怪项临的枯燥无趣:“也好,你等下,我去叫妈妈,你送我们去咱俩结婚时用的婚庆公司看看。”

项临就想起了那句“为别人做嫁衣”,此时眼前的花园草坪仿佛铺撒着漫天花瓣彩纸亮片,盛装的新娘婚纱如云般美丽遥远,齐曈隐约在云间向他示威般的笑。

项临说:“我赶时间,你开车去吧,顺便逛街买衣服。”

馨柳扫兴,挥挥手:“走吧走吧,不用你了。”

项临揉揉她的头发,算是道歉。馨柳胳膊一架,把他挥开。项临无趣,也就走了。一路堵车,一挪三停,项临被堵得结结实实寸步难移,死撑的好心情很快被喧嚣的汽笛喇叭声和反反复复的等待消耗殆尽。打开电台,周杰伦的歌被刺啦刺啦的杂音搅合的分不清彼此。项临烦躁的去关,动作幅度太大,指关节就甩在坚硬的按钮上,生疼。

他愈发生气的大力打开音乐,蔡琴纯净的声音流淌出来,项临终于闭目叹息,渐渐平静下来,和齐曈那些美好快乐的日子回光返照般层层叠叠的被拉扯了出来。无力抗拒,他束手就擒,任自己被清晰的过往淹没。回忆的汪洋海底,却是暗流涌动,项临知道那是恐惧,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样;他该,怎么办…

离开李家的齐曈脸贴在车窗上向外看,不说话。陆彬杨说:“这个家,你日后会习惯的。”

齐曈好久才开口:“我没想到要住在你父母这里。”她也知道这个结果是没有商量可能的,黯然的闭上眼睛假装休息。

陆彬杨说:“住着看吧,说不定没几天就又被赶出来了。”

到医院,齐曈下车刚走上台阶,陆彬杨叫住了她,又觉得准备要说的话有些别扭,最终也只是嘱咐一句:“下班我来接你。”

齐曈点点头,走了。

第 32 章

瑾儿本来周末休息,知道齐曈上班,专程来陪她。齐曈在她面前装不了轻松,脸埋在掌心里,眼睛被摁得一片昏花黑暗。

“你跟陆彬杨说了原因没?”瑾儿问。

齐曈摇头,抬起脸:“我说不出口。”

“他什么态度?”

“不同意。”除非她告诉他:我和你最亲的妹妹的丈夫曾经是恋人,还上过床。

陆彬杨骨子里有股狠劲,齐曈其实是胆寒的,这样说的后果,她不敢想。

瑾儿点点头:“你们都领了证,已经这样了,先瞒着他。只要项临也不说,一辈子保不准也就过来了。兄妹之间,成家后各过各的,你尽量和他妹妹家少来往就是了。”

齐曈想着陆彬杨那双从来都不动声色的眼睛:“我怕会穿帮,到时就都难看了,比现在说出来还惨。”

“不会1瑾儿语气坚决,似乎事情的发展由她说了算:“你和项临的事是在我和他一起去上海进修的那年,咱们医院没人知道,外面人更不知道,你千万别犯傻自己去告诉陆彬杨,就算将来他知道了,也只说是关系比较好的年轻人在一起不认真的玩,咱犯不着为了姓项的放弃陆彬杨。齐曈,明白点1

“可是陆彬杨要搬回李家去祝”

瑾儿一呆,故作轻松的笑:“那有什么,你倒班,项临是科主任,固定的八小时行政班,避着点儿就是了。事在人为,你是嫁进李家传宗接代的儿媳妇,他是什么,不过是个外姓的女婿,干掉他!至少气死他1瑾儿说的解气,很凶悍。

齐曈被逗笑,瑾儿旁观者清,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瑾儿也笑了:“这才对,有个新嫁娘的喜庆样。婚礼什么时候办,你得准备了,衣服、首饰、酒席、婚纱照…”

“不知道,我到时候去参加一下就行了。”

瑾儿被她气到,一想又是羡慕:“好命啊,有人替你烦。对了,你家这边的酒席摆不摆了,叔叔阿姨回来不?”

“不办了,懒得张罗,爸爸还在昏迷,亲戚们都有几年没联系了,通知他们好像是收礼金跟人家要钱似的。忙完这些事,我想去北京陪陪爸妈。瑾儿,婚礼的时候你能陪我不?”

“我可是娘家人,一定要去的。不摆酒也好,省的你家那些势利的亲戚知道你嫁得好,又苍蝇一样的围上来,讨厌。对了,我们科里的小护士这两天都在网上查职称考试的成绩,你是不是又没过?”

齐曈脑筋迟钝了一下,才想起来:“我都忘了,好像没去考。”

瑾儿不急反笑:“没考就没考,晋个职称涨几个小钱,一辈子算下来不够陆彬杨送你结婚钻戒的钱。”

齐曈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无名指,不知连着心脏的这根手指会不会被套上金属的圈子,有些担心,有些期待,还有些苦后回甜、是她小心翼翼的奢望和甜蜜:会的吧…

瑾儿此时明白为什么项临总是去老干病区看陆老太太了:“陆老太还住在我们科,你没事时多过去走动走动,陆彬杨对他奶奶那么好,老太太在家里肯定也是泰山级的人,她要是喜欢你,你在他们家的地位就稳了。”

齐曈想起了陆彬杨和父亲吵架时李家父母言辞中流露出对她的不满和小看,还有受宠成骄的馨柳,感慨:“顺其自然吧,我和他们亲近不起来,总之我少说话、多装傻就是了。”

快下班时,项临在办公室里反锁着门,门被敲了好多次,他装不在,没开。身上还穿着绿色手术衣,下手术时懒得换,直接就穿出来了,手术室的护士长拿他打趣:“项主任还没这么不讲究过呢。”

站在窗边看着夜间急诊楼的门前,齐曈今天应该是上夜班。果然,陆彬杨新买的车掐着点的开进医院停下,等齐曈小小的人影下车进了急诊楼,才开走。

她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那个“死亡最前沿”的座位是她的最爱,曾经对他说:“真的遇上车祸,我就当你的人肉盾牌。”

用不了几天,曾经的“盾牌”就要成为他的“嫂子”。

项临不能想这件事,想起时窒息般的难受,所以他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回家。李家大宅近几天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振奋得让他害怕,似乎从前的寂寞平静都是在隐忍,只等着陆彬杨的婚礼集中热烈爆发。这其中最兴奋的人却是他的妻子李馨柳,无处不在的在指挥,近乎于激情满怀。

项临等到夜里九点多,才回到家。馨柳和王露还在客厅里商量着迎娶新娘时车队的路线和娶亲的人选,正争得互不妥协。

馨柳埋怨他:“怎么这么晚,家里忙死了,也不说回来帮帮忙。”

王露问:“项临吃了没?”

馨柳说:“肯定是下了手术病人请他吃饭了,妈你别管他,三十多的人了——妈,白色跑车当花车好,那种加长黑轿车太普通,不出彩,而且一看就是租来的。”

“我不喜欢白的,不喜庆。”

“那红跑车?可是不如白车有感觉啊,妈你真老套。要不这个问题交给我哥自己定?”

项临自己去厨房,没有剩饭,张嫂不在,他翻遍冰箱,从最底层的角落里找到一袋快要过期的速食面,自己煮。

馨柳进来倒水,凑过来:“你真没吃啊,这面全是调料味儿,肯定不好吃。”

项临没说话,馨柳绕到他面前:“怎么没精神,今天忙?”

项临点点头:“还好,你们筹备的怎么样了?”

馨柳兴高采烈的开始说:“…请柬都印好了,明天派人送,最麻烦的就是那天的秩序,亲戚朋友客人有本市的、有外地赶来的,接待用车就不知道得用多少。不过你放心,我操办的事情绝对让所有人满意。对了,到时你也有任务,跟车队去娶亲,有空我陪你去买衣服。”

电磁炉的火力有些大,锅里的面汤泡沫看着就溢了出来,流在锅边灶台“刺啦刺啦”的响,项临忙关了电源,面煮的夹生,看着都不想吃。

馨柳笑他:“笨蛋,柜子里有牛奶,你热热喝吧。我上楼睡了,累死了,公司家里两头忙。”

馨柳伸着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走了,项临没了食欲,倒了面洗锅。馨柳是娇娇女,方便面都没煮过。齐曈曾经也是娇娇女,他第一次进修那年很拼命,天天加班吃不上食堂的饭,齐曈去上海看他,就开始学做面,他每天夜里赶两个小时的地铁回去,都能看到桌上热腾腾的面,汤的味道总是很奇怪,却吃得舒服。

项临回房间时馨柳盘腿坐在床上用笔记本上网,项临打开电脑准备写论文。

馨柳合上电脑,皱眉:“项临,我越想越觉得觉得我哥这婚结的有问题。”

项临的手停在键盘上:“怎么了?”

“你说他是不是受不了被林安雅甩,负气的要抢在安雅前面结婚,一时着急,随便找个女人就结婚了?如果真是这样,哥哥认识的门当户对的女孩也多了,怎么会选家境那么差劲的齐曈?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我都奇怪了好久。看上去他为了齐曈不怕和爸妈弄僵,可你发现没,他们俩根本就没那么亲热,齐曈对我哥代答不理的,可是惟命是从,像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

项临转过身看馨柳,馨柳边想边说:“他们这婚结的太快,太草率,哪像我哥办的事?哥哥第一个女朋友死了你也知道,那个女孩你没见过,见她时我才十六岁,有点印象,看齐曈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们俩有点儿像,说不出来是哪股劲儿,就是像。哥哥要是因为这个娶齐曈,那他们俩这辈子可就惨喽,一个为了回忆,另一个永远是别人的影子,唉1

馨柳担心的叹气。

项临迟疑很久才说:“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办法,结婚证领了,请柬印好了等着发,爸妈兴冲冲的要娶儿媳,你就顺其自然吧。”

“不行,这可是我哥的大事,我得跟妈妈说说去。”馨柳越想越觉得不妥,笔记本撇在床上,光着脚就走。

项临叮嘱她:“说话婉转点,别惹妈生气。”

“知道。”

项临保持目送馨柳出去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她垂头撅嘴的回来,问:“你真的说了?”

“嗯,结果被骂了一顿。”

“为什么?”

馨柳不服气的躺在床上:“说我多事,打消她的好心情,说哥哥办事稳,说我杞人忧天,还夸奖了一通齐曈。其实她是给自己找理由,不想听人提哥哥第一个女朋友的事,她心里有愧。”

“你啊,费力不讨好,别人结婚你前前后后的忙乎,担心人家感情不好惹得你妈对你有意见,说多了你哥会记恨你的,将来你和齐曈的姑嫂关系也处不好,何必呢?”

馨柳又灰心又有理:“我的亲人,当然要关心了。”

“嗯,对,这个家里你是顶梁柱,生力军,以后就不用了,你哥回来了,有人替你,你歇歇吧,埃”

“你这话怎么不对味儿埃”

“我是关心你,女人的体质终究不如男人,累坏了可怎么办?”

馨柳不以为意,又一想,高兴了:“哥哥回家爸妈就开心了,奶奶也回来住,多好。”

项临轻笑一下,转身继续打自己的论文,这回他精神能专注了。

第 33 章

齐曈按照陆彬杨的安排,照婚纱照,选礼服,定化妆师,请婚假,婚礼的日子貌似很远,一天天过着,忽然就迫在眉睫了,她这才觉得心慌,忐忑不安,有逃跑的冲动。

陆彬杨没事人似的,上班、应酬,该干什么干什么,唯一的不满是齐曈的班:白班、夜班、小夜班、连班、下夜班休息…乱七八糟的搅得他接来送去的很麻烦。

馨柳有时打电话问哥哥:婚礼当天你的朋友会请多少,新房的装修布置用哪种风格,哪几张婚纱片用来做背景和投影…事无巨细,却安排的井井有条。

王露看在眼里,心疼女儿,对李胤说:“馨柳对她哥哥的事多认真,这几天她看着就瘦了,有她帮着我也不累,还是两个孩子好,能互相关照,咱们老了也享福。”

李胤在等车去医院接老太太,想想自己和母亲这些年的相处,感慨:“还是女儿心细贴心,养儿子都靠不住,我这个儿子也靠不祝”

王露知道他的心思:“这回妈妈回来住,她要是再走你留住她,七十岁了,身体又不好,你多在家陪陪她。”

李胤说:“她孙子在她就不跑了。人老了不是跟儿子就是跟女儿,哪见过跟孙子的?她也不觉得彬杨小夫妻两口子领着她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别扭?”

王露笑:“还不是因为你儿子孝顺仁义?”

李胤心想:他怎么不孝顺他老子?鼻子里哼一声:“没看出来1

李胤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都在外地,一个经商一个从政,比他发展的还要好,两个姐夫也不是普通人,平时也经常联系见面,可姐弟三家人几乎没有聚在一起过。这次李家唯一的孙子要结婚,两个姑姑从小喜欢彬杨,都特意全家赶了回来。

陆老太太从来没这么高兴过:孩子们、孙子辈难得聚这么齐。李家大宅一改平日的清净,人影穿梭热闹非常。

陆彬杨前两天专门请姑姑、姑父们,还有几位堂姐堂兄喝了接风酒。那天没带齐曈,众人笑话他把新娘子藏着,陆彬杨任他们奚落调侃,只是笑着不说话,那样子,像是偷藏了上好的佳酿,特意馋众人。于是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典礼那天。

典礼的前夜,陆彬杨才回了大宅,这是他带齐曈见父母那天后第一次回来。见过长辈们,馨柳拉着他去看新房,等着夸奖:“满意吧,哥你怎么谢我?”

陆彬杨真的满意,拍拍妹妹的肩:“辛苦了,李总,你想让我怎么谢?”

“好办,齐曈的结婚钻戒有多大,你买个更大的送我就行了。看,看,不舍得了吧,小气1

陆彬杨摇头:“我是再也找不到比她的戒指更大的来送你了。”

馨柳心里微微发酸:“那得多大个,哥你真舍得。”

陆彬杨笑笑:“有空请你和项临出去玩吧,怎么不见项临?”

“说是医院里有急诊,得很晚才回来。”

房间里转转,陆彬杨奇怪:“这床垫怎么这么厚?”

“奶奶说你的腰和腿受过寒,怕凉,又让加厚的-,你看行不行。”

陆彬杨笑了:“啰嗦的老太太。”

馨柳好奇:“哥你的腰和腿有病?我怎么不知道?”

往事再提,陆彬杨仿佛看到十五岁那年漆黑的冬夜,他和村民们一起跳进冰寒的水渠里用麻袋堵决堤的坝口,水里的冰碴子把他刮得全身血口子,河水差点把他冻在冰块里。天亮时奶奶看到昏迷孙子,当场就晕倒了。他醒来时身边只有护士,那时奶奶是水务局局长,在凌灾抗灾一线回不来,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对这祖孙俩都很是敬重。之后,他的腰和腿就是奶奶的心玻馨柳当年才十岁,在深圳和爸妈住在一起当公主,她怎么会知道。

陆彬杨摇头:“没事,早好了。奶奶的房间在哪儿?”

“在一楼。”

兄妹俩又聊会儿天,馨柳走了,让陆彬杨早点休息。

陆彬杨泡澡出来躺在床上给峰子打电话:“明天来我爸妈家玩吧,有好事。”

峰子兴奋的什么似的:“是不是我那项目的事妥了?嘿嘿,一定来一定来。”

陆彬杨摇头:“还不是你那事,是别的事。”

峰子心凉了一截:“不是啊,”

更好奇:“那能有什么好事?”

“我结婚。”

“…”

“你早点儿过来。”

“…”

“你有任务,齐曈家你知道吧,你得领着婚礼摄像先去她那儿。”

“…”

陈峰看不到陆彬杨的笑,陆彬杨想得到陈峰突出的眼睛和就要掉下来的下巴。

“陆彬杨你…”峰子忽然爆破般的大声要问,陆彬杨就等他这一嗓子吼出来,立刻关掉手机,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许是明天要结婚、许是他从来没在这间大宅里过过夜,许是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让他想起太多的过往,陆彬杨竟失眠了。

那边陈峰查了手机、电视、电脑、报纸,以及一切带日历的东西,确认今天不是三月三十一号,给馨柳打电话:“你哥说他明天结婚,和齐曈?”

馨柳和他是闹腾惯了的,学着他的腔调:“多新鲜,你糊涂了吧,带着礼金来啊,少了不行。”

陈峰耷拉着眉毛呆若木鸡,良久爆发一声嚎叫,挺在床上装尸体,死不瞑目的嘟囔:“疯了疯了…”

齐曈回到自己家不停的收拾,瑾儿今晚陪她,说:“别忙乎了,休息不好明天就不漂亮了。”

齐曈不听,家里已经干净的没法再打扫了,她脸上贴着面膜,拿着刷子刷窗缝里的尘土。尘土倒进刚套上的垃圾袋里很显眼,她又换垃圾袋,去洗手,水点溅在镜子上,去擦,又发现整面墙都可以擦…

瑾儿笑着把她拉着坐下:“你歇会儿。”

贴着黑色面膜的脸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齐曈可怜兮兮的:“我、我紧张,我安静不下来。”

瑾儿把齐曈的手机拿过来查手机号码:“呐,给陆彬杨打电话,你跟他说。”

齐曈慌忙夺下手机,瑾儿笑:“他关机了,肯定睡觉做美梦去了,你洗个澡也睡吧,养足精神。”

陆彬杨关机睡觉了。齐曈心里一松,不禁笑自己小家子气,于是也爬上了床,却毫无睡意。瑾儿知道她醒着,没敢和她说话,怕说着说着就说出最让人心烦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