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镇北王道:“我先前进京的时候,路上狮子挣脱,差点伤了人,那几乎受伤的一名女子……生得实在极好,很中我的心意。只是当时皇上等候,所以错过了,这连日来始终想着那人,实在无法割舍,若是太子能够替我找到她,就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

赵启宽心之余,大笑不已,一口应承:“叔王放心,就包在我的身上,一定为叔王找到如意佳人。”

当时席上有一位兵部主事,恰好是苏霁卿一名朋友之父。

因为目睹了镇北王的“英姿”,回府之后便当作奇事说知,又大赞镇北王挥洒自如英俊倜傥,大有儒将风范,且谈笑风生百无禁忌,是个很“真性情”的带兵王爷。

就是不知入了王爷青眼的究竟是谁家女子。

偏这人的儿子是那天跟苏霁卿一起在酒楼上看光景的,听了父亲转述,顿时想起来那时候是苏舒燕在场,便喜的告诉了。

这兵部主事立刻告诉了太子近侍,太子闻言大喜,又想给赵宗冕一个惊喜,便打定主意要把事情给他做的妥妥当当,于是亲自派了一名太子府的詹士,前往苏府商洽事宜。

也正因如此,苏舒燕才那样笃定地觉着自己要嫁入镇北王府了。

且说在苏府之中,林西闲听完了苏霁卿所说,后背竟凉飕飕地。

原先还着急往苏舒燕房中疾走,此刻脚步不由放慢了,浑身的力气仿佛都散了大半。

苏霁卿并不催促她,反体贴地也随之放慢步子,他迟疑地看着林西闲:“原先王府派人来商洽婚事,我们并不知道缘由,他们也只说镇北王看上了燕儿而已,没想到……”

林西闲举手揉了揉眉心。苏霁卿放轻声音:“可是,镇北王既然说出那样的话,总不会是戏言,只能说是太子的人误会了,可如果镇北王指的不是妹妹,那么、难不成……”

林西闲抖了抖,眼中流露惊悸之色。

苏霁卿陡然心软:“妹妹,你在想什么?”

就像是石子投水,林西闲的心湖也随之晃乱。她紧紧地握了握拳,才小声说道:“当日的事,只有三哥哥……还有燕妹妹知道,其他的人只怕不认得我。”

苏霁卿点头:“是呀。”苏霁卿的那些朋友,只是因为他跑了出去,才猜那女子是他的妹妹而已。却从未见过林西闲。

林西闲仰头望着他:“那,三哥哥可把此事跟别人说过?”

苏霁卿摇头。

西闲微微松了口气:“求你别说出去,可好不好?”

苏霁卿对上面前少女黑白分明的双眸,她鬓边一缕发丝荡落,有些楚楚无依地横在雪白的脸颊边,苏三公子的心柔软的无以复加,很想替她把那缕发丝抿在而后。

“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他的手抬起,却又克制地压下,只是温柔地望着西闲。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我,这样的王爷你们还爱嘛

苏三哥哥:此等虎狼之辈,不赶紧逃难道要给他吃的渣都不剩?来投入哥哥温暖而安全的怀抱吧~(╯3╰)

第5章

林西闲并未留心苏霁卿的异样,只是一边平定心绪,一边转身。

两个人各怀心思,默然而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苏舒燕的住处,可在进院门的时候,西闲猛然又想起一件事。

她忙止步回头,低低问苏霁卿道:“三哥哥,既然此事是太子府的人经手,为什么镇北王会说不是燕妹妹?可是其中又发生了什么?”

苏霁卿脸色不佳,勉强笑笑:“这个、你问燕儿最好。”

他的神情窘然,居然有些像是难以出口一样,这让西闲有种不妙的预感。

苏舒燕房中的丫鬟们见三少爷带了客人来到,纷纷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到门外了。

“燕儿?”苏霁卿上前,试着叫了两声,苏舒燕始终背对着床边,“燕儿,你看是谁来了?”

苏舒燕仍是无动于衷,苏霁卿无奈,回身对西闲道:“你都瞧见了,你们自在说说话,我先出去了。”

苏霁卿也离开后,林西闲走到床边:“是我,还不起来吗?”

苏舒燕似乎抖了抖,却仍是不动,林西闲叹了口气:“那好吧,你果然是不肯进食也好,我亲手卤的这些鹅掌,也只得扔了罢了。”

这一句却仿佛圣旨一样,苏舒燕猛地爬起来:“有鹅掌怎不早说,快给我拿来!”

林西闲冷眼看着她,苏舒燕猛地发现不对,忙举手捂住嘴,做贼心虚地望着她。

西闲冷笑了声:“藏的慢了,我都看见了,吃的是多半是金福记的栗子糕。”

苏舒燕见她如此明察秋毫,索性把手放下,果然嘴边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点心渣子。苏舒燕下地,上前挽住林西闲的手,撒娇加哀求:“好姐姐,知道瞒不过你,只是你别对他们说。”

“你有能耐了,”林西闲白了她一眼,“伯母担心的眼睛都哭肿了,你三哥哥也寝食不安,你倒好。”

苏舒燕撒手,低头耷脑:“我心里是真的难受嘛。”

林西闲才叹了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那个劳什子王爷为什么又改悔了?出尔反尔,实在不是个男人。”

“不许你诋毁王爷!”苏舒燕即刻抗议。

林西闲奇道:“要有个男人这样对我,便是我的仇人,你反而却还维护他?”

苏舒燕道:“是我喜欢他嘛,再说,王爷那种人物,本来我也没指望他会……把我看在眼里。”

“胡说!”林西闲跺脚,“你是少只眼睛还是少胳膊少腿儿?”

苏舒燕见她如此维护自己,心中感动,便吐吐舌头道:“我倒是不少什么,只是比别人多点肉罢了。”

林西闲听了这话,一时忍不住便转怒为笑,又捏着苏舒燕的腮略用力拧了一下,恨道:“我先前骂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都瘦骨嶙峋的跟骷髅架子一样才好?你平日里只说羡慕我,可知道是因为我家里那样的情形,我什么都吃不起的缘故?若我跟你似的,山珍海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保证你现在都不认得我呢。”

苏舒燕不禁也笑了起来,大笑了两声,又醒悟会叫外头的人听见,忙捂住嘴。

林西闲走到她身旁,拉着她转到床边,两人挨着坐了:“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舒燕听她又问,就低下头不做声了。

林西闲想了想:“你不说也成。可到底要听我几句话才好,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镇北王的事,原先你跟我说起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喜……怎奈你一团心热。如今既然如此,索性顺势了结了,以你的出身,人品,难道还愁找一个称心如意的良人?何苦围着一个妻妾成群且又虎狼性情的皇室子弟?那种人咱们惹不起的。”

“我知道你说的对,”苏舒燕不禁落下泪:“可、可我就是喜欢、仰慕王爷,之前听说他看上我,我喜欢的像是做梦一样,我、我宁肯折寿十年……不,二十年也……”

“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话没说完,林西闲已经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臭丫头,你这是干什么,为了一个臭男人至于么!”

苏舒燕泪汪汪地看着她:“姐姐,你又没有喜欢过谁,你哪里会明白我的心。”

林西闲皱眉:“我当然不懂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可我懂的是,‘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伯父伯母把你养大,家里哥哥们又那样疼你,你却偏为了那样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寻死觅活,让他们为你操心,痛不欲生的,你可对得起他们?喜不喜欢谁又怎么样,人先要对的起天地良心。”

苏舒燕愣愣怔怔地听着,不禁有感而发,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西闲说了这番话,握着苏舒燕的手:“不管怎么样,别再叫伯母为你担心流泪了好不好?”

苏舒燕红着双眼,略一点头。

西闲见她终于想通似的,倒要趁热打铁,把这僵局先破了,于是又道:“我叫三哥哥进来,可好?让他好生给你布置一桌子好菜,你也不用再去偷偷吃你那些存货了。”

西闲到底跟苏舒燕交好,知道苏舒燕很是贪嘴,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点心果子之类,因她家里不许她多吃,越发激发她的“自保”意志,变本加厉地往床底、纱帐顶上、暗格里等处藏了无限的吃食,所以这几天里虽然她不肯吃外头送来的饭菜,却终究捱不过饥肠辘辘,偷偷地把存粮吃了个大半。

苏舒燕噗嗤一笑,见西闲要叫苏霁卿,却又忙拉住她:“等等。”

西闲回身:“又怎么了?”

苏舒燕期期艾艾道:“你、你方才不是问,为什么王爷、王爷会翻脸吗?”

西闲缓缓重又落座:“是发生了什么?”

苏舒燕才要张口,突然脸上浮现一点红晕。

西闲看在眼里,心惊肉跳,想要催问,又怕逼急了她,便只静静等她开口。

顷刻,苏舒燕低低道:“前些日子,是我爹的上司,吏部侍郎大人的生日,母亲就带了我一块儿去,其实……其实早在没有去之前我就知道,那天,镇北王也会去的。”

西闲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愕,只平静地说道:“然后呢?”

苏舒燕双颊泛红:“我原本同母亲一起在后面陪着侍郎夫人等吃酒看戏的,只是、只是突然有个人来跟我说,……镇北王想见我。所以我就、我……就去了。”

西闲咬着舌尖,生生地把那声“糊涂”咽下,然而身子已经微微绷紧了。

“难道、难道……”她迟疑着,声音发涩,“他对你做了什么?”

西闲心中有个令她很不安的想法,只祈祷着事情没有坏到那一步。

苏舒燕突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忙道:“不,不是!”

见少女急着否认,西闲心里才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忙问:“那到底是怎么样?”

苏舒燕回想着那日的事,不知不觉两只眼睛闪闪烁烁有些水光。她少女怀春,一心恋慕镇北王,那人对她而言便恍如天神一样,听说王爷要见自己,不知真假,人却已经飘然失去了理智,犹如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不可以,却仍是义无反顾地要扑上去。

她小心地避开众女眷,随着那人离开席上,院子里拐了几拐,终于将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渐渐地那引路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独立。

苏舒燕左顾右盼,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作弄自己,正在彷徨无措,身后一只手臂横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她搂入怀中。

来人的力气好大,苏舒燕平日里跟林西闲打闹,从来都占上风,但在此人面前,却仿佛一个初生婴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紧接着,耳畔有个好听的声音,醺然说道:“你果然在这里?就这样迫不及待了么?京城的娘们,果然浪的厉害……”

苏舒燕再活泼外向,毕竟是个闺阁少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缩成一团,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人笑说了那句,手抚过她的颈项,强令她转头:“让我看看你这可人怜的小模样,可知自打那天见了……”

话没说完,醉眼惺忪里已经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瞬间色变,仿佛从春风和煦变成了十冬腊月,寒气逼人。

“你是谁?”他拧眉问道,眼神里流露着清清楚楚的憎恶鄙薄。

苏舒燕望着面前恍若天神的男子,方才他还环抱着自己,在耳畔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但此刻,仿佛冰火两重。

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道:“王爷,我、我是燕儿呀。”

“什么燕儿。”他不耐烦地转身,突然又止步:“你、你莫非就是太子说的那个……”

听见“太子”两字,又是这样一副恍然明白的口吻,苏舒燕还以为赵宗冕明白了,当即羞红着脸低下头去。

谁知事与愿违。

苏舒燕哭着捂住脸:“王爷讨厌我,我宁肯去死,也不要他讨厌我。”

林西闲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忙将苏舒燕揽入怀中:“像镇北王那种人,本来就独特绝伦,被他讨厌也不是什么坏事,被他喜欢才是异类呢。”

苏舒燕本极伤心,听了这句却破涕为笑,无奈之际道:“姐姐,你怎么这样不喜欢王爷,他是个大英雄,长的……又英武非凡。”想到那日惊鸿一瞥的俊美容颜,春/心荡漾,更加恨不起来了。

西闲笑道:“你这傻丫头,你要付出真心也不看看对象,难道没听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皇族中人跟咱们这些凡人从来就不是一路,各走各的才是安生呢。”

苏舒燕道:“唉,我本来难受的像是万箭穿心,恨不得死了才好,怎么听了你的话,就没那么想哭了呢。”

西闲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泪,叮嘱:“今儿跟我说的事,不能对第二个人再说起,知道吗?”

虽然最坏一步并未发生,但给镇北王那样轻薄相待,传出去毕竟对苏舒燕的闺誉大有影响。

苏舒燕也明白西闲的意思,当下乖乖答应。

西闲又宽慰了她许多话,便起身去请苏霁卿进来。

原来方才他们在里头说话的时候,苏霁卿一直留在门边,细细地倒也听了个大概,心中对西闲的感激之情无法言喻。

将进门的时候,苏霁卿鼓足勇气将西闲袖子一拉,道:“林妹妹留步,其实有一件事,我、我很想告诉你。”

西闲诧异:“何事?”

苏霁卿竟有些不好意思,他别转脸去,对西闲道:“其实,我早跟父母说过……上林府提亲之事,只是因为妹妹出了这意外,所以耽搁下来,如今既然妹妹终于想开了,那我想改日……”

话未说完,西闲早满面通红,低头含糊说道:“我、我先进门去了。”早逃也似地转身入内。

身后,苏霁卿望着她翩若惊鸿的背影,想到方才她劝解苏舒燕的那些话,恋慕敬爱之心竟如潮水漫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仍旧三更~BUT收藏有点可怜,没收藏的宝宝们记得点一点哦/(ㄒoㄒ)/~~

第6章

林西闲来了一趟苏府,苏舒燕便肯下地吃饭了,不仅是苏霁卿,朱夫人跟苏府上下都十分感念,朱夫人更是感怀泪落,握着西闲的手,对杨夫人道:“恕我倚老卖老些,从此以后,我就当小贤是我的干女儿了。”

杨夫人笑道:“果真如此,是她的造化了。”

西闲还未开口,苏舒燕滚倒在朱夫人怀中,撒娇道:“我不依我不依。”

朱夫人诧异:“这是为什么?”

苏舒燕道:“母亲若认了她,从此越发知道她的好处,也越发比出我的不好来,用鼻子想也知道,母亲一定会喜欢她多些,必然就不疼我了。”

西闲早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管笑而已。

朱夫人也是喜笑颜开,一手抱着一个,连声说道:“都疼,都疼。”

解决了苏舒燕这件事,朱夫人去了心中头等忧虑,临别之际,又握着杨夫人的手叮嘱:“其实还有一件正经大事,只是这会儿说出来未免仓促,等我稍微安定,再亲自去你府上跟你商议。”说着,又看了一眼夫人身后的西闲。

杨夫人虽然莫名,西闲却心知肚明,只装作不知的。

正苏舒燕悄悄跟她说:“你先前说你卤了鹅掌的,说出来的话是泼出去的水,你可不许骗我,改天定要让我吃个够。”

西闲笑道:“还以为你忘了呢,偏偏在这些吃的上头,比谁都精明。”

苏舒燕得意洋洋道:“哼,那是的,论起吃来,谁能比我精明呢,可别想糊弄我。”

西闲忍俊不禁:“是是是,你最精明了。”两人嘻嘻哈哈,十分亲密。

那边朱夫人看着苏舒燕又恢复了昔日的握着杨夫人的手,笑道:“你看他们,明明不是亲生姊妹,却比亲生的还亲密厚爱呢。”

苏氏母女跟苏霁卿一直送出了大门,在回去的车上,杨夫人先是说道:“得亏苏姑娘没事了,不然的话,可怎么是好呢。贤儿,你跟她说了什么?”

林西闲笑道:“其实也没说什么,主要是她自己能想开。再加个人去一点拨,顺势自然风平浪静。”

杨夫人点头称是,又猜测:“只是夫人临别说什么‘正经大事’,不知是什么呢?竟还要改日亲自登门。”

西闲当然知道必是苏霁卿提亲的事,便并不言语。

当夜,西闲灯下做女红,只觉心情烦躁,下针屡屡出错。

夜渐渐深了,风却突然大了起来,吹的院子里的花树哗啦啦响成一片。

西闲索性放下活计,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去。

正发怔间,突然一道电光闪过,把院子照的亮如白昼,刹那间似有一道人影立在墙角,把西闲吓得心跳,几乎失声叫出来。

等镇定下来壮起胆子细看,才蓦地醒悟,那何尝是个人,只是墙角的两棵芭蕉树罢了,给电光一闪,错以为是个人的模样。

正所谓“疑心生暗鬼”,差点自己把自己吓死。

西闲抚着胸口,见风越来越大,远远地雷声轰然,想必很快就要下一场大雨,于是忙把窗户关了。

她缓步回到床边,转身望着一灯如豆,想起白天在苏府,苏霁卿对她所说的话。

半晌,西闲回身,把挂在里头的垂帐香囊摘下,从里头掏出先前苏舒燕给的那两颗珍珠耳珰,拿在手中细看。

虽然西闲跟苏舒燕交好,但多半是苏舒燕来林府,西闲极少过去苏府那边,纵然去,跟苏府的男人也极少碰面,只因苏霁卿是苏府男丁里年纪最小的,又跟苏舒燕最亲密,所以不免曾见过两次,略微熟稔。

可对西闲而言,却从未把自己的终身跟苏霁卿联系在一起。

只不过最近的情形实在是有些复杂。

曹家的提亲虽然给林御史压下了,但备不住底下还有什么张家,李家之类的,不管是谁家,同样都是不知深浅,人品相貌家境等一无所知,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赌大小,不论好歹,全靠命。

何况除去这些,目前还有个最大的隐患,那就是……那个令人闻风生畏的镇北王。

若不是苏霁卿今日所说,西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整件事情原来是一场大误会,而且引发所有的缘起,正是她生日那天所谓的大热闹。

那会儿给马鞭抵着下颌抬头的时候,恍惚绝望中,西闲还以为是被狮子咬住了之类。

她虽然一心想护着苏舒燕,但猛兽跟前,却仍是胆裂心摧,哪里敢睁开双眼看,何况当时冷汗跟不知不觉沁出的泪早把她的双眼浸迷的生疼,只依稀辨出身前站着的是个人而已。

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镇北王。

那狼狈惊险的惊鸿一面,镇北王又怎会对她起意?

直到如今西闲也觉着不可思议。

或者正如她告诉苏舒燕的,那位王爷……果然不是凡类,实在是个奇葩。

她尽力回忆镇北王的眉目,但心底所能记起来的,却只有那个挺身立在长天之下的傲然不羁身影。

当时尽管他语声带笑,但身上却透出慑人的杀气,仿佛比那头狮子还要可怖百倍。

西闲忙摇了摇头,将镇北王的影子甩在脑后。

假如没有镇北王的“威胁”,对于苏家的提亲,西闲或许会再多想一想,可是……有这位王爷“珠玉在前”,莫说是苏霁卿,就连先前那位声名狼藉的曹公子仿佛都面目可喜起来。

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把珍珠在耳边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