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这么一掐可把我掐出火来了。”他低头恶狠狠地道,平常的淡定自若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的一天能给她的时间很短,几乎只有晚上,所以两人一躺上床言厉就会变得异常饥渴,用叶辛越的话来说就是狼变。

但是她也没有怪他,每天上郑氏和纪若白斗嘴,或许是纪若白知道了小白兔是由她手里被送走的,对叶辛越总是黑着一张脸,顺道带着深深浅浅的试探,于是近些日子叶辛越就把和小白周旋当成了娱乐。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一进郑氏的门口就被纪若白扯上电梯,回了他的办公室后他冰山一般的脸庞才松动,紧紧掐住叶辛越的脖子问:“你把她送去了哪里?!”

只是后来被她扯东扯西地扯了过去,纪若白冷着眼松开手,回头的那一瞬身影竟然带着落寞。

“啊!……”叶辛越忽然全身一颤,忍不住叫了出来,她香汗淋漓地倒在言厉的怀里,忍不住媚眼如丝地瞪着他。

“还能分心,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言厉抿唇,手上的力道却更大几分。

她肯定会被他揉死!

叶辛越忽然伸手下去紧紧握住他的小战士,言厉忍不住低吟一声双眼更加危险。

得意地笑,两人在床上彼此抚慰,心与心不再空虚,这是他们最特别的交流方式。

次日早晨,叶辛越醒来的时候言厉已经回了部队。

手指划过床单,深深吸吮了一下某人残余的气息,她喜欢这张床,只因上面有言厉的味道。

不是不习惯每天自己一个人醒过来,那么多年了,她每回伴着噩梦醒来的时候身边都不会有他,更不会有其他人。

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清冷。

如今这样,她已经满足。

那个人下班后会回家,然后是一通缠绵极致的拥吻,她负责煮饭,而他则幽深着一双黑眸满足地看着忙碌的她。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好,至起码在叶辛越活了二十五年的日子里,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藏在心底如此卑微的希望也能实现。

晚上不用煮饭,叶辛越自然没有忘记言厉昨晚跟她说的那通饭局,现在想想才想着没有问言厉都是些什么人,但是随即又摇摇头,什么人都不要紧,反正都是差不多。

叶辛越没有请佣人,家里的活儿自然是她做。平常十指不掂阳春水的叶家大小姐穿着围裙在家里打扫的模样还是挺那什么贤惠的。

只可惜相貌扣掉了太多居家分。

叶辛越记得曾经有人说过,说她叶辛越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宜家宜室的女人,大学时候风云榜评最可能红杏出墙名单,她叶辛越的名字位居了四年榜首。

如今想起来叶辛越只觉得好笑,他人又怎么会懂,她有多么渴望有一个真正的家,多么渴望她有一个爱着的人,而那个他,也深深爱着她。

只可惜,与子共著,与子同眠,薄幸名狂,终是痴妄……这是叶辛越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见的,只想来和她的处境相配,却是那么合适。

她不知道,这个梦还能持续多久,所以才能说是……终是痴妄。

怔愣着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叶辛越回房去搜了一件性感却不暴露的鱼尾裙穿上,再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化妆是女人的武器,在面对一群男人的时候这项技能显得十分必须。

因为无论有多么憔悴,那些厚厚的粉底都能掩盖住你的失魂落魄,让你至起码可以隐藏自己的脆弱。

时间似乎被言厉拿捏地十分准确,叶辛越下楼的时候,言厉已经靠在路虎的车头,一身黑色立领外套和亚麻色长裤,带着一丝让人不敢靠近的淡漠。

可是叶辛越没有忽略在看见她出现的那一刻他双眼快速闪过的惊艳,他只知这个女人身着妖冶游走于宴会之间的模样是多么地令人惊叹,殊不知她一身简洁却不失有礼的穿着竟然也让她光彩明媚。

叶辛越笑着走上前,把手搭在他伸过来的手掌上,小手一紧,他炽热而陌生的情潮卷席着他,同样也满足了她。

“这不是要见家属吗?还不走?”知道言厉一向准时,部队纪律让他无论是公是私都保持着极佳的理智。闻言,言厉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他忽然伸手一拽把她扯进怀里,在彼此的笑容中,把一切都淹没在唇齿间。

如果叶辛越知道今晚遇见的是谁,那么她便不会像现在这样,眼底似乎有着盛满全世界幸福的感叹,和陶醉。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叶辛越挽着言厉的手大大方方地走进去,感受到周围的人惊叹的目光,她得意地扬起一抹更加肆意的笑,让言厉忍不住紧了紧左手。

“这就是所谓的狼豺女貌?”叶辛越意识到某人又在耍别扭,不由笑得花枝招展,甚至还故意说重了最后几个字,惹来言厉微眯的双眼。

“那要不要,先狼豺一下?”他忽然俯下身子,不顾外人的视线咬住叶辛越的耳朵,缓慢而危险的暗示。

“我可想,但是等下还要应付一大群狼呢,先给我留点精力,不然晚上没‘精力’喂你。”叶辛越挑逗地倚在他怀里,一语双关的程度让言厉的眸色变深,却只能咬牙切齿地抬起头,拉着她往包厢走去。

当门打开的时候,叶辛越笑着一扫屋内情况,却在下一秒僵住。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白的渗人。

她以为是噩梦,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耳边一片寂静,只剩下那个人温润而笑的脸。

无数如梦靥般的场景一下扫过脑海,让她的心底只剩下战栗。

……“小越,你真可爱。”

……“小越,你看看,它很美,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宠物。”

……“小越,你生气的表情,很美。”

……“我只给你几年的自由,你知道的,时间一到,游戏就结束。”

……

无数温柔而冰冷的呼唤,那常年体温偏低的手指掠过自己脸颊时带动的阴森,皆是因为眼前这个距离不到十步的男人而起。

“似乎来晚了。”言厉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叶辛越的微妙变化的,可是他并未低头,而是瞳孔幽深地望着房间里的人,坐在中间与郑凛叙平坐的男人一身沉暗的黑色V领毛衣,俊美地不似真人的脸带动嘴角一抹温润的弧度,看在他眼底却是如此熟悉的淡漠的弧度。

他终于看清楚了这张脸,却感觉他今天的感觉和那天那个枪击的夜晚不一样了。

是什么改变了他?

手臂下意识的一紧,让叶辛越的稍显收缩的瞳孔慢慢复原,她没有再看那个似笑非笑看着而自己的男人,环视一圈眼睛落在了虚空:“大家好,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她的笑,牵强,似乎在看见他的那刻起就就添上了几分恐惧和压抑。薛皇玄勾起唇角,纤长的身体往后慵懒地一靠倚在椅背,像极了某种狡猾而凶残的动物。

“不迟,只是我们来早了。”薛皇玄的声音是大提琴般的醇厚,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尾音,总是能让人心尖狠狠一颤。

但这只是在叶辛越听来,言厉朝郑凛叙点点头,随即牵着叶辛越的手在他们对面坐下。

今晚郑凛叙带来了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人,这是一件让人惊奇的事情,谁人不知郑凛叙一向不太亲近女色,和詹遇宸这头种马不一样,他只在生意上和生理上需要的时候才会碰女人,有很多时候外界都在传他郑凛叙的性取向有问题。

带女伴出席这种私人聚会,更是不可能。

再看看郑凛叙温声低下头的模样,带着戏谑的笑容总是惹得小美人一个个白眼地翻,众人心底也有了思量。

“弟妹,怎么不喊人?”詹遇宸眯着一双桃花眼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今天携眷的只有老大和老五,既然老大那个惹不起,就理所当然地把目标放在了眼前这个用卑劣手段威胁他的女人身上了。所有人都似乎注意到叶辛越的身体一僵,随即头部艰难地抬起,终于正视了今晚一直笑着看着自己的男人。

“叶辛越。”她的嘴角僵硬,想笑也笑不起。

可是薛皇玄却根本没有尴尬的样子,泰然自若地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饭局:“久仰大名。”

他的眼底传递着某种讯息,可是叶辛越早已无心弄懂。

薛皇玄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人介意这一段小插曲。随即他们的话题便放在了一些琐碎上,当然也是公事居多。终于在饭局中旬,言厉才冷笑着道:“其实我们早就见过,皇玄应该记得。”

“哦?”余光瞥到叶辛越一直埋着的头缓缓抬起,薛皇玄的眸底闪过一丝血光,带着十足的狩猎的意味。

“这个月的12号,缅甸。”点到即止,众人都放下了碗筷,兴味地看着两人无声地对峙。

“呵呵,原来如此。”薛皇玄扫了扫言厉的左臂,状似无意地道,“那时我并无心针对,只是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你的左臂应该没有留下后遗症,我正感慨着最近中国的特种队能力增强了不少,却想不到是郑氏的人。”

薛皇玄如此干脆地承认是众人预料不到的事,本打算可以借题发挥一下的詹遇宸有些不满地咂嘴,他们当然都知道薛皇玄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所以对于如此大方地承认都觉得有些好奇。

只有叶辛越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僵硬地抬头,看着薛皇玄的眼底有着极深的不安和愤怒。

是的,愤怒。

言厉的左臂是在出院后才调理恢复的,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言厉当时全身上下伤得最重的地方,一想到言厉的左臂差点会被废掉,叶辛越曾一度地心疼。

只是如今那么简单的一番话,却轻易地让叶辛越已经凉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言厉会截下他的生意,所以故意等在那里!

叶辛越不敢想,如果当时不是言厉,不是言厉躲得开,如今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将会失去一条左臂。

那是他薛皇玄惯用的警告方式。

她早该想到的。

他再次出现,绝对不是偶然。他终于回来了,要回来把她的一切都粉碎,是吗?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想我的观点和你一样。”勾起唇稍带冷冽,言厉举起清酒一饮而尽,一身的狂野不掩分毫,“只是下次要做生意的话就要小心了,毕竟我的第一身份是军人。”

面对言厉突如其来的怒气,薛皇玄只是耸耸肩,不以为意地道:“如果我早知道中国会派你出动援助缅甸,我也会小心些的,不是吗?”

“老五。”郑凛叙在美人的怒瞪中慢悠悠抬起头,虽然只是一句称呼,却自然而然地让全场人都寂静了下来,“既然是酒桌上谈交情,之前的恩怨都该一杯饮尽,你说是不是,皇玄?”

郑凛叙这句话说得十分有学问,表面上是帮着薛皇玄,但是那声“老五”却状似无意地提醒了薛皇玄,言厉是谁的人。

敛眸,言厉抿唇道:“是我想得不周到,多有得罪,先饮为敬。”言厉一杯下肚,薛皇玄也笑着如是。

美人好笑地抬头看着郑凛叙线条优美的下巴,不禁以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有猫腻?”

低下头一眼就能看见眼前这女人眼底的兴奋欲动,郑凛叙的眼底不知不觉地染上几分宠爱:“想知道?回家告诉你。”他的一番话说得十分不怀好意,美人一恼,一个侧肘击攻击,却被郑凛叙单手轻巧地化开力道,随即抓住她的小手臂,笑着道:“乖,啊?”

美人微红着脸轻哼一声,随即无趣地撒手。

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叶辛越看着薛皇玄的眼神带着某种猫腻,烈酒涌上,言厉猛地闭眼,终于忍不住恼怒的一把掐住叶辛越的手臂,在桌下死死地攥住。

叶辛越难过地回头,却撞上了言厉那双冰凉而探究的眸。

她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她不是没有看见这饭桌上的风起云涌,但是心底的恐惧让她只能紧紧地看着对面的男人,她害怕,害怕身边的他会像那一年那个被薛皇玄抓回来的男人一样,在自己面前,变得血肉模糊。

忽然一下子扑进言厉的怀抱,詹遇宸吹了一声口哨,言厉一怔,随即眼神少了几分冰冷。

薛皇玄的嘴角似笑非笑,双眼玩味地看着那个扑进言厉怀中的女人。

“不要见笑,他们小夫妻就爱玩这套。”萧桓笑着解释。

萧桓没有忽略薛皇玄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诡异光辉。

看来这个弟妹,还有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故事。

“大哥,抱歉,我带她出去一下。”言厉向着郑凛叙望去,见到郑凛叙点头,才一把擒住怀中的女人出了包厢。

这过程中,一眼都没有看薛皇玄。

还没去到厕所,在光线撩扰的走廊,言厉一把把叶辛越压在墙上,眼神冷冽。叶辛越受不了他无声地探究,只能抬起头看着他。“呵,终于抬头看我了。”言厉紧上她的下巴,说出来的话似乎是不爽到了极点,“我还以为你被薛皇玄勾走魂了,你和他,认识?”

叶辛越艰难地勾起嘴角,心知自己今晚失态:“怎么?你吃醋?”

“你说呢!”言厉恼怒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整个晚上身旁的她都心不在焉地看着对面那个曾经伤掉自己左臂的男人,而且薛皇玄刚才那根本不掩饰对她感兴趣的目光,让他心底一阵火气翻滚。

她绝对有事瞒着他!言厉无声地眯起眼,看得叶辛越一阵心慌。

她抬头吻上他温热的唇。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呀,小厉哥,我好怕……

小厉哥……不要怀疑我……我是那么……爱你……

看着胸前捉住自己前襟的手,言厉忽然化被动为主动,衔住她熟练地窜进口腔的舌,狂热地吸吮。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想到此,言厉无声地啃咬着她的唇瓣,用力地厮磨,借以释放怒气。

“叶辛越,如果你下决心要瞒我一件事,那么你就瞒好了,不要让我主动发现。”他语气平稳地放开对她的钳制,彼此的呼吸只差一厘米,“如果你肯主动告诉我,我或许会原谅你。但如果结果相反,你知道的,我会怎么做。”

他放开她,给她最后的机会回答。

被他如此注视着,叶辛越犹豫良久,才道:“……我……认识薛皇玄,因为他是周勖的大哥,我们见过几次。”叶辛越的脸异常地苍白,心不可抑制地抖着,她害怕他会知道些什么,却又害怕他知道了后会……不要她,或许,恨她?“知道他伤了你,我害怕,也生气,仅此而已。”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

“仅此而已?”直觉告诉他不仅这些,所以他勾起唇重复一次。

这次,叶辛越毫无犹豫地点头。

“你说,我就信了,不要再瞒我。”言厉的嘴角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有说不出来的失望,对她,或许也对自己。但是他终没有再问什么,“来,我们回包厢。”

看着一对相携而出的身影,进房间那么久都没有说话的纪若白冷冷地看了那两个空着的座位一眼,双拳忍不住握起。

顿时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离他而去的女人,那个一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女人,她……可恶,可恨地让他……

不知所措。

手边的清酒被一口饮尽,萧桓坐在他身旁注意到他情绪的不佳,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还没找到你家小白兔?”

纪若白看也不看这个八卦的男人。

他不是找不到,而是不找。

想起那个夜晚那通让他胸闷气短的电话,他便心烦。

他不是不知道是谁胆敢送她离开,但是除了知道,他什么也不能做。

只因那个小白兔那么坚定的口气,他不能动那个姓叶的女人。

或许……他可以收买那个女人……

想到此,纪若白安静了不少。

薛皇玄的眸里有某种东西渐渐沉淀,嘴角笑意未减,相反让他觉得有趣至极。

那个女人,五年后一个眼波流转,都是那般媚意横生。

她依照他所期待的那般出落成一个绝代佳人,红唇星眸,足以夺走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甚至,还包括……心。

无声地笑出声,薛皇玄轻啄一口酒,如她的人一般,清冽香醇,后劲十足,带给他头脑一小块晕眩。

“言厉虽然年轻,但是却是我们五个之中最难驾驭的一个,他沉静理智,却有很强的杀伤力,这点和我的父亲很像。”郑凛叙慢条斯理地开口,薛皇玄是见过郑明浩的,其实说起来郑凛叙在很小的时候就和薛皇玄认识了,只是彼此长大了,两人在不同的地界打拼,注重各自利益的两人也渐渐忘记了小时候的交情,“和他对手,感觉怎么样?”

聪敏如郑凛叙,怎能看不出他和叶辛越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郑凛叙毕竟是郑凛叙,即使心有底,却依旧不动声色,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

“我承认他是一个很强的对手。但是凛叙,实力这种东西,可不能用在我身上。”薛皇玄忽视了郑凛叙话语中的淡淡警告,眼神深而浊,从没有人能在他的眼底看出任何东西,“想要的东西就要伸手去夺,这不是你我从小受过的教育么?”

他的笑若有若无,看着郑凛叙身旁的美人,十足的嘲弄。

“的确,呵,可是强取,真的就是我们的吗?”郑凛叙眯起双眼,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叹,“也是最近我才知道,与其强夺,不如放手,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你一向把东西抓的太死,迟早会吃亏。”

薛皇玄没有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