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槐开心啊,觉得这位段大夫只怕比段神医还厉害,竟然连泡汤都有专门的药丸。一脸的星星眼。

病也看完了,绮罗让人送客了。自己坐在原处动也懒得动。她当年怎么就那么傻呢?程安除了对自己不错…好吧,那时他对自己真的不错,一直细心的呵护着自己,离家之前也跟顾仁一样,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她,虽然也不会不好意思的说,自己没攒什么钱。那时的他其实也够蠢的,或者是单纯,一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富家子,他都没见识过什么,就随父出征,那时的他那么兴奋,自己一心觉得他就是英雄,然后十八年的岁月里,程安就是一个英雄,一个活在她心里完美无缺的英雄。现在想想,自己第一次随太君出征,第一次看一尸体时,吐得昏天黑地,几天只能喝米汤维持,慢慢的,再看到断手断脚后,她还会庆幸,他们至少活着,他们的家人至少能看到他们。那种场景,她用了几年?她记不起来了,“大嫂!”顾义送人回来,看到大嫂还坐在原处发呆。

“明日我会去兵部再领签,你给你大哥传书,增补新药。”绮罗相信,自己打勾的,程安就会给长春堂,他就这性子,哪怕自己不给他看病,他也会给。所以用不着矫情。

“这些药丸都是你做的?”顾义只是看着绮罗药箱里的瓶瓶罐罐。

“所以呢?”绮罗没正面回复。

“没有。”顾义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绮罗看到桌上那瓶保心丸,程安没有拿走,自己刚刚给他时,真的只是想让他了胜于无吗?她摇摇头,把药收回了药箱之中,让丫头送回了自己房里,她回账房看书去了。

第十六章 顾仁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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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的第一封家信到来时,是绮罗见过程安之后第二天,她刚去兵部谈完了新签,并没见程安,就回了长春堂。之前已经由长春堂自己的渠道传信给外地的顾仁,她正想着,在长春堂里,如何应对时,发现自己账房的书案之上,有一小株断肠草。

绮罗怔怔的看着养在花盆之中,显得有气无力的小毒草,谁没事把这个放在这儿?自己很少用断肠草入药,这种毒性太容易化解,她用的一般是动物性毒药,这样可以调配,一般来说,也比较难解。

“这是大爷托驿站送来的,还有家信。”丫头笑了,笑盈盈的指指案几。

绮罗才注意到案几上,花盆边放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她倒不忙着看信,先去洗了脸,把头发放下。让丫头重新梳了一个让她舒服的发式,才回来坐好。

信封很厚,打开来看,好几张写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单说字上,这位还真的得了父亲的真传,一色的行楷,父亲教人写方,说最恨自以为是的大夫,写的方子有如天书,弄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行医,写字都是做人,要行得端,坐得直。于是一看这字,就知道,当年顾仁一定没少挨打了。

内容倒没什么,上面除了问候父母与她之外,就是一封类似游记的东西。说他在哪下车,住在哪个旅馆,然后旅馆跟去年如何一样,份餐如何、如何,他连一块肥肉都细致的描述了。最后言道,他晚饭之后没事,在外散步时,在路边的岩缝中发现的,想来是来往的客商,不轻意带到这儿了。想到这是京城附近的山上没有的,于是挖出来给她看看。

绮罗又回头重新看了一次,心中有些怪怪的感受,但是她努力把这感觉压制下去,让人把信送到后院给老爷、太太看看,对他们来说,能看到儿子在外面的生活情况,应该是很开心的吧。

然后她就盯着那株断肠草看,这是长在山上崖壁之上,不是京城没有,而是京城的崖壁是皇家管理,那里的东西不许人采的。不过是巨毒,她有一段时间倒是用过极多,只是顾仁把这个挖出来给自己做什么?顾仁不会是想着让自己在家里种这个吧?

其实人工养殖草药自古亦然,只不过中药的特点是一时一地一药。明明两地天气差不多,可是种出来的药效天差万别,弄到后来,成两种药了。像这种断肠草,能生在峭壁之上,表示能耐寒、耐风、耐旱。这也是为何顾仁是在小旅馆边的一个地缝之中找到的,估计是哪家收的断肠草没收拾好,草叶上的种子给掉下来了,机缘巧合之下,就那么给让它成活了。但成活又有什么用,药性还一样吗?

就在她盯着这草药发呆时,顾义来了,现在他就是一打杂的,什么杂事他都抢着干。不过正是这点,让绮罗有点佩服他了。顾二叔蜇伏不出,然后顾义虽然丢了作坊的管事之职。可是现在他却做了一个,之前他完全没想到的好活。打杂最好的是啥都要管,然后这才是真的了解长春坊运作最直观的地方,所以绮罗很佩服他,却也更防备,一个能下得了这狠心的主,真不是一般人。

“怎么啦?”绮罗起身把花盆放在了窗台上,自己回身坐好。

“今天的库存,还有柜上出货单。”到了下午,每天都要盘点一下,库存多少,柜上出货多少,虽说麻烦一点,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兵部的签子催得紧,作坊的生产能力只有那么多,而长春堂又不能关门歇业,所以现在他们做药就按天来做,补齐之后,其它的时间都拼命的去完成兵部的单子。

“程家出兵,准备派谁跟着。”绮罗看看,跟昨天差不多,边写第二天要准备的药材,边顺便问她的另一个问题。

“什么跟着?”顾义完全不知道大嫂在说什么。

“出兵时,咱们不用派个人居中策应吗?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处理?”

“当然不用,我们把药送到兵部,然后他们收了货,这药就与我们无关了,我们若派人反而容易出事,到时人家什么都能栽到我们身上了。”顾义说道,不过脸上倒是露出了些笑容来,显然他终于觉得大嫂除了会行医做药之外,也真不全是万能的。她也有盲区,这让顾义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绮罗呆了一下,想想,“一直没派过人?”

“当然,就算兵部要求,我们也不会答应。他们收了货,两家再贴封条,银货两屹,不然,真的药品出了事,我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顾义很肯定。

绮罗让他出去,自己不禁拍了一下头,自己怎么这么蠢啊。自己管了医药这么多年,兵部的章程自诩没有她不知道的,结果竟然在这儿闹了一个大大的乌龙、是啊,兵部从来就不会让一个商家跟着上战场的。

当年自己第一次跟太君出征,只是她想要去看看程安牺牲的地方。太君本就觉得她可怜,想想就让她管药帐,说这是她的专长,她应该能做好。其实她也明白,太君是找点事给她做,省得她胡思乱想。好在这是大兴朝,女子为官为将不算个事,不然还真的引人侧目的。

初接军需,那时,她跟自己现在一般大,不过那时的她,是真的十六岁的段绮罗。胆小、羞涩,她又是被段鼎教出来的,对医和药有种偏执的执着,差一点都不成,所以那时,她比想像中紧张得多,她其实犯了不少错的。

不过她不是程安,程安是真正的世家子,他有天生的贵气,不像她,她出身低,以程家媳妇的身份出来做事,处处都小心谨慎,生怕给程家丢脸,所以做事上,其实是有些畏手畏尾的。

所以出行之前,她召见了各家供奉的管事,她相信人家的专业,那时她没关注各家的管事长什么样,她要的只是他们的专业的知识,所以她至少没有像程安那样,把人丢到商家去。好吧,得亏是自己,换个人,程安这人就丢大发了。所以她第一次出征时,虽说紧张,真没程安这么丢人。

而在绮罗掌管药帐十八年中,她的身边就一直有个长春堂的顾掌柜,因为第一次时,他就跟着了。她只问了一声,他说是长春堂的;她就问了一声贵姓,他说免费姓顾。绮罗也就没有多问了,她在后来的十八年里,就一直叫他顾掌柜。

绮罗一直以为是规矩。后来,每年那位顾掌柜都跟着,也都帮得上忙,于是也就觉得这是应该的,原来这世上从来就没什么东西是应该的。

他们不是朋友,但真有事时,那位顾掌柜却真的很能帮得上忙的。现在顾义说根本就没这个规矩,那么,那个顾掌柜是谁?她想想,自己都摇摇头,自己真傻,怎么就这么傻。竟然一个陪伴自己十八年的人,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自己什么脑子?难怪说最亲近的,反而不注意。

其实现在想想,供奉不止一家,为何只有长春堂派人跟着,她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吧?就算不知道,那就是顾仁,但她相信,应该是顾仁不放心,派人跟着。但她没问,太君也没多问,就由着。久到后来,他们都觉得理所当然,习惯了。

有时,在边关,风平浪静之时,她会站在城楼上看传说中程安战死的地方。脑中想像着,当年的惨烈。往往回身之时,她就能看到那位顾掌柜,他也站在那儿发呆。后来他们熟悉了,她会指着那片土地说,“我相公在那儿,我跟程将军说好了,等我死了,就烧成灰,洒在那儿,总算两个人做个伴。”

顾掌柜就笑笑,“总算是伴。”

她也笑,“是啊,总算是个伴。”

顾掌柜跟她一样,话很少,见面说句话,然后各自分开。忙时,他的药比其它人熟,绮罗忙着救人,顾掌柜就在边上帮她药,他们配合默契。最后几年,她研究的方向改了,很多药,不能走军账,而且也不能公开购买时,她都是把药单给顾掌柜,不过那时,她跟顾掌柜说的是,请他帮忙交给她师兄顾老板,请他帮忙。然后,顾掌柜过些日子就能把药送来给她。

最后几年,她还笑过他,问他,“这么大年纪,怎么还出来。让孩子们跟就是了。”

“能跑是福,哪天跑不动了,也就好了。”他就笑,轻轻的说道。

绮罗知道他的意思,哪天跑不动了,表示他就该死了。她想到太君,想到自己,哪天太君跑不动了,她也就不跑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不记得顾掌柜长什么样,而是她从来就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此时回忆,年老版的顾掌柜,和此时的顾仁,合二为一了。

所以那一次在段家,她第一次听到顾仁的声音,她就觉得耳熟,原来她一直认识顾仁,只是她从来就没想到,那位顾掌柜就是那位师兄。于是今生再见,她一点也没多想,一心一意的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见过顾仁。

第十七章 报应

2更

上一世,绮罗没想过要去见顾仁,就算知道顾掌柜是长春堂的掌柜,但是她从来就没问过关于顾仁的任何话题,当然,主要是,她知道,长春堂是家族式的,里面的全是顾家人,她也不敢跟那位顾掌柜说太多。

现在想想,她其实对顾仁和顾掌柜好像也不都是不放在心里。只不过,她对顾仁更多的是感激,因为顾仁的关系,她一直关照长春堂,她的方子都会封在信封里,让程槐送到顾仁手中,当然,第一次送时,顾仁让程槐带了一打银票回来。她还是用信封装了,让程槐送回去,上面写着:“师兄敬启”。她用这四个字告诉顾仁,她一辈子都会以师兄待之,以后,顾仁就没再给过银票了。当然,长春堂也没让她失望过,事情做得非常地道。

而顾掌柜,虽说她也知道,他们不算是朋友,但她相比较而言,她对长春堂的信心其实多少与顾掌柜有关。毕竟她根本不认识顾仁是谁,写药方也是后几年的事,顾掌柜是她认识的第一个顾家人。因为有顾掌柜这样的人在,她才会对长春堂越来越有信心,之后,她手中的签子,大头从来都是给长春堂的,不仅是因为顾仁,而更多的是信任顾掌柜。而因为信任的顾掌柜,又因为顾仁照顾了父母,她才会一直关照着长春堂。

她从来就没想过,顾仁和顾掌柜会是同一个人。那十八年,顾仁一直守候着自己,为什么?

晚饭前,绮罗默默的回到后院,跟管家顾甲家沟通了一下晚餐之后,去正院看公婆,公公不在,就婆婆在正房里做新衣,那颜色和款式就知道,婆婆应该是在给自己做新衣。

“怎么自己做?”绮罗坐到顾太太的边上。

“也没什么事,这料子是我娘家嫂子送的,从南方带回来的,你摸摸,多么柔软,这色正配你,正好做出来过年穿。”顾太太拿布往她身上比了一下,然后得意的点点头。

“不是有针线上人吗?常低头做针线,对颈骨不好,还有对眼睛也不好。”绮罗替她收了布料,站起来,为顾太太轻轻按了一下肩颈的穴位。

“知道你不缺这些,你身边的人也能干,不过我闲着也闲着,打发一下时间罢了。”顾太太笑着舒了一口气,要知道绮罗是大夫,她按穴位真是闭着眼,手法是专业的,顾太太觉得真的很舒服。

顾太太是今天看了儿子的信,心里倒是有些怪怪的。丈夫和儿子每年都出去,他们也会报平安,每次丈夫和儿子回来都说挺好的、很顺利,她也就觉得外头他们过得很好,刚刚看信时,丈夫就会笑,说那店还真的三十年如一日,什么碗的缺口,还有院里的马槽,半夜里马嘶驴叫,那叫一个吵啊…

在外头,财不可露白,再说,药行有药行的圈子,住大家都住的旅馆,能听到各种圈外听不到的消息,所以住在哪,吃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圈子,要紧紧守住这个圈子。老太太当年就说了,千万别瞧不起任何人,那小旅店里任何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小老头,就可能是是哪家大药行的东家。长春堂也就在京城里能占一席之地,真的到了地方上,是龙是蛇,还真说不清,所以抬头不见,低头见,培养自己的人脉,不管用不用得上,这些都是必须的。

那些事是她从来就不知道的,听得那叫一个心痛啊!直说要等顾仁回来,好好给他补补。结果顾老爷却说,该补的是媳妇儿,儿子在外头,他是熟手,身边也有人,他不很担心,但家里的事才是重头。步步凶险,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家破人亡。得亏媳妇经得住事,不然…顾老爷冷冷的瞅着外头,没说下去。

对内宅之事,顾太太还是精明的,马上想到从媳妇进门之日起,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真是比自己当初难得多,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宗妇,最多挤兑一下她笨,但是不会真的上刀子。而对绮娘,他们可是真的上刀了。换药的事,其实就是针对绮罗的。如果她放行了,那么责任不会追到顾义他们身上,他们只会说,作为宗妇,你没做好,更有可能是陷害到绮罗身上来。弄不好一举拿下绮罗宗妇的位置,然后呢,两代家主都没有合格的宗妇,还有什么资格管理家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啊。

想到这儿,顾太太便忙去开箱子找布料,好好的给媳妇做身衣裳,到时气死那些人。所以说,此时给绮罗做衣服是心疼绮罗,还是想气死那些人,顾太太自己都说不清,反正在她看来,差不多。

“婆婆,怎么会为师兄选我?”绮罗迟疑了一下,轻轻的问道。

“啊,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顾太太怔了一下,不懂她在说什么。青梅竹马,自然是两情相悦,所以这个还用说吗?

“可是小时候媳妇挺害羞的。”绮罗总不能说,她和顾仁,真不算是青梅竹马,她连顾仁小时候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只能拿性格说事了。以她之前的性格,她其实真的不一定适合顾家。

“这倒是,老太太当年就不肯答应,说我已经没指望了,再娶一个跟我一样没用的媳妇回来,宗家怎么办?”顾太太点头,顺嘴就把对老太太无限的怨念,再念了一通。虽说有点老生常谈,不过呢,倒也还是透露出了些信息。

娶她是顾仁坚持的,顾仁在段家学医,每天回家都不断的向老太太提绮罗有多么的聪明,有多么可爱。傻子也听出来是啥意思了。

因为顾太太在老太太眼中是没用的媳妇,所以顾仁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养着,顾仁和老太太的感情极好,老太太若说最疼爱谁的话,自然是非顾仁不可了。

老太太动了心思,所以趁着段家过府请安时,着意观察了一下小绮罗,她敏锐的感觉到,那时的绮罗不可以。沉寂,羞涩,永远低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样的女孩,无法做宗家的媳妇,更不能做宗妇。

顾老太太暗示了一下顾仁,可是顾仁却第一次逆了老太太的意,他第一次,很坚持,他一定要绮罗,除了绮罗谁也不行。

顾老太太没法子,只能召见了段鼎。段鼎是晚辈,老太太要见他,他还真不能不来,老太太私下和段鼎说了什么,除了老太太和段鼎,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老太太终于同意了为顾仁订下了绮罗,并且在族里会议上,亲自定下,绮罗将会是下一任的宗妇。不然,以顾老爷在宗家的权威,这么大的事,还真的定不下来的。至少也得等她嫁到顾家,经过考验之后,才能被定下的,现在族老们不能说已经往生的老太太错了,自然要把责任全推给顾老爷了。

绮罗从不觉得以父辈的交情,顾家老太太就能可能答应这么大的事的。还特意开会,定下自己宗妇的位置。显然父亲是谈了条件的。但是以原先的自己,真的到了顾家,估计也就只能跟顾太太一样,守住内宅,好好照顾着顾太太罢了。因为没有动力,她可能都不会真的去研究药方,她慢慢的就可能成为一个平庸的主妇。其实她本就是一个平庸的人吧?

不过,顾仁为什么爱她?一个记忆里完全没有他的女人。那时,她是上位者,她当然可以不用抬头看着人家的眼睛说话。所以顾掌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知道那是谁,可是真的让她描绘顾掌柜的样子,她现在还真的说不出来。

为什么他不说他就是顾仁?不说他的恨意?如今她走进了顾家,知道了顾家的复杂。她想得更多的是,自己的悔婚,会带给顾仁什么?

顾仁当初用了多少心力才让老太太答应的,还有父亲用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把自己塞到宗妇的位置上。所以自己当年的不理智到底伤害了多少人?

在父母和顾家人看来,只怕是以为她是为了嫁入高门大户,背叛了两家的约定,把两家的面子都踩在脚下,让顾仁成为了笑柄。

曾经以为那是自己的事,所以一个自以为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决定,伤害的不仅仅是一两个人,而是两个家族。想到那个顾仁傻子,轻易的放手了,既然已经放手了,为什么还要跟着自己去战场?为什么还要对父母说,他要继续照顾自己?是因为爱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爱了,却不让自己知道。一辈子,都没让自己知道!绮罗呆呆的出起神来。

现在她只是觉得沉重,因为顾仁当年为她做得越多,她会觉得欠顾仁的越多,多到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因为他为她做得越多,等她背叛时,顾仁就伤得越重。

所以上辈子自己孤独终生,临终还被人打一巴掌,那就是她的报应。因为她为了程安背叛了父母与顾仁。后来程安背叛了自己,是因为她对顾仁来说,就是不贞;她无子送终,是因为她对父母不孝;这都是她的报应,那是她不孝,不贞的报应的。

第十八章 潜在的情敌

“所以你们要好好过,气死那些人。当初他二婶,姑姑可是没少反对,说你门户低,性子软,不足以配仁儿。现在打瞎他们的眼睛吧!”顾太太最喜欢说这个了,不管绮罗说不说,只要她在边上,她就能说个兴高采烈。

现在绮罗倒不在意了,对她来说,顾二婶和顾姑姑不喜欢她,这才是正常的,她没反应才是正常的。不过因为顾仁,她安静的听着婆婆说那些旧事,就当听故事了。

当然故事一般都是烂俗的,说起来顾二婶当初反对得倒不是很厉害,她不反对顾仁娶绮罗,但是她置疑绮罗能不能承担宗妇的责任。意思很明白,顾仁娶谁都没问题,问题是,娶回来能做宗妇吗?

以顾太太的分析,是因为二婶娘家没有现成的人选,所以她就不插手,省得让老太太烦她。当然不插手,老太太也烦她,老太太虽说不喜欢顾太太,但是却更讨厌阴阳怪气的二婶,觉得她心术不正,从来不给她好脸。而老太太当年不止一次的对人说,她人生最不得意的,就是没娶对媳妇。把顾太太和顾二太太一块踩脚底下。不过老太太人强势,纵是公开的这么说了,顾太太和顾二太太还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至于说顾姑姑反对就很有意思了,顾姑姑是想把宜兰嫁给顾仁的,老太太其实当时也动了一点点的心思,她还是挺喜欢宜兰的,自己的外孙女儿,自然比一般人亲。也觉得如果真的能亲上加亲,女儿也不会受欺侮,而宗家还是宗家。这是两好合一好的事,不过这么一来,顾太太和顾二太太一块就反对了。

顾太太想法特别简单,小姑子出嫁不出家,天天在娘家打搅已经很讨人厌了,现在还要把女儿再塞回来,她前世做了多少错事,才要这么对她啊?她当然不敢跟老太太叫板,回头就跟顾老爷说,他敢支持,她就回娘家,说到后来,顾太太嚎啕大哭,“我就不在你们家受气了。受了这么多年的气,我都忍了,现在还要来祸害我儿子,我欠了你们家啊!”

顾老爷对妻子还是好的,看妻子一直被一家子上下挤兑,她也总是保持着乐呵呵的性子,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这回关系到他们的独子,才把她这些年的委曲暴发了,顾老爷也就跟顾太太保证,就算不能选绮娘,他也坚决不能让母亲选宜兰的。

后来果然,顾老爷偷偷的跟老太太说,“宜兰是不错,漂亮、利索,不过,她不喜欢药铺。妹妹一直想把她养成大家闺秀,结果,现在她是万分瞧不起咱们家药铺的。”

老太太当时没作声,转头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宜兰,果然宜兰跟着她一块做药丸时,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与愤怒。只不过,当着她的面,拼命的压抑罢了。但那时,她毕竟还小,再怎么压抑,老太太怎么能看不出来。

老太太心里便不喜起来,再看看不得意的两个媳妇。长媳妇虽然笨笨的,但心眼不坏,上上下下的照顾得很好,虽然不能做宗妇,但是她尽心照顾了家里每一个人,就算出嫁的女儿天天回娘家打搅,她也没说过啥。虽说不是出身药房,做起药来还是中规中矩,满是诚心的;老二家的,她也就直接越过,懒得多看一眼。

老太太也是老人精了,年青时老太爷就去了,若不是她,他们这一房还想守住宗家,那就是痴人说梦了。老太太再疼爱女儿,可是宗家还是最重要,宗家不能要一个不喜欢药的媳妇儿。于是在谁也不知道时,宜兰就被老太太给摈弃了。

当然,后来,这些事,老太太最后时生病了,一直是顾太太侍候的,老太太便把这些事讲给顾太太听了。

“看到了没,你公公厉害吧!一句话就帮你把宜兰给赶出去了。我很瞧不上宜兰的作派,天天以大家闺秀自居,其实规矩是万万比不你的。”顾太太说得开心不已。

绮罗倒是笑了,原来还有这个原由?难怪,顾姑姑和宜兰对她的态度一直是那样了,在她们看来,自己是鸠占鹊巢了。不过想想,若是真的顾仁娶了宜兰,只怕日子也不好过。万一顾老爷不在了,顾太太还不得被顾姑姑给欺侮死?那么顾姑姑一家那才是真的鸠占鹊巢了!

“师兄喜欢表妹吗?”不过想想,顾仁和宜兰才是青梅竹马吧?

“当然不喜欢,喜欢干嘛要死要活的非逼着老太太去订下你?”顾太太坚定的说道。想想又笑道,“当初你姑妈跟老太太说宜兰时,老太太刚刚有所意动,你二婶马上就说,‘那也得看仁儿喜欢不喜欢吧?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结果,你二婶被你姑姑追着骂。把老太太吵得烦死,叫来顾仁,问他,‘喜欢表妹吗?’仁儿说,‘喜欢!’老太太和顾姑姑还挺开心,顾二婶忙说,‘那你想娶表妹,还是想娶段家的丫头?’他忙说,‘当然是绮娘,表妹是表妹,媳妇是媳妇。’仁儿答得铿锵有力,当时我听着笑死,你姑妈那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绮罗明白顾二婶的意思,当然她反对不过是为了宗妇的人选罢了。她不介意顾仁娶自己,但是她介意让自己做宗妇。所以会拿自己门第低,性子弱做反对的借口。

而顾姑姑反而简单些,把女儿嫁回娘家,既是公公婆婆,又是舅舅舅妈,女儿总不会受气的。再说,回来了就是宗妇了,多么的荣耀。她是反对一切占着这个位置的女人,不是仅仅反对自己,所以此时绮罗对她们俩当年反对的事,倒没多大的怨念,只是想到,如果他们当年反对过,结果被老太太强硬的通过了,就算退亲时,老太太已经去世了,人家不能拿老太太怎么着,可是他们能拿顾家父子说事的。

顾太太当然还要顺便说说自己对绮罗有多好,她就没反对,绮罗就笑,现在她再听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顾太太当年一定没反对,但是她绝对也不会支持。

因为前头还有一个柳宜兰挡着,估计在顾太太看来,谁都比柳宜兰来得好。况且这位还有一个朴素想法就是,顾二婶反对的,她就支持。绝对不能让她们在老太太跟前得了意。不然,她这个没用的长媳妇就更难了。

所以说顾太太有多满意自己,只有天知道了。不过由此,绮罗真的觉得顾太太是妙人了,说她笨,其实这些年,她看着一直被老太太和二太太,姑太太挤兑着。可是问题是,从顾太太说的看来,老太太在生时,顾二太太,姑太太其实也没讨什么好,她最多被老太太说个笨,可是也听得出,老太太并不厌恶她,反而厌恶着二太太。再疼爱姑太太,却也没让顾太太真的吃什么亏,所以她真傻吗?不要宗妇的名位,其实就是她最好的保护色,她不是宗妇,她只想管好丈夫孩子,所以她这一辈子,最多受受言语上的小气,回头她一般还都报复回来了。所以,自己家的老爹非让自己做宗妇,真是麻烦死人了。

“公公呢?要摆饭了。”绮罗笑着问道,看看沙漏,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下去,真不用吃饭了。她虽然没什么对付丈夫和公公的经验,但是她对付婆婆的经验很丰富。太君可是比顾太太复杂太多,一位女帅,思维非她这个小媳妇能体会得了的。她十八年跟着老太君一块,她虽然从来就没想过跟太君斗,但是,想着好好孝顺她,也得要投其所好的。十八年下来,太君很疼她,这就是成就。现在看顾太太,有时她很烦,比如现在,你问一个问题,然后只要没人打扰,她就能一直说下去,一直说到天马行空,地老天荒去。所以想想看,那个更好对付?绮罗最终只能说,两个都不好对付。她又不能真的打断她,只能转换话题。

“哦,你爹的病人送了一只野鸡当诊金,你公公正好爱这一口,你爹让你公公过去喝两杯。”

“那媳妇就让摆饭吧?我让他们炖了一只鸡,加了些药材,冬病夏治,之前给您号过脉,有些虚症。”绮罗扶顾太太起来,对她笑道。其实顾太太不是虚,而是不动。于是身体虚胖之后,于气弱。绮罗当然可以用药来调养,只是她是大夫,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是药三分毒,她其实还是希望顾太太动动的。上次劝过,不过顾太太没搭理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了。

“你说,现在你姑姑会不会把宜兰给顾义那小子啊?”顾太太起身,准备跟着绮罗一块出来,想想,又言道。

“二婶又不傻,姑姑他们有什么,联合了,对二叔和小叔叔没什么帮助,应该不会答应的。”绮罗倒不在意,随意的摇摇头。

顾太太想想也是,顾姑姑不过是仗着她是顾家的姑太太,在外作威作福,娘家的两个哥哥拿她没什么折罢了,真的谈婚论嫁,让她把女儿嫁回,看顾老爷的作法就知道行不通了。而顾二叔夫妇精得跟个鬼似的,能搭理他们才怪,顾姑姑的嫁妆还打不瞎他们的眼睛的。

“我就怕两房联合,不过你说得对,老太太都不在了,他们两房联合,也动不了我们。”顾太太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第十九章 复杂的战争

程安很烦,非常烦,世人都看到他天天进出兵部,也看到他脸色腊黄,身材干巴,虽说挺直着腰板,但任谁也知道,这位伤得狠了,有那好事的,也会劝劝,让他好好休养,别逞强,不过他能说,他不是逞强,他是第一次觉得绮罗不选他,是因为瞧不起他吗?

第二次见面,绮罗没有骂他,却比骂他还严重,她直接帮他改了单子。这其实是赤|裸|裸对他的鄙视了。他回兵部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往年的记录,还有绮罗的单子,他真的想了很多。

军需的筹备不仅是把东西准备了,那是有讲究的。要看战地的天气、温度,还有很多其它的因素都要放在一起,综合考虑。显然绮罗已经充分的考虑过了,之前他们长春堂就已经签了止血散和外用膏药。她给他的单子里,特意还注明了,这些已经签给了长春堂,不用另外配给,还有增添的药品,她为了保险起见,写上其它供奉的药铺名称,还写上数量。这样的单子,让程安看得羞愤难当,就差没找块豆腐撞死了。

当然了,这单子,程老公爷和太君也看到了,他们俩也想找豆腐了,因为他们看的就是绮罗改的单子,上面能看到顾夫人无情的把不该要的东西用红笔无情的划去,就算知道儿子错了,可是看到这红笔,两老心都碎了。

老大程平看父母这样,轻轻的接过单子,看了好半天,他不敢问怎么拉,顺便,他也觉得那位段姑娘还真是无情了,这会还特意又把老二放到火上烤一回,她到底有多恨老二,让他受这个罪?他的表情看在了程老公爷和太君的眼里,现在他们老俩口不羞愤了,改惊恐了。

他们之前觉得老二被惯坏了,啥也不知道,对老大,他们只觉得性子有些疲弱,不会审时度势,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现在他们一齐明白,不论是老大还是老二,加上更不懂事的老三,这些孩子也许武艺都不错,但是真的谈上战场,谈做一方将领,他们都差得好远。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生下将军的。

所以,还在忙着宅斗的绮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一张小小的订单,让程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可以说,她的这张药单,救了程家父子三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程老公爷和太君真切的意识到了,在儿子们教育上的不足。于是老公爷对这兄弟三人,开始了战前的培训。老公爷都觉得自己上火了,有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

三个儿子从小是读兵书长大的,但是,他们都没真的上过战场,他们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把书本转换成有用的经验。而对程老爷子来说,他深知,战场之上,机会稍纵即失,一个有用的经验,也许能救一队人的性命,哪怕救不了别人,至少,也先把自己的小命给救了吧?

当然,他们夫妇还有一个共识是,在他们没有满意之前,三个儿子都不能独挡一面,因为他们不仅代表他们自己的命,还有跟随他们同袍兄弟的命。

程平和程喜本来很高兴老爹对他们重视了,开始进行战前训练了,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发现老爷子教的跟打仗几乎没关系,尽问一些书本上有的事,他们都是被逼着背过来的,考书自然没什么关系,可是老爷子再问实际,两人一听就傻眼了,书上说的,大多是泛指,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千差万别,如果照搬兵书,就是死路一条。

行军打仗,看着是一个词,其实却代表军队之中两大块。行军是行军,行军代表了很多东西,部队的移动,如何移动,该带什么补给,哪个先走,哪个后走,如何保证安全?这都是学问。

打仗又是另一块,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保证战局的稳定?不是胜利,而是稳定。稳扎稳打,瞅住时机,最终让敌人灭亡;就算是实力悬殊,他们也要稳定的坚持到最后,狠狠的把敌人咬住,等待着援兵到来,不让外敌入侵一寸。

所以千万别以为自己出身将门,就真的会行军打仗,就单单一个药品的采购单子,你们若连内中玄机都看不明白,还敢说自己会打仗吗?

说得程平和程喜面红耳赤,而边上的程安,虽说看着沉寂如水,但是程老公爷倒是对老二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回到内室,洗了脸,换了衣裳,轻轻的对妻子言道,“看来,我们真的错了,老二被顾夫人打击了一下,现在就比老大更沉稳了。接受东西快很多。你说,顾夫人是对老二有情还是无情啊?”

老太君其实也在想这个,她爱她的每一个孩子,但是她对程安却是最温和的。内中原由其实也简单,生程安时,战事正紧,她生完了,把孩子就直接送回了老家;等着安定了,他们想起还有一个老二时,老二在乡下已经长到四五岁了。接回家,他都不认识爹娘。

在老太君的心里,她对程安是有些愧疚的,所以每一次老公爷想揍他,想骂他,都会被老太君按着,她都会跟着程安好好说,好好劝。并且只要她觉得不伤大雅的,她都由着他。比如程安爱上段家的姑娘,在老太君看来,门第不是问题,惟一的问题就是人家订了亲,都准备成亲了,程家再怎么着,也不能纵容程安做夺人妻女的事出来。

现在老太君想的是,早知道这样,夺就夺了!不过这话还真不敢说,只敢想想罢了。而此时公爷问,那位顾夫人对儿子是有情还是无情时,老太君无语了。

是啊,有情还是无情。若说无情,上官让他们商家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就完了,谈什么改单子?真的要负责,也不是商家该负的。顾夫人费心改单子,往好了想,她是担心程安被人骂。当然了,碰上程安是她命好,换个人,直接就能治她的罪。也可以说,她是知道程安对她的感情,于是有持无恐。但一切都可以表明,这位顾夫人对程安真不是完全的无情。更不要说,她给开的药,还有后送的泡汤的药丸,明显的,那对程安的身体极好。虽说脸色还是不好,但也看得出,她的药是对症的,老二真的好多了。

可是若说有情,看来却也真不像。若有情,她不会给他治病,她会拼命留下他,战场上刀箭无眼,若有情,她可以帮他做任何事,但不会送他上战场。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后来无奈了,她就和老公爷一块去,死就死一块吧。所以,这是有情还是无情?老太君也不知道了。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若是她当时没定亲就好了。”老公爷叹息的摇摇头,他此时已经能想像,程家再多一位女将的前景,由她掌管医帐,他就能少操不少心了。

“你还是想让老大管右军?”太君不想谈这个,生硬的换了一个话题。

“嗯,这回我想把老三也带上,你听我说,老三是还小,可我已经老了,我不会让老二老三上去,但是他们得知道啥叫打仗,啥要杀人!”老公爷说得斩钉截铁。

“此战九死一生,公爷!”太君热泪滚滚,她也是女将,谁上战场都是为了赢,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真的两军对垒,她当然希望活着的是自己的丈夫孩子。所以她也收集之前的战报,分析着可能性,最终,她无奈的发现,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战争。但即便如此,她还不能不让丈夫去。这是军人的责任。可是带上全部的儿子,她却依然不忍。

“刀子不见血,永远就是花架子。”老公爷发着狠。

太君沉默了,他们都是从战场中九死一生爬出来的,现在既然已经选择了,那么,就只能放手,让他们在战火中百练成钢。

而此时的程平也在自己书房里翻看那些兵书,之前父亲教学之时,他是很自信的,他觉得自己不过是陪着老二罢了,父亲主要是要教训老二和老三。

不过两天下来,他害怕了,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翻看那些烂熟的兵书,曾经熟悉的东西,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了,父亲的经验和他所知的理论一下子在脑中冲突得厉害,他竟然有些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再看看那份药单,兵书是教人行军打仗的,可是兵书里没有药品采购的这一项,人家只会说粮草先行,把粮草放在首位。但是有泛泛的说了一下粮草的运输与储存,但真没提药品。不过他也明白,不提的意思是,战士者,最高荣誉就是马革裹尸,谈什么救助?

所以他心中药品这个,还真的没往心里去过。所以老二抢着去接军需一块,他只知道老二是想去见见,那个已经成为顾夫人的段姑娘。并觉得老二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现在再看看,他发现,老二也许开始时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此时,他真的懂了,他比自己懂得快。

有了这层认知,程平真的奋起直追起来。他是长子,他对家族负有责任,他不能让父母失望,他还要保护弟妹们的。

老三程喜既没失恋,又没有长子的压力,他现在是最开心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跟父兄出去见识了,他万分雀跃,让学什么,他就假装着学,可是那脸的不经意,却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但老公爷却不管,他没时间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趁他还有点时间,能教一个是一个,老三以后还有哥哥教,他不能为了老三,耽误时间,能多说一个,是一个。

第二十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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