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赶紧给秦放捎封信去,不然他得发疯。

他装病不出门,消息由刑部带来。带来的途中,这又一起府衙捕头被杀案,就传遍了京都。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秦放耳朵里。

他被家丁带回来后一直被锁在书房里,他虽然着急,可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闲暇就看看书,在思念白水的日子里度过。

“小人没有听错,少爷您要小人留意的人,真、真的死了。”

秦放死死盯着那垂首不敢抬起的下人,抓在手里的书几乎被抓破,“你胡说,白水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死了!”

那人简直要哭了,可又不得不说,“是真的,白捕头跟着苏大人去了鼓山,就是前阵子少爷去的避暑山庄,那地方不是挺邪门的吗,死了好几个人,还出了命案…”

秦放差点没把书丢出去,“谁让你说神神鬼鬼的了!”

下人一个哆嗦,将神怪的话打住,继续说道,“两个人一起去的,可就只有苏大人回来。回来后苏大人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传来白捕头被烧死的消息了,还有少爷,避暑山庄也被烧了,您说邪不邪门?”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又说了怪力乱神的事,正要自己掌嘴,可却发现自家少爷不吭声了。他颤颤抬头,这一瞧吓得魂飞魄散,秦放整张脸像宣纸惨白,连唇色都完全褪去了。

就这么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瘫痪在椅子上,怔怔看着前头。

“不可能…她武功那么好,力气大,胆子大,身手好…”秦放念着,又问,“有尸体?”

“就放在刑部,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了。”

秦放蓦地站起身,“我要去看看,我不信是她,不可能!”

下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将他的腿抱住,哭求,“少爷您不能去,您不能离开这,要是您走了,小人可就要被老爷吊起来打了啊。”

“我就是去刑部看看那是不是她,我就看一眼!看完了我就回来。”

“那就是白捕头,连腰牌都找到了,听说个子小小的,捕头里有几个小个子?”

“闭嘴!”秦放急红了眼,一掌将他抱住的手打开,开门就要出去,前面却似有山堵来,站在门口的人岿然不动。

燕国公见他如此失魂落魄,双目充血般,哪怕是与自己直视,也没半点退怯,心头微惊。或许是他为父过严,所以哪怕素来疼爱这儿子,他也跟自己不亲近,眼神总有敬畏。可如今为了个姑娘的生死,竟这般有担当了。他一时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回去。”

秦放摇头,“父亲…”

燕国公知道他要说什么,示意下人通通退下,尔后才道,“你一个未来侯爷去刑部看个小小捕快,成何体统!”

“我不承爵了,不做侯爷了。”秦放忽然觉得自己太自私,可为什么如今才悔悟,“如果我能放弃这个身份,从她兄长出事后就一直陪着她,和她一起去鼓山,或许她就不会死了。可是我总想着我这个身份能帮到她,不能丢了。但如今我才明白,我的权贵来自于父亲您,如果您要阻拦,我就一无所有了,也根本什么都办不到。”

燕国公眉头紧拢,“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放泰然道,“我不会承爵了,哪怕只是去做个小贩,也是自力更生的小贩,而不是一个处处被人说是一无是处的公子哥。”

燕国公冷笑,“她真的死了你也要放弃爵位?”

“是。”秦放想通了,权贵都是假的,要是他能早点想通…

一切都太迟了,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秦放晃了晃身,差点倒下,却被人伸手捉住,轻轻一定,将他稳住了。

燕国公冷厉的双眸隐露叹息和宽慰,说道,“那人不是白水。”

不是女儿身,就不会是白水。

秦放愣了愣,“真的?”

燕国公轻轻一笑,“你怎会如此愚钝,若那人真是白水,那就该是个姑娘,刑部府衙都要闹翻天了,全都会涌到苏家去质问举荐她的苏云开,好早点将欺君的嫌疑撇个干净。可如今刑部府衙都很安静,也没人去闹苏云开,他仍在好好养病,你说,死的人可是白水?”

经父亲这一分析,秦放总算是安心了,他忽然想到,父亲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也在留意白水的事?

他心中隐约升腾起一种希望,像是深埋地底的萌芽,要破土而出了。

他也同时明白了一件事,父亲要阻拦的,从来都不是他和白水,而是不能自立的他。

连自立都做不到,那有什么资格去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此时秦放才觉得,这个人是他的父亲,而不是雷厉风行的燕国公。

只是…白水到底去了哪里,又在做什么?

他想着,高悬的心仍不能安然放下。

第85章 山洞骷髅(九)

第八十五章山洞骷髅(九)

燕国公一松口,秦放也顺利从家里离开。他想着白水最后是和苏云开在一起,所以出了家门就往苏家赶去。

此时苏云开从李康那里得知了平西侯窝藏金银的消息,已经不能再装病下去,事情总要解决。他估摸着依照圣上对苏家的信任,哪怕猜到他是装病,也不会立刻下旨让他赴任。毕竟平西侯这两年势力膨胀得厉害,这次又是他要调离自己,圣上总会多几分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面天色已渐晚,苏云开等黄昏日落,就熄了灯,准备去去外面。

他由廊道走至前门,思量着他是该去府衙还是刑部,也不知现在那具尸身是在哪里,刚才在刑部,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送到府衙了。他想看看那具尸体上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白水武力是高,但对这些并不太擅长,不亲眼看一看,他不放心。

但他对验尸这种事同样不擅长,要是明月在就好了。

“苏哥哥。”

人果然不能多想,一想就容易出现幻觉,还幻听。

“苏哥哥。”

苏云开蓦地一顿,已经从前厅走过的他又折了回来,狐疑地往里面一看,那站在厅上往他走来的姑娘不就是明月。他顿时惊讶,“明月?”

明月上前几步又顿住了,中间足足隔了半丈。苏云开确定是她,更是惊诧,几步上前,捉了她的手先上下看下,不见伤口,才不至于揪心,“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来了?”

“我没事。”明月迅速将手抽回,“不要让你爹娘看见,这样不好。”

苏云开见她真的没事,也不抓她的手了,“那你怎么来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咳了一声,低声,“想我了么?”

明月两颊顿时绯红,“不要胡说。”

“哦哦,原来不想我。”

明月抿唇一笑,“想,想极了。”

苏云开也展颜笑笑,看着她的双眼说道,“我也想见你,怕你在那住得不好,吃得不香。”

明月垂首看着自己的鞋尖,轻声,“都好,就是见不到你。”她又抬头道,“可是就算很想,也不会突然来这里找你的,我明白,这样不好。”

苏云开好奇道,“那你怎么来了?”

“你爹娘。”

苏云开意外道,“我爹娘?”

“对。我开始以为是骗人的,但你和你爹长得太像了,我就信了。等上了车,他们带我去了一间茶楼,问了我的家世和名字,就把我带到这来了。还给我果点吃,茶挺好喝的。”

听到最后一句苏云开终于是苦笑,“心真大。”

明月眸光黯了黯,“总不能大喊大叫的,有些话…可能也是时候要说开了。”

苏云开这才知道她还是介怀她的身份,不是介怀她仵作的身份,而是在自己面前,才会介怀。他出身官宦世家,祖上书香满飘,原来明月一直都放在心上。可平时根本看不出她这些顾虑,“我爹娘是讲道理的人,别怕。”

明月笑笑,“不怕,我又不会被吃掉。”

苏云开微微一笑,轻轻摸她的头。古人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时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在家,在厅上。他真想好好抱着她,安慰她,让她不要多想,也不必多想。从他察觉到自己喜欢她开始,就没有想过多余的事,比如阻力,任何阻力都不在他的设想里。

他还想多问,就见入口似有人站在那,人影映照在墙,微微晃动。他将话收回,没有吭声。不一会管家从那边走出来,恭敬说道,“少爷,开饭了。”

苏云开说道,“我先送明月姑娘回家。”

管家笑道,“老爷和夫人说,请明姑娘一起过去。”

明月略有不安地抬头看他,苏云开以眼神安抚,“无论等会我爹娘说什么,你都不要走,我会好好说,然后送你回去。”见她还是拧眉,苏云开抬指在她眉心一刮,笑道,“丑媳妇总是要见人的,你又不丑,不是么?”

明月可算是绷不住了,笑了笑抬眼看他,余光看见管家还等在那,就将话咽了下去。

苏家有专门招待客人用饭的大厅,可管家带的路却不是往那。苏云开心中疑惑,直到从前院穿过,走向左边的廊道,他才明白过来。苏家人丁稀少,菜也不过两三碟,所以平时一家三口吃饭是不上大厅的,空荡荡的显得冷清。因此苏夫人特地挪了个小屋子,里面摆了张四方桌子,一家人就在这里吃。

现在管家领的路,分明就是去那。

苏云开想到方才双亲带明月去酒楼吃茶问话,再看现在的趋势,总觉得爹娘是在应允两人的事。

他按捺着这腾起的火焰,有点不敢相信竟会这么顺利。哪怕是真的是乐意明月做苏家的媳妇,如今就一起用饭,也是奇怪。领回家来,更是奇怪。

自诩聪明的他也想不通这件事了。

管家停步的地方果然是那间小屋,苏云开在门口都闻到饭香了。再瞧里面,桌上竟摆了□□道菜,菜肴连为他父亲贺寿时都不曾这样丰盛过。

明月也吓了一跳,散、散伙饭?

苏夫人见两人来了,却杵在门口,笑道,“还不快进来。”

苏云开先反应过来,偏身让明月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娘。”

“先坐下吧,你爹拿酒去了。”

“酒?爹他从来不喝酒。”

“今日高兴,也有事必须要有酒才行。”苏夫人唤了明月坐下,自己这才坐下,“你饿不饿?饿就先吃吧。”

明月有些受宠若惊,“不饿,方才在酒楼吃得很饱。”

“你也没吃多少,被你苏伯伯吓着了吧。”苏夫人这才偏头跟儿子说道,“你爹也真是的,整天板着个脸,难怪你小时候常被他吓哭。”

苏云开一顿,不由看看明月,“吓…哭?”

“对,一两岁的时候就将你丢进书房里,一天不背一本书就不许你吃饭。我那时候天天去偷偷给你送饭,你爹还说我慈母败儿,真是老顽固。”

往事遥远,苏云开想不起来了,明月笑道,“可既然每次都能偷偷送饭去,那其实苏伯伯也没打算拦您,否则在第一次发现时就将门和窗户封住了。”

苏夫人也笑了笑,“刀子嘴豆腐心,但就是爱板着脸,没一个孩子见了他不哭的。”

门外有人轻咳提醒,不一会苏顾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壶酒。三人刚起身,苏顾就说道,“坐吧。”他将酒放在一旁,并不开,起筷又道,“吃吧。”

还等着“宣判”的明月微顿,晚了一步拿筷子,正要去拿,苏云开和苏夫人同时伸手。苏夫人笑笑收回手,苏云开便将筷子拿起递给她。

食不言寝不语,席上无人说话,明月吃得有些…慌。脑门上一直转着几个大字:散伙饭散伙饭散伙饭这是让你和苏云开散伙的散伙饭呀!你还吃吃吃,等会就得哭了。

她吃得分心,没留意到嚼漏了碎骨,一口咽下,喉咙便被刮得有些疼。她停下筷子努力咽了咽,脸色有点难看。

苏云开一顿,忙问道,“怎么了?”

明月捏了捏喉咙,苏顾一看抬头唤门口的下人,“快拿茶水来。”

苏云开起身去门外接茶水,递了给她喝。明月缓缓咽下,终于把碎骨冲了下去,这才舒服了些。苏夫人说道,“吃得这么急做什么?”

明月点头,再拿起筷子,发现刚才根本就是味同嚼蜡。她默了默,才低声答道,“害怕。”

苏夫人忙问道,“怕什么?”

明月将筷子轻放,再次答道,“害怕这是…让我跟苏哥哥分开的晚饭。”

苏夫人微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丈夫。苏顾默然片刻,才道,“其实方才夫人你说错了一点,不是全部孩子都惊怕我,有个孩子见了我非但不哭,还对着我笑。”

苏夫人的眼睛忽然有些湿,声调已变,“对…那孩子见了你,就站在门口看着。你拿了蜜饯给她,她并不收,跟你道谢,还对着你笑笑。那时我就在想,这么好的姑娘,却早早没了爹娘,日后该如何是好…”她提帕抹去眼泪,泪又涌上眼眶,抬眼看着明月,有愧疚,有怜爱,“一晃这么多年,见到你出落得亭亭玉立,我们记挂了十四年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苏云开不解,明月也不明白。苏顾将一直放置在桌上的酒取了瓶塞,倾倒地上,“这酒,是祭祀你爹娘的,明姑娘。”

第86章 山洞骷髅(十)

第八十六章山洞骷髅(十)

清酒洒落在地,在地上淋出一条湿漉漉的痕迹来。明月怔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她稍稍退了一步,撞到身后的凳子,差点没摔着。好在苏云开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她才定下心神。

苏夫人也伸手将她的手握住,几近落泪,“是我们错了,不该将你留在那,哪怕你爷爷不愿随我们苏家走,我们也该将你留下,好好照顾你。你苏伯伯那年被贬谪去了锦官城,被人监视,又因路途遥远,不便去探望你。等我们第二年回到江州,去找你们时,却发现你们已经搬走了。想必是你爷爷不想再留在那伤心之地,怕触景生情,所以带你去了别处。”

苏云开仍托着明月的腰身,他觉得明月是想起什么了,否则不会这么久都不问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时候爹娘常跟我提的恩人,就是明月的双亲么?”

苏夫人泪落面颊,颤声,“对,当年你父亲被贬谪去锦官城任小吏,赴任途中遭土匪拦截,那些土匪为财索命,我们伺机逃走,却遭他们追杀。逃到路上,恰好有对年轻夫妇路过,拼死相救,赶跑了劫匪。身受重伤的我们被过路的人送到镇上,等我们醒来,大夫却告诉我,那两位恩人伤势过重,已经离世了。”

苏顾说道,“我们的伤好了一些好,打听到那对夫妻的住处,带了钱财东西去,见到了你爷爷和你。可你爷爷什么也不要,我们想将你们爷孙接走,日后待如亲人,可你爷爷也不愿。后来因我要去赴任,不能违抗圣旨,因此打算在锦官城安定后,再去找你们。可是第二年过去,你们却搬走了。我寻人打听,却是大海捞针。”

这件事明月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双亲是因救人而离世,以为就是被土匪所杀。后来爷爷带她去了南乐县,在那里定居,一住就是十三年,除了每年清明扫墓,平日都不会回去。

爷爷不想,她也不想,只因那里是她的爹娘曾住过的地方,回去了,人却不在那,又有什么可回的。

她一直没有出声,泪落满脸,有些站不住。苏云开已经完全站在她身后,给她借力站稳。他没有想到父母记挂了十四年的恩人,就是明月的爹娘。更没有想到,第二年就随爷爷搬家到南乐县的明月,在他随爹娘从江州去找明家时,就已经碰见了。这个擦肩而过,足足错过了十余年。

原来十三年前不是他救了明月,而是明月的爹娘救了他的爹娘,才有当年他们的相遇。

明月泪落不止,面庞有袖拭泪,她微微抬头,用泪眼看着旁边男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苏顾说完那些话,手中酒瓶已不留一滴清酒。他撩了衣摆便朝她跪下要叩首,惊得明月回神,伸手把他托住,“苏伯伯,我爹娘要是知道我受了这一跪,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那劫匪被擒后,我曾托我舅舅去打听过,那人无恶不作,手上已经有多条人命,只是地方官不作为,所以导致劫匪逍遥法外多年。舅舅说如果不是后来有位姓苏的大人几次督促,那劫匪也不会落网,地方官也不会大力整治,那几年舅舅都说了,少了许多恶人,百姓的日子太平了。爹娘在天有灵,知道这些肯定会很高兴的。我爹是仵作,虽然只是个仵作,可是他喜欢太平盛世。他曾说,哪怕有一日吃不了这碗饭,他也乐意。”

往事重说,本就伤感的多,苏顾和那对年轻夫妇并没有深交,甚至只是萍水相逢,可是听见最后几句,却觉如果当初他们也活了下来,定能成为知己好友,而非在这里忆故人,惋惜、叹息。

苏夫人也将丈夫扶住,说道,“你这一跪,日后让她如何是好?”

苏顾不解,苏夫人轻叹,将话挑明,“你倒忘了,她和云开有缘,是彼此良人,跟儿媳下跪,于理不合,感激记挂心中,不差这一膝头的感恩。”

苏顾这才想起来,也就不坚持了。倒是明月被这么直白的默认为苏家媳妇,有些不自在。只是苏夫人说得没错,她和苏云开是有缘的,苏家跟明家也是有缘的,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宿命早就将两家人联系在一起了。

爹娘或许也没有想到,十多年后,他们当年救下的夫妇,会有一天,也成为他们的家人。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苏顾和苏夫人对明月说了许多话,因早前打听的时候已经知道她独自进京,在外面居住,言语之间已经在催促两人婚事。他们想将明月早点接到苏家,不单是做苏家的媳妇,还想更好的补偿她。只是着急婚事,他们也不想委屈了明月,最后说道,“先将你爷爷接到开封来,与他说明,再一起择个黄道吉日,然后好好置办,要嫁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等明月从苏家出来,坐在马车上和苏云开说道,“其实…也不用太过风光的,苏家世代清廉,不要招摇。”

苏云开温温笑道,“苏家历年来得的赏赐不少,要热热闹闹的成亲还不至于招人多舌。”他知道今晚明月心中滋味定是各涌心头,可却不能将她留在家中,日夜对着。他心中有愧,将她的手握在掌中,“明月…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吧。”

明月看着眼前人,轻轻点头,又道,“苏哥哥,我不知道水水的事能不能跟你爹娘说,所以刚才没有吭声。只是我想等水水的事解决之后,再谈婚论嫁。”

“我明白,我也是这个想法。”苏云开将她的身体轻揽,揽入自己的胸前,“我跟你说一些这两天发生的事,免得到时候你听见了什么风声自己慌了神。”

明月顿了顿,示意车夫。苏云开说道,“无妨。”

明月明白过来,估摸那车夫是他的心腹,难怪刚才在苏家特地唤了他来赶车,苏夫人还念叨了一声好好的车夫不用,非要个护院。不过又念护院武功好,这么晚了,身边有个会赶车的护院倒也好,就没阻拦了。

苏云开将平西侯私藏钱财、白水诈死的事和她一一说了,听得明月的心七上八下,犹如听了一场戏文般。他说的时候声音低沉,明月都能听出话里的压抑和沉重来——毕竟,对方是权势滔天的平西侯。

“吁——”车夫拉住缰绳,将马停下。

苏云开警惕地撩了帘子往外看,车夫手中紧握马鞭,偏头低声,“有人在跟踪我们。”

“什么人?”

“看不太清,武功很好,跟了很久。”车夫想了想一路上偶尔能看见的影子,说道,“个子应该很娇小。”

苏云开微顿,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你先走,走远一些,能听见一点动静就好。”

车夫没有多言,就领命走了。苏云开转而朝车厢伸手,将明月接了下来,将她拉至阴暗巷中,这才往车夫刚才所指的方向看去。

明月见他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巷子,不知他在看什么,“苏哥哥?”

“应该是故人。”

两人等了一会,才见那巷子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的身材果然小巧,头戴纱笠,看不见脸。可明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刚听完一场以死换生戏码的她忙捂住嘴,没喊出那喊过千万回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