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姐儿见郑晓意用手胡乱挥了几下,还是没赶走那只小东西,怕那东西会咬人,若是在郑晓意脸上咬一咬,待会肿成猪头饼,那就不美啦。刚好她站在郑晓意跟前,所以挥掌“啪”的打了过去,把那小东西拍的糊在郑晓意脸上。

郑晓意感觉那东西还粘在脸上,一时又尖叫一声,要用袖子去擦脸,一举起袖子,想起自己这衣裳是新做的,擦脏了可惜。见贵姐儿近着自己,一把拉过她的袖角就往脸上擦。贵姐儿被她拉得趄趑了一下,一时火起,顺着她拉的势头向前一推,正好郑晓意蹲的不稳,一下就坐倒在泥地上了,新衣裳算是彻底脏了。

大人们出来时,见贵姐儿帮郑晓意打死了虫子,郑晓意似是想拉着贵姐儿的手站起来,谁知贵姐儿却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一时都喝斥道:“贵姐儿怎么可以推姐姐呢?”

唐少华在旁边看的清楚,帮贵姐儿出声道:“贵姐儿小小孩子大着胆子,帮她打死了粘在脸上的虫子,她自己还叫,自己穿的新衣裳不舍得擦掉脸上的脏东西,还拉了贵姐儿的袖角去擦,贵姐儿被她拉的差点摔倒,这才推的她。”

华哥好样的,见色不忘友,仗义出言。贵姐儿感动了,这才是朋友啊才是朋友,这么想着,两只白白胖胖小嫩手便过去拉了唐少华的手,摇了摇说:“谢谢少华哥哥为我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唐少华被贵姐儿那温温软软小手一拉,又有了刚才那种心里痒痒的感觉,捏着贵姐儿的手紧了紧,就想掐下去。贵姐儿感觉到唐少华似乎又想掐她,慌忙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说:“少华哥哥,你的手似乎长牙齿了,动不动就想咬人。”

谁叫你的手软软的,好像没骨头一样,我忍不住就捏一捏嘛!唐少华心里嘀咕,嘴里却说:“你拉着我的手摇来摇去的,我怕你站不稳会摔倒,这才捏紧了些嘛!”

贵姐儿看在他刚才仗义出言的份上,也不跟他计较,转头去看吕氏帮郑晓意擦脸,又拉了起来哄着说:“衣裳脏就脏了,家去洗洗就是了,别哭了!”

郑晓意这会却不是哭衣裳脏了,而是看到唐少华方文龙等人似乎不帮着她,只偏向贵姐儿,心里委屈这才哭的。大人一向疼着自己,只是每回碰到贵姐儿,总会吃些暗亏,心里吞不下这口气呀!自己好歹大着她几岁,怎么就斗不过她呢?

巧娘在内见郑晓意哭个不停,只得出来道:“晓意别哭啦,婶子代贵姐儿向你赔一下礼可好?”说着出来拉了她进屋,帮着擦干眼泪,看她止了哭,这才说:“你好好一个小美人,哭的花猫似的,可不好看。往灶下洗洗脸出来吃东西罢!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巧娘虽这么说,心里大不以为然,都八岁了,还动不动就哭。况且,贵姐儿一向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若不是你自己要拉了她袖子去擦脸,她又怎么会推你?

郑晓意进去灶下舀水洗了一把脸,没有新脸帕给她,只得用贵姐儿的小脸帕胡乱抹了一下,抹完心里恨恨的,差点就把小脸帕扔地下踩几脚,终是忍住了。洗好要出来时,刚好张黑桃炒好了菜,让她随手先端了一盘出去放在饭桌上。

巧娘擦好桌子,眼见郑晓意端了一盘子菜出来,笑道:“今儿人多,你小婶已在灶下忙乎半天了,你帮着端菜,倒是一个乖巧的,不枉大人疼你。”郑晓意被巧娘赞了几句,心情好了一些,不再一脸恼色。倒真个进去帮张黑桃端菜出来。

巧娘忙出去喊几个孩子洗脸洗手吃饭,吃饭时,因问董氏唐明山他们什么时候上京城,董氏笑道:“京里早就派人来接他们了,只是易哥儿体弱,想等天气暖和些再上京城。毕竟是早产儿,难带着呢!”

说起庆氏为唐明山纳妾的事,巧娘摇摇头道:“他们大家子,子息反不及咱们农家人厚,怪不得要纳妾的,不过为的是多子多孙。”

郑婆子接口道:“他们大家子挑媳妇跟咱们不一样,挑的是家世学识门弟,身子骨倒在其次,况且那起大家闺秀,多的是足不出户,镇日只坐着,走几步路也要人扶的。你叫她们生孩子,自然是不简单的。倒是纳的妾侍,平日总侍候着人,走走动动的,身子骨就好,若是得宠时,连着生几个,却是没问题的。”说着指指张黑桃道:“要挑的像黑桃这般的,一气儿给他生十个,看他还纳妾不?”说的众人全笑了。

巧娘也笑道:“华哥儿他娘柔柔弱弱的,生孩子本来就不易,现下生下易哥儿,又是个早产的,只怕天暖了也未必能起程回京的。若能再养上几个月,方才妥当。”

“我也这样说呢!只是家里来了好几个媳妇子,一大帮子人等着接她回京,她心里也急,看着差不多,只怕就得起程了。”董氏说着,见贵姐儿尽挟青菜吃,碰也不碰盘里的肉,忙挟了一块半肥瘦的肉进她碗里。

吃完了饭,董氏急着要领几个男孩子回去,跟巧娘道:“他们几个几天没见着贵姐儿,嚷嚷着让我带了来瞧瞧,现下也瞧过了,又扰了一顿饭,可该回去了。雨哥儿他娘只怕还不知道他也跟了我来你这儿呢!待会到我家找不着,可该着急了。”

“怎么雨哥儿今天也不用上学堂吗?倒跟了来这里。”巧娘一边说着,一边进去提了一罐子萝卜干出来让董氏带回去。董氏因唐明山等人早上倒爱就着萝卜干吃米粥,就接了,一边说道:“你还不知道呀?早前雨哥儿就闹着要跟龙哥儿贵姐儿他们一起上学堂,闹的他娘没法子,跑来跟我说了说,我想着平素也多有麻烦她的,现下请的先生在家里,不过教四个小孩子,添多雨哥儿一个,并不费事,就答应了。现下雨哥儿就跟着一起在我家上课呢。也算是贵姐儿的同窗了。今儿先生临时放假,雨哥听见龙哥他们说要来见见贵姐儿,自然也跟了来。”

巧娘见董氏一边说话一边急着要走,也不虚留,拿了一包蕃薯干出来递给方文龙,笑道:“你们几个坐马车,别只顾着玩闹,嚼嚼蕃薯干说说话,一会就到家了。贵姐儿过几日才去上学,这回多谢你们记挂她,还跑来看了。”

方文龙和唐少华等人上了马车,还不忘探了身子出来跟贵姐儿等人挥手。郑晓意也追了出来跟方文龙等人挥手道:“得空再来玩呀!”

董氏见马车动了,忙把几个孩子扯了进去坐好,笑道:“不过几日没见,倒这般依依不舍了,将来贵姐儿要长大了,只怕你们更不舍得。”

李甘雨憨憨说:“贵姐儿要是大了,我就把她娶进门,天天见着,就不会想她了!”

董氏一听,想笑又不笑的,瞪着眼看李甘雨说:“小小年纪想的什么事情?小时候被贵姐儿咬了手,还没咬怕你呀?不怕她长大了欺负你,还想娶过门,胆大够大的哟!”

李甘雨摸摸手背说:“小时候被贵姐儿咬的地方,印子早消了。而且那时候她小,不懂事才会咬的,现下可没欺负过我,对我好着呢!”

“呃,怎么个好法?”董氏这下忍不住笑了。

“贵姐儿知道我爱吃肉,刚吃饭时,把碗里的肉挟给我了。”李甘雨藏着这个小秘密,好不容易藏到上了马车才说出来,样子得意极了。

那个肉不知是谁挟她碗里,她不爱吃才随手挟你碗里的好不好?怎么变成知道你爱吃肉,特意挟给你的?方文龙和唐少华面面相觑,这小胖子怎么就这么自恋呢?

方文伟见李甘雨还在自得,忍不住说:“贵姐儿怕胖,这阵子不敢吃太多肉,才把肉挟给你的。”

李甘雨一听,虽有点失望,却还自我安慰说:“那她谁也不挟,单单挟给我了,不是对我最好吗?”

“那是因为你坐在她右手边,她挟了起来,随手一丢,刚好丢进你碗里了。”唐少华落井下石,继续打击李甘雨的自信心,作一副望天状说:“或者她本来要丢在桌子上的,丢偏了,就进你碗里了。”

“不会,她特意挟给我的。”李甘雨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坚定自己的信心道:“反正我知道她对我最好!”

这回,连方文伟也和方文龙唐少华面面相觑了。

见方文龙他们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李甘雨举起手,弱弱说:“我,我还有一个小秘密,可以证明贵姐儿对我最好!”

“什么小秘密?”方文龙三个人异口同声追问。不得了,还跟贵姐儿有秘密了,怎么咱们几个一丝儿不知道,反天了?

老道再测字

“吃饭前,我进去跟贵姐儿她叔叔再要一个雕刻的小猪,贵姐儿也进去了,见我拿了小猪瞧着,就跟她叔叔说:‘这小猪胖墩墩的,小叔你雕上李甘雨三个字再送给他。’说着还笑眯眯看我一眼。她叔叔也笑了,二话不说,拿小刀就雕了我的名字在小猪腹上。”李甘雨说着,从怀里摸出郑明业雕刻的小猪,炫耀的翻过小猪腹背,指出三个小刀刻的小字给唐少华他们看。还不忘补充道:“贵姐儿知道我喜欢这些小动物,让她叔叔刻上我的名字,你们说说,这还不是对我最好呀?”

唐少华接过木雕小猪看了看,再看看李甘雨,忽然笑了,指着李甘雨说:“还真像!”

方文龙和方文伟看看小猪,再看看这阵子越法显得肥头大耳的李甘雨,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董氏听得李甘雨有小秘密要说,也来了好奇,这会见了他拿出来炫耀的木雕小猪,不由拍着大腿说:“雨哥儿,你被贵姐儿戏弄了,还不知道哇?你不看看这雕的小猪,憨憨厚厚的,样子跟你有几分相似吗?贵姐儿说你像小猪呢,你还以为她对你最好呀?”

李甘雨见大家笑他,也不恼,拿了木雕小猪细看,自语说:“这小猪很可爱呀,贵姐儿说我像小猪,那就是说我可爱呀,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回,连董氏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摸摸李甘雨的头说:“雨哥儿凡事往好的方面想,是一个乐观的,难得了。你娘说老道为你算过八字,也是一个有福的,看来倒不假。”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家门口。一下车就看到董玉婵等在门口。原来董平婵找不着李甘雨,听方文信他们说跟了董氏去郑家看贵姐儿,忙出门口张望,正好迎着他们,不由笑道:“我还说再不回来,就要赶到郑家,顺便也看看贵姐儿呢,可好生些天没见着她了。”

“贵姐儿姑姑来了,在家陪着姑姑,过几日才来上学堂。”董氏见几个孩子都下了马车,提了那罐萝卜干,揭开了让董玉婵闻了闻味道说:“这个是巧娘自己腌的,看着不错,你可要拿些回家吃?”

“也好,我拿个碗装一点过去吧!”董玉婵跟着董氏他们进门,看她抠萝卜干出来放碗里,悄悄问道:“贵姐儿他爹也是举人了,怎么巧娘还自己动手腌制这些,不请个婆子在家做事的?”

董氏笑道:“举人只是免丁赋,现下又没做官,也不像你家还有铺子在赚钱,家里几个孩子都上学堂,负担重着呢,巧娘哪敢就享受起来了?”

董玉婵点点头道:“贵姐儿她爹现下自然还是埋头读书,万事丢给巧娘去处理的,巧娘也辛苦。贵姐儿她爹再过两年上京考进士,若能考中了,巧娘这才算真真正正的苦尽甘来。只是这进士实实难考,雨哥儿他爹连着考了三次,都落弟了。过两年再考一次,若再不中,怕也没心思了。只能谋个事先做着罢了!”

说着话,董氏已是装了一碗萝卜干,董玉婵也不客气,端了碗,拉了李甘雨回家了。

董氏自己撕一点萝卜干放嘴里,咬的卜卜脆,正待装好,林翠过来了,笑着说:“婆婆,后儿是我娘生辰,我想去帮她庆贺,不知道大着肚子有什么忌讳没有?”

“倒是没什么忌讳,只不过你都八个月身份了,这么大一个肚子去了,你娘她们指不定还得侍候着你。文信后天要送货,怕是没空陪你一起去的。”董氏嚼完嘴里的萝卜干,抬头见林翠咬着嘴唇想说什么,知道她还是想要去娘家,只得说:“既然你非要去,那这样吧,后儿我陪着你一起去。”

林翠大喜过望,笑道:“当时让我娘陪着去求了送子观音,过了两个多月就有了喜,这回去了,我随道去拜拜送子观音。”

“你还没生呢,待生完再还愿罢!”董氏笑了笑说:“既是去了,咱们就去让曾老道测一个字罢,上回帮易哥儿他娘测的那个‘易’字,真神了,咱们也去测一个,问问你怀的是男是女,过两个月就知道结果了。老道要这回也能测中,我就信了他是神仙下凡的。”说着“咯咯”笑。

过了两天,董氏真陪着林翠回了娘家,帮她娘贺完寿就领着往妈祖庙门口找曾老道。

“测一个什么字好呢?”林翠自语了一句,想起上回老道帮庆氏测的是“易”字,说了那么一通解释,要自己也写个“易”字,不知道他会怎么说?这里想着,便在纸上写下一个“易”字,推到曾老道跟前道:“测测我这胎怀的是男是女?”

哟,上回易哥儿他娘测了这个“易”字,虽说生的是男孩儿,可是八个月就早产了,你这会又写这个字,不大吉利呀!董氏见林翠已把字写了出来,心里嘀咕,又不好说什么,只得看老道怎么说了。

曾老道看看手里的字,捻须笑道:“此字上边为‘日’,下边的‘勿’是‘月’的别写字,日月合明,甚好。”

董氏和林翠听得老道这般说,对视一眼,上回易哥儿他娘测这个字时,老道也这般说的,这还测什么?

曾老道并不看董氏和林翠,自顾自接着说:“此字上边为‘日’,日者,为震卦,震者为长男,此胎为男娃,为长房长子长孙。”

此胎若是男娃,还真个是长房长子长孙呢!董氏惊叹一声,却见老道又捻须道:“此字下边为‘月’,月者,为水。这会正是春天,万物生长,草木发芽,胎儿也如鱼如水,又得了月水的灌溉,发育良好,却是一个健壮的男娃。”

董氏和林翠听的一脸惊喜,自打庆氏生下唐少易,又瘦又小又病弱又难带,夜里还常哭,她们看的就直摇头,深怕自家的孩子生下来像那样的,一直担心着呢。这会好了,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待得董氏领着林翠回家时,媒婆忽然来了,一进门就嚷着说:“大喜啊,喜事怕得提前办了!”

原来方文昭今年也将近十六岁了,已是托了媒婆说下蒋姓人家的三姑娘。近来蒋家老太太病的厉害,蒋家怕一旦老太太脚一伸,家里姑娘都要跟着守孝,会误了婚期,索性让媒婆来问方家是否要先迎进门,若这时候不迎进门,老太太要不好了,就得等守孝期过了才能迎娶了。媒婆忙忙的来问了,笑道:“自然是先迎了来的,哪有等着守孝期过后再迎娶的?到那时,指不定你都抱孙子了。”

董氏一听,也点头道:“自然要先迎了进门,只是时间仓促,一时准备不及,有些礼节怕要省了,若有失礼的,亲家就要担待了。”媒婆忙表示蒋家已说过不介意的。

接着,董氏便忙二儿子方文昭的婚事,待得忙完,林翠又生产,果然是一个健壮异常的男婴。大家都笑说老道怎么一测一个准的。

看看已经五月初了,唐明山等人收拾了行李,只待择个好日子就要起程上京的。没承想唐少易又拉肚子,足足的闹了好几天方才好了,大夫却说此时不宜带他赶路,还得再养多两个月方妥当。唐明山等人无奈,又得又住了下来。

看看到了七月份,天还热着,暑气未消,如何敢带唐少易上路,没奈何又得多耽了一个月,直到八月初时,才叫人择吉日,只等择好日子就上路。谁知绿泉却于此时有喜了。一行人又喜又忧,喜者绿泉既是有了,唐明山又多一个后,忧者却是就要上京了,绿泉于这会子有喜,带她上路,又怕路上颠簸,不带她上路,又怕她不肯。

庆氏自打在此地住下,却有些入乡随俗的,常时跟了董氏去求神拜佛,有难以取决的事,也爱求求签问个决断。这当儿见唐明山犹豫着要不要带绿泉一起上京,就说:“不若往妈祖庙里求求签罢,随便也祈祈福。”

第二日,董氏庆氏等人便领了绿泉买了果品,步行至妈祖庙里祈福求签,求完签出来见老道跟前又围了几个测字的,大家想起庆氏和林翠让老道测的“易”字,都准的不行,不由笑跟绿泉道:“你也识字的,不如也写一个让老道测一下,看看怀的是男是女?”

大家挤到曾老道跟前,绿泉执笔待要写字时,神使鬼差的,又写下一个“易”字。

“哈哈……上回易哥儿他娘和小翠都是写的这个字,都生了男娃,你又来写这个字,莫不是怀的又是男娃。”董氏眼见绿泉写的也是一个“易”字,一时乐了,且看老道这回怎么说?

绿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写下“易”字了,可能潜意识觉得庆氏和林翠写下“易”字时,都一举得男,心里也希望自己如她们一般,便写下相同的一个字了。这会见老道细看自己写的字,不由凝神细听,只希望从他嘴里也嘣出“生男娃”三个字。

曾老道歪头看看绿泉写的字,笑眯眯道:“此胎是一位千金!”

董氏等人一听,都一脸诧异,同一个字,庆氏和林翠测时,都说会生男娃,怎么绿泉所写这个,就变成“千金”了?

你是个伪胎

老道用手指点了点“易”字,抬头说:“‘易’者,上为日,下为月,日为震卦,震卦本为长男,属木,惜乎现下正值八月,八月属金,金克木,为有变数,既变,自然是千金。”

众人听的怔怔的,绿泉却有点失望,指指“易”字下面那个“勿”字问道:“此字通为‘月’,却作何解释?”

“‘月’者,属阴,为女子,现下八月份月正圆,阴胜阳,月胜日,你所怀的,十足十一位千金。”曾老道依旧笑眯眯解释。

待得测完,绿泉有点失落,跟绿眼嘀咕道:“据说这个老道神乎其神,一测一个准,他说我怀的是千金,那铁定是女娃了。你们还说我肚子尖尖的,肯定是男娃,唉!”

绿眼安慰道:“他每次都测的准,没准这回就不准呢!别放在心上。况且,你身子好,生完这胎,再怀上也不难。”

“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统共才进我房里几次,好不容易怀上,若是生下来是女娃,下回再要他进房,这……”绿泉说着,忽然想起绿眼比自己更惨,唐明山进她房内的次数更少,这会又没怀上,若是回了京,也不知道会被搁到哪儿去,一下子便止了话。

绿眼打小跟绿泉一起长大,见她怀上了,也代她高兴,这会见她略略失意,便道:“我不信老道次次都准的。你跟我过来!”说着,拉了绿泉又挤到曾老道跟前,自己拿过纸,模仿着绿泉的字体和大小写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易”字,推到曾老道跟前说:“我也刚怀上,测测我所怀的是男还是女?”

“这位女施主刚写完这个字让老道测,你与她是一道的,现下又模仿她的字迹写个同样的字……”曾老道呵呵而笑,手指抚抚纸的边角说:“既是模仿之字,便是伪字,你是个伪胎,此时并未怀上,何来男女之说?”

“啊!”绿眼这下傻眼了,这老道还真是……

董氏和庆氏等人见绿眼不死心,拉了绿泉上去又测了一个“易”字,都好笑的看着老道,心想你这回还能辩出什么话来,没想到老道会这般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不愧是神算子呐!

老道这般人才,为何屈居在此乡下?庆氏端详老道半晌,倒忍不住跟董氏打听起他的来历来。

“这个倒要问贵姐儿的阿嬷,她知道的最多。咱们这会也累了,正好到她家讨杯水喝,让她慢慢道来。”董氏说着,领先走了,庆氏等人这会倒真觉得口渴了,忙跟上了。

郑婆子和巧娘正在院子里削芋头皮,待要煨芋头给几个小孩子吃,抬头见董氏等一大帮子人来了,忙去洗手,陪着坐下。

贵姐儿也学巧娘的样子拿筷子的边边削着芋头皮,这里削着,见大人收拾了起来,不让她削了,也忙着去洗手,洗完却觉得手痒痒的,左抓右抓的嚷嚷道:“怎么这么痒?”

“唉呀呀,小孩子皮薄,摸了芋头容易手痒的,快去炉子上的火烤烤,不要抓了,越抓越痒的。”郑婆子转头见贵姐儿把手抓的一条条的红痕,急了起来,忙着拉到灶下,在灶底挟了几块快要烧化的炭出来放在炉子上,让贵姐儿把手放到炉子上烤了烤。又扯住说:“别忙着洗手,一洗又痒了,待会再洗。”说着拉了出去陪董氏庆氏等人闲话。

见大家打听曾老道的来历,郑婆子笑道:“记得还是明发说下巧娘没多久的时候,那个老道才来的。就住在庙里没多远的一间屋子,初时只与人解签,后来大家见他解的准,便问他会否测字算八字,他笑呵呵道:‘这有何难?’大家也不以为意,开着玩笑让他随便算算,没想倒真准。又因他脾性好,只略收几个铜板,陆陆续续的,大家都爱找他测算一二。记得我当时找他,给明发算了算,他说道明发若是一个会读书的,则出生那天必有下雨。我便说明发出生那天并没有下雨,却会读书。他眯了眼,掐着手指头算了半天,睁开眼时却笑着说:‘若没有下雨,你必把他生在一个有水的地方的。’”

郑婆子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去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才接着说:“我记得生明发那天,是挑了水回家,洗了洗马桶,又倒了一些水在马桶里,想着泡软了桶底的污渍再洗的。待得放好马桶,却觉得肚子痛的紧要,忙坐到马桶上想要大解,不承想下腹沉沉的,有东西直往下坠,我心想坏了,可能是要生了,喊了几声老头子,自己却痛的站不起来,待得老头子进来时,我已把明发生在桶里了。稳婆来时,才把明发从桶里捞出来,浑身侵的湿湿的,好在当时是夏初时分,要不然,就冻死他了。”

众人听的神奇,都笑道:“您老还当真把贵姐儿她爹生在有水的马桶了,老道算的可真准!”

郑婆子笑道:“可不是,自那以后,我极是相信老道的。”

庆氏听住了,过一会问道:“老道如此神奇,必是有来历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方人氏,可有亲人?”

郑婆子想了想道:“几年前,有一个也作道人打扮的来找过曾老道,听得他们师兄弟相称,应该是曾老道的师兄。另外那个老道手拿一柄长长的拂尘,模样倒比曾老道还要出尘些,真正一派神风道骨的样子。那个老道走后,曾老道好像还消失了一个多月才回来的。”

庆氏听郑婆子说了半天,笑着道:“倒越说越不明来历了,怕是某个地方的高人来此避祸的罢!”

大家说着,闻见芋头煨熟的味道,笑道:“有口福了!”张黑桃已是忙忙端了芋头,拿了筷子出来请她们吃。

庆氏怕唐少易哭闹,却不敢久留,吃完芋头就招呼大家回去。

至晚间,庆氏却与唐明山悄悄道:“今儿带了绿泉去让曾老道测了一个字,说她怀的是女娃,绿泉心中不安,怕更是不肯留在这儿待产,定要跟着咱们回去的。”

绿泉既然怀的是女娃,自然就害怕自己留下了,被接回的日子便会遥遥无期。唐明山也理解她的心思,遂点点头说:“绿泉不愿留下待产,那就带了一起上京罢。反正你带着易哥儿,路上也不敢赶的急,还得坐那起稳稳当当的马车,也颠不着她。”

庆氏沉默一会说:“总归有些不妥当!”

唐明山叹口气道:“你几次三番推我去她房里,她却也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的,若不带了一起回京,定以为我抛下她不要了。若如此,怕对胎儿更不好。虽说让老道测字,道是女娃,你已为我生了两个儿子,多一个女娃正好,却不欲绿泉这胎有什么出入的。最多路上赶的缓点,注意一下饮食,又叫绿眼多些看着她,也就是了。”

庆氏听得唐明山如此说,只得道:“也只好如此了。”说着又转述起绿眼不相信曾老道,也让他测了一个字,却闹了一个大红脸的事,倒让唐明山笑了良久。

两个人因讨论起曾老道的来历,庆氏笑道:“老道是一个不简单的,他如今说的,我都听住了。我跟你说呀,他早早就说过贵姐儿是一个有福的,我先还不放在心上,如今看贵姐儿,倒真觉得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虽是乡下女娃,气度不输京里那些女孩子的。年纪虽小,聪明伶俐不说,遇事不像其它小孩子只懂得哭,极有分寸的,这点最是难得。华哥儿脾性虽倔强,与她在一处上学认字,或是一处玩耍,却是有尽让的。我看着她,倒觉得是一个好的。上回方家大嫂拿华哥儿的八字与她的合了下,又合的上。要我说,不若定下这头亲事罢!”

唐明山听得庆氏这般说,乐不可支,倒在床上说:“你也太心急,华哥儿才几岁?贵姐儿更别说了,才四岁多。就算你想定,人家父母也不答应呢!”

“凭咱们华哥儿,想要定下贵姐儿,倒不信她爹娘会不肯的。只是怕你姐姐不肯而已。”庆氏觑一眼唐明山,笑道:“你还不知道呀,你姐姐回京时,在你娘跟前直夸贵姐儿,说要配给龙哥儿呢!一有好的,她就先抢了。这回我却想跟她争一争。”

唐明山再次乐了,笑道:“说的贵姐儿像你们囊中物似的,什么争不争的?不过在乡下住得一住,一时新鲜了,看着乡下妹子也可爱罢了,这就要定起娃娃亲,你们也忒闲的发慌。”

“我是说真的。”庆氏倒着了急,过去捶打唐明山道:“想当初我不过是你们府里西席的女儿,你不也看中我了,非我不娶的?如今我看中贵姐儿,又有什么奇怪?”

“这怎么相同?”唐明山捉住庆氏的手,笑着说:“你一向知道我最是赞成儿子自行挑媳妇的。若是华哥看中贵姐儿,非她不娶,那才能当真。只是他还小,也谈不到这上面的事。”

“若不是听几个媳妇子整天嘀咕说你姐姐一早看中贵姐儿了,我也不会生了这个心,如今咱们还在这儿,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定了她给华哥儿,若她被你姐姐定了给龙哥儿,我才后悔呢!”庆氏还不死心,缩回自己的手,扯起唐明山,只让他好生想个法子跟巧娘她们说。

什么好法子

唐明山终是对庆氏的话不以为然,笑道:“都还小呢,说这个做什么?真要说,也过几年,看看贵姐儿长成什么样才说。有许多小时候长得讨喜的,长大了却未必好看。华哥儿是一个挑剔的,若是这时为他说下,将来大了,他有了自己的主张,跟贵姐儿不像小时候这般处得来,那才叫糟糕呢!”

庆氏没他的办法,恼的上去掐了一把说:“咱们既是不去说,若是你姐姐要说给龙哥儿,你得想法子先拦着。这回我铁了心,不给你姐姐抢在我前头。”

“你一向不与人争的,这回怎么为了贵姐儿就这般起来了?再说了,她不过乡下一个小女孩,仗着大人疼爱,胆子大些不怯场而已,那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待她大了,眼界和见识怕是不能跟京城里那些女孩子比的,你着什么急?”唐明山见庆氏不依不饶,只得坐直了身子,正式道:“不是我看不起乡下女孩子,实是她们一辈子只生活在这小地方,再如何,那份从容与气度也是不能跟京城里的女孩子相比的。贵姐儿就算比其它乡下女孩子聪慧,也逃不过乡下的一些局限性。眼界这个东西,还得在大地方才能培养出来。或她八字是好的,只是别处自然也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单单她一个的。”

庆氏这会心里信了老道的话,自然还是不死心,嘀咕道:“就算有那等好八字的女孩子,不说咱们碰不碰得上,就是碰得上了,也不一定能轮上咱们挑挑拣拣。不管怎么样,过得几年,贵姐儿长开了些,我是定要把她说下的。”

“过几年再说罢!”唐明山见得月色尚好,推开了窗子道:“为着易哥儿,咱们在这儿也住了一年多,多有麻烦方家大嫂她们,除了家用,她又不肯多收咱们的钱,这份恩情,将来却是要还的。过些时咱们择了日子起程了,你把那好的首饰悄悄的留下与她,家里这些人的赏金,你也先行准备好了,一个人也别漏了。若是不够使,把我带来赏玩的那两块古玉卖了便是。”

“知道咱们秋季才起程,京里怕咱们不够钱用,又忙忙的着人送了银子和补品来,却是尽够用了。”庆氏也站了起来,走到唐明山身侧,抬头看月色道:“去年跟着方家大嫂她们赏月拜月,还道今年必是在京里赏月了,谁知一路耽搁下来,倒住到如今。择的黄道吉日,是十八日,还得在此地赏了月才起程呢!说起赏月,巧娘那村里有一个极奇异的风俗,我去年若不是因为怀着易哥儿不便出门,就想跟着方家大嫂她们去观看的呢!”

“什么风俗?”唐明山笑道:“偏生乡村里有许多奇怪的风俗,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

“她们那里于每年八月十五时,拜月后会请月娘,也就是太阴娘娘,让太阴娘娘把阴间的亲人叫了来,问一些事。听说每回问的事,答出来都是极准的,叫人惊异。”庆氏见唐明山听住了,便把从董氏那里听到的,细细说了一遍,“据说八月十五拜月时,香案上自然会摆放一个小香炉,拈香拜完月之后,把香插在小香炉上,若是香将将熄灭时,又再点另一支香继上,总之,让香炉里一直有香燃着。然后,把这个小香炉请到一处清净的地方,让几个姑娘围着小香炉坐了,在每人面前各放一个枕头,让她们闭眼轻拍枕头。有一个姑娘却跪在小香炉前,手拈一支香念咒,那几个坐着拍枕头的听着咒语,若是有灵气的,就会慢慢的半昏沉起来,被太阴娘娘附身,人问她见到什么,她就会把在阴间看到的事一一的说了,有时变了腔调,学那死去的人口吻说话,说自己家有多少儿女,家里曾经如何如何,说的一丝不差”

唐明山听她说的诡异,止住道:“你还要带易哥儿,迟些又要起程上京,这些事太奇怪,还是别掺和了,小心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说了,咱们在此地,算是外地人,神明还不知道保不保佑外地人呢?”

庆氏吓一跳,忙去捂住他的嘴道:“快别乱说。你素日就是这般口无遮拦的,老爷才说你不会藏拙,做生意不如你姐姐该装傻就装傻,该精明才精明的。若有一日你藏住了话,不该说的怎么也不说,必叫老爷刮目相看。”

唐明山一笑,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庆氏的手心,庆氏忙缩开捂在他嘴上的手,嗔道:“一跟你说正经的,你就跟我不正经。”

唐明山笑着扯了她的袖角,觑着她说:“天也不早了,咱们该上床不正经了!”

虽已成亲多年,孩子也生了两个,庆氏听得这等话,犹自红了脸,嘴里却说:“绿泉虽怀上了,绿眼可还没有怀上,你想让人跟你不正经,只管找绿眼去,我可不陪你不正经。”

“看看,看看,逼着我纳了她们,却还是时不时的捻酸吃醋,非得讥讽我几回才甘心。”唐明山苦笑起来,叹口气道:“绿眼我可还没碰过她。绿泉那次怀上了,还不是我喝多了,你让她进去侍候我,我醉着,她又不说话,就以为是你,这才……”

庆氏本来欢欢喜喜的,听得唐明山说起那次喝醉酒的事,又生起自己的气来,眼眶一下子转红了,低头说:“你纳了她们,若不进她们的房,叫几个媳妇看着,回京学给你娘听,还不得怨我霸住你?既进了她们的房,你又不碰她们,她们虽不好说什么,心里怎会不怨着我?你那次喝多了一些,我让绿泉去拧毛巾给你擦脸,进去时见她被你吐了一身,却不敢走开,只拿手扫你的背,深怕你吐的不干净。我叫她去换衣裳,她低头应了,一时却见一颗泪珠滴在她手背上。同是女人,人心肉做,我想着她虽为妾,若没一个孩子,后半辈子也难过。再说了,她们若没怀上,你娘也必要追究的。因着这些,我咬着牙狠下心来,让她换完衣裳进来侍候你。你以为我好受呀?”说着,早滴下泪来。

唐明山忙伸手过去帮庆氏擦了泪,一时找不到话安慰她,只得抚抚她的脸说:“将来华哥儿易哥儿娶亲,只叫他们娶一个,再不叫纳妾的,可好?”

庆氏破泣为笑,捶打唐明山道:“他们将来纳不纳妾,我自然由得他们,却不会似你娘一般硬逼了让他们纳的。”

两个人说着,见夜也深了,这才安歇了。

过了八月十五,眼看着起程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方文龙和唐少华也开始跟着大人收拾一下自己要带回去的物品。方文龙跟父母分别了这些时候,想着这就要见上了,倒是兴致勃勃的收拾着,一边跟唐少华说:“我娘去年让管事接我回去,今年初又叫人来接我回去,两次都被我拒绝了。说实话,我拒绝完,倒真想念起他们来了。只是若回去了,家里就我一个小孩子,我娘管的紧,我爹又必要每日问功课,闲时又没人陪着玩,只得狠心拒绝了,只说待你们回了,再一起回。这次大家一起回去,合家团聚,还真叫人高兴。”

唐少华却有些愁容,答道:“不经不觉,在此时倒住了一年多,虽说多了两个姨娘,但见我娘笑容渐多,每日与我爹有说有笑的,我看着也开怀。若是回京城,我娘见了祖母,又是说一错一,整天不开心的。”

方文龙也知道外祖母不喜欢唐少华的娘,这会见唐少华忧虑,拍拍他的肩说:“外祖母虽不喜你娘,却最喜欢你爹和你,有你们在,外祖母虽严厉些,还是有分寸的,你不必太忧心。”

“这个还罢了。还有一个,我却有些舍不得贵姐儿的。”唐少华抬头怔怔说:“京城离此时太远,咱们回去了,想要再见贵姐儿,却难了。搞不好,得咱们长大了,行动自由,才能回来看她的。”

方文龙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此回走了,下回待要见贵姐儿,却真有些难办。去年是跟着爹娘他们回家祭拜祖父,才得以跟着回来的,自己也是靠着闹绝食才能跟着少华他们在此地住了这么久。下回再要跟着来,大人必不让了。想到这里,也起了愁容,半晌方说:“待咱们长大,说不定贵姐儿早配了人了。咱们要见她,怕也不大方便呢!”说着想起贵姐儿这般可爱的小女孩,将来也必要嫁人的,一时怔怔的。

唐少华托腮沉思一会,忽然拍着手说:“有了,听先生讲书时,古时那些情投意合的,常在后花园义结金兰,拜了兄妹的。咱们不如跟贵姐儿结为义兄妹,既是义兄妹了,以后自然能堂堂正正的来看望她。若是她要婚嫁时,也得咱们做兄长的点头呀!”说着摩拳擦掌,为自己想到这个好办法而得意。

“咱们小孩子结为义兄妹,只怕大人不承认,当咱们玩呢。将来当个玩笑话来说,还是不给咱们见贵姐儿,这要怎么办?”方文龙这一年多不在父母身边,凡事自立了一些,也会思索某些问题了,这会皱眉否定了唐少华的提议,过一会却展颜说:“其实,还有另一个更好的法子。”

唐少华见方文龙笑的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勾起了好奇心,凑过去说:“什么好法子?你快说!”

一个小坏蛋

“前些时我大伯娘做寿,甘雨他娘不是介绍了一个小班子过来唱折子戏?那戏里唱了好久,都是说一个表哥和表妹在后花园私定终身,然后两个长大了,那个表妹就一直等着表哥来娶她,最后就等来了,大团圆结局。”方文龙小小俊脸泛起微微的驼红,“咕”的吞了一下口水,却被噎的咳了一声,小小声说:“我是贵姐儿的表哥,你是我表弟,所以你也算是贵姐儿的表哥。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学戏里那样,跟贵姐儿在后花园……”

方文龙今年八岁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跟着父母住在京里,自然不能够听到这些戏,可是这儿是乡下,乡下对孩子的管制一向少,也不认为听个戏该把孩子带开。所以方文龙在此地倒听了不少这类的戏,虽说不甚懂,却知道大致的意思。此时说到在后花园这些话,后边那句私定终身,终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拿眼看唐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