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蹦得太用力,胸前不可抑制地波动了两下,豫王看在眼里,漂亮的凤眸变得幽深起来,笑道:“芊芊别抢,这就给你,只是芊芊看了信,陪我去湖上泛舟,好不好?”他倒也不是想泛舟,只是小丫头蔫巴在屋里好几天了,他怕她闷出病来,想要带她散散心。

叶芊连连点头,“看完信就去!”

豫王把两封信递给她,叶芊看一眼,一封信是叶砺写的,另外一封却是燕云熹写来的。

她虽然迫不及待,却还是很小心地把信打开,生恐撕到了里面的字。

叶砺的信开头写的很潦草,显然是匆忙间写下的,说是他追到了燕云熹,一队人星夜兼程,快马加鞭朝着大逻而去。后面字迹就工整多了,说是马匹都累坏了,他们在驿站歇息一晚,显然后面这段是在驿站写的。最后让叶芊别担心,从两国边界过去,连续十八城都是先女皇的心腹,他和燕云熹有这十八城的兵马,再一步步向里推进,不会有危险的。

叶芊把叶砺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递给萧言风,又把燕云熹的信拆开。燕云熹的字迹铁画银钩,一看就是多年练习的结果,比叶砺的字好看多了。信上说是给芊芊妹妹道歉,把她的哥哥给拐跑了,不过,她会好好待叶砺的,肯定不会让芊芊妹妹失望。

叶芊又看了一遍,白嫩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丝笑意来,把信递给萧言风,让他也看一遍,“只要哥哥和云熹姐姐能幸福,我就满足了。”

萧言风快速地看了一遍,把信折好放在她的梳妆台抽屉里,拉起她的手,“走吧。”

叶芊心情大好,和他牵着手出了门,看见廊下歪着头瞅着自己的阿黄,笑着打了招呼,“阿黄。”

“小王妃真好看!”阿黄扑棱着翅膀,卖弄了一句康公公刚刚教会它的句子。

叶芊诧异地看了它一眼,夸道:“阿黄真聪明!”

萧言风轻笑一声,小丫头心情好了,阿黄也就变聪明了。

两人牵着手去了湖边,上了小船,豫王没要人伺候,他亲自撑船,摇着小舟朝着湖心慢慢划去。

碧波荡漾,湖上大片的荷叶舒展,一支支粉红的花苞亭亭玉立,下面的茎又绿又直,微风拂过,花苞轻轻摇晃,似乎心满意足的样子。

叶芊看得心喜,“言哥哥去荷花那里。”虽然没有莲蓬吃,可这些半开的荷花也十分漂亮。

萧言风依言将小船划到荷花丛中,放下浆,伸臂采了一朵大大的荷花,走过来坐到叶芊身边,把荷花送给她。

娇艳的花瓣微微收拢,嫩黄的花蕊半遮半掩,叶芊很是喜欢,将荷花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满意地点点头,“这荷花真好看。”

她举着荷花微微一笑,可是在萧言风的眼里,那花再好看也没有她美,她白嫩的小脸蛋在荷花的映衬下带上了一丝粉红,娇软的唇瓣弯起,大大的杏眼笑着看他。

豫王从她的嘴唇看到额头,又从额头看到眼睛鼻子,最后停在那粉红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深邃而专注,叶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里的荷花慢慢地放了下去,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豫王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将一缕调皮的碎发拨到耳后,拇指轻柔地在她白嫩的脸颊上摩挲着。

他缓缓低头,叶芊眼看着他的俊脸越来越大,他挺直的鼻尖碰到了她,随即,温暖的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叶芊睁大眼睛看着他,两人的睫毛都碰到了一起,萧言风黑漆漆的凤眸闭上了,叶芊一见,“唰”的一下,也闭上了眼睛。

豫王的双臂环抱着她,薄唇轻缓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她太香甜,让他忍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可是这是他第一次吻她,怕把她吓到,不得不克制着自己,只是把那娇软甜美的红唇含住,用心地品尝着这人间美味。

第112章

叶芊接到了叶砺的信, 心情又好了起来,因为荷花丛中的一吻, 她有些害羞了, 再加上怕父母担心,当天就回到了侯府。

“姐姐!”叶硕上完课就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叶芊脸上仔细看了看, 见她眼睛没有红肿, 这才松了口气,看哥哥走的那天她那么难过, 扎在姐夫的怀里不肯抬头, 他还一直担心着她会哭上好几天呢。

“硕哥儿今天有没有被先生批评啊?”叶芊拉着他的小胖手进了净房,亲自帮着他洗了手。

“没有!”叶硕小眉头一扬, 表情甚是得意,“先生表扬我了哦。”

叶芊很是惊讶, 这个弟弟最是淘气,不爱读书写字,也不爱上课,常常和先生斗智斗勇, 不被批评已经算是表现良好了, 怎么可能还会被表扬?

叶硕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相信,有些急了,“真的, 不信你下来了问三哥就知道!我这几天学习可认真了,先生说我是‘三日后当刮目相看’, 说我文章背得熟练,释义也准确。”

叶芊给他把手擦干净,捏了捏他的小胖手,“那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硕哥儿怎么肯用功了?”

两人拉着手从净房出来,叶硕从碟子里挑了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唉,我得快点长大,让姐姐依靠才是,总淘气的话是长不大的。”先生就总是叹息“这么调皮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原来认真学习是为了自己啊,叶芊心里感动,“那太好了,硕哥儿本就聪明,只要肯用功,功课一定没问题的,姐姐盼着硕哥儿长大的那天。不过,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是不能说话的。”她怕他噎到,倒了杯茶,摸了摸是温的,送到他手边。

叶硕把栗子糕咽下去,又喝了一大口茶,“姐姐不知道,上课是一件很消耗的事,我每次去上课时肚子饱饱的,等到先生讲完课就饿了。再说,姐姐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了。”听说姐姐小厨房里的厨娘是姐夫送过来的,专门给姐姐做点心。

叶芊摸了摸他的头,“少吃些,马上要晚膳了。用过晚膳给你包上两包,你顺便给询哥儿送去一半。”她这里的点心两个弟弟都喜欢。

叶硕点点头,“晚膳我和姐姐一起吃。”

叶芊看了眼白珍,白珍心领神会,出门吩咐了小丫鬟,去大厨房说一声,把硕哥儿的晚膳送到这里来。

姐弟两个的菜加起来也摆了半张桌子,叶芊给叶硕夹了筷子嫩青菜,“不能全吃肉,吃点儿菜长得更高。”

叶硕苦着小脸,努力地咬着青菜,好吧,为了长高长大,就假装自己是一只羊好了。

小儿子突然勤勉好学起来,大儿子也时不时寄信回来,言说已经到了大逻,边城守将都坚定地支持燕云熹,他们两个决定集合人马,一步步推进到皇宫去。宝贝女儿的婚事也很顺利,礼部已经开始筹备明年大婚的事,他们给女儿准备的嫁妆也早就备齐,家里的诸事都算顺利,济平候和孟氏都深感欣慰。

叶芊有些苦夏,屋里摆着三个大冰釜才觉得舒服,要是没事更是不肯出门,豫王一个夏天都见不了她几次。

到了八月初,京都下了一场大雨,天气一下子凉快下来,有了一种秋天的感觉。

豫王约了叶芊去城郊的桂花园。这桂花园叶芊也知道,听说里面种满了高大的桂树,更像个大树林,到了八月,满园飘香。叶芊也好多天没见豫王了,见天气凉爽,欣然答应了。

一早豫王就亲自来接叶芊,隔着车帘,他看见叶芊从府里走出来,她梳着飞仙髻,簪着一支粉碧玺海棠花簪,穿着一件樱粉色的褙子,身姿玲珑曼妙,脸颊鲜嫩莹白,嘴唇娇软红润,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眼波流转,看了马车一眼,即便知道从外面隔着帘子看不到里面,小丫头实际上并没有看自己,萧言风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他跳下马车,等叶芊走过来,熟练地把她抱上车。

“言哥哥,听说皇上生了一场病,玉妃娘娘还侍疾来着,娘娘她没事吧?”叶芊有些担心地问道,皇上感染了风寒,很容易过了病气给身边人的,也不知道玉妃娘娘有没有也染上风寒。

“没事,母妃她只伺候了一小会儿,大部分时间是皇后在守着。”皇后向来以端庄贤淑示人,皇上病了,她自然要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就算有无数的内侍宫女,她也要做出个样子来,当然,她最后也染上了风寒,不过她没有皇上严重。

叶芊低声道:“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怎么听说皇上拖了半个月才好?”宫里那么多御医,总不能连个小小的风寒都束手无策吧,难道皇上的病另有隐情?有时候为了朝局稳固,皇上就算得了重病也会瞒下来的。

萧言风挪了一下,紧挨着叶芊坐下,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俊脸凑了过来。

“言哥哥,别……”叶芊轻轻挣扎一下,她生恐他会像荷花丛那次一样吻自己,她并不反感他的吻,相反还很喜欢,就是在马车上有些紧张,外面就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街,她的心慌乱起来。

“别什么?”豫王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芊脸颊发烫,粉红的唇瓣紧紧抿着,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豫王叹了口气,“我是要跟你说一下皇上的身体状况,这是机密,万不能让别人听去的。芊芊想到哪里去了?”

原来自己想歪了啊,叶芊的脸更红了,眼神躲闪着不肯看他。

豫王的目光在她娇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凤眸渐渐幽深起来,见她羞得不肯抬头,也不为难她,薄薄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自从清虚入宫,皇上就一直服用他炼制的丹药,那丹药本是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可是自前两年,太子就悄悄叮嘱了清虚,把那丹药给改了。”

叶芊的杏眼一下子睁大了,再顾不上害羞,抬起头问道:“那太子是想要、想要害……”太子都是储君了,只要按部就班地下去,等到皇上驾崩后他自然即位,为什么还要对皇上下手?

“他等不及,想要早点上位。”皇上的身体一直很好,要是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太子上位还早着呢,要知道,前朝就有这样的,做了四五十年的太子,好容易登上皇位,只待了几天就驾崩了。太子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可也不是随心所欲,比如他那变态的小嗜好就压抑得很是辛苦,只有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他才能真正地为所欲为。再说,只要皇上还在,太子的位子也是可以换人的,想必他现在就在担心康王会来和他抢。

萧言风又道:“皇上已经离不开那丹药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那个位子就该换人坐了。”当然,绝对不是太子坐上去,也不会是康王。

“他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叶芊叹道,怪不得皇上一场风寒都要拖半个月,看来身体底子已经垮了。

萧言风冷哼一声,“他胆大的不止这一样呢,过些天,京都又会发生一件大事,康王要倒霉了,芊芊等着看热闹就好了。”太子已经精心安排了一场连环计,来对付背叛了他的康王。

“言哥哥也小心些,别被疯狗咬了。”这太子已经疯了,杀了瑞王,谋害皇上,还准备对付康王,等没人害了,是不是就要对豫王下手了?

豫王握着她纤白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放心。”为了他的小丫头,为了母妃,他绝对不会输的。

桂花园很大,还没进去就闻到了阵阵桂花的香气。济平候府和豫王府里也有桂树,有金桂和银桂,不过不多,远没有这里香气浓郁。

桂花虽然没有娇艳的大片花瓣,也很好看,星星点点地开满枝桠,颇为可爱。桂树生得高大,这一大片桂树相连,就是个小小的森林,走在其中,只有零散的阳光从枝叶间透过来,斑斑点点,很是凉爽。

地上有掉落的小花瓣,叶芊叹了口气,粉红的唇瓣抿了两下,“要是这些都收集起来,就可以做桂花糕了。”

“这些掉地上的都脏了,桂花糕肯定是从树上采的新鲜花瓣做的。”豫王笑道:“芊芊想吃桂花糕,回头我让人去府里的那两棵桂树上采些桂花,送过去让厨娘给你做。”

叶芊大大的杏眼眨巴了两下,“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了,就是不知道该用金桂还是银桂?”

明明是她自己先提起桂花糕的,肯定是馋了,豫王也不戳穿她,“我也不知道,都采上些送过去好了。”

桂花园中人很少,两人携手走了一段,越走越深,更是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叶芊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回头了,就见前面有两个女子,也在携手同游,看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叶芊凝神细看,才发现那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自己的三姐姐叶蓉,一个是曾经和哥哥议亲的白竞霜。叶芊犹豫起来,那两人走得特别慢,他们照自己的速度走过去,肯定会超过她们两个,她不想和叶蓉打招呼,面对白竞霜也觉得有些尴尬。

“咱们换个方向。”豫王低声道。

叶芊点点头,“没想到叶蓉和白竞霜倒是交好,还一起出来玩儿了。”

豫王的唇角意味不明地一勾,“岂止是交好,恐怕是好得太过了些,她们两个可是十指相扣的。”他倒是没看出来那两个人是谁,叶蓉他不记得,白竞霜他没见过,不过,那两人牵着手,借着衣袖的遮挡,却是十指交握,一般的朋友可没有这样的。

叶芊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眼神没有豫王好,只看到两人胳膊挨在一起,手似乎是握着的,可是衣袖遮挡着,看不出手指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相信豫王没有看错,这两个人感觉好奇怪,难道因为都不想嫁人,就算是志同道合了?可就算是闺中密友,一般也不会十指交握的,最多就是拉着手罢了。

想了想也没明白,叶芊摇摇头,算了,这两人如何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没必要费神。

第113章

豫王说了有好戏看, 叶芊还特意留意了一下京都的动静,却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当然了, 要是动手前就让别人察觉到,那也肯定不能成功了。

过几天就是秋闱了, 是各地的秀才们考取举人的时候, 不过这事和侯府没什么关系, 叶询和叶硕都算童生,连秀才都不是。

叶础倒是会参加此次的秋闱, 二太太齐氏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因为要连考三场,每场又连考三天, 考生不能出来,吃睡都要在考场, 所以,齐氏打听着该带些什么吃的,该穿什么衣服晚上不会冷,好在乡试都是各地考生在自己的家乡参加考试, 京都的秀才们就在贡院, 不用去很远的地方。

齐氏还想让叶础去向济平候讨教一下,济平候当年可是状元郎,乡试考举人的时候也是第一名, 肯定很有心得,不过被叶础坚定地拒绝了, 他也隐约知道父亲当年做了什么,到了今天,大伯父没有对二房赶尽杀绝就算是心慈手软了,他怎么好意思再凑上去。

齐氏很无奈,孩子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她说什么也不肯听了,叶础愈发地沉默,叶蓉死活不肯议亲,叶芙进了东宫,连个信都没有,叶芝倒是嫁得不错,可毕竟是庶女,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是隔着一层,成亲后和他们也不亲近。

齐氏积极地准备着考试的东西,只盼着叶础能顺利中举,叶础却心情沉重,他对此次乡试没有把握,书院的先生也说他的水平就在边缘,运气好能中,运气差就难说。可看着母亲那么热切期盼的样子,他实在不忍心打击她,更不知道如果没中的话,该如何面对她。

太子推了康王负责此次京都的乡试,这不是什么大事,比不得春闱,那才是全国的举人都要到京都来考进士,这乡试只是地方性的考试而已,康王也不甚在意,召了督考的翰林,叮嘱了几句。

临近考试的前两天,叶础却听书院的同窗说花上一笔银子就能提前知道考题,叶础大惊,这可是舞弊啊,如果事情败露的话,不仅秀才的功名要革掉,严重的可能还会发配边疆。

得知了这个隐秘的消息,叶础很是心神不宁,他不想冒险,可心里却总想着这件事,要是花点银子能提前知道考题,哪怕只知道一部分,自己考中的机会可就大大增加了。

“哥哥。”齐氏没注意到叶础的异常,叶蓉却看在眼里,特意到他的书房来找他,“你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听说这种考试一是凭实力,二是凭运气,没有谁是胜券在握的。再说,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乡试三年一次,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虽说不上大富大贵,可也过得去,哥哥不用太过计较一次的输赢。”她以前最喜欢和叶芊攀比,自从遇到了太子的事,她也看淡了,什么吃穿用度功名富贵,只要日子能过得去,平平安安没有麻烦就是最好了。

叶础看了叶蓉一眼,不知从何时起,这个骄纵的妹妹变了,变得淡然平静,很是无欲无求的样子,只除了坚决不肯嫁人。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嫁人,不过女子嫁人也是一场赌,像叶芙入东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多么的尊贵呢,其实,要是叶芙过得好,在东宫说得上话,怎么可能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

叶础沉声道:“你也放宽心,无论如何,只要有哥哥在,你就是咱们家的三姑娘。”她愿意老死闺中,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多谢哥哥。”有了他这句话,叶蓉彻底安心了,不管外人如何指指点点,只要哥哥能容她就行。

尽管叶蓉安慰他不用太过计较一次的输赢,叶础的心里还是没能放下这件事,要是能中举,不光是母亲高兴,自家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些,就是叶蓉留在家中底气也更足。

叶础悄悄向同窗打听了一下价格,听说买一份完整的考题要一千两银子,他暗暗咋舌,谁说是穷翰林了,有了这一次,督考的翰林可就发财了。问明了价格,叶础决定还是不要买题的好,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风险还特别高,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当年父亲临死前说过,千万不要为了出人头地就不择手段,他还是凭自己的本事吧,就像叶蓉所说,又不是一锤子买卖,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令叶础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考完两天后,就爆出了京都秋闱舞弊一事,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花银子买考题,不然现在肯定是胆颤心惊,而且他感觉自己凭本事考的也很顺利,那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

舞弊案一出,叶芊明白了,太子看来是要借这次舞弊案来对付康王,毕竟,这京都乡试是康王负责的。

“言哥哥。”叶芊惦记着豫王府的葡萄,再加上天气也凉爽了,她三天两头地就来王府一趟,“你在忙吗?”

豫王见她扒在书房的门边露出个小脑袋,招招手让她过来,叶芊却不肯走到他身边去,径自到了窗下的软榻坐下,“言哥哥在做什么?”

豫王从紫檀木大圈椅上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我没在忙,这几天太子要对付康王,这里边没我什么事,我只管看热闹就好了。”

说到太子,叶芊疑惑地问道:“就算是把舞弊案和康王扯到一起,也不是多大的罪,应该也伤不了康王的根本吧?”这一点儿也不像太子的行事作风,当年他杀瑞王的时候可是一击毙命的。

豫王黑漆漆的凤眸闪过一丝冷笑,“这只是开始罢了,还有后续呢,芊芊且往后看就知道了,太子可是个下手不留余地的。”他握着叶芊的手,“不说他了,好几天没来,芊芊想我了没?”

叶芊白嫩的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大大的杏眼躲闪着不肯看他,精巧的下巴却轻轻点了一下。

豫王的唇角愉悦地勾了起来,“那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也想芊芊了呢。”

……

舞弊案一出,皇上震怒,要知道科举可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要是这条路毁了,那离灭国也不远了,他把康王叫来骂了一顿,责令其在家中反省,手头的事务都交给别人,又把太子叫来,让他一定要彻查此事。

这舞弊案本就是太子为了对付康王故意安排的,“彻查”起来当然很快,没两天就把一份完整的口供交给了皇上。口供是督考的翰林画押,说自己是被康王所逼,康王以他的独子和前程要挟,说不管他能把考题卖出多少份,反正自己是要得十万两银子,翰林无奈,只好一份考题卖一千两,即便如此,也只是勉强凑够了康王的数。

“孽障!”皇上气得把手中的朱笔掷了出去,颧骨处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来,他呼哧呼哧地喘了半天气,捂着胸口跌坐在椅子上,“把那孽障关到宗人府去,让左右宗正和宗人令一起审理,看看情况究竟如何。”康王和瑞王不同,因为自幼没有母妃护持,跟在太子身边当跟班,一直都是个谨慎的性子,他还是不太相信康王会明目张胆地做出这样的事来。

康王早就察觉事情不对劲,等到听说那翰林供出是自己索要十万两白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想到太子杀瑞王时的果决,一颗心像数九寒天浸在了冰水里。他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杀自己,难道是知道了自己派人刺杀皇太女之事?可就算他知道那事是自己做的,也未必能看破这样做的目的啊,不管如何,太子看来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如今最重要的事,是保住性命啊。

康王哭喊着要见皇上,可皇上这两年脾气越来越暴躁,此时盛怒之下怎么肯见他,连康王妃也一并轰走了。

康王被关进了宗人府,对于舞弊案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不肯进食,宣称要绝食,直到皇上肯见自己为止。他相信皇上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的,只要饿上两三天,皇上肯定会见他的,当然,绝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害怕饭菜中有毒。

皇上听说康王要绝食,怒道:“他不肯吃,就饿着!”

康王饿了一整天,饥肠辘辘。他是皇子,虽然不像其他三个皇子那样有母妃护持,可毕竟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如此难受,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不敢吃。

“不,本王绝对不吃,什么都不吃!”康王揉了揉饿扁的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一天没有进食,身体疲乏得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尽管他努力地保持着清醒,到了后半夜,还是熬不住了,眼睛闭上没多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夜深人静,整个宗人府都陷入了死寂,微弱的月光下,却有人悄无声息地走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笼子,轻轻地把康王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隙,把笼子打开,笼门正对这门缝,瞬间,笼子里就跑出几只毛茸茸的老鼠,窜进了康王的房间。

“啊——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咬我?来人,来人啊,有老鼠!”康王的大叫声在深夜的宗人府传出了老远。

第114章

康王关在宗人府, 却被老鼠咬伤,皇上听了之后很是生气, 宗人府是专门关皇亲国戚的地方, 又不是腌臜牢房,都是干净的院舍, 怎么还有老鼠了?

宗人令被脾气越来越暴躁的皇上训斥了一通, 满头大汗, 回到宗人府就给康王换了个院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又发动了一干人到处找老鼠, 还弄了几只大肥猫过来。

老鼠还没找到,康王却开始不对劲了, 他浑身滚烫,头痛欲裂, 宗人令闻讯赶来,见他咳嗽得停不下来,吓了一跳,连忙去请太医过来。

听说康王被老鼠咬了发热, 太医院顿时慌了, 院使亲自赶来,一进屋就看见康王吐了一大口鲜血,院使暗道一声“完了”, 摆摆手,众人又退出了屋外。

宗人令一看太医的脸色就知道不妙, “太医,康王他……”康王可千万别出事啊,刚才皇上训斥他的时候那疾风骤雨的感觉已经让他胆颤了,要是康王在他这宗人府死了,那可就糟了。

太医叹了口气,“恐怕是鼠疫,这个院子得隔离起来,谁也不能进屋。”

宗人令面色惨白,完了,完了!康王在他这宗人府被老鼠咬了,还染上了鼠疫,这下是自己逃不掉了!

院史取了帕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又把袖口扎好,这才进了屋。很快,他就出来了,让跟来的小太医从药箱子里取了个小瓷瓶,把瓶子里的水倒出来净了手,叹道:“我会尽力救他,只是……唉,做好准备吧。”

文帝听人禀报了康王在宗人府染了鼠疫,还是烈性的那种,已经开始吐血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乾清宫顿时一阵大乱。

文帝醒来后,一言不发,推开众人,直接去了宗人府。他脚步飞快,却在离康王的院子还有几十步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双目赤红,沉默地望着那院子,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他不是傻瓜,当年也是披荆斩棘才坐上这个皇帝宝座的,深知皇家无亲情,兄弟之间必要经过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最后留下来的那个才是胜者。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是这么实践的,可这要是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他却受不了。当初老二死的时候,他借着老四压制了太子很长时间,要不是出了画像的事,老四现在还在六部行走呢。本以为有了这一次,太子应该吸取教训,没想到他反而变本加厉了,连一直忠于他的老二也不放过,最后,是不是他也会对老四下手,自己的四个儿子只能剩下他一个?

文帝目光阴沉,站在那里不说不动,只是定定地望着那院子,宗人令额头冷汗直冒,这院子太医也嘱咐了不能进人,可皇上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也不说话,他心里忐忑无比,轻声唤道:“皇上,您看——”

文帝回过神来,阴恻恻地盯了宗人令一眼,依旧是一言不发,转过身,疾步而去。回到乾清宫,大太监看文帝脸色灰败,活人的脸上竟然带着一股死气,心头猛地一跳,就见文帝“噗”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子后仰,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乾清宫乱作一团,皇后太子离得近,闻讯飞速赶来,立刻就掌控了局势。后面听到消息来的妃嫔都被皇后挡了回去,说是不能打扰皇上,太子也下了令,大臣一律不见,就连豫王也没让进门。

整个皇宫人心惶惶,有人猜测皇上要不行了,太子把持乾清宫,是要坐等继位;更阴暗的想着太子是不是要暗害皇上;也有人心里想着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根本没必要谋害皇上,只要耐心等着就行。

“言哥哥,现在怎么办啊?”叶芊本来正在外院的书房里看父亲作画,听到有人禀告了皇上昏迷不醒一事,济平候要来和豫王商议,她也就跟着来了。

“无妨的。”豫王见叶芊一脸不安的样子,连忙安慰道:“皇上的身体无碍的,这次就算受了丧子的刺激,也能缓过来。”康王是注定不能活了,可皇上却还能醒,按照清虚道长的说法,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还能活上几年的。不过,皇上的身体底子越来越差了,这次醒来后肯定会十分虚弱。

皇上不会突然暴毙,那京都就出不了大乱子,叶芊松了口气,“那爹爹和言哥哥商议事情吧,我去园子里转转。”虽然豫王什么事都不会瞒她,可正经商议大事的时候,她还是不会待在一旁的。

豫王笑道:“那几棵桂树还开得正好,芊芊要是还想吃桂花糕的话,让康公公带着人去摘上些。”

叶芊眼睛一亮,上次去了桂花园回来,豫王就送了两大包新鲜采摘的桂花过去,厨娘做了桂花糕,味道极好,不仅她喜欢,两个弟弟也极爱,三个人很快就给吃光了。她正有些意犹未尽,闻言高兴地带着康公公直奔花园去了。

济平候眼看着小女儿兴高采烈地走了,无奈地一笑,宝贝女儿有些贪吃,小时候胖乎乎的,好在现在身姿窈窕,爱吃就爱吃吧,反正豫王也不嫌弃。而且,她在豫王面前显露真性情,显然私底下豫王对她很是纵容的,将来成亲后两人相处肯定十分融洽。

文帝昏迷了整整两日才醒来,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盯着帐顶,过了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他的头微微转了一下,看见整个寝殿里只有皇后一个人,她正坐在桌边,手撑着脑袋打瞌睡。

文帝轻咳一声,皇后身子一抖,抬眸一看,惊喜地喊道:“陛下您醒了?!来人,快传太医,陛下醒过来了!”

很快,寝殿里就热闹起来,太医也进来了,大太监跟在众人身后,也进来了,看见皇上果然醒了,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下了。

太医诊了脉,“陛下醒来就好了,接下来要好好调养身体才是。”

文帝不耐烦地摆摆手,太医的说辞每次都一样,他都懒得再听了,看见皇后端着一碗刚送来的燕窝粥等在一旁,文帝披衣下床,坐到了桌边,他昏迷两日,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太子本在前朝和臣工们议事,听说皇上醒来,忙赶了过来。

“父皇,父皇您可总算是醒了,这两天父皇昏迷不醒,儿臣只觉得惶惶不可终日,好似没了主心骨一样。”太子悄悄抬头看了眼文帝,“可怜我那三弟,竟然没等到父皇醒来,没能见您最后一面……”

文帝的手一顿,抓起粥碗掷了过去,太子早就注意着他的动静,眼看着一碗粥朝着自己过来了,却不敢躲闪,只把头偏开一下,肩膀硬生生地挨了一下,好在那粥不是很烫,只是肩膀被碗砸得有些疼。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只有皇后还站着,“陛下这是……这是怎么了?老三他染上鼠疫,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连太医院的院史院判都无力回天,太子他也没有办法啊。”

文帝眯起眼睛盯着太子,突然回身走到墙边,抽下墙上挂着的宝剑,举着剑朝太子刺来。

“陛下使不得啊!”皇后连忙上前拦着文帝,看他的样子也不是神志不清,力气却大得很,皇后急了,把文帝的腰死死抱住,“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跪在地上的人齐声劝道,大太监膝行几步,抱住文帝的腿,“陛下,那是太子啊,您的儿子啊,陛下息怒!”他心里明白,康王去了,皇上心里难过,做个样子发泄一番,肯定不是真心要杀太子的。要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上要是铁了心杀太子,怎么可能自己举着把剑去杀?

大太监心里明白,皇后和太子心里也明白,太子涕泪横流,跪在地上磕头不止,“都是儿臣无能,眼睁睁看着三弟去了,却没有一点儿办法,父皇心里难过,尽管打儿臣骂儿臣,只要您别闷在心里憋坏了身体就行。”

皇后这两天一直守着,形容也颇为憔悴,此时两行清泪留下,看起来很是可怜,她仰起头,哀婉地看着文帝,“陛下,臣妾知道您心里不好过,臣妾心里也很难过,老三自幼没了母妃,常常跟着太子来臣妾宫中,臣妾待他就像亲生的一般——”

“亲生儿子?哼!”皇后原本想劝一劝文帝,没想到文帝听了她这一番话更是生气,猛地推开她,又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的大太监,举着剑就朝太子过去了。

太子吓了一跳,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跳起来躲闪似乎显得自己不够真情实意,毕竟他刚刚才说了任由皇上打骂的,不躲闪的话,他又害怕那剑真的在自己身上戳个窟窿。

正在此时,太子妃进来了,她听说皇上醒来了,也急忙过来看望,却正好看见文帝举着剑要杀太子,她吓得魂飞魄散,疾跑几步,张开手臂挡在太子身前,“父皇这是要做什么?父皇息怒,有话慢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