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吃的慢,榛子素来都是爱听这些的,已经飞快吃完,边打着不停飞舞的蚊子边睁大眼睛听着她们的闲话,不时还插几句嘴。

热热闹闹一顿饭刚要吃完,走进来一个丫鬟,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朦胧,也没认清她是哪个房里的丫鬟,当然也没人上去迎接她,还是在那各说各的。

丫鬟一张脸不由有些变色,站了一会才开口:“我是大奶奶屋里的,奉了大奶奶的话,来寻一个叫簪子的。”说出大奶奶屋里,柳嫂子忙把碗放下走到她跟前:“原来是大奶奶屋里的,快请往里面坐。”

这丫鬟就是春兰,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些,但那下巴还是扬在那里:“不用了,不过是奶奶让我找簪子说句话。”王婆子已经把簪子拽了过来:“簪子在这呢,还不快叫姐姐。”

簪子忙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正要开口叫姐姐,春兰已经低头看她,眼里有团火,恨不得那火能把簪子给烧死,冷冷开口:“不用了,我当不起这个姐姐,你可是大奶奶看中的人。”说着春兰不由有些醋意,自己巴心巴肝服侍宋氏那么久,好容易等到若雪怀了孕,不服侍宋氏了,本以为从此后自己就出头了。

谁知宋氏今儿又看中个簪子,从回到房里就开始夸簪子长的好,年纪虽然小可极稳重,又是个不多话的孩子,临了还让自己往厨房跑一趟,给簪子带一块布料,说厨房里的人平日少有机会到主人跟前的,手里不大松快,这块料子就赏簪子做衣衫吧。

这让春兰心里大骇,但宋氏的话又不得不听,只得接了布料往厨房里寻簪子,中午时分还没细看,现在虽光线朦胧,仔细看去这簪子也有七八分颜色,现在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要是再过几年,那出脱的不比若雪还要好几分?

再过几年?那时不正好是若雪色衰时候?这么一个美丫鬟放在房里,岂不是给大爷预备的,春兰心中这团火烧的更厉害了,若不是当着人面前,恨不得伸手把簪子的脸打烂。

不过春兰怎么都是在房里服侍了那么几年的,使劲平息下心中的愤怒,话里却怎么都带了几分恼怒:“这是大奶奶赏你的衣料,大奶奶说让你拿去做衣衫。”

大奶奶赏的?柳嫂子的眼里顿时闪光,王婆子已经拍了簪子一巴掌:“这孩子,也是哪里修来的福,能得大奶奶青眼,还不快跟着这位去给大奶奶磕头谢赏。”

春兰的唇一抿:“不用了,我来之前,大奶奶吩咐过,说不用你去谢赏。”虽然这样说,簪子还是在王婆子的提醒下,给春兰磕了个头,春兰也没回避,簪子跪下时候她就转身离去,这么一个厨房里的小丫头,怎么就入了大奶奶的眼。

春兰的手紧紧握成拳,那指甲都抠进手心里去,要真猜中的话,自己的打算岂不全落了空?见过程大爷这样的英俊潇洒,那些小厮怎能入得了春兰的眼?春兰不由鼻子有些酸涩,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长的也不丑啊,怎么就被大爷看不上呢?

不管怎么说,也要想办法阻止大奶奶把簪子要到房里。春兰把眼里的泪抹掉,先去给大奶奶复命,再想法去书房送一盏参汤,大爷读书费脑,要多补补。想到这春兰又笑了,自己毕竟是大奶奶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小丫头大奶奶只怕过些时候就记不得了。

簪子当然不晓得春兰心里想的什么,等春兰一走,柳嫂子她们就围过来瞧宋氏赏的衣料,宋氏赏的东西当然是好东西,柳嫂子她们啧啧赞叹,榛子笑着说:“簪子,瞧这衣料够做两身了,要不你给我一身。”柳嫂子的声音很尖:“榛子,你别仗着你和簪子好就从她身上捡便宜,这么好的布料,你穿的住吗?”

榛子皱皱鼻子:“我不就白问问,柳嫂子你急什么?”簪子已经看向不说话的朱大娘:“大娘,这块布料您帮我收着吧,等过年时候再做。”说着簪子回头看一眼榛子,声音很大很坚定:“我和榛子一人一身。”

榛子已经跳了过来,连连摆手:“簪子,我说的是玩笑话,你做两身,一套穿一套换洗,别顾着我。”朱大娘的面上没有喜色,只是伸手摸一摸簪子的头,眉头皱了起来,宋氏打的主意朱大娘也猜到一些,可是却无法阻止,主人的命令谁敢不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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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命令

朱大娘没有告诉簪子自己的猜测,照常做着自己的事,唯一的变化就是,朱大娘教簪子教的更多了,除了教她针线,还教她怎么服侍主人。从怎么叫主人起床,再到起床后怎么服侍梳洗,伺候用饭,直到晚间服侍主人安歇,朱大娘都一一教她,还教的极为细致,连主人做针线时、闲暇时、午睡时、写字时该做什么都教了一遍。

簪子虽然感到奇怪,但她素来听朱大娘的话,也知道朱大娘不会害自己,每天都认真学习。而用来做练习对象的,最合适的就是榛子。榛子可没有簪子那么沉稳,陪了几次就对朱大娘嚷道:“大娘你偏心,只教簪子不教我。”

朱大娘顺手从荷包里拿出几块芝麻糖,自从榛子来了之后,爱嚷着吃糖,朱大娘不知什么时候起荷包内就爱装上各种糖,嫌榛子话多时候就塞一块给她,顺便也给簪子塞一块,这样一来两个小娃娃的脸都是圆圆的,看着很是喜庆。

榛子嘴巴里虽然被塞进一块芝麻糖,可是那话还是没被堵住:“大娘,你快说啊。”被她缠不过,朱大娘摸一摸她头上的小辫:“不是大娘偏心,你比簪子聪明伶俐,簪子要一直自己这样学,你在旁边看着就学会了。就比如前那日我教簪子主人做针线时候该预备些什么,和簪子说了两三次,簪子都听不大懂,可你只听了一遍就明白了。”

榛子听了这话笑的眼都弯了起来,抬头看着朱大娘:“大娘,这是不是就是笨鸟先飞?”朱大娘拍拍她的脸:“是啊,簪子是笨鸟,你是聪明鸟。”这让榛子更加高兴,在地上蹦跳了几下,簪子还是和原来一样,只是轻轻笑着。

等榛子跳完了才冲到簪子跟前拉起她的手:“簪子,你放心,虽然大娘说你很笨,但我一定会照顾你的。”朱大娘哈哈笑了出来:“榛子啊,有你这样倒打一耙的吗?”榛子对朱大娘皱皱鼻子,什么都没有说。

看着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朱大娘把叹息咽回肚子里去,让簪子学会怎么服侍主人,等过些时候寻徐大娘把簪子调去大姑娘房里,做嫂子的总不好去和小姑子要丫鬟,能帮到她的也只有这一步了。

簪子和榛子玩耍了一会,也到伺候晚饭的时候,又进厨房开始预备晚饭,已经进入秋日,主人家的饭食也丰盛起来,新鲜的瓜果蔬菜,肥鸡肥鸭,池塘里捞起来的鱼虾,都是活蹦乱跳的。

簪子和榛子一个在那里切菜,另一个在给柳嫂子打下手,柳嫂子历来都是手忙嘴不闲的,虽然王婆子上个月总算辞了工,回家去给女儿带孩子。新进厨房里的万大嫂也是个爱说话的,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厨房里另一主要人员桃花,厨房里是更加热闹。

柳嫂子把一碗鸡蛋放进蒸笼里,嘴里又习惯地埋怨起来:“也不知道姨奶奶是怎么想的,自从进了九月,每天都要碗鸡蛋,放着这么多好的不吃,怎么会想到吃鸡蛋?”万大嫂正在收拾鱼,听了这话就嚷起来:“说的就是,虽然不算金贵物件,每天都要一碗,还要蒸的嫩嫩的,昨儿火候稍过了一点,听人说姨奶奶的脸一下就跨了,要分个人看着这碗鸡蛋的火,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吗?”

桃花做完点心,就等着簪子把菜切出来她好做剩下的,也在这里插嘴:“姨奶奶这段时日吃上越来越挑剔了,今早她亲口说要吃梅花糕,等我做了送上去,她又改口说要吃桂花糕。光姨奶奶一个人的菜肴点心,比起老爷和太太两个人加起来还多。”

柳嫂子打开蒸笼瞧这鸡蛋已蒸的差不多,连着蒸笼端了出来,等放凉些再拿出来,甩着抹布一脸快意:“我听说雪姑娘下个月就要生了,等这孩子一出来,谁还记得姨奶奶是谁?”这话让万大嫂她们都笑了起来。

罗姨娘在她们心里是个嚣张极了的角色,偏生程太太又是个贤惠人,从不说罗姨娘,除了在程太太面前罗姨娘还守几分规矩,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在自己屋里时候,罗姨娘就更是为所欲为,谁也不能劝说。等到那孩子出来,程老爷得了大孙子,对罗姨娘那边的心自然就会淡,等她失了宠,哼,失宠的姨娘可比不得别的,那时她的话谁爱听?

一道道的菜做了出来,端上去给主人们享用,厨房里的人擦一擦汗水,打算稍做歇息之后等上面的碗碟撤下来,打扫干净后就该众人吃晚饭了。

榛子拉着簪子在那讲悄悄话:“簪子,我看见有一道八宝炖鸡,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撤下来?”每天送上去的饭菜主人们多是稍微用一些,剩下的不是赏了贴身服侍的人,就是撤下厨房让厨房里的人分了吃。簪子听了这个皱眉头努力想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撤,不过她还是看着榛子说:“太太赏人的多是那些清淡的菜,这八宝炖鸡有些油腻,说不定会撤下。”

榛子点头,簪子刚想问她为什么要注意这道八宝炖鸡,记得有道凉拌三丝才是榛子最爱吃的。厨房门口突然有些许骚动,接着是陈大娘的声音:“厨房里有个叫簪子的小丫头是吧?”

朱大娘已经迎上去:“是有这么个人,你找她有事吗?”陈大娘笑脸迎人,笑的却有几分勉强:“秀兰,你果然是出色的,就算待在厨房里也能调理的人出色。”这话让朱大娘升起不祥之感,难道说大奶奶要把簪子要去,这是朱大娘脑中的第一个念头。

果然不等朱大娘开口问,陈大娘已经说了:“晚饭时候,大奶奶说起现在身边的丫头们都年轻有些大,想要有小丫头跑跑腿,本来太太说让我从府里挑一个,结果大奶奶直接就说见过簪子数面,觉得她很不错,虽然没那么伶俐,比起别人来要沉稳些。太太就吩咐我来带簪子过去给大奶奶使唤。”

说着陈大娘心头有一丝怒意,自己的女儿小兰用了许多力气,才送上去给姨奶奶使唤,可是不得姨奶奶的宠信,虽拿着一月一吊钱的月钱,比起小丫头来也差不多。只有想着求了太太,把女儿放出去,和徐家结了亲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哪像朱大娘,躲在这厨房里不声不响的,手下的丫头就入了大奶奶的眼,这样被主人看中的丫头,未来可是会受重用的,哪是被挑上去的丫头能比的。

陈大娘在那等待,却不知道朱大娘心里也是叹气,只是主人家的话她也不好抗拒,把簪子拉过来,叮嘱了她几句就吩咐她随陈大娘去。簪子此时云里雾里,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而震惊过后的柳嫂子她们已经围住簪子说恭喜的话。

恭喜?这样就代表自己如同石榴心心念念的一样,被挑上去了,离开厨房了?簪子张着一双有些茫然地眼看着厨房里的人,邱婆子、柳嫂子、万大嫂。还有最不能忘记的朱大娘和榛子,虽然说厨房里的人大都是做粗使的,可是簪子觉得厨房里待着很自在。

陈大娘已经伸手来拽簪子的胳膊:“走吧,去服侍大奶奶那是天大的造化,有什么好伤心的?”簪子刚要和朱大娘再说句话,就被陈大娘拉着出了厨房。

陈大娘心里有火,走路也很快,簪子几乎是要小跑才跟得上她,小心翼翼开口:“大娘,我的东西还要去收拾。”陈大娘并没停下脚步:“有什么好收拾的,不就是几件衣衫?等大奶奶发了话,自然会让人帮你去收拾的。”

可是不光是几件衣衫啊,还有自己攒的钱呢,这么些年下来,自己也攒了有十五吊钱了,还打算托来喜帮自己换成银子好装呢,要是别人去帮自己收拾,见财起意怎么办?

陈大娘回头看见簪子低头不语,想了想又道:“这大奶奶叫你去,你怎能拖延,你的东西也不多,等大奶奶吩咐你住到哪里,自有人带你去收拾东西,有什么好难过的,就你,这几年顶天了也就攒到二十吊钱,谁看得上?”

簪子被说中心事,低着头不说话,陈大娘看她这副摸样心里又多了一点鄙视,一点也不伶俐,大奶奶怎么就看上了她?再一看簪子的相貌,陈大娘的眉就皱起,难道说是给大爷预备的,再过个四五年,那是正当时啊,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有福气。

想到这里陈大娘又转了念头,要真是这样,也不好对她太坏,毕竟以后的事谁能料到?想到这陈大娘放缓脚步,又开始给簪子讲一些规矩,那些规矩朱大娘也曾讲过,不过没有陈大娘讲的那么细致。簪子仔细听着,等陈大娘讲的差不多,也到了地方,一进院子陈大娘的脚步就更轻,对外面守着的丫鬟道:“进去传一声,就说大奶奶要的人来了。”

第33章:初来 ...

丫鬟是知道今晚的事的,不由看簪子一眼,见簪子个头小小,小脸圆圆,瞧着倒也是个讨喜的,不过眼神没那么灵活,也不知道大奶奶是为什么看上她?丫鬟心头这样想着,已经快步走了进去,不一会就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那丫鬟笑着对陈大娘道:“大娘,奶奶说您辛苦了,给您道辛苦呢,这个小丫头,奶奶吩咐她房里的丫鬟把她带回去。”陈大娘忙说不敢称辛苦,宋氏的丫鬟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去拉簪子:“你就是簪子,大奶奶吩咐让我把你带回去。”

这人好像有些眼熟,簪子想起了,上次陪着宋氏去厨房的就是她,好像叫什么夏月。夏月已经带着簪子往外走,低头看着簪子瞧着自己,微微一笑问道:“你瞧什么呢?”簪子不由害羞低头,夏月又笑了:“你初来还不晓得,时间长了就知道,我们大奶奶是最平和的一个人,身边的人也不是那种掐尖好强的,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夏月说话温柔,簪子的唇抿一抿,又带出不好意思的笑。夏月见簪子只是不好意思,也只有一笑,此时已进了宋氏院子,夏月就给她介绍起宋氏房里的人来。

宋氏一共有七个丫头,夏月和春兰算是大丫头,都各有各的执事。春兰管宋氏箱笼,夏月掌屋里摆设。秋草冬瑞两人就只服侍宋氏。还有两个做洒扫的小丫头分别叫钗儿环儿,都才十一二岁。

夏月说完就笑了:“你叫簪子,她们叫钗儿环儿,你们三的名字倒是极配。”夏月在那笑,钗儿就开口:“夏月姐姐,你还忘了雪姑娘和芹儿呢。”

夏月一指头点在钗儿头上:“就你话最多,我这不是没说完吗?”说着夏月继续道:“雪姑娘你也知道的,她身边有两个丫头,芹儿算是我们房里的人,另一个眉儿是太太送过来服侍雪姑娘的,以后怎样还不知道呢。”

簪子连连点头,钗儿已经抬头问夏月:“夏月姐姐,簪子要住在哪个屋?我和环儿的屋子那么小,挤不下。”夏月没说话,一个正好进来的婆子一巴掌打在钗儿头上:“就你爱讨巧,你们那屋虽然小了些,再挤一个总是挤的下的。”

钗儿被打也不生气,只是捂着头说:“章妈妈,你怎么又打我,每次说话就说话,总不要这么动手。”进来的章婆子看着簪子,夏月已经笑了:“章妈妈你来的正好,大奶奶吩咐了,说这屋子安排在那里就由您来定,等安排好了,再让您带着簪子去把她的东西拿来。”

章婆子嗯了一声,夏月脚步轻移:“簪子,这是章妈妈,专管这屋里丫头们的。”每个院子都有这么一个婆子,总管着院里的大小事情,可实际权力如何,就要看主人们的意思了。

簪子恭敬叫了声章妈妈,章婆子瞧一眼簪子,点一点头:“你既被大奶奶青眼选中,以后进了这院子,也就是一家人,也别外道,我先带你去你屋里瞧瞧,这些同伴们,再混几日就熟了。”簪子看一眼夏月,夏月示意她随章妈妈去,钗儿哎呀一声:“章妈妈,我们那小屋子,又要进来人了。”

章婆子回头白她一眼,接着就道:“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簪子寒心,人家头一日来还没说什么呢,你就闹着不让人住进你们屋子,环儿都没说什么呢。”钗儿吐吐舌头,上前拉起簪子的手:“簪子妹妹,不是我嫌弃你,只是我们那屋子你没见过,将将只够摆下两张床,那床还极小…”

不等钗儿说完话,章婆子已经打断她:“好了好了,你别看着簪子老实就欺负她,正好芹儿的那间屋子还空着,里面也还干净,簪子你就住那间吧。”簪子低低应是,钗儿这才松开手,对章婆子嘻嘻一笑:“章妈妈你最好了。”

章婆子瞅她一眼就带着簪子来到住处,这屋子比簪子原来住的地方小了一些,里面只摆了一张床,还有梳妆台这些。章婆子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来:“以后这口箱子就归你,东西都放在这,你看好了地方我带你去把你东西搬过来吧。”

簪子又应了声是,见簪子除了应是什么都没说,章婆子反而笑了:“你看看你,怎么这么拘谨呢?大奶奶不是那种难服侍的,我们这些也不是那种坏心肠的,你在这里只要规规矩矩,没人会怎么样你?钗儿就是嘴快了些,别的也没什么,你既然被大奶奶看中了,一定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好好服侍大奶奶就是。”

簪子又要开口应是,想起章婆子说的忙又咽了下去,只是抬头笑了笑,见她笑了,章婆子拍一下她的脑袋:“倒是个漂亮孩子,等再过个四五年,不…”猛地章婆子把话咽了下去,这种事还是不能明说,让簪子起了不该起的心,那可不好。

簪子好奇问道:“过个四五年怎么了?”章婆子哈哈一笑:“过个四五年,你也长成大姑娘了,那时夏月她们也该出嫁,不就正好是你上去服侍大奶奶?”簪子没想这么多,只是瞪圆眼睛,章婆子拍拍手:“都这么晚了,去你原来住处把东西拿过来吧,这里总还要打扫一下。”

进了住了快三年的地方,簪子收拾着东西,最要紧的是那十五串钱,一串串都放在枕头底下。还有两套衣衫,几串小绒花。别的也就没什么了。簪子卷起被褥,一直站在那的章婆子见她来卷被褥,伸手摸一摸就撇一下嘴:“这被褥还是你刚进来的时候上面给的吧,都这么薄了,也不用要了,等到了那里我再给你床好的。”

说着章婆子又看向那两套衣衫,见上面一套还有接的痕迹,簪子把被褥放下,见章婆子瞧着这衣衫怕她让自己把衣衫也留下,忙开口说:“这是朱大娘帮我做的,虽然穿不了了,总是个念想。”章婆子的眉往上一挑,没有再说话。

留下被褥,又拿了梳头的东西,钱和衣衫打成一个包裹,别的东西簪子看一看,虽然舍不得丢,但是又怕章婆子说,环视一下住了这么久的地方,虽然初进来的时候还被人欺负,后来只剩下石榴和自己,石榴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声气,别人还说这屋子不吉利,可这怎么都算是簪子能歇脚的地方。

不知道到了大奶奶房里,又会有什么事?人总是这样,习惯了一个地方乍然要离开就会舍不得。门眶一声被推开了,石榴走了进来,看见章婆子,她的眼溜向簪子,习惯性地要发火,总算想起簪子现在不是她能打能骂的了。

先对章婆子行礼叫声好,石榴才笑着道:“簪子,恭喜你啊,被大奶奶选上,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啊。”石榴这样带着点巴结的笑容是簪子很少看见的,特别是对着自己,章婆子咳嗽一声:“簪子啊,东西收拾好了就走吧。”

 

石榴哎了一声:“簪子,你的被褥还没拿呢。”章婆子回头:“不用了,等到了屋里,我再给簪子几床好的。”石榴急忙道:“是,是,这上去了还怎么用这些呢?”

章婆子这下是头也不回地带着簪子走了,看着簪子的背影,石榴脸上的笑容消失,重重一脚踢在簪子的被褥上,为什么她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自己今年已经十六了,再上不去就等着主家给自己配人吧?一个粗使丫头,配也就配那些小厮,想要去做管事娘子,连梦都不消做的。

石榴越想越觉得自己命苦,扑倒在床上就哭起来,刚哭了几声就听见有人说话:“石榴啊,你哭什么呢,簪子出了头,你总和她有几分交情,以后多捧着她些,少不了你的好处。”石榴坐起,看见说话的是旁边住的,往她面上啐了一口:“呸,捧着她,我又不是疯了。”

来人抱着肩膀:“不管你疯不疯,现在挑上去服侍大奶奶的人是她不是你,以后能出头的也是她。”石榴又踹了那被褥一脚,来人已经眼一亮:“啧啧,簪子这一上去连被褥都不要了,你也别踹,你不要我拿回去,垫的软和些也舒服。”

说着上前抱了被褥就往外走,石榴有心想让她把被褥拿回来,又张不了那个口,只有狠狠跺脚,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的运气。

章婆子果然送来了两床被褥,虽然已用不了竹席,她却连竹席也送了来,说白放着也就放着,不如一起送了过来,等明年夏天就不用再单独送。打扫好屋子,把被褥铺好,又打了水洗了脸脚,本该躺下歇息的簪子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不知道大奶奶叫自己来这房里,是要给自己个什么差事?

这房里见过的几个人,个个都瞧着比自己能干,簪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开始叹气,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不能平安度过?终究簪子熬不过困意,倒下去睡着。

等醒过来时日头已经照在了窗上,簪子急忙坐起穿衣服梳洗,今儿头一日就睡着了,不知道大奶奶会不会骂?门被推开,走进来是那个叫环儿的小丫头,她见簪子梳洗好了,笑咪咪地说:“大奶奶唤你呢。”

主人召唤簪子怎敢拖延,穿好鞋就跟环儿往外走,转过游廊,看见钗儿正在那扫地,看见簪子来了抬头笑一笑,或者她和榛子差不多,只是爱说话而已,簪子也回她一个笑容,环儿并没进去,只是给簪子打起帘子:“进去吧。”

屋里程大爷夫妻正在用早饭,宋氏不时给程大爷夹小菜,程大爷除了埋头喝粥什么都不说,站着服侍的是春兰夏月。簪子进去时候程大爷已把碗一丢:“吃饱了,我出去了。”宋氏笑一笑:“大爷,你昨儿不是说书房里的小厮笨手笨脚,服侍不好?我特意给你挑了个丫鬟在书房里服侍笔墨,你看好不好?”

第34章:意动 ...

程大爷本要起身,听了这话又坐下来,春兰忙拿着手巾过去服侍,程大爷却像根本没看见春兰一样,只是从她手里接过手巾擦了擦,就把手巾扔回到她怀里,拿过夏月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对宋氏道:“这么小的丫头,一定是不识字的,怎么服侍笔墨,简直是胡闹。”华

宋氏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接着轻声地道:“我就想着这个,才特意挑了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年纪再大些,学写字也是个难事,这不识字总可以教的。”宋氏轻言细语,程大爷没有再说,把茶碗放到桌上:“既然如此,就让来喜他们两个教教他写字,看看有没有灵性,有的话再到书房服侍笔墨。”

说完程大爷就起身,宋氏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上前给程大爷理一下衣衫,声音依旧那么温柔:“雪妹妹那里,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你要有空就去瞧瞧她。”程大爷不着痕迹地避开宋氏的手,嗯了一声:“不过是个庶子,也没什么要紧,我有空过去就是。”

这话落在宋氏耳里比蜜还甜,还要再说时候程大爷已经瞟了眼簪子:“等会儿你到二门那里,我让来喜过来接你去书房。”簪子忙跪下磕头,不等站起时程大爷已经走了出去。

宋氏笑着对簪子道:“起来吧,你果然是个机灵孩子,记住,去大爷书房服侍笔墨,不该碰的可不能碰。”簪子急忙应是。

章婆子走进来收拾桌上,夏月笑着道:“奶奶对大爷,那可真是想的细致周到,连服侍笔墨的小丫鬟都想到了。”宋氏低下头,不经意地摸一下自己的肚子,不是说完全没有,一个月也有那么两三次,可到现在肚子里还空空的。压下心里的烦恼,宋氏抬头笑一笑:“大爷读书辛苦,我为他多考虑些也是应当的。”

春兰悄悄扭簪子一下,也跟着夏月开口:“奶奶这样细致,可要告诉簪子一定要服侍好大爷,可不能出什么马虎。”簪子见话又转到自己身上,抬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只有低声应是。

宋氏用完早饭,交代房里的人各行其是,自己就带着夏月冬瑞去前面服侍程太太。春兰等宋氏一走就变了脸色,对簪子冷言道:“没听到大爷临走时候和你说的吗?要你赶紧去二门那等着人来接你,还说机灵呢,我就瞧不出你有机灵劲。”

簪子虽没贴身服侍过主人,也晓得大丫头喝骂小丫头是常事,忙往二门那里走,春兰看着她的背影,愤恨地吐了一口,自己聪明伶俐,怎么奶奶就看不见呢?选这么一个除了有一张脸别的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上来。

“春兰姐姐,不是说新来了一个小丫头吗?怎么不见人呢?”问话的是服侍若雪的芹儿,见她一脸好奇,春兰哼了一声:“别找了,她比你们的运气好,刚来就被大爷看中,挑去书房里服侍笔墨去了。”真的?芹儿的眼睁圆,怎么会有这么好运气的人?

春兰的声音更大些,有种故意说给别人听的感觉:“是啊,大爷这么些年来,也没有对那个丫头特意青眼,除了她,也只算上雪姑娘了。”春兰说着这话,若雪的门总算打开,若雪扶着眉儿站在那里。九个月的肚子已经又圆又鼓,但若雪脸上却不见多少肉,手臂处也是如此,竟似只大了肚子没大其它地方。、

眉儿已经愤怒开口:“春兰,一大清早你就嚷嚷什么呢?难道不知道雪姑娘要静养?你这样的人最不是东西,当着奶奶的面,比谁都好,背了奶奶,你比谁都坏。”眉儿是程太太给的丫头,比起芹儿这些人又不一样,别的小丫头怕春兰,眉儿可不怕。

春兰本就一肚子气,不好往若雪身上发,还不能往眉儿身上发吗?冷笑一声开口:“你说我不是东西,你又算个什么好的,成日哄着雪姑娘,还不就是望着雪姑娘生下孩子当了姨娘,你好做大丫头?要知道不到那一天,谁晓得雪姑娘会不会成姨娘?”

她们嚷起来,钗儿环儿都躲到一边,芹儿习惯了,闭着嘴也不劝架,眉儿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说我就说我,哪有扯三牵四的?别以为你心上打了什么主意,你就不高兴雪姑娘得了宠爱,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那模样,搽了三斤粉都不白。还想往上爬,真是好笑。”

春兰大怒,上前就想伸手拉扯眉儿,眉儿却紧紧站在若雪身后,再给春兰几个胆子,春兰也不敢去碰若雪,只得把手缩了回来,眼里直冒火光。身后有咳嗽声,那是章婆子瞧够了总算开口:“春兰,你也收敛着些,别以为大奶奶宠你你就在这院里闹腾。雪姑娘,虽然话不该我这样的人说,但是眉儿既是你的丫鬟,你也该管着她些。”

两边各打一耙,春兰虽有怒气也不敢再发,眉儿恨恨地看着她,若雪微微叹气,这些事情她怎不知道怎么来的呢?只是别看自己现在这么风光,说起来不过是替人生孩子罢了。程太太做主还好些,还能有一碗安分饭吃,要是这位大奶奶做主

若雪觉得心头有一阵阵的寒意冒出,对章婆子道:“妈妈说的我明白,不过是在屋里闷的慌,这才出来走走。”章婆子恭恭敬敬,礼数半点不缺:“雪姑娘,我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这快生了走动走动好生也是大家知道的,你要想走动,园子里也有几株花,就去那里走动走动,何必在这里听这些人大呼小叫?”华人论坛, 大华府, 中餐馆, 华人

若雪眼里差点有泪涌出来,生生逼了回去,去园子里走动,说的倒好听,前几日眉儿回来说菊花开的好,撺掇着去瞧菊花,刚进院子不一会就遇到两起人,那话一个说的比一个还难听,话里话外就是讥讽自己还有脸出门?这怀了主家的孩子,连个姨娘都当不上,还好意思挺着肚子过来瞧花?

若雪当日在三太太身边时候,那得过这些白眼?自己也知道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想鱼死网破闹一场,又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忍泪过日。什么都没说,扶着眉儿的肩又进屋去了。

章婆子见院子又平静下来,昂着头去做自己的事,秋日的阳光洒落在地上,泛起丝丝金点,可这和若雪已经无关了。

簪子在二门里等了好大一会,才看见来喜走了过来,见到熟人簪子笑了:“来喜哥哥,这里。”来喜拍一下自己的头:“哎呀,原来那个小丫头是你,这真好,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见到熟人的感觉真好,簪子猛劲点头:“是啊,来喜哥哥,你不知道我换了个地方可害怕了。”

在二门口也不能待久,来喜拉着簪子往书房那边走:“我听大爷说,要先教你写字,可是我认得的字不多,怎么教呢?”原来来喜识字啊?簪子眼里顿时闪出崇拜神色,来喜非常受用簪子这样看着他,但还是摸摸后脑勺谦虚地说:“我识的不多,也就一两千个字,什么三字经千字文倒会写,哪像立根哥,他都能写字算账了,现在在城里米铺,东家都说要升他为账房先生呢,当了账房先生,一个月有四五两银子呢,年底还有分红,那才叫大出息呢。”

 一个月四五两,那一年不就有五十两了,再加上分红,簪子眼里更亮了:“那一年岂不有个七八十两银子?这么多钱,怎么花啊?”来喜也点头:“就是,再加上徐大爷一年赚的,我听立根哥说,他还准备买个小丫鬟去伺候徐大娘呢,等他娶了小兰,就不让小兰来里面服侍了,在家就好。”

真好啊,簪子的小脑瓜里面没有别的话,只有这么一句。来喜摸摸后脑勺,看着簪子的脸,其实心里想说的是,要是自己也努力向上,好好学着写字,再学会算账,等以后出去了就去店铺里面当伙计,一年也有十来两银子赚,簪子你到时候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过这样的话来喜是没有胆问出来的,现在是还小,主家不管,等到再大些,那时候主家就会不许他们在一起了。想到这里来喜不由叹气,簪子听到他的叹气抬头看着他:“来喜哥哥,你以后一定比立根哥还强的,我们一起学写字。”

簪子的眼睛清澈透明,来喜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力量,对着簪子点头,握拳给自己鼓劲:“好,以后我教你写字,然后我再去偷偷学算账,我们一起努力。”1

簪子又笑了,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好像带了金光,来喜也呵呵地笑,只要有了奔头,再难的事也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码字,码了一早上写出这六千多,觉得人都要晕了。于是就只有两更了,下午容我休息下吧。

这个故事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很明白了,簪子未来是要和来喜在一起的。

第35章:琴童 ...

簪子,看着自己写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簪子乐的眼都眯起来,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名字啊?为什么一个字这么好写,另一个字这么难写呢?簪子歪着头想,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轻轻把墨吹干,看着那字不听的笑,自己也会写字了,这是头两个,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字。

身后有脚步声,簪子转头,看见来喜手里抱着些东西过来,急忙站起身:“来喜哥哥,你看我写的这两个字怎么样?”来喜接过簪子手里的纸,点了点头:“不错,比我刚开始写的时候写的好。”簪子又笑了,可很快就看见来喜抱过来的东西那上面端正的字迹,再对比起自己那写的歪歪斜斜的字,脸一下就红了:“来喜哥哥你骗我。”

来喜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都是写字帖什么的,正打算翻开给簪子看,听到这话就笑了:“我没有骗你,我刚开始写的还不如你呢,横不平竖不直的,急的立根哥都快骂出来了。”真的?簪子眨一眨眼,接着就笑了:“那我要写的不好,来喜哥哥会不会骂我?”

来喜伸手想拍一拍簪子的头,猛地想起簪子不是这书房里一起打闹的小厮,把手收了回去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笑了:“当然不会,你比我聪明多了。”说着来喜咳嗽一声,正事也是要做的:“你既然来了,每天先在这里临一个时辰的字帖,等知道些字了,再到里面去服侍笔墨。”

来喜说一句,簪子点一点头,还握一握小拳头:“来喜哥哥,我一定会做好的。”可以认字啊,以前在村里时候,村里只有几个上过几年私塾的人,周围人都尊重的不得了,记个帐、写封信什么的都要去求他们。而秀才只有隔壁村里那个开私塾的老先生,方面几个村的一提起他都要口称老先生。

没想到到书房服侍笔墨还可以认字,等多认几个,是不是就可以写信看帐了?簪子沉浸在美好未来里面,来喜又咳嗽一声,打算告诉簪子一些这书房里都有哪几个人。除了簪子和来喜,还另外有两个小厮,一个叫来福,而另一个?

来喜不知道该怎么和簪子解释这个人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来喜,这就是大奶奶派过来服侍的小丫头?”簪子抬头,映入眼中的那张脸顿时让簪子呆在那里,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好看的簪子觉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美人。

而且这个人竟然是个男人,簪子呆呆地看着,看着簪子这样呆看,面前的人笑了笑,笑起来的时候簪子总觉得有点眼熟,对了,就是第一次见到罗姨娘的时候罗姨娘脸上的笑容,这种笑容在很久以后簪子识得不少字的时候才晓得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颠倒众生。

不过和罗姨娘比起来,面前这人的笑容更加高出一筹。面前这人伸手往脸上轻抚,他的手修长白皙,十指尖尖,往脸上抚过之后轻轻拢起鬓边一丝乱发,唇一挑又开口说话:“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簪子的魂这才重新回来,发现自己大张着嘴巴,忙把嘴巴闭起,恭敬地说:“我叫簪子,您是?”来喜在旁边看见簪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恨不得把簪子拉到自己身后,这个不男不女的琴童,又开始了。来喜拍一下簪子的肩,不着痕迹地把她带到自己身后:“他是琴童,也是在书房里服侍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里面传出程大爷的声音:“琴童回来了吗?快些进来。”琴童伸出一只手拍一拍簪子的肩:“你该是叫簪子吧,这书房里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可帮你出气。”琴童说话时候声音压的很低,簪子都觉得他说话时候的气都吹到自己耳边,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琴童已经放开手往里面走去,簪子这才舒了一口气,好奇问道:“来喜哥哥,这个琴童怎么这样?他长的这么好看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厨房里的人没事都爱闲话,哪个小厮长的俊俏,哪个丫鬟长的好,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俊俏的小厮。

来喜往里面看了一眼,决定还是要告诉簪子忌讳,把簪子拉到外面小声地说:“这个琴童是大爷的心爱之人,等闲不出去的,别人怎么能知道?况且,”来喜眨巴眨巴眼睛,想着要不要告诉簪子实话?告诉了她的话这大奶奶不就知道了?

看着簪子好奇的眼,来喜决定还是告诉簪子:“簪子,你就记住一点,大爷的书房里间,除了琴童可以随便进去之外,旁人若大爷没有叫,是绝不能进去的,特别是琴童在里面的时候。”听了这话簪子不由发愁,自己是大奶奶叫过来在书房里服侍笔墨的,可是这不能进去难道就什么事都不能干?

来喜安抚地拍拍簪子的肩:“你也别发愁,等日子久了你就知道大爷是个平和人,况且你闲下来没有事情也可以多写写字,大爷那里也有几本书,等你多学了字就可以读书。”来喜的话并没让簪子的眼亮起来,蹲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地上的草:“可是大奶奶吩咐的,我做不好,会不会被赶出去?”

来喜又拍一下她的背:“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大爷对自己的人是很护着的。”说着来喜停了一下,凑到簪子耳边:“你记得,大奶奶要问起书房里都有些什么人,你就说只有这么几个小厮就是了,别多说什么。”刚见到琴童的时候簪子就觉得他透着古怪,再听了这句就更觉得古怪了,男人和男人?难道还能做些什么?

簪子不由自主看向书房的窗,刚好琴童打开了窗,他的脸比起方才初进去的时候带上了一点绯色,衬着青色衣衫,更显得风流婉转,看见簪子和来喜说话就笑了:“簪子,你不是服侍笔墨的,现在就进来,我教你怎么磨墨?”

现在进去,簪子的眼眨一眨,来喜示意她进去。簪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进了书房。程大爷坐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支笔,琴童正拿着一锭墨在砚台里面磨墨,瞧见簪子进来就一努嘴:“诺,先去接点水来,然后我再教你怎么磨墨。”

簪子四处一转,没看见水桶,怎么提水进来?琴童撇嘴吐出一个笨字,程大爷拍一下琴童的手:“好了,她才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娃娃,又是奉命来的,你又何必为难她?”琴童只是嘴一嘟没有说话,程大爷拿起笔往桌上一个笔洗那指了指,簪子上前端起笔洗去外面拿水。

端了水回来,琴童的墨也磨的差不多了,看着簪子:“来,往里面倒水?”为什么要倒?簪子还是不敢问,端起笔洗倒了一些,琴童眉皱起来:“多了。”簪子急忙把手停下,琴童看着变清的墨,小脸皱了起来,用手拿着墨磨了一会儿就把墨塞到一边呆站着的簪子手里:“你闯的祸你自己解,快点磨。”

琴童这突然的变脸让簪子不敢说话,拿起墨在那里磨起来,初次磨难免笨手笨脚,有几滴墨溅了出来,琴童那眉皱的更紧:“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墨要拿紧,手不要松,要平稳的磨。哎,怎么又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