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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孤月明竖起左手,“明天,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听说还有机会,朱砂立刻面露喜色,“殿下请吩咐,赴汤蹈火,朱砂在所不辞!”

“我不要你赴汤蹈火,相反,这件事只怕你求之不得!”孤月明暧昧地扬起唇角,“明晚,我要你代本宫陪一个人!”

朱砂微怔,“萧遥?!”

“不错,就是萧遥!”孤月明注视着棋盘上的白色棋子,“以他的性子,只是一把麒麟剑肯定不够,所以我要你代我去陪他一晚,试想,他睡了自己皇帝的女人,还如何回去继续做他的丞相?!”

“殿下妙计!”朱砂微皱起眉,“只是,殿下可曾想过,就算明晚我可以骗过他,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孤月明探臂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到自己面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她在明晚乖乖就范,据我所知,他酒量极好,又师从秋水长精通毒理,想要他失控,似乎很难!”

朱砂笑起来,“殿下,别的事情朱砂或者不行,这件事,却非朱砂莫属!”

“你要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孤月明一把将她搡到地上,看着她的眼睛冷若坚冰,“如果这次你失败,明天我会亲自出手,杀了他,而你,也要为他陪葬!”

“殿下放心,属下这一次,绝不会出错!”朱砂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从衣襟内扯出一只用红线吊着的并蒂鸳鸯的小瓶,“殿下可说过‘白首不相离’?!”

“‘白首不相离’?!”孤月明疑惑地看向她手中小瓶,“是何物?!”

殿下有请!(4)

朱砂跪直身子,将鸳鸯小瓶从颈上取下,恭敬地送到孤月明面前,“这药其实是两药合成,一曰白首,一曰不离,白首无色无味,混入酒水之中,不要说是萧遥,就算是秋水长在此,也绝对不会发现异样,不离则可放于香鼎之中,随香燃出,自鼻入体,这种香味与普通的熏香无异,平常人嗅之毫无异样,唯有饮下白首的人,则会四肢无力,神志混乱,到时候甚至无需朱砂出面,殿下只需做出与他共度良宵的样子,只怕他自己也会信以为真!”

“你可曾试过?!”孤月明小心地接过药瓶。

“这药是我从师傅手中辗转得来,哪里舍得试!”朱砂语气中满是自信,“不过,属下以为,既然连萧三公子都没有识破的毒,萧遥这个做儿子的只怕也必然难过此关!”

“萧三公子?!”孤月明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难道,你是玉狐狸的徒弟?!”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殿下!”朱砂正色点头,“玉狐狸正是家师!”

孤月明挑起眉尖,“难道,你要我杀的人,是萧遥母子?!”

当年,玉狐狸与萧三公子之间的事情,也算是人尽皆知,爱而不得,孤月明很自然地认为,朱砂是要为师傅报仇,杀死萧遥和柳茹儿。

“殿下错了!”朱砂唇边扬起冷笑,“当年家师用此药迷倒萧三公子,眼看就要得到爱人,这时却冲出一人来将萧三公子带走,家师要我杀的就是这个人!”

“谁?!”孤月明追问道。

朱砂冷冷地道出一个名字,“千秋学院茶字部先生秋水长!”

“原来是她!”孤月明暗暗地松了口气,“这件事,我答应你!”

俯地向他叩首,朱砂一脸喜色地抬起脸,“多谢殿下!”

秋华宫。

思无邪远远看着一位太监引萧遥行入宫门,立刻就大步迎上前来,关切地看向她的脸,“一切还顺利吧?!”

“我很好!”向他一笑,萧遥迅速看一眼四周,“其他人呢?!”

不等思无邪答应,崖生已经从厅中奔出来,“萧遥,你回来啦!”

松开手中萧遥的手掌,思无邪不露痕迹地退出一旁,萧遥向他歉意一笑,这才向着崖生迎上去,“你吃过饭没有,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你没回来,我担心!”崖生拉着她行入厅中,“我们给你留了饭,快来吃!”

思无邪笑着随在二人身后进厅,郑克强与徐晃二人也已经起身迎到萧遥身侧,“丞相!”

向二人轻轻点头,萧遥坐到椅上,接住思无邪递过来的碗筷,“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去休息吧,克强今晚你与崖生睡一间,好好照顾他!”

“是!”郑克强知道萧遥是有话要与思无邪商量,当下向徐晃做个眼色,二人就一起行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拉住崖生的胳膊,连劝带拖地将他带出厅门。

听着三人脚步渐远,思无邪这才坐到萧遥身边,帮她将桌上的菜推近些,“如何?!”

“明晚寿宴之后,盛宁公主要我去藕荷殿见太子,说是南唐太子为我准备了一份厚礼!”萧遥淡淡一笑,“看来,他要向我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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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护!(1)

南唐皇宫,华灯飘摇。

公主殿下的寿臣,于南唐国是非常大事,其隆重自不必言说。

提前数日宫中已经开始准备,普通人等哪里知道平静之下的暗流,只当这是公主出嫁之前的最后一个寿辰,个个极尽其力。

美酒、佳肴、各色果品…一盘接一盘地送出来,将安宁宫殿前广场上的无数桌几堆满。

南唐文武百官俱是到齐,普通官员只能在广场上远远为公主祝寿,做为大楚来使的萧遥等人则与南唐几位重臣列坐殿中盛宁公主的阶下。

盛宁公主身前依旧垂着紫色珠帘,朝中官员显然是已经适应这样的情况,也是见怪不怪,只是一个接一个捧起美酒,向着这位睨指江山的公主殿上祝寿祈福。

乐声起,舞者鱼贯入殿,向盛宁公主行礼叩拜,随乐而舞。

云裳债影,无比美好,孤月明看着领舞那人飞旋的长裙,却控制不住地想到一个人,想到那人跳舞之时如牡丹花般盛开的裙摆。

“萧遥也敬殿下一杯!”接过身帝易容过的思无邪帮她倒满的酒,萧遥笑着向帘后的孤月明捧起酒杯,“祝殿下青春永驻,此番来得仓促,也未给公主准备什么合适的礼物,还请公主见谅!”

听到她的声音,孤月明瞬间回神,隔帘笑道,“久闻丞相大人笛声能召来百鸟相拜,不知今日本宫能够有幸听到?!”

萧遥一笑,“萧遥求之不得!”

取笛在手,她片刻沉吟,横唇唇间,轻奏而出,优美的笛声,婉转的调子,立刻充溢满间大殿。

孤月明提出这个建议,不过就是为了他今晚的计划进行铺垫,以让世上相信,萧遥与盛宁公主之间情谊非常。

可是,当她微垂双眸,奏出笛曲,听着那写满情绪的笛声,隔着珠帘看着她明艳的侧脸,他也不自觉地被她的笛音所动。

那少年专注的样子,好美!

一曲毕,满殿皆静。

啪!啪!啪!

击掌声打破殿中宁静,坐在孤月明阶下右首边第一张长几的一位中年男子缓缓拍掌起身。

“丞相大人不愧为萧三公子的儿子,这曲艺果然非凡,早就听闻萧三公子寒星剑独有建树,不知道今日能免有幸与萧丞相切磋几招?!”

萧遥将墨竹笛收回腰间笛袋,抬目看向对面老者,只见对方一身正气,甚是眼熟。

“这位是楚问天的伯父,楚惊澜!”

身后,思无邪的声音轻轻传来。

萧遥顿悟,之前她先后杀了楚问天和楚惊云叔侄地,知道这番赶来南唐,楚家必然不会与她干休,这些天来都不见什么动静,她就暂时把此事放下,不成想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与她过招。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应该就是楚家现任家主,楚惊澜楚先生吧?!”萧遥长身而起,“请问楚先生,楚氏族中,可还有男丁?!”

“丞相好眼力!”楚惊澜疑惑挑眉,“不知道丞相询问此事是何用意!”

萧遥温润一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不小心杀了先生,楚家因我而绝后,那萧遥岂不是成了楚家的罪人,所以咱们这番比试,点到为止即可!”

以命相护!(2)

这一句,何其狂妄!

纵是为人深沉如楚惊澜,也不禁为之气结,“丞相大人好意,不过,楚氏族中还不至于如此人丁稀薄,丞相尽管出手,这番你我切磋,丞相自可用尽全力!”

抬手拔出身后侍从送上来的长剑,楚惊澜抬手展开左掌,便要挥剑。

“楚先生!”紫珠帘后,孤月明双眉微蹙,“今日是本官的寿臣,能不能给本宫一个面子,不要在大殿上见面?!”

他语气虽是客气,言语之间的那种怒意却并没有掩饰。

楚氏虽在南唐国中是一氏旺族,在孤月明的眼中,却远远及不上萧遥来的重要。

楚惊澜眼中闪过怒色,终还是缓缓垂下左手,“楚某失态,公主殿下见谅!”

对于孤月明,他虽心中微词,却不敢真的与他翻脸,并不是惧怕盛宁公主的殿下身份,而是忌惮着另外一件事。

孤月明在珠帘后继续说道,“二位既然比得是剑,不如就以木剑对阵,剑尖上沾上白粉,你们二人各招三招,谁人剑中要害,便算输,二位,意下如何?!”

“萧遥没有意见!”萧遥立刻开口。

萧遥原本以为,此番必然也是孤月明安排,想要利用楚惊澜来消耗她的罡气和体力,并未想到孤月明会出口阻止。

此时,她自然无心应付这姓楚的,可以这般节省精力,自然是欣然答应。

“楚某也没有意见!”楚惊澜虽心有不甘,却认定萧遥剑招之强必然在己之下,不能借机除之,能在天下人的面前打败她,也算是美事一件。

早有太监去取来两把木剑,剑尖上裹好棉花,沾上灰粉,分别送到二人面前。

思无邪轻轻拉拉萧遥衣摆,萧遥转脸向他一笑,二人虽未吐片字只言,却已经清楚彼此所想。

另一侧,崖生将二人的小动作心在眼中,胸口里不禁又生出几分郁结之意。

原本在殿外广场上用宴的众人也是闻讯赶来,凑到殿外,想要一赌这二位剑招风采。

一位是南唐名望极高的大剑师,一位是大楚传奇人物般的萧丞相,如此一番比拼,不说千古难遇,也是极为罕见。

持剑绕过长几,在殿中站定,萧遥极轻蔑地看一眼对面不远的楚惊澜,“楚先生已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萧遥不能占您的便宜,请先出手吧!”

楚惊澜刚刚平复下来的怒气瞬间溢满心胸,轻啸一声,他抬步上前,刺出手中木剑,直直刺出,看似简单的一刺,看似极慢的一样,却自有霸道,带着石破天惊之意,嚣张而来。

“好剑!”

萧遥轻赞一声,亦已出手。

与对方的平稳不同,她的剑瞬间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啪啪啪…

只听得一阵如急雨一般的轻声,两个人的身体齐齐倒飞而回,落于出手之前所站之处。

“丞相,你输了!”

楚惊澜的语气中满是得意。

“哈…”萧遥仰首狂笑,手中裹着棉花的木剑琚傲地指在他的脸上,“楚先生,你死了!”

以命相护!(3)

众人疑惑地顺着她剑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楚惊澜的黑袍之上,胸口、腹部、咽喉…数处都有明显地灰渍。

大殿内外,一片抽气声。

这才不过喘了口气,这位少年竟然在楚惊澜的身上刺了这么多剑,如果说这剑不是木剑,如果说不是指到为止,那此时的楚惊澜只怕是真的已经死了!

“哎!”萧遥惋惜地摇头,“果然,人老了,感觉都会变得迟钝,楚先生被我连刺了十三剑,竟然都没有感觉到?!”

此时的楚惊澜也感觉到众人目光异样,他垂首看向自己,看到衣襟上那些明显的灰渍,他的双眸猛地瞪大,“这…怎么可能?!”

对方刺了十三剑,可是他跟本就没有感觉到,这萧遥对剑的控制竟然已经精准到如此?!

楚家一向是以剑术闻名,此事如果传出,楚家于天下还如何立足,数百年名誉竟然毁在自己手里,他有何脸面再回楚族?!

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地呜咽,楚惊澜眼前一黑,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族长!”

身后侍卫急奔过来,扶住楚惊澜倒下去的身体。

萧遥看也没有再多看他一眼,将手中木剑放回身侧太监托盘,转身行回自己的位子。

珠帘后,孤月明的眉毛早已经皱紧。

“把楚先生抬到侧殿,宣太医医治!”

虽然他不想楚惊澜伤到萧遥,可是楚惊澜输得这样彻底,却也让他觉得十分丢脸。

太监们不敢怠慢,片刻已经有几人涌上前来,将楚惊澜抬出殿门,殿外众人亦早已经知趣地退回自己的位置,大气也不敢多出一下。

“本宫有些倦了,今晚就散了吧!”

孤月明淡语一声,众人便齐齐起身,行礼告退。

系好面纱遮住脸面,孤月明挑起珠帘,一步步行下台阶来到萧遥面前,面纱外的眼睛深邃地看向她的脸,“十三公子,可否留下为我单独奏曲一首?!”

萧遥笑着点头,“当然!”

众臣子的目光迅速地掠过相视而立的二人,迅速地退出殿去,思无邪也就拉着崖生起身,带着两名副将一共离殿而去。

片刻,殿中只余萧遥与孤月明二人。

“十三公子,可准备好去见我的兄长吗?!”孤月明轻声问道。

“萧遥迫不急待!”萧遥笑吟吟地答。

“那我们走吧!”孤月明隔衣拉住她的腕,带着她行上台阶,绕行到屏风后,“我们从密道过去!”

脚下动面微动,二人眼前景色微变,已然来到地下廊道。

与之前萧遥进入廊道时不同,这一次,在她眼前的只有一条路,笔直地通向前方。

萧遥心智这是孤月明改变阵法生出的幻象,脸上只是佯装出惊愕的表情,“没想到,南唐宫中竟然还有如此密道!”

“事实上,这不是密道,而是一个阵法,不用你不用担心,这一切都是我兄长的掌握之中,我们不会有事!”孤月明抬手指向前方的路,“公子只要一直向前,就可以看到你想见的人了!”

醉卧君怀!(1)

孤月明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待萧遥转脸看来,他站立之处,已经变成青色的石壁。

淡淡一笑,萧遥迈步向前。

旁边廊道中,孤月明信手扯下脸上面巾,飞身向着前方急掠过去。

一路向前,萧遥看似闲庭信步,每一步却是含着十分小心。

前方的路,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就在她考虑着是不是要停下想一想的时候,眼前景象微晃,一扇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十三公子,请进!”

门后,传来明朗悦耳的男声。

那声音,萧遥并不陌生,那是孤月明的声音,没有在伪装成公主时刻意地将声音提得尖细,他的声音原本也算悦耳。

萧遥左手握住腰间垂着的墨竹笛,伸出右手,一把推开那扇门。

呀吱一声轻响,两道红木门扇在她的面前缓缓开启。

眼前赫然是一间昏暗的大殿,有夜风从身后吹来,带着些秋的凉意,她已经离开地下来到藕荷殿。

这座大阵,竟然能够改变空间的规矩,当真是已经做到极致!

心中轻叹一声,萧遥抬目环视四周。

只见偌大一间厅殿,异兽烛台上几枝白烛将大殿映得一片朦胧的光亮,厅中一只四足兽鼎,散发出袅袅香烟,整间大殿都弥漫着一股很清爽的香味。

那香味与名贵的龙涎香极是类似,是皇室与富贵人家极爱用的熏香,联想到之前在孤月明衣柜中嗅到的香气,萧遥并未太过生疑。

两只兽鼎中间,摆放着一方如雪的兽皮,兽皮上,一位男子正仰首而饮。

他的身上,套着一身墨紫色的衣袍,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一只半脸面具覆住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唇和下巴。

换上男装,面具遮面的孤月明,身上少了几分阴柔,尽显出王者的霸气。

这家伙,也跟她学会了戴面具这一套?!

心中暗笑,萧遥却只是装着毫不知情一般,向孤月明抱拳行了一礼,“萧遥拜见太子殿下!”

“十三公子,过来坐吧!”孤月明坐直身子,将手中的酒壶放到身边白玉桌面上。

萧遥也不客气,信步行过来,穿着靴子踏上毛皮地毯,在玉桌对面坐下。

“之前数次听妹妹提起公子,又对公子耳闻无数,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气宇非凡!”孤月明抬手替她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倒满,轻轻将杯子推到她面前,“这是宫里秘制的米酒,我是极喜欢的,公子也尝尝?!”

萧遥抬手接过杯子,对着桌子对面孤月明的视线,“我听公主说殿下为我准备了一份重礼,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惊鸿剑’这个名字,十三公子应该不陌生!”孤月明轻拈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我为公子准备的礼物便是与这‘惊鸿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