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说她像谢大人不?”齐大拿出主子的衣物出来给他换衣。

“嗯,”齐君昀总算多了几个字,“行事像。”

齐大这时跪下给他脱靴,“小的也是没想到,她看似柔弱,倒有谢大人的几许风骨。”

齐大对谢家大姑娘也颇有几分好感,当然更主要的是临走前,主子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虽然只是嘱咐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家要注意着点门栓,但也是难得的多话了。

主子看得顺眼的,齐大不免多提提。

齐君昀想起以前那个俊朗潇洒的世叔,倒也不难想象他能教出那般如他一样知情识礼,进退得宜的女儿来。

虽热情,但不过头,看她热热切切地说着话,说了一堆也只是细琐之事,没有一字半句是打探的。

确实是龙生龙,凤生凤。

兵书他没看完也还是给了他,说是他看完在临走之前给她就好,齐君昀看她也不是不珍惜,说出这话来也是大方使然,这赤诚大度之心,确是像极了她父亲。

齐君昀没看清楚她的脸,小姑娘还小,他一直避着了点,不过也确实觉得她过于单薄了些,齐大的话倒让他想起来了,“她今年多大了?”

“这…”齐大也不太记得,想了想当年谢大人生第一个孩子时他的年纪,算了算道,“主子,小的记得谢大人是定始一年得的头一个千金。”

“嗯。”齐君昀穿好齐二这时送过来的衣袍,垂着眼轻应了一声,等齐二系好腰带,他一个转身往门去,“走吧。”

他本来没想这么早去会傅节度使大人,没必要替他,替自己找不快。

但提前点也无妨。

十来天都没还尸首,也没下一步,其中肯定大有文章,不去探一探,也枉他来走这一遭了。

主子快步出了门,齐大齐二忙跟在了身前,走到门前又弯腰检查了一下靴中藏着的刀刃,飞快转身关上门,随他们主子而去。

这厢节度府里,傅浩是真病了,一连几天他都是脑袋发昏,他屋中的花瓶瓷器等物砸了好几道,现下府里都不敢往他屋里添置贵重物什了。

皇帝是真打算要革他的节度使,要夺他的兵权,他打算过河拆桥了!

京里来的官差拿暗差死之事大做文章,现在只差说他贪赃枉法了,弄得他都不知道他藏的那些军晌跟私筹的兵器是不是被他们真查出了个道道出来。

眼前上面盯死他不放,傅浩也没打死坐以待毙。

打齐家那长公子一进西北,他就知情了,不过六日之间他就取道飞快进了河西,傅浩想他也是来者不善。

齐家的皇后换了俞家人做,现在太子尽管还是齐皇后的儿子,可俞家未尝不想也换了太子…

齐家已不如当年,这来的长公子齐君昀也是被当朝左丞相韩伯庸韩家近乎羞辱式地退了婚,在朝廷的威信一落千丈,但看在他还是太子表哥的份上,傅浩觉得还是尚是可探他一探的。

敌人的敌人,岂不就是朋友?

傅浩是这般想的,所以一等到见了齐君昀,见他不到三句就提到谢家身上,傅浩虎目冷然,冷道,“齐公子,谢提辖是我手下官员,本官自会给他一个交待。”

齐君昀淡淡额首,听罢就起了身,朝傅浩举了半揖,“那就不打觉傅大人了。”

“齐公子果真是来河西吊唁故交的?”

“…”

“齐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齐君昀宛尔,并不答话,一揖之后转身就走。

傅浩脸色甚差,但也没再叫住他。

等齐君昀出去了一会,下人来报,说来的那群钦差当中有齐公子相熟之人,他们此时在半路上正相谈甚欢,傅浩当下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快步向门外走去。

这齐家的长公子,难不成他还小看了他?

齐家被俞家打脸数次,确不如当年。

齐国公当年死后,齐君昀本欲要跟韩丞相的长女在百日内成婚冲喜,哪料他上门商议求娶之事,等来的是韩家的退婚,没半年,韩丞相之女嫁给了当今的悟王,成了悟王妃,此事让齐君昀随着齐家的惊*变*成了京*中茶余饭后的闲谈。

俞家起势,齐家衰败,这也是外地众多官员闻信后的心中所想。

齐家确也是在这几年间在朝廷中没什么官位了,齐国公在世时还主掌国库,是先皇亲钦的“天官大宰”,主学国库所有支出,包括国家支出跟皇家支出,但他死后,当朝皇帝改革官制,这位置就不复存在了,天官和掌管国库收入的地官,两官之能关于国家的收入皆归于户部,而皇家的则归于内务府,所以就是齐家的长公子现在出了孝期,皇帝之后能让他承袭齐国公之位,齐家的那“天官大宰”之位也承袭不到他身上来了。

但齐君昀不再是当年的齐国公长公子了,可他认识的人还是那些人,他们那段时日一块来往的那些人不是谁都像齐家那样沉了塘,这些贵公名门之后有相当的一部份进了朝廷当了官,此次前来查探事情的两位查案钦差之一就是以前跟齐君昀相交甚好的朋友陈前青——当朝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督察院十三位督察监察史之一。

陈前青以前与齐君昀的交情不差,现在也不差,他在节度府见到齐君昀很是惊讶了一番,等听闻他是来吊唁谢进元的,倒也不奇怪。

谢进元本来与齐家的交情就不差,谢进元甚至一度与齐二叔称兄道弟过,而且,齐谢两家在某方面来说,也有同病相怜之处。

陈前青既然在千里之外的河西见到了齐君昀,就不忘问他出孝后去了何处,为何在离京前与他等朋友连一声招呼也不打。

“我外祖父两月前病逝,我去南方给他老人家送行去了。”齐君昀淡淡。

陈前青大吃一惊,喃喃,“为何我等不知?”

齐君昀淡淡一笑,不置一词。

早没有什么人关注齐家了,至于远在千里之外的齐家亲戚,自是也没什么人费心打探消息。

陈前青也是了会了过来,拍拍他的肩,道,“既然你我兄弟在此遇到也是缘份,走,我们去我屋中喝一盅去。”

这时等到傅浩过来,也只是看到了他们的背影。

等到旁边一直在暗暗侯着的下人把他们的对话说了出来,跟着来的黄智说了一声,“我看没那么巧…”

这钦差恰好是齐公子的故交?黄智是不信的。

傅浩也不信,召来了心腹,让他等会再带齐君昀来见他一次。

节度府那些人的暗晦心思,阴谋诡计,谢慧齐自是不知,她这厢把家里的各种缺的东西补全,又算了算手头的银子,再加上她凭白在齐家长公子那得的玉佩,总算觉得不再穷得叮当响,也完全可以对长公子再好点。

在谢慧齐的打算中,玉佩再贱当那也是有一千两银的,虽然这银子还没出来,但那数额已经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了,这银子早晚会成具体的数额,所以铁公鸡又难得大方了点,让红豆去买了一个猪脑袋回来炖了,炖到夜晚,挨家挨户给左右邻居都送了一碗,剩下的就留着自己家人吃,以及回馈点给那位让她当了冤大头的齐家哥哥。

晚上周围回来吃了顿十足的饱饭,拿汤汁连吃了五碗饭才罢休。

不过就是他吃得多,他瘦得也跟竹竿似的。

第二天一大早,谢慧齐刚起来看着红豆做早膳,周围就已经去拍了杂货铺老板的门把油布扛回来了。

放好油布,他就把刨刀、凿刀,石墨等木工工具拿了出来,架子上也摆好了木头,他打算上午就做好木桩,然后就开始打棚子了。

周围是一个人吃五个人的饭,但也是一个人把五个人的活都干了,赶车扛东西劈柴做木活挖土种菜挑粪,样样不在话下。

周围昨晚把锅底都给刮了,谢慧齐想着昨中午他们吃面条还没给周围留,就特地让红豆给周围弄了一面肉丝面。

面煮好,周围挠了好一会的头,对谢慧齐看了又看,等大姑娘朝他笑着不断点头,示意他吃,他才端起碗。

家中不亏待他们,平常日子做了好吃的也会留他们一碗,但周围也知道河西百姓两三月不知肉味的多了去了,也就他们大人和姑娘不在乎仆人吃得跟他们一样。

周围吃完面条,又拿着粗粮馒头沾着汤汁,把五个馒头都吃下了,红豆在旁看得直叹气,叹了半会就去找谢慧齐,忧愁地跟她的大姑娘道,“周围那么能吃,以后怎么养得起嘛?”

她今年也有十六了,跟周围订亲也有两年了,姑娘说让她长得十七岁再嫁,身子长起了嫁人以后才好,想想明年就要嫁周围,红豆觉得大姑娘再对他们好,她平时再抠着自己养周围,这周围也养不肥啊。

太能吃了。

见丫头眉头都皱成了一块,谢慧齐给她掰开了,“我看挺好,他能吃不也挺能干的?你瞧瞧咱们家周围十里有比他更能干活的?”

红豆是没跟她一年,就跟着她从京里到了河西了,侍候了她这么久,红豆成婚后有了小家也会有自己的打算,谢慧齐也想好了给她找个生财之道,饿不着他们,至于周围,一是忠心,二是确实勤快,这两人谢慧齐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就是她出了什么事,她也得让周围跟红豆找大郎二郎去。

有他们帮着大郎他们,她也放心。

“唉,就是太能吃了,还不长肉。”红豆摇摇头,她倒是个什么难事也不放在心上的,对周围也看重,其实也不在乎周围能吃,就是看周围太瘦心里过不去。

“等跟你成婚了就好了,有些汉子要成婚了才会长肉。”谢慧齐安慰她。

“也是。”红豆想想也挺对,就不跟他们姑娘抱怨了,跟他们姑娘交待了一声要去菜地帮忙,就去拿了锄头走了。

周围推着刨刀看着她背影没了这才收回眼。

两人平时也没个几句话,但周围也知道红豆对他有多好。

晚上他回来得多晚饭也是热的,大碗上的菜堆得有小山高,衣裳也是她帮着他洗的,红豆还没嫁给他就把活都干了,周围也不知道能干啥,就是平时干活多卖力点,这样姑娘看在他卖力的份上,就会对红豆更好了。

一连几天除了相熟的人家敲敲门,就没有人再上谢家的门了。

谢慧齐头两天还好,耐着性子费心着家里的小事情,她经了这么多事,早就学会怎么打发难耐的时间了,她也不多想别的,就瞎忙和着不让脑子空下来。

但等过了四天也不见那位齐家哥哥来什么消息,她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早的天还没亮她就起了床,昨晚起了沙尘暴,她起床的时候刚刚停,谢慧齐也没招呼丫头们,她下床穿好衣裳绑好头巾面巾,去拿了大扫把来扫院子。

没几下,周围就推开了他的门,在黑乎乎的天气里迟疑地问,“谁在扫院子?”

“我,周围你再歇会,我忙会。”谢慧齐手中的大扫把扫个不停,头也没抬就说了一句。

周围哪敢再睡下,去穿好衣裳出来敲了红豆的门,“豆子,姑娘起了,在扫院子。”

红豆睡梦中听到这句话猛地从床上蹦起,走到门边想打开门去叫她家姑娘的时候,脚碰着石门槛一片冰冷,这才惊觉自己还没穿鞋,又跑回去穿好衣裳和鞋子,忙不迭地跑出了门。

“姑娘,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让我忙会,你去烧热水做早膳吧,我等会还想洗个头。”谢慧齐打发了丫头去。

红豆知道她这一有心事就忙个不停的习惯,也知不要扰她,就朝周围递了个眼色,带着他去厨房忙去了。

天蒙蒙亮,谢慧齐就把院子给伺弄干净了。

她挂在家四周的白绫也彻底黄了,谢慧齐回屋又扯了一段布,飞快剪开十几根,拿起绣花针飞快在上面绣爹娘的名字。

中途难忍悲伤,还是哭了一小会。

等到绣好了字,她也平静了下来,去院子里把黄色的白绫给拆了,换了新的上去。

她把情绪渲泄完,就觉得内心的那些怆惶就消散了许多了,至少不会把她逼疯了,她又找红豆帮她洗了头发,在红豆轻柔的揉头中,一夜未睡的她差点睡着。

红豆端来热粥让她喝的时候,谢慧齐就又恢复成了那个从从容容,大方干脆的谢家大姑娘了,她跟红豆道,“等一会你跟我出趟门,我去跟这几日帮着我们的那几户人家道个谢去,嗯,还有要去趟王伯娘家,宝丫姐姐不能上门来看我,想来也是想我得慌,我这里有块好布头,能让她做块肚兜,我给她送过去,要是能偷偷见她一眼我也高兴了。”

她没别的能耐,但也不能成天在家里坐以待毙,她父亲还没出殡,办丧事的人家很多人都不爱去,她家还是人缘好的,还是有很多人家来敲门送东西,不过站不了一会也就走了,人家不能久留,谢慧齐身为戴孝女也不便跟人说话,所以想知道点什么,还是得她自己走出去主动跟人说。

其实这也未必打听点什么出来,上面人的事岂是小老百姓能知晓的,但不做不去努力试一把的话,她日子更难过。

也许半路上还能碰上允诺过的齐家哥哥。

碰不上也没事,就当出去放风了。

谢慧齐做了决定,也就准备去办,她摘了孝帽,拿白布条扎了个幼女的双丫髻,又在额前绑了块白布,让孝布取代了孝帽。

她父亲到底是死了多日了,她戴着孝帽出去,也会吓着人。

红豆看着扎了双丫髻的姑娘,之前姑娘戴着孝帽,那帽子挡了她半张脸,还看不出什么来,现在头发全梳到了脑后,露出那下巴尖尖的小张脸蛋儿出来,又脸色苍白,看着就好生可怜,红豆看得心口都有些发疼。

“今日沙还大,姑娘你戴个纱帽吧。”红豆红着眼道。

“嗯,好。”谢慧齐想着今日要去的人家,也没在意红豆的口气,点头道。

她这门出得不早不晚,路上也没什么人,谢慧齐先去了卖干果的杂货店,打算买几斤花生打十几个包封,到时候敲门道谢的时候也有东西送上去。

杂货店已经开门了,老板见到她,忙叫了老板娘出来,老板娘是平时跟谢慧齐打交道的,谢慧齐教了她几招怎么放干果,把干果做成点心的法子,虽然都是小法子,但她一样东西都不要,买东西还要给钱,老板娘对她感激得很,谢慧齐每次来了她都自己上来称重量,每次量都给得足足的。

谢慧齐见她给她称五斤花生,称砣都翘得往前滑了,老板娘还往里头一大把地抓,也是不由笑了。

“嫂子,行了,够够了。”谢慧齐只得阻拦。

“哎,我看行。”老板娘放下篮子,又往里头抓了两把才把篮子给了老板,“当家的,你给谢家姑娘包包,包整齐些啊。”

“使得。”老板接过篮子,拿了油纸过来给花生打包封。

谢慧齐本就想着有十五包就够了,哪能老板把每包打得满满的,也还是打了二十包还余一包。

也不知道老板娘是多抓了多少把。

“篮子够大吗?”老板娘这时见他们家拿来的篮子快满了,打算拿一个篮子给他们。

“够了,嫂子,我们手上拿上两包就行了。”谢慧齐忙道。

她还道因着她阿父是被官府抓的,这些人家怎么说也得顾忌着点跟他们家保持点距离以策安全,真是不出来不知道,没想他们的好比以前有过之而为不及。

“我再给你抓两把菜,我从娘家刚扯回来的,你等我会啊。”老板娘不待谢慧齐说话,就跑去后面拿东西去了。

谢慧齐哭笑不得。

她记得老板家已经给她家送过好几次东西了,上次还有能卖不少个钱的秋板栗。

“吃一把。”老板是个青年男子,虽已成婚有孩儿了,但因尊重着谢家小姑娘,也不跟她搭嘴,他打开陶罐掏出一把糖花生塞到了油纸包里,把包给了红豆。

红豆去看她家姑娘,她家姑娘点了头她才接。

那厢老板娘把菜拿起来了,是几把新鲜的当地芸菜,洗干净了拿蒜炒炒就极香,看得出来老老板娘把模样整齐的都挑出来给谢慧齐了,那菜根头泥土都带得少。

这次老板娘总算把篮子如愿以偿地送给谢慧齐了,还是新篮子,这篮子就得三文钱去了。

谢慧齐甚是感激,挽了老板娘的手,跟她道,“谢谢嫂子还有你家掌柜的了。”

老板娘喜欢这么个好看干净的姑娘亲近她,笑得合不拢嘴,连摇着头道,“没事没事,当不了什么事。”

又送了她到门口,让她得空了过来玩,看着她带着丫头走了这才带着笑脸回了店。

这厢掌柜的在柜头一角发现多了五文钱,拿到手中就摊开给老板娘看,叹气道,“说了让你别白给人那么多了,还不是凭白让人费了钱?”

“怎地又给了?不是让你看着点吗?”老板娘跺了脚,“眼珠子长哪旮旯去了?就知道你是个傻的,信不得你。”

“我…”老板被骂得恼了,“都是你,爱多生事还怪到我头上。”

“嗬,好笑了,老娘爱多生事?我看是我爱生事,才找上了你这么个没脑筋的家伙…”

杂货铺这边,一如万万千的普通老百姓家的夫妻一般拌起了嘴,吵起了架,这厢谢慧齐带了东西挨门挨户的去道谢,等送完街尾的,打算转道走过东市街去王伯娘家,就在转道那家行商住的东市客栈门前,突然遇到了带着下人出门的齐君昀。

齐君昀看到她愣了愣,第一眼明显没看出来她就是谢进元家的那位大姑娘。

白色纱帽下的小姑娘样子看不太清楚,但就是面目若隐若现的看起来更显得清秀绝伦,不过这也不是齐君昀发愣的,而是这姑娘左手握拳,右手覆盖于左手上,置于腹部正中央,屈膝朝他道了个再规矩不过的万福,他却一时没想起这人是谁。

他这怔了一会,才想起这小姑娘应该是谁。

“慧齐妹妹?”他叫了一声。

谢慧齐也是乍见到这次出行想碰到的人,没想心想事成,也是慌然了,来不及说话就行了礼,这时候听到齐君昀叫了一声才慌忙回道,“是,慧齐见过齐家哥哥。”

齐君昀颔了下首,因有事忙,再加之这是街道边,不宜跟她一介小姑娘多说话扰她闺名,便道,“我有事要先去你忙,你父之事我这里已有了眉目,你暂且安心,回头事情有了结果,我会让家人上门送信。”

说罢朝她又一点头,就匆步而去了。

齐大齐二跟在他身,也是匆匆朝她行了一个礼,就跟在了他们主子后。

谢慧齐没料她这一出来,竟真有这等好事,她这心下的高兴那是无以用言语言道的,心口因此也砰砰地跳,因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便言行失礼,等走到东市街,绕到南面朝王伯娘家去的南向街,她这才呼呼地喘气,拍着胸口自己给自己震喜。

红豆在旁也是喜得走路都快蹦蹦跳跳了,这时候见没人,也凑到他们姑娘耳边欢喜地道,“我就跟您说了,那京里来的贵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特别的有本事。”

说着还真是蹦蹦跳跳起来,甩着篮子一晃一晃的,比他们家姑娘还雀跃。

谢慧齐见丫头没心没肺,心中对她也是喜欢的,在河西的日子也还不错,但家中多了红豆也就多了几许轻快,这个家一直能好好地存活到如今,不是她一个人坚持就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