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下午叫了近臣家的那几个夫人来走一趟,当然这都是国公爷给的人,她按着人头请的家眷。

男眷反倒一个也没请。

这是她回京后第一次表态,被请了的近臣家眷早于帖子前的时辰就到了国公街,没一会请的那五家人都到了,个个都掐着时间早到了一会,她们坐在轿中还让下人替她们之间相互通了个气,至少都弄清楚了今儿来的是哪几家,以后站队也好站一块。

没选中的人家,不管以前两家有多好,势必也得冷淡下来。

官场中的活路都是给闻得出味的人留的。

国公府原本最忠心不过的卫家已经倒下去了,倒是原本要低于卫家一截的扈家上来了,扈家现在的大爷在前面一段时日就接了皇上一旨圣令去了江南任总督府总督,国公爷夫妇回来后他们也上了拜帖,但国公府也没有要见他们,扈家老太爷下令,天天让家中以前那个跟国公爷念过书,现只管家中庶务的老小儿子送些他庄子里自己种的瓜果去国公府,东西不贵重,但心意大。

扈家也是上下齐心,大爷走官途,小儿子就打理家中产业,庶子也不亏待,给他们谋了好前程,这上下努力了二十来年,也算是把扈大爷给抬出来了。

江南总督府总督,那可是个手握江南二十万民兵和十万水兵的重位。

今日来的是扈大夫人,她还未去江南,为的就是要在京中处理国公府的事,现下扈府已无老夫人,国公府的事由她出面才不算失礼。

扈大夫人知道楚家也有来后,嘴角也是翘了翘。

这离州楚家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多年后来居上不说,且这么多的事情居然也没站错路,这楚家在朝中没什么人,看着势单力薄,但这能耐还真是不小。

楚牙恒跟他夫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时楚夫人也是坐于轿中面无表情,她这些天来日子也不好过,丈夫现已为工部侍郎,但工部老尚书已病重半年,老尚书是他的人,该谁接替尚书之位就得有他的话,但齐国公迟迟不表态,楚夫人当是她小女儿闹着要嫁小国公爷的事被国公府知晓,她心中愤急又绝望,直到接到了国公府的帖子才好过了一点。

但这心还是吊着。

她小女儿是她来京后生的,那时候丈夫官路坦荡,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女儿就养得过于娇气蛮横了些,等她发现的时候女儿在家中就已经说道那个不允她常去国公府玩的国公夫人的许多不是,还曾对国公府的下人呼来喝去后已是晚了,她那个前着她一套,当着她的面一套的女儿瞒得她好苦,她现下不知道国公府知道多少,她也不敢猜国公府一点也不知。

楚夫人现在再明白不过这京中的事,一点疏忽都是要命的。

扈楚两家后面是许,江,刘三姓家,这三姓三家中的江,刘是家臣出身,江是在小因天赋异禀,被当时的小国公爷齐君昀放出去的老管事之子,刘是当时太国公爷身边的死士,后为救主子而死,太国公爷做主把母子娘弄了良籍,安排了他们的前程,这样被安排的死士家眷不少,但后来爬到高位,入主朝廷重臣的只有刘家一家,而许家是国公府的门客,一直中规中矩,不拔尖,也不出错,便一直走到了如今。

这时五家,就是楚牙恒夫人也还当自己也是跟她们皆一条道的,候在国公街门口几家下人们也是你轻声说句话,行个礼,那边也是打他揖,再送个笑脸上来…

但这五家一起来,但却不是一样的,谢慧齐在开门迎客之前就把长子跟未过门的长媳叫了起来,拿着写着四姓的纸放到他们面前,“这是你们以后要用的。”

她把“楚”单独放到了一边,与齐璞道,“这家你要看着办,人是个人才,但江南那么多的人才,个个都是你阿父抬举上来的,最后齐着心想把你阿父的窝都给端了。”

信不信,得看人。

楚家她已不太信了。

“我今天把楚家也叫来,是想让你们知道该舍的时候要舍,不管有多舍不得,”谢慧齐点了点楚家,与长子道,“我知道你跟楚家的大儿子交情好,但别把喝酒吃肉的交情当是他对你的忠心,他是一边跟你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唆使他妹妹怎么爬你的床,这种要借着女人的势往上爬的人是帮不了你太多的。”

林玲在旁已听得瞠目结舌。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儿媳是已经定了的,她一家她也都喜欢,谢慧齐也就把她当长媳妇看,残酷的事还是早知道的好,所以她在扫了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的林玲一眼后,继续淡淡地对儿子道,“我知道很多事你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有一点你要给我记住了,别心软,宁肯错杀也不要放过,要不到最后是我们一家的大大小小给你陪葬。”

她说得冷酷,齐璞无奈地笑了,与她道,“这应是阿父要与我说的罢?”

她都把他的话抢了。

“不,”谢慧齐听了怔了怔,与他道,“你阿父是开,你是要守。”

开辟跟守成是不一样的。

开辟需要仁慈跟大度,而守成是要收拾仁慈跟大度带来的恶果,看似守成要比开辟容易,但实际上守成比开辟更要艰难险恶,不见上下千年极盛之后皆是极衰的结果?

“你的路要比你阿父的难,”谢慧齐说着转向林玲,温和地与她道,“你的路,也比我的要难。”

林玲很多年后贵为一国之后,才体味出这时与她如此说道的婆婆为何满脸的怜惜的那种意味来,她这时见国公夫人一脸的怜惜,还只当是她疼爱她,便摇头道,“婶娘,玲儿不怕难的。”

谢慧齐便笑了,伸过手去握了她的,轻声道,“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嫁过来了我怕是还要你帮我多一点,也照顾不了你太多,你要自己疼爱自己,有了难处,要自己体恤自己。”

“你们两个一起的路以后太长了,以后在一块要多心疼心疼对方,就当心疼了自己一样…”谢慧齐把他们的手搭上,她松开,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阿父跟阿娘,只能送你们到你们成亲这一程,以后的路,你们两个人要一起好好地走。”

齐璞沉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林玲在旁眼睛都湿润了。

等她说道他们可以出去了,齐璞走到门边还回过头,看着静坐在上位抬头目送他的母亲,他嘴角不由勾了勾。

还没成亲呢,他们就不要他了。

父母感情太好,于儿女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路上,林玲忍不住垂头抹了眼眶边的泪,与身边的他轻声道,“你娘对我们太好了。”

齐璞搭上她的肩,轻搂了她一下,笑看向她,把叹气声隐在了嘴里。

等她进来后她就会知道,其实那是个很冷情的人。

谢由这几天都跟着谢慧齐走,对谢慧齐来说他不爱说话,也就很乖,等到几家家臣的夫人们都进了府,见过礼后皆对他夸了又夸,还给他送了见面礼,他每个收的时候都要看一眼谢慧齐,看得谢慧齐还真是老怀甚慰。

孩子不亲近她,还有点防着她,就算带他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他有时半夜还是会起来守到他们的门边睡,还是会怕她丢下他,但怎么说她尽心教导他,他其实也是知道她的好的。

楚夫人还是跟以前那样幽默风趣又善谈,一进门来就跟林夫人说上话了,还跟林玲说道起了京中姑娘们最近最喜爱的时兴东西。

林玲如若不是之前听了国公夫人的话,还当楚氏一门对国公府的忠心再日月可鉴不过了,小姑娘到底还是年轻,知道楚家做的事后面对楚夫人也还能泰然处之,但没法跟楚夫人亲近,只好大方地笑笑,再回个一两句…

刘夫人木纳,堂堂三品的通政史夫人忤在国公夫人身后把自己当婢女侍候国公夫人,把端茶送水的事情都做了,她之前是国公夫人身边的武使丫鬟,跟了国公夫人近十年,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好说道她的什么,谢慧齐却被她这个一进门就仗着身份把红姑挤到了一边的老丫头弄得哭笑不得,只好拉她到身边坐下,点着她的鼻子问她,“这脾气是怎么在家当的夫人?”

刘夫人木着脸,但眼睛却藏着小小的得意看了她家夫人一眼——她就是这样当的夫人的,谁占她的位置,她就把谁挤到一边。

第288章

谢慧齐对身边人还算好,对她们不怎么亲近,也从不逾越主仆身份,但对麦姑红姑绿姑她们这些老下仆那是极力培养他们的儿女,而后来呆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都是下面众多人想求娶的,到了年纪哪个出去都嫁的好,未必比三四等人家家中的小姐嫁的差,至于使唤的小厮们到了年纪,本事到位了也是要放出去当掌柜的。

这个木纳的,是当年他们夫妇院子里最任劳任怨的,当年那个混王小魔王摔进了猪圈的沼泽地,也是她抱出来去沐浴的。

后来刘家来求娶齐家武使丫鬟,谢慧齐就把她嫁出去了,给她添了丰厚嫁妆,临嫁前怕她不适应外面的人家,也跟她说过叮嘱,让她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就是,谁要是不对她好,欺负了她,就先想想对付不对付得过去,对付得过去就欺负过去,对付不过来就再等等,等对付得了再说。

谢慧齐也不只独独放出去她这一个丫鬟,也不仅仅只对她一个用心,但最后顶着当家夫人的身份再站到她身边的,也就眼前这个了。

木归木,但也狠,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真正好的。

“我很听您的话的。”刘夫人小声地道。

她们这种出身的皆是从小没父母才被国公府捡回来的,从知道走路开始就得练习武艺,也只有几个身手特别好的才会被人放到主母前让她选,当年她是她们当中身手最好的,但样子最一般的,后来就是被主母选到了身边,好看的姐妹们也不带她一块玩,那不玩就不玩,她也不稀罕,把事情做好就是,别人不想做的她也做,多做点也无妨,就因着这点,主母也喜欢她,该对她好的一点也没少,刘夫人是比谁都要更感激主母三分的。

谢慧记轻笑了一声,又点了点她的鼻子,“还是我教岔了。“

本来是个倔脾气,还教她以硬碰硬,这些年没出事也亏这姑娘能挺住了。

“没有。”刘夫人摇头。

她们说话小声,那边楚夫人见她笑了也开了口,笑着朝她们这边道,“夫人,可是跟刘夫人说什么好玩的?您也跟我们讲讲罢。”

谢慧齐笑望过去,笑容微冷,楚夫人也就立刻噤了声。

“不忘本份就好。”谢慧齐轻拍了下刘夫人的手,话也止了。

那头楚夫人的心也就跌到了谷底。

“明天底下的庄子还会送趟过年的新鲜蔬果过来,南方那边也有些年货要到,到时候我挑些送到你府里去。”谢慧齐跟身边的林夫人说了起来。

“您已经送了我们家众多了。”林夫人忙道。

“不多的,我们府的一点心意。”谢慧齐朝她笑了一下,又朝下首的扈夫人温和道,“回去后替我跟你家老太爷问声安,劳他这么一大年纪了,还挂心着国公爷的那点子口味,这阵子送来的那些青菜鱼虾他都喜欢,我也喜欢得紧。”

“国公爷跟您喜欢就好,”扈大夫人回话的时候站了起来,欠了个身,道,“家翁也是知道国公爷回来事务繁忙,也没空见他,我来之前他还找了我去,说过年如若国公爷在府中有空,还请国公爷跟您允他这个老家奴过来给国公爷请个安,去给太国公爷,老国公爷他们跪个头,道声安好。”

“哪的话,”谢慧齐摇摇头,“初二过来罢,那天国公爷还要给祖宗们摆次祭酒,让你们家老太爷也来喝一杯,到时我让府里的人去接你们。”

“诶,诶,”扈大夫人连连点头欠身,“那妾身知道了,回去这就禀家中老太爷。”

说罢又道,“老太爷这时要是知道他能来,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谢慧齐笑着点了点头,扈大夫人也就不再说了,欠了欠腰方才在国公夫人的示意下坐了下去。

“京中可住得惯?”

许家是外地进京的,来京里不到一年,谢慧齐问的时候许夫人也是飞快地站了起来,谢慧齐话音一落,柔柔弱弱的许夫人就细细小小地回道,“回夫人的话,住的惯,我家老爷胖了十斤,我胖了三斤。”

谢慧齐笑了起来,朝柔顺瘦弱的许夫人道,“那就好。”

她道了好,许夫人还是在站着。

“许夫人,您坐。”麦姑上前扶了她一把,这许夫人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坐下了,临坐下前还颇有些不安地看了谢慧齐一眼。

江南四州的总督大人夫人都要站起来回话,她不知她刚才有没有做错。

谢慧齐也是习惯了,不知为何头一次见她的属臣夫人,不管探子们跟她报她们在家有多彪悍,回头一来国公府见她,十个里头有六个都好像挺怕她的。

估计是被国公夫人的名头给震摄的。

国公夫人是万不肯承认她能吓人的,她这张脸从年轻时候到现在也没怎么变过,不至于美绝天下,但也洁净清雅,是不可能吓得了谁的。

“家中可好?”问向同是家奴出身的江家,谢慧齐口气更温和了。

“回夫人,”江夫人起身上前来跪她身边,笑着温声道,“家里老人都好,就是怪惦记着国公爷和您,还有小国公爷他们的,家里的太婆婆还说要是能得您允,她还想回来给您扫院子,能日日跟您请声安,她心里才踏实,家里日子再好过,也好过不了在府里的。”

江家还有个太婆婆,那是服侍过老太夫人的老人。

“哪有这样的话,儿孙满堂服侍她,那才是她的福气,她的归宿…”谢慧齐说到这叹了口气,“你家太婆婆也是侍候了我们家四代的老人了,你们在家要多看顾着她一点,她有个什么事,哪怕小病小疼的也还是要记得差人来府里禀我一声。”

“都记得的,夫人您放心。”江夫人忙完,又回身看了站在她椅后的丫鬟一眼,丫鬟赶紧提着把手中的提篮迈着轻步把篮子送了过来,江夫人一接过,就掀开布盖,跟谢慧齐道,“这是太婆和家婆给国人爷和您纳的鞋底,是从九月就开始打的板子,太婆眼神不好,用了好几个月鞋才纳成,太婆说她手劲小了,样子做的不好瞧,还请您莫要怪她笨拙的好。”

谢慧齐摇摇头,这时候她身边的刘夫人当自己是奴婢接了篮子过去,还拿了鞋底出来看了看,朝她道,“夫人,奴婢摸了摸,这鞋底扎实的很呢。”

麦姑这时候也接了篮子过去。

外人送的东西,夫人是从不经手的。

“有心了,回头也替我捎点东西给你们家太婆和你婆婆。”

“是。”江夫人比许夫人对国公府的规矩熟敛,回了话后起身又福了一礼,很快回了她的位置。

谢慧齐这时看向了楚夫人。

楚夫人也很快站了起来。

但谢慧齐看着她好一会都没说话。

楚夫人脸上先前游刃有余的笑容也没了…

坐在她身边的林玲也半抬了一下头,看了她一眼。

坐谢慧齐左手边的林夫人也是看向了她。

女儿在进堂之前把个中利害跟她说了一次,林夫人知道这是国公府,不是她的林府一直忍着没发作,当没那一回事,不过,她确实想看看在国公夫人的国公府,国公夫人是怎么处置这等事的。

“你们家来京中也有二十来年了罢?”谢慧齐淡淡道。

“是。”楚夫人的声音都小了。

“很长时间了,我记得你们来那年,给我带来了我表姐的消息…”谢慧齐嘴角微扬,淡笑道,“我那时想,这是个多聪明的夫人呐。”

厅堂此时静得连掉针都可闻,楚夫人抬起头来,满面的苍白,她哆嗦了下嘴,勉强开声道,“是夫人抬举了。“

“嗯,抬举,是抬举了…”谢慧齐轻摇了下头,笑了一下,温和与她道,“坐罢。”

楚夫人诧目,一屁股坐了下来,茫然四顾,这时候,坐座着几个夫人除了刘夫人还冷眉对她,其它几个夫人皆低下了头,看着眼前的地下不语。

“见过了,你们的心意我也都收到了,今天小年家中也忙,你们都是当家主母,我也不耽误你们的时辰了,都回去罢。”谢慧齐这时候也是站起了身后,头往后偏了偏,“把各家的回礼给了。”

“是。”她身后的媳妇丫鬟都应了声。

“回院陪我再用盏茶罢,等会也得放你回去了。”谢慧齐拉了林夫人的手。

林夫人这也才知,看着爱亲近人的国公夫人的手不是朝谁都拉的,起身朝她一笑,回手搀扶了过去,也是放轻了声音回道,“我府里的事早就备妥了,您要是不嫌弃,我还想多留一会呢。”

谢慧齐微微笑了起来。

林玲这厢也飞快过来扶了她那一边。

几个夫人出去后,一落轿四辆轿子飞快往前跑去,把楚家的轿子远远地落下了。

“阿父要动楚牙恒了?”棋阁内,与皇帝下着棋的齐望问着身边观棋的大兄。

“为何?”齐望又问,他有些不解,印象中楚大人还是甚是能干,忠心也可见的。

“他伸了不该伸的手,”默许家中儿女行为,让楚大用年少情谊利用国公府的小国公爷是其一,“工部的老尚书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而他令人在老尚书的药中掺了让老尚书活不长的药,心太急了,你阿父前几日查了个清楚,现今也是忍不下了。”

平哀帝一说完,还不知全部实情的齐璞猛地转头,错愣地看向他,“果真?楚大人做了这等事?”

第289章

平哀帝笑笑不语。

齐璞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朝他一躬身就往门边走,走到门边顿住了脚步,又走了回来,再次盘腿坐下。

这一次,平哀帝见他气息平了,拍拍他的腿,淡道,“你的路,还是太平了。”

齐璞闻言一怔,随后苦笑,又略为自嘲地点了下头。

他阿娘也说希望以后不要对他讲出恨铁不成钢的话来,他虽也未觉自己有自视甚高过,但刚才竟然想去找他娘,问她为何这等事不告知他…

但气提到一半就散了,他身为国公府的长公子,以后要当家作主,撑起齐国公府的国公爷,居然要跑到他母亲面前去问她一个为什么…

他还是太松懈,也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没事,你还可以慢慢来…”平哀帝吃掉了三表弟的一着棋,温和地对齐璞道,又转头对齐望道,“你心思慎密,以后还是要多帮帮你阿兄。”

不要因兄友弟恭就不管家事。

齐望看看如此说道的皇帝表哥笑而不语。

齐璞此时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听着话摸了摸三弟的头,过了一会回过神来对平哀帝道,“小望性子高洁,不喜勾心斗角之事,我也是想让他跟着休王,以后在国子监那种地方当值就好。”

平哀帝看着齐三公子笑了起来,齐三公子听了也是略含蓄一笑,低下了头。

下午申时,谢慧齐跟着齐国公送了林家夫妻带着儿女走,林立渊跟齐国公喝了太多的酒,临走前浑身的酒气,站都站不稳,气得林夫人把他的手背都掐黑了也不见自家元帅跟齐国公夫妇道别,她只好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扶了人上马车离去。

林杳也给齐国公夫妇赔了罪。

林玲走前脸也有点红——她听了下人的报,是她父亲非要缠着齐国公拼酒的,结果齐国公没倒,他倒是倒了。

平哀帝这时也快要回宫,谢慧齐把晚膳提前了些,留着他跟齐奚与他们一道用了点晚膳,送了他们到马厩。

“这几天就别回了,二十九日那日回来用个晚膳,就当一家全家团圆,大年三十和初一你们就留在宫中过,就当是陪先帝爷和娘娘过了。”谢慧齐临走前拉了平哀帝的手淡淡道。

平哀帝点点头,黄昏的夕阳下,他的脸边泛着点红,样子矜贵俊美。

有点像年轻人的样子了。

“那我初三带她回来。”平哀帝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