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啸,飞沙走石,这雨又是闷了许多天才下下来的,我现在都觉得自个身上有股泥味…”

阮沁阳抱怨到一半就停了,怎么说都是她自作自受,明明在别院好好的,床与香都能忍,但瞧着阴沉沉的天,不知怎么西太后说得话一直在耳边回响,回神她已经叫下人备下了到将军府的马车。

她在车中见雨落下来,本来是回转更快,但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阮晋崤会不会在淋雨,然后一来一看还真在淋雨。

她这神奇的直觉自己都佩服自己。

“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弓藏小哥都跪下了,大人也不走。”桑娥看了外头,朝阮沁阳道。

“大爷是怎么想的,淋了那么久的雨,不回屋子换衣服,在姑娘的门口等什么?难不成想跟姑娘一个屋子换衣裳?”

海棠说完,就被连瞪了几眼,海棠觉着委屈,回头就见主子看她的眼神也不善。

“小厨房的水一定会先紧着姑娘这儿,奴婢这是小气了。”想着大爷回屋缺水,所以守在姑娘门前。

阮沁阳要被海棠的脑回路震惊了,淋了雨的是她,倒像是她脑子进水了。

“总不能让大爷一直在外面站着,姑娘你看怎么办?”青葵想着姑娘既然都冒着雨来了,一定不会放着大爷不管。

“我们是来抬床的,等会雨停了,把床抬走就是了,睡在屋外等着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阮沁阳说完朝丫头们摆了摆手,不准她们再说话。

来得时候她没想那么多,但是一碰到面,阮晋崤又是笑又是抱,她就回想起了在宫里他把她压在榻上亲的事。

阮晋崤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心,觉得她对他狠不下心,一次次踩着她的地线擦边试探。

西太后说他挨了板子,那一定是挨了的,但是他能淋雨能走,估计伤得也不厉害。

阮沁阳回想他刚刚的模样,唇色苍白,但黑眸亮的惊人,看着还算精神。

“水呢?”阮沁阳忽然抬头,“怎么还不送来。”

“姑娘别急,奴婢这就去催催,要不然先给姑娘升几个火盆?”

“大夏天要什么火盆…升几个架在外头,阮晋崤重病我们担不起责。”

片刻,阮晋崤站得地方除了水迹又多了一圈火盆,陪着乌黑的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使什么巫蛊咒语。

弓藏脸上水被热气烘干,脸上干巴巴的表情更苦了。

“殿下,姑娘都来了,可见是舍不得你,就那么一会儿总不可能冒雨又走了,就算是要走,奴才也会吩咐侍卫把门堵得死死的,殿下还是先去换身干衣裳。”

弓藏实在没想到阮沁阳会冒着雨来将军府,但人都来了,现在他主子的行为就让他十分以及特别的看不明白,**的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还期待着姑娘叫他进闺房。

看着厨房往屋里送水了,趁着门口打开的功夫,弓藏大声道“爷还是走,这淋了雨身上寒气重,又用了火炭熏,这一冷一热加上你身上又有外伤,站直都面前,这般会生大病的!爷,小的求求你了,自己的身体为重啊…”

虽然觉着阮沁阳不会让自家主子进屋,但弓藏还是竭力呐喊,为了自家主子拼尽最后一分力气。

“闭嘴。”阮晋崤睨眸,“你今天的话太多,我再多听到一个字,你领了身契,去换一个更合适的差事。”

弓藏的嗓音戛然而止,面对着主子的眼神瑟瑟发抖,他这都是为了谁,竟然两边都不讨好。

声音传到内室,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诗薇干笑“平日不觉得弓藏小哥的嗓门有那么大。”

阮沁阳本来是想让丫头给外头的人端杯润喉茶,听到阮晋崤的话,开口要说得话一顿,就那么被堵在了喉咙口,只得轻哼了声。

之后,阮沁阳就像是忘了外头还有人,试了水温调了花露才进浴桶。

屋里的人也不敢劝,海棠不断向青葵使眼色,使的眼睛都抽筋了,也不见青葵说话。

青葵心想,你这个傻丫头平时没脑子什么都敢说,这时候都感觉到有问题不敢开口,却想着推着我上前,想的倒是美。

“姑娘要穿哪身衣裳?”

桑娥取了几身寝衣,阮沁阳扫了眼,并未点她手上拿的“拿那件烟红妆花纱…还有那件石蕊染花鸟的锦衣。”

桑娥应声去拿,那么细致的衣裳她还找不到,得让专门管理衣裳的丫头找。

衣服拿出来,好倒是好看极了,只是桑娥看不懂这搭配,若是寝衣纱太薄加一件又麻烦,但要是穿出去这衣服又太没形,不大合适。

不过等到阮沁阳穿上,桑娥就不想那么多了,这衣裳穿在身上实在好看,布料又轻又软透着仙气。

到了阮沁阳她就发现,阮沁阳有许多衣裳的颜色都是不常见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布染出那么仙气飘飘的颜色。

用洒金缎子束了发,阮沁阳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拿了帕子打开了房门。

帕子朝外头眼睛长在她门上的阮晋崤一扔,看向旁边的弓藏“干净的衣裳来过来了没有?”

弓藏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小的这就去拿。”

阮晋崤拿着棉帕,走进了阮沁阳的屋里,她也没拦,只是看着他湿乎乎的鞋子踩在了她的地毯上有些心疼。

“把鞋子脱了。”

阮晋崤依言脱鞋。

鞋子看起来脏,但是里面的脚还算是干净,阮沁阳扫了眼就移开了视线“我用过的水还没倒,你要是不嫌就将就用。”

阮沁阳看了眼不怎么冒热气的水,她似乎在房里弄得有些久了,水不知道凉了没。”

“好。”

阮晋崤看也没看水,只看沁阳,抬手解了腰带。

阮沁阳没走开,看着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明明动作挺灵活的,她怎么觉得画面像是慢动作。

麦色的胸膛裸露,阮沁阳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不少男明星硬照,那些照片经过不少道的s工序,可相比起来,阮晋崤这身材依然是上品。

分明的肌肉线条,精瘦的腰腹,不像是壮硕的健美先生练出来的身形,却是另一种层次的完美,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有力与男人的荷尔蒙。

身体表面的水已经被阮晋崤的体温烘干了,肉眼都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热气。

阮沁阳舔了下唇,看阮晋崤脱衣服,她想的特别简单。

她对阮晋崤的想法她自己懵懵懂懂,大家一起长大的,她想着她应该不会对他身体有什么不该有心思,但现在看来她就是肤浅的女人。

阮晋崤在她面前脱衣服,跟砚哥儿在她面前脱衣服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砚哥儿的圆肚子,她只会想是给他吃多点还是吃少点,看着阮晋崤脱衣服,她就会想他压着她吻的时候,她摸他胸膛怎么没感觉那么有料,难不成是那时候他们距离贴的还不够近?

第73章

阮沁阳思绪纷纷, 但不忘压住阮晋崤继续下去的手“你就不问我为什么?”

让他洗澡他就脱衣服,什么话都不问,这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是太傻, 还是太龌龊。

阮晋崤目光灼灼“沁阳明知我所求什么,渴望什么, 我要是问不想问的是故作姿态, 问想问的只怕沁阳生气。”

那么一说,阮沁阳不用阮晋崤说他想问什么,大概就猜到了内容。

阮沁阳脸颊微烫,也不知道红了没有,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还有在阮晋崤面前脸红的时候。

“你真要用我用过的洗澡水。”

“喝都甘之如饴,何况是用。”

阮晋崤声音微哑, 带着淡淡的笑意, 但这话却不像是开玩笑。

阮沁阳皱了皱鼻子,觉着阮晋崤实在变态, 特别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别人都是心里想想,不会宣之于口, 但他竟然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你的伤在哪?”

阮沁阳轻咳了声, 抽出了被他握着的手, 转到了他的背后。

看到背后的破皮乌紫,阮沁阳有点怔,她本以为按着明帝疼爱阮晋崤的程度, 就算教训他,也是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竟然会打的那么厉害。

打板子的宫人一定是用了全力的,阮晋崤自小练武筋骨好,但被背却被打肿到整面凸起,淤血有些困在肌肤之中,有些破了皮沾了水,伤口发白,靠里处又红又肿还有丝丝血迹。

而且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没上过药的。

“你怎么就肯定我会来。”阮沁阳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腿有点软,但又想到了其他的问题,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般被阮晋崤吃得死死的感觉。

“今日不来明日可能会来了,不然还有后日,只要有可能我总会等。”

“阮晋崤,你不觉得这般,我就是跟你在一起了,也是可怜怜悯你。”

阮晋崤转过身,直勾勾地瞧着沁阳,像是想瞧到她心底去“我不在意是不是怜悯,我只在意沁阳你愿不愿。”

那这是爱吗?

虽然阮晋崤对她身体的**简单直接,但阮沁阳依然还是之前那个想法,阮晋崤是不是没弄清楚他对她是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而只是惯性的占有欲。

这份占有欲,让他产生想更深层的占有,而不是男女之间喜欢到爱的过渡…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对阮晋崤说的,上次她说了他对她不是男女之情,他就把她压在榻上又摸又吻,说要跟她“欢好”,这次他上衣不在,她又刚洗好澡,那不是更方便。

再者她也不是很明白,阮晋崤这种想深层次占有的**跟男爱女人产生**需求有什么差别。

“你真的不在意?”阮沁阳眉头微挑,“就算我心中有别的男人,但碍于你的身份,害怕你报复阮家跟你在一起,你也不在意?”

阮沁阳问完,就知道阮晋崤是绝对在意的。她不过说个假设,他神态就寒了,眼里压抑着戾气,如果她说了心里的男人是谁,估计他这会就要冲出去把人给剁了。

“除了心里有别的男人,我要是大着肚子呢,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但怀了之后觉得还是你更疼人,也觉得跟你相处更自在,你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阮沁阳越假设越来劲,摸着肚子,像是里面真有了孩子。

阮晋崤低眸“沁阳…”

未说的话淹没在两人的唇齿中,阮晋崤搂着沁阳,抬高了她的下颌,用力地吻了上去。

就像是发泄他的怒气与慌乱,这个吻极深。

阮晋崤舌尖长驱直入,舔弄沁阳口中柔软的小舌,吮吸她的滋味,勾她的舌尖陪他一起起舞。

阮沁阳的双手扶在阮晋崤胳膊上,就是这样也觉得有些站不稳,阮晋崤察觉,直接把她揉入怀中,叫她紧紧依附着他。

阮晋崤激动地双眸通红,全身都在微微发颤,阮沁阳没咬他,他倒是忍不住咬了妹妹的舌尖一口,感觉她吃疼内收,又追上去小心吮吸安抚。

嘴唇被堵着,阮沁阳忍不住捏了阮晋崤的皮肉,可不知怎么手就摊开贴近了他的腰腹。

唇舌头交缠的水声、吞咽声包围了听觉,阮沁阳缺氧的脑子迷迷糊糊,手指碰触到阮晋崤背后的伤口,才惊醒回神。

不知何时她已经被阮晋崤抱到了榻上,她的鞋子落了一只,脚紧绷的踩在阮晋崤的大腿上。

“阮晋崤…”阮沁阳一开口,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唇边的水,这口水也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

对着阮晋崤热如岩浆的眼睛,阮沁阳急急地道“我还没想清楚。”

虽然她这个样子,这个表现实在不像是没想清楚,但是她真的脑袋还是混的。

本身她就不是什么有计划,比起把一切思虑的周到,她更喜欢走一步看一步,阮晋崤她叫进来,是她脑子里纠结半天纠结出的想法。

但这个吻是她没预料到的。

其他她不知道,可她是确定她现在不想跟阮晋崤发生什么,而且她的确没想清楚。

“沁阳,背上的疼的都比不上想要你的疼。”

阮晋崤俯身在阮沁阳的脸蛋脖颈乱亲一通,磨磨蹭蹭的不想把她放出怀抱,“不会发生,你刚刚问我的都是在你我之间身上不会发生的事,你心里——”

阮晋崤覆手在沁阳的心口,“只有我。”

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再者…阮沁阳挥开了阮晋崤放在她心口就不愿移动的手,说话就说话,摸什么摸,这分明是在占她的便宜。

“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你,你怎么知道有你。”

阮沁阳看不到鞋子,只有把脚伸进薄毯,但又被阮晋崤挖出来握在掌心。

脚指头被他按了个遍,揉揉捏捏,他当面团子呢!

“若是没有我,沁阳你就不会来,你觉着现在没想清楚,我就等你想清,有些事虽然很想,但也不是不可忍耐。”

为了她,他那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

阮晋崤深情宠溺,但是阮沁阳看着他把玩她脚的样子,还有她隐隐发疼的唇,觉得他所谓忍耐一定跟她想的不同。

“可有你,不代表就没别人了,你就不觉着有一天我腻味你那么强势霸道,想去找个对我冷淡无情的,怀个孩子来气你看你的反应?”阮沁阳说着竟然觉得有点得劲,“反正在我心中我就是未婚先孕,有了别人的孩子,你也不会伤我,我大概撒撒娇你连重话都不会说。”

阮沁阳斜眼看阮晋崤,想看看他的反应,因为她一想真觉得要是发生这样的事,阮晋崤会跟她说得一样,根本不会对她大动干戈。

就见阮晋崤突然抬手搭在了她的肚子上。

阮沁阳不解“你干嘛?”

“在想要不要提前把这处占了,避免了那些可能。”

阮沁阳“…”

她本来还想说,但是触到了阮晋崤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抿了抿唇把嘴巴闭上了。

在她心里说这些没什么事,但是阮晋崤听着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也不知道他心中会有画面还是如何,竟然能神经紧绷成这样。

“屋头水冷了,我让她们端水去侧屋厢房,你在那洗。”

阮晋崤眼神控诉,就像是在抱怨她骗人,说用一通洗澡水但又赶他。

看不顺眼他一直光膀子,阮沁阳掀了薄毯搭在他的肩上“你别做不该动作,在这里洗也无所谓。”

她不晓得自己测试自己想法心意的法子算不算是蠢,但她打心里觉得阮晋崤可以留在她屋里洗澡,好像也没什么。

都到这步了,她算不算是清楚了自己的想法…

阮沁阳愣怔,阮晋崤拢着薄毯把阮沁阳彻底压在了榻上,从她的额头、鼻尖…吻上了她的唇。

罩着薄毯,周围漆黑,只有阮晋崤那双眼亮如夜星。

阮沁阳眼角漾着薄薄的水汽,心尖的酥麻,因为鼻腔中阮晋崤的气息传递到了指甲缝,曲着手指用指甲壳按捏,也觉得麻的厉害。

脑子成了一团浆糊,阮沁阳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麻成这样要是中风前兆怎么办,要是她被吻,吻到中风在床上请大夫那也太丢人了。

按进了阮晋崤微湿的发丝,指腹触到他的头皮,麻感才渐淡。

指腹摩擦,阮沁阳“阮晋崤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股泥味,还有血腥臭味…”

阮晋崤吻着她的脖颈,阮沁阳唇靠在他的额上,顿了下,嫌弃的补充道,“好像还有汗味,我快窒息了。”

阮晋崤松开香香软软的妹妹,翻身起来“…”

“姑娘是什么意思?”海棠呲牙咧嘴地做口型问青葵,说是不理大爷,但让大爷进屋了,还让她们出来,那么一阵子里又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别管。”青葵看着紧闭的门扉,脑子里也正打架呢,两个主子在屋里干什么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姑娘和大爷的事怎么能不管…屋里好像拉铃了。”

海棠说道一半侧耳,听到屋里的确拉了铃,急匆匆进门,片刻几个丫头又面色各异地匆匆出来,吩咐厨房送水。

已经温的水加上滚烫的热水还算过得去,再者阮晋崤背上的伤也不适用太热的水。

拿着药膏与布条,阮沁阳垫着指头把阮晋崤的背给涂了,看着伤口阮沁阳的手有点颤,要是她不来他淋了雨,还打算怎么等,熬出个要死的病传到她耳里,让她不能不来看他?

“皇后那里你不会是故意?”阮沁阳手顿了顿,突然想起了这个可能,“你从不冲动行事,给陛下办差从未出过差错,这一次怎么就那么冒失。”

阮晋崤趴着并未翻身,淡淡道“她害过我母亲。”

阮晋崤的亲母,她看书知道一些,再加上西太后暗示了一些,感觉她能把阮晋崤生下来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难。

“抱歉…”阮沁阳不好意思道,他的声音虽然波澜不惊,但她听着却几分沉重,人家为母报仇,她也能想到自己的身上,还真是一言难尽。

“她给了我命,我会完成她的遗愿,替她报仇,把皇后与田家挫骨扬灰。”

“嗯。”

阮沁阳说不出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话,在她看来有些伤痛,一报还一报才能熄灭心中的怒火。

“我在这边住这一夜就回我爹那儿了,等你禁完足记得去看眼砚哥儿,他不相信你不是他哥,被我爹训了一边哭一边打嗝。”

“好。”听着砚哥儿,阮晋崤倒是越发越想在妹妹的肚子里把位置给占了,磁性的声音放软,有了几分缠绵的味道,“…能不能别走。”

阮沁阳斜眼,手掌在他肩头没伤的地方一拍“满身药味就不要得寸进尺了,我自然是要回自己家的,你亲母身边曾经伺候的嬷嬷已经告上了大理寺,满城都在猜测她口中皇子是不是你,我自个爹那儿不回,在将军府住着,算是什么,你的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