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份证据,以后双方都可以在公开场合承认跟对方相熟,甚至是互为好友了。
大圈儿里的交情么,除了真曾经同甘共苦过的,其他的差不多也就那么回事儿!
楚薇希望能通过路寰跟路铮和徐曼打好关系,借借他们的东风,当然,要是能在路寰的电视剧里出演几个角色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而路寰也很看重《魅力》的影响力和广阔受众面,希望今后也能跟它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名人么,都是有几家保持长期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杂志、报纸和媒体的。
前者希望根据自己的需求随时塑造形象,后者也希望能有固定客户来维持自己的业内地位。
于是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就在拐弯抹角的聊了几句,又相互试探一番之后,顺利达成一致,纷纷表示真是相见恨晚啊。
一直在旁边准备圆场的纪清潭突然就觉得,她这个救场经纪人的存在感,似乎是有点微弱了啊。
全身照有两张,相应的,路寰就用了两个造型。
一个是深秋的,穿一件宽松的驼色大毛衣,下配灰色修身长裤和黑色短靴,脖子上围一条羊绒围巾。
拍照的时候造型师将围巾拉到她的下巴位置,将大部分创可贴都挡住,只留一只翠色小青蛙冲着镜头活灵活现的叫。
另一个造型动用了人工造雪的背景,路寰披了件纯白的皮草大外套,光着腿儿,脚上踩着柠檬黄的茸毛边雪地靴。
拍的时候将外套的大帽子合过来,微微遮着一点眉毛,看上去既时尚又帅气,而两边的帽檐也恰好可以将创可贴挡住。
做好造型后路寰还吐槽来着,“所谓的时尚什么的,不是折腾人么!”
对,这样是很好看,但是谁大冬天的会光着腿儿啊!
好吧,也许有人会,反正她不会……
拍照的时候楚薇也在旁边看,拍完之后她还拍手称许道,“镜头感真不错啊。”
路寰一边换鞋一边自我调侃道,“其实一开始也不好的,不过从小到大一出门就各种围追堵截的,天长日久的,我也就逐渐从通缉照的水平进化到拍海报啦。”
楚薇哈哈大笑,看着真是非常真挚,连一丝勉强的味道都闻不到。
跟采访人和杂志打好关系的最直接好处就是,起码这次专访给出的问题都非常好入手,而且楚薇在发问和中间起承转合的时候也会若无其事的帮忙圆场。
比如说在谈到大家都比较关注的李元斌事件时,楚薇是这么问的,“李元斌暴力事件呢,是大家都比较关注的,我们知道现在网上出现了一种言论,对方试图将李家的窘况归咎到你身上,对此,你是怎么看的呢?”
楚薇首先用了个“李元斌暴力事件”,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事件的恶劣性质上,同时也是在无形中提醒大家始作俑者的身份;
其次,她连续用了诸如“试图”“归咎”这类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玄机的描述方式。当然,一个两个的也还没什么,可一旦这种性质的词汇的出现频率达到一定的程度,读者的思维方式就会不自觉得跟着走,不知不觉的就在脑海中种下这样一种印象:
这件事错在李元斌,现在外界出现的任何解释都是狡辩!
而同样一个问题,要是换了别的采访人,对方完全可以这么问,“现在外界有人质疑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说你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
楚薇要是真这么问,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因为网上的确就是这么说的,她也不过是照着念而已。
可她没有,而是换了个更有利于路寰的角度和方式,所以造成的效果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路寰马上心领神会的笑了下,然后在事先写好的台词的基础上临场发挥道,“其实这件事还是别人告诉我的,不光是我,了解真相的人都大吃一惊,哈哈,大家大概是觉得亲眼看到有人颠倒黑白挺有意思的。”
楚薇跟着笑了下,“你爸肯定不敢让你看么,怕你伤心。”
“对,”路寰点点头,然后进一步解释道,“其实我倒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柔弱,不过有点伤心倒是真的。”
楚薇稍微变换了下坐姿,继续问,“虽然作为未成年人,这起案件是你的监护人和律师代理的,你并没有直接参与,不过我特别想替大家问一句哈,仅仅从你个人角度来讲,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大概是贴着创可贴的地方不大舒服,路寰抬手抓了几下,一不小心弄下来一个。
她当即哎呦一声,冲着场外歉意一笑,“对不住了,有点痒,我都忘了还贴着东西呢。”
场务赶紧猫着腰上来把创可贴拿走,楚薇就笑,“没事儿,伤还没好啊?”
一边说,她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姑娘到底是有意的呢,还是就是赶巧了?
要说巧的话,那也有点太巧了;
可要是有意的……
那这个姑娘的心眼儿可就忒多了!
路寰当然是有意的,不然没回报的事儿谁干呐!
专访的时候开了好几盏大灯,旁边还有反光板什么的,一般人脸上但凡有点瑕疵都跟被放在显微镜下似的一览无余,她脸上的伤痕面积虽然小,可比起一般的瑕疵那是重多了,灯光一照,看着就有点触目惊心的。
路寰若无其事的笑笑,合着伤痕就显得格外故作坚强,分外让人心酸,“有人觉得李元斌冤枉,可要我说,我也觉得自己挺冤的。”
“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好端端的给人兜头泼了一脸,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当时我都快吓死了,真是吓死了!”
“是够可怕的,估计是个人都能给吓个半死,”楚薇一脸感同身受的点点头,然后又问,“不过我们看网上视频的时候,你当时还挺镇定的啊,当时我还在想这姑娘胆子好大呀。”
路寰一摊手,“能不镇定么?我爸妈都不在身边啊,想哭也没地儿哭去,后来我爸赶到医院,我不就哭了么。”
楚薇嗯了声,表示理解。
路寰喝了口水,继续道,“类似的言论我也看了,无非就是觉得李爸爸破产,又闹离婚,现在落魄了,前后一对比,感觉挺可怜,”她冲着镜头一皱眉,似乎是带点委屈,“可我也可怜啊。”
她对楚薇说,“刚受伤那阵子我总是做噩梦,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觉得哪儿都有人埋伏着要害我,我爸妈吓得不行,就差给我找心理医生看看了。”
楚薇点点头,“哦,那是有心理阴影了,那现在好了么?”
路寰想了下,自己也不大确定,“应该差不多了吧,就是偶尔也会一惊一乍的,不过比开始那是强太多了。”
“大家可能都觉得我是星二代,然后从小到大不缺吃不缺穿的,凡事不该太计较,可这次的事儿是李元斌先触犯到了法律,属于刑事案件,就算我个人不起诉,他也逃不了好。”
“至于李家的事情,那就更可笑了,按理说我也不该说这些,免得有些人听了又觉得我咄咄逼人,可是不吐不快对不对?”
“就拿最明显的那个来说吧,李爸爸出轨,作风不正,是我造成的吗?”
“李妈妈跟他闹离婚,是我造成的吗?”
“因为个人作风影响到生意,合作伙伴终止合同,是我造成的么?”
楚薇适时插了几句,路寰又换了个话题,“现在大家整天号召*律,谁上街蹭破皮都希望借助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我也是合法公民吧,怎么就不行了呢?”
楚薇接下去问,“嗯,感觉怎么被区别对待了是吧?”
“对,”路寰道,“说点矫情的吧,大家也都知道,我爸妈工作忙,基本上一年到头都不着家,现在我大点了还好,小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我也害怕啊,都不敢关灯睡觉的。有时候看见别的小朋友跟爸妈出去玩了,哪怕是被爸妈骂一顿呢,都会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楚薇也跟着笑,好像觉得很新鲜一样,身体微微前倾,“就因为爸妈不打你,所以你委屈?”
路寰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您这不给我挖陷阱让我跳么,我就不是这意思,就是说我也是个普通人,也会害怕也会受伤,所以希望大家别带有色眼镜看我,谢谢了啊。”
楚薇很会抓时机的笑了几声,继续进入下一个单元,“其实你一直都挺出名的,不过这两年你的热度直接是上升了一个等次啊,都快赶上你爸妈了。”
路寰眨眨眼,揪着身前的头发梢摆弄两下,“是,因为我爸妈都是大明星么,我是星二代,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被捎带着蹭了点出镜率。”
“你还挺幽默,”楚薇笑着说,“当时为什么选择在身份保密的前提下写书呢?”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也回答过很多次,”路寰说,“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我是星二代么,大家一般都会有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就是二代做什么事情都特别容易成功,因为我们的父母已经成功了,哪怕稍微给我们搭个桥牵个线,我们就能名满全球。”
她停顿下,继续道,“该怎么说呢,不能说不对,可也不能说全对,我们的起/点肯定是比一般人高,这个谁也不能否认,可是相应的,压力也大。”
“就像我写书,假如一开始我就以路寰的身份出版,没的说,销量肯定不用愁的,但没人会承认我的努力,也没人会肯定我的成绩。”
楚薇非常赞同的点点头,“这个可以想象。”
“是吧,”路寰微微叹口气,“就算我捂得那么严实,后来曝光的时候还有人质疑呢。而且因为我们站得高,所以更容不得出错,一旦犯了什么错误,很可能其实大家都犯过,可人家就会瞧不起你了,说亏你还是谁谁谁的女儿什么的。”
楚薇问,“当时怕过吗?有没有想过,万一销量不好,怎么办?”
路寰笑了笑,“说一点也不怕肯定是假的,不过倒也没多么怕,我对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
最后,楚薇对路寰说,“好了,今天的专访马上就要结束了,有什么相对粉丝们说的话吗?”
路寰举手,“还真有!”
她面对镜头,极其认真的,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是路寰,希望大家以后也会这么叫我。”
是路寰,而不是路铮/徐曼的女儿什么的。
整个专访,路寰都保持着这么一种状态,既让人觉得她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偶尔却又能窥见属于这个年龄的稚气和毛躁……
总之,就是个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和猜忌,也很容易让人心疼的形象。
拍完之后,路寰去镜头里看了几眼回放,觉得效果挺好。
她转头悄悄问纪清潭,“纪姐,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纪清潭用一种看妖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捏住她的腮帮子,“还不错,你特么的这是要成精了啊!”
路寰嘶嘶抽了几口气,把自己的脸抢回来,“我就是一超级平凡的人类!”
纪清潭抱着胳膊看她,不住的打趣,“还平凡,我说你怎么不去演戏呢?”
路寰摆摆手,特别严肃的说,“哪儿能啊,我演技不好!”
纪清潭:“……”
如果说一开始楚薇还只是拿着路寰当个稍微成熟点的小姑娘,多少存了点糊弄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将她视作对等的合作伙伴,上升到互惠互利的程度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楚薇主动提议道,“路寰啊,一起去吃个饭吧?”
工作完了一起去聚餐什么的早已成了业内不成文的规矩,正好路寰也饿了,当即答应下来。
“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做东,不过还得让你们自己选地方。”
楚薇也不跟她拉扯,非常爽快的点头,“行,今儿我们就吃大户!”
整个组上上下下一共二十多个工作人员全都去了,呼啦啦占据了半个餐厅,进门的时候把服务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过来砸场子的呢!
工作组里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话题的就聊几句,不想说话的就出去唱歌跳舞,气氛非常的热闹。
聊的时间越长,楚薇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应该跟这个姑娘打好关系。
她也曾经见过不少二代,官二代、富二代、星二代……
在路寰这个年纪的,甚至更大一点,二十多岁的,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小毛病,比如说娇气,比如说傲慢,比如说高高在上。
然而从自己对面的这个姑娘身上,楚薇却完全看不到这些。
她坚信世界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能够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
这种能力听起来似乎并不困难,可要想做到,却绝不容易,尤其还是在这个年纪。
她似乎已经拥有了成功所需要的一切因素:
家世、财富、容貌、个人能力……
可以这么说,只要路寰不自甘堕落,那么她的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第四十八章
司远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刚好是《魅力》新一期出刊的时候。
路寰对专访引发的反响还是很满意的,因为大部分读者都表达了对她的敬佩、喜爱,以及同情。
“路神好厉害啊,太坚强了,佩服你!”
“以后不这么坚强也可以哦,还有我们在背后支持你呢。”
“李元斌干脆去死好了,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差点让他毁了……”
“在干什么?”司远问道。
“看杂志啊,”路寰满意的翻过一页来,“就是我做专访的那个,你买了么?”
司远飞快的将压在文件夹下面的杂志又往里推了推,然后若无其事的说,“我不看时尚杂志的。”
虽然隔着电话,他还是稍稍有点做贼心虚。
“哦,”路寰有点失望的点点头,觉得第二张照片似乎修的略过头,“忘记了。”
听到她明显失落的声音,司远一下子就后悔了,觉得不该死要面子,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再改口也不是他的风格,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不过我刚好想去买一本。”
路寰眨眨眼,“你想看啊?”
“想!”司先生再也不敢作茧自缚,于是回答的又快又响亮。
路寰挺羞涩的笑了下,“不要浪费了,我还有一本样刊,这本就送你好啦。”
司远暗自松了口气,又问,“周末要不要去赏枫叶啊?”
“好啊,”路寰答应的很爽快,“还是御锦园?”
“对。”
“那我问下露露啊,你先别挂……”
结果路寰刚问了高露周末有没有空,就难掩失落的对司远道,“她说要排练,没时间。”
司远再次松口气,然后翘着唇角安慰她,“露露在十二月份不是有场挺大型的演出么,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好不容易熬走了“混血恶魔”,这次路叔叔又不在家!!!关键时刻露露又不来!!!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双人约会?!
老天,你待我何其不薄!
周末一大早,司远就过来接人了。
小伙儿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羊绒外套,踩着棕色翻毛皮鞋,眼睛里洋溢着明显的愉悦,真是倍儿精神。
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头发和眉毛也刚刚修理过,整个脑袋上都找不出一根乱糟糟的发丝。
十一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冷,呼吸间都能看见清晰的白色水汽。
花园中的灌木丛依旧青葱如初,可叶片的边缘无一例外的镶嵌上了银白色的花边。
树木从中还有尚未化尽的积雪,倒是跟降了霜的嵌边相呼应。
一进门,刘阿姨就非常热情的招呼他,“阿远啊,冷吧,过来喝碗粥。”
司远熟门熟路的脱了外套交给来人,一边往餐桌方向走一边卷袖子,笑的温温润润的,“好。”
每次司远早上过来,刘阿姨都会招呼他吃点东西,次数一多,司远也就有了经验,出门之前都会故意把胃留出一点容量来。
上了年纪的人嘛,都喜欢照顾小朋友们的衣食住行,不在乎东西贵重与否,关键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你若总是推辞不受,老太太难免失落伤心。
而且刘阿姨的手艺的确很好,煎炒烹炸煲煮炖,样样在行,选择吃也确实是种享受。
老太太的老伴儿很早就走了,她一辈子没儿没女的,一眨眼在路家做了将近二十年,路寰一家人都拿她当亲人,她也真拿着路寰和司远亲,跟疼孙女孙子似的。
刘阿姨昨晚就用心挑了好些颗粒饱满圆润的黑豆红豆黄豆,还有花生核桃莲子银耳枸杞玉米火腿什么的,今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忙活了。
一锅比八宝粥还多两宝的好粥,足足熬了将近三个钟头,汁水都和各种配料黏糊在一起了,香气四溢,放着不动的话,没一会儿就有一层脂膏!
刘阿姨亲自给司远舀了满满一碗,又给他夹了两只小巧玲珑的白胖包子,“趁年轻就要多补补,尤其是你们这些用脑子的,要多吃核桃,黑芝麻也要的……”
包子里有应季的新鲜莲藕,洗干净切成了碎丁,用特殊手法加工过之后,现在咬起来还是脆生生的,非常爽口。
她一边唠唠叨叨的说,一边欠身给路寰夹了一点自己腌制的脆黄瓜配菜,“还要不要?”
路寰豪气冲天的干掉一碗,看看对面正慢条斯理吃包子的司远,乐了,“再来一碗,啊不,半碗吧,半碗。”
司远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抬头冲她一笑,好看的跟什么似的。
路寰让这近在咫尺的美色冲击的晕乎了半秒钟,然后也不甘示弱,努力的冲他笑啊笑,最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对面久违的粉红耳尖。
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样儿,跟我斗,哼!
吃完了饭,刘阿姨又把烘的热乎乎的大衣拿过来,两人这才晃悠悠的出了门。
前几天刚下了雪,经过一番浸染,山上的枫叶越发的红了,远远望去,活像是滴血一样。
她刚说完,司远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古怪,“你这什么比喻啊……”
路寰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另类,于是哈哈大笑,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司远一怔,然后眉眼止不住的上扬。
两人也不坐缆车,就这么步行着往山上走。
路寰歪头问他,“前阵子你是不是挺憋屈的?”
司远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下巴,老老实实的点头,“你伯父一家似乎都不太喜欢我。”
拦我跟拦贼似的,那一双双蓝眼珠子,看着都快冒鬼火了!
路寰捂着嘴笑,“他们故意的,其实对你真没意见。”
司远点头,“我知道,不然肯定揍我了。”
路寰放声大笑。
司远也跟着笑了起来,觉得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清清嗓子,伸出右手,一本正经的说,“你手很凉啊,冷吧,我给你捂捂。”
路寰特别喜欢他这种拐弯抹角的小模样,就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我手凉?”
司远挑挑眉,“你刚才捏我耳朵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路寰嘿嘿笑了几声,刚要伸过手去,就听斜后方突然有个声音幽幽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两人顿时大吃一惊,“谁?!”
因为御锦园内的安保工作做的特别到位,而且为了气氛着想,路寰和司远都没有带保镖,这会儿要是真的蹦出个漏网之鱼的犯罪分子,那就不大妙了。
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司远甚至已经想好了对策:
先按下报警通讯器,然后让路寰赶紧跑,自己的防身术好歹要比她强,那没的说,断后!
所幸路寰的运气还没衰到那个地步,后面雪地里一阵悉索,一个打扮的非常有流浪气质的年轻人钻了出来。
路寰定睛一看,“老狼?!”
出来的,可不就是老狼么!
司远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认出来这个人是自家女朋友的圈内好友。
老狼背着个巨大的背包,肩上还扛着一架相机,不像个作家,倒像个摄影师多点。
路寰忙给二人做介绍,“司远,这是老狼,老狼,这是司远。”
司远冲老狼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去,“你好。”
老狼笑着跟他握了下手,“姿势不大标准见笑了啊,平时跟人握手的机会不多。”
司远也笑了下,“不会。”
路寰问他,“来采风啊?”
老狼挠挠头,抬脚抖了抖靴子上的雪,“不是,我马上要去支教了,想给那里的孩子拍点照片,带点枫叶,他们没见过。”
“支教?!”路寰震惊了,“你要去支教?”
“对,”老狼点点头,“这是第三次,从去年开始的,不过一般都是夏天去。”
一听他要去支教,路寰和司远都不禁肃然起敬,“去哪儿啊?”
“西北,”老狼低头摆弄下相机,似乎是在检查刚才的照片,然后语气十分复杂的说,“那里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树,没有花,只有望不到边的戈壁和沙漠。”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去年我去的时候,跟他们描述夏天繁花盛开的样子,你们知道吗,他们的眼里全都是茫然。”
老狼转头,看着路寰和司远,“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没有见过花,所以根本想象不出来。”
两人都觉得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哪怕是路寰也没去过老狼口中那种贫瘠的地方,更不要说司远。怕是他去过的最贫穷的地方就是国外的旅游小镇了。
司远沉默片刻,主动开口问,“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路寰也说,“是啊,支教是不可能了,我们也还是高中生呢,不过捐钱捐物什么的,都可以的。”
老狼本打算拒绝,见他们神情真挚,倒是没急着开口。
司远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马上就决定,于是就说,“刚好我们今天也是闲着,不介意的话,大家一起坐下来细细的说说?”
老狼马上摆手,笑着说,“哪儿能啊,前阵子你们怕是都每个安稳时候,这会儿好不容易出来,我还能那么没眼力劲儿么。”
一番话说的路寰都不好意思了,司远对着外人的时候倒总是八风不动,泰然自若的。
“不过你们既然有这个意思,”老狼点点头,“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网址,回头我再传一份资料给你们,你们慢慢考虑,想好了给我消息。”
路寰一听,也行,当即不再挽留。
老狼跟他们说了几句,接了个电话之后就要告辞,“照片拍了,枫叶我也搜集了,还得回去准备行李,先走了啊。”
说完,他摆摆手,潇潇洒洒的走了。
司远看着他的背影出了会儿神,转头跟路寰说,“这人倒是可交。”
路寰说,“他和刀客人都不错,直来直去的,没什么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