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拥着走进公寓楼,一边走着,曾亦舟一边揽着她说:“等孩子出生了,我们就换个地方住吧。”

梁语陶却忽然顿住了脚步,拦腰抱住他:“不用了,这么大的房子,以后我们三个人住,够温暖。”

见她埋首在自己的怀里,像是只贪恋温暖的小懒猫,曾亦舟不禁心都软了。他悄悄地伸出手,抚摩着她柔软的发心,低声笑道:“我突然发觉,怀孕真是见好事。”

“为什么。”

“至少这样你比以前黏我多了。”

“胡说。”她动作温吞地抬起脑袋,嘟囔道:“明明我以前也一直黏你,只是怕被你嫌烦,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

“那以后就不用了。”他拥住她:“我随时随地都敞开怀抱等你。”

梁语陶的脸上一下子飞了红,所幸电梯间里没有人,要是她和曾亦舟的话被别人听见了,怕是要酸坏一群人了。

由于怀了孕,梁语陶的作息变得十分紊乱。白日里累了,沾床倒头就睡。结果到了晚上,反倒是精神好得像个夜猫子,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刚入夜,梁语陶就捧了一本睡前书,打算看着书入睡。可偏偏折腾了近两个小时,一丁点都没看下去。

梁语陶心生一计,就想让曾亦舟像小时候一样,给她讲睡前故事。于是,她就兴致极佳地捧了一本书,去曾亦舟的卧室找他。

彼时,曾亦舟卧室里的等还敞亮着,隔着一扇厚重的房门,梁语陶依旧能听见从房间内传来曾亦舟的声音,隐约中还带着点怒意。梁语陶猜想着,曾亦舟估计是烦心于工作上的事。所以,她很识相地,抱着书就打算回去,可偏偏就是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曾亦舟揉着太阳穴从卧室里走出来,眼里疲态尽显。见梁语陶正站在他的面前,微微一愣之后,才又恢复了一如既往地温柔:“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她连忙道。

他解释:“刚才在和周律他们开视频会议,估计声音大了点,吵到你睡觉了。以后工作的事,我尽量不带回家。即便是有事需要解决,也一定赶在九点之前。”

“不用了,工作的事有轻重缓急,你可别因为我耽误了。我房间里并不吵,只是我刚好想过来找你,才听见了。”

曾亦舟一下子捉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从容笑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语陶抱着书,皱着眉委屈道:“睡不着,想让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呢。”

他的眼神无奈且宠溺:“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想让人给你讲睡前故事。”

“哼,不给我讲就算了。”

她嘟唇,转头就要走。可偏偏曾亦舟眼疾手快,拦腰就将她推进了房里。他一边笑她都快当妈了,还闹着要听睡前故事。另一边,却已经动作轻柔地接过了她怀中的书本,将她带进卧室。

刚一到卧室,梁语陶就彻底占领了曾亦舟的床铺。她整个人窝进他的被子里,正打算听他轰轰烈烈地讲一回故事,他的手机却忽然躁动地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离梁语陶很近。她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方向望去,就看见来电显示上,正忽明忽暗地闪动着周律的名字。

曾亦顺手拿起手机,见是周律的来电,毫不犹豫就挂了。周律向来做事刻板,这么晚打给他,估计又是公司的事。换做平日,他或许还有闲心思跟他争论一番。

只是现在,梁语陶还在他身边。现下,什么事情都比不得梁语陶这个名字重要。

曾亦舟刚讲手机放下,结果不到半分钟,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手机辐射对孕妇不好,这次,曾亦舟直接按下了关机键,彻底准备关机了事。

可就是这个时候,梁语陶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认真劝道:“接吧,周律大晚上打你电话,总不见得是闲话家常、深夜树洞什么的。估计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想找你一起解决呢。”

曾亦舟脱开她的手:“他能有什么事,估计也就是没头没尾地跟我争一顿,最后什么结论都没有。况且,现在你还在这儿,什么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还是工作重要。”她瞪了他一眼,将他的食指拨到绿色的接听键。

看见电话被顺利接通,她才直起身子,附在他耳边,徐徐吐气,语气暧昧:“我可不想被人骂是红颜祸水,害得曾总连工作都不顾了。”

闻言,曾亦舟终是忍不住笑了笑,在她监督的眼神下,接通了电话。

不过这次,面对周律的据理力争,曾亦舟不再激烈回应。他只是手握电话,悄悄地走远了些,走到离卧室较远的书桌一侧,以防辐射伤到了梁语陶和孩子。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电话持续了很久,梁语陶窝在床上甚是无聊,就随手拉开了床头柜上的抽屉,打算在曾亦舟的房间里找点打发时间的玩物。

以往,秉承着男女有别的思想,梁语陶从未进过曾亦舟的卧室。现如今,真正躲在了他的房间里,梁语陶却是跟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稀奇。

打开床头柜第一层的抽屉,里头放着些工作上的资料。a4纸杂乱无章地堆着,好几处的签名栏还空缺着。梁语陶猜想着,曾亦舟大概是有睡前批阅公司文件的习惯,所以连抽屉里还摆了好几支签名钢笔。

相比于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第二层显得干净整洁许多。里头仅有一本相册,被四方正齐地安在了抽屉的正中央。大概是它的主人经常翻看,因此即便是表面的封皮泛了黄,却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望着这本相册,梁语陶心里忽然有些疑惑,甚至还有些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作为小大人一般的曾亦舟,是极为讨厌拍照的。甚至于即便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们俩的合照,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现如今,他一个人藏了这么一本厚重的相册,梁语陶倒是奇怪了。

她暗自腹诽,要是这样册里收藏的是关于公司的照片,她倒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要是如果这是曾亦舟和别人的合照,她一定要先把相册撕了,回头再找她爸妈、找她弟弟,顺手把曾亦舟也给撕了。

梁语陶给曾亦舟铺完后路之后,就顺手翻开了相册。只是刚一打开,她就彻底怔在了原地。

不到半分钟,眼里的水光就立刻熏得她睁不开眼。

全是她的照片,每一张都有她。

偶有他们俩的合照,也是各自不情愿的模样。

第一张合照,是她五岁,他七岁的时候。初次见面,她穿着蓬蓬的公主裙,稚嫩的脸上,尚未褪去骄傲,仰着脑袋看着镜头,对一旁的他不屑一顾。

第二张合照,是她十岁,他十二岁的时候。当时他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她躲在他的身后,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试图把身高的差距拉小些。也就是这个时候,画面定格。

第三张合照,是她十五岁,他十七岁的时候。那时灾祸尚未发生,他对她的情感初初开始朦胧。他被大人要求着搭住她的肩膀,手臂却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终在他第一次拥住她的窃喜中,被人按下了快门。

第四张合照,是她十八岁,他二十岁的时候。她首次获得国家级小提琴大奖,在母亲的要求下,她捧着小提琴,与他在国家音乐学院标志性的百年古树下,拍下合照。那时的他们,已经懂得了男女有别的疏离。各自站着,各怀心事。

才翻了不到几页,泪花就已经打湿了梁语陶的脸颊。滚烫的泪水很快在脸上蒸发,只剩下干涸的泪渍仍旧黏在脸上。

一旁的曾亦舟仍是背对着她,在角落里接电话。梁语陶信手抹了抹脸,又再次翻了一页。而这次,见到的照片,却令她大吃一惊。

画面里都是些风格迥异的欧式建筑,连周围的走动的,也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相片聚焦的中心,是一群乐队。各国民族的独有相貌,让这个乐团里的脸孔显得参差不齐,而唯一协调一致的,则是他们手上的乐器。他们各自凭借自己的技艺演奏着,仅是靠着一张照片,就仿佛有音乐在耳边跃动。

而这张照片里,最为扎眼的,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中国女孩。青涩的脸尚未褪去稚嫩,但手握小提琴的姿势,却是格外认真。

梁语陶认得她。

因为,这是她二十二岁时的模样。

她不禁破涕为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几个月前,拥挤的游乐园里,她曾和曾亦舟十分热泪地讨论过,某个英俊的中国男人,曾用她非常不齿的暗箱方式,让老外们排队捐钱。从而帮助他们学校的乐队,取得了全学院历史第一的街头募捐数额。

当时她可是记得,某人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是他。现如今,可倒是露了马脚出来。

梁语陶手中的相册被阖上的时候,曾亦舟终于挂掉了手中的电话,向她走去:“该困了吧?早知道就不该接周律那小子的电话,除了跟我讨论最近公司那桩建筑案…”

还未等他说完,梁语陶却冷不防地打断了他。

她举着手里的相册,饶有兴致地问他:“我问你,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纪念相册。”他眼尾上扫,淡淡一笑,回答地从容不迫。

“那为什么上头全是我的照片。”

“因为你就是我最好的纪念。”

他回答地顺理成章,反倒是梁语陶一时语塞。

片刻后,她才翻开了在国外乐队街头演出的那一页,挑眉问:“那我再问你,这些照片是哪来的。”

“冲印来的。”

“好啊,你不说实话。”梁语陶在床上猛地一蹬,绵软的床垫是天然的弹簧,瞬间将她弹进了曾亦舟的怀里,直接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他顺势接住她,抱住她的两条腿,无奈地说:“现在还怀着孕呢,怎么还这么不稳重,小心伤了孩子。”

她恨恨地觑了他一眼:“看来我没有孩子重要。”

曾亦舟只好抽出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得了,你最重要行了吧。”

“那我只好勉强接受了。”她好整以暇地点点头,抱住他的脖子就问他,声音闷闷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给我募捐的那个人是你。明明我在国外的那五年,你也来找过我,为什么就是不告诉我。”

她从他脖子里抬起脸来,眼神执着地望向他:“为什么当时你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就在我的面前,却都不愿意来跟我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当年来找过我,或许我们之间就没那么多事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心,语气温和:“那时候,我以为你满心欢喜地爱着谢绍康,不敢轻易打扰你,怕引起你的厌烦。至于为什么会来找你,也不过是因为一时冲动的想法而已。”

“什么意思?”

他徐徐道:“当时,我的事业刚刚起步,那段时间累死累活的,根本没闲暇时间顾得上其他。我唯一每天的乐趣,就是看你在社交软件里发状态,记录你每天的生活。我还记得,在你乐团街头募捐的前两天,发了一条状态,说是如果学院乐队的街头募捐,可以创造新的历史,你就打算去做一件你一直很想做的事。我心想着,你的心愿应该很重要,不想让你因为失望而失落。所以,隔天就订了飞往美国机票,又从景初那里辗转知道了你们学校的地址,以及街头募捐的地址,一个人跑过来,做了那些没头没脑的事。”

听完,她忽地伸出手,猛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不止是没头没脑,还是个傻子。你连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都不问,就直接帮我达成了?”

“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帮你达成。”他语气认真。

“那你知道目标达成之后,我干了一件什么事吗?”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

“我鼓起勇气去跟谢绍康表白了。”她抱住他的脖子,恨铁不成钢似的:“我看你不止是个傻子,还是个为他人做嫁衣的傻子。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你要是那时候直接站在我面前,说你喜欢我。我肯定什么都不顾,就跟你跑了。”

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打断她:“那时候的我一无所有,哪敢轻易说喜欢你,怕是根本配不上你。”

听他这么说,梁语陶忽然有些胸腔发闷,里头的那颗心脏,甚至还有点疼。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片刻后,她搂住了他的脖子,探出唇,往他的唇上贴了贴。只是稍微一个晴天点水的吻,却足以令两人都心猿意马。

她说:“连我妈都说,是我捡了好运气才能被你喜欢。下次可别说你配不上我了,我心疼。”

“好。”

她伸着脖子,将脸往他的脸颊上蹭。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偶尔有些细碎的胡渣,扎在她的脸上,有点痒:“我都想好了,哪天要是你破产了,没钱养我了。我就带着把琴,上街去卖艺,到时候带着肚子里的小娃娃,一起赚钱养你。毕竟,我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人。”

“你的雄心壮志可真是伟大。”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一定得努力赚钱,才能让你把你的雄心壮志扼杀在摇篮里。”

梁语陶从他怀里抬脸,甜腻腻地看向他:“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好看的笑靥就在眼前,曾亦舟看着这张他爱了十数年的脸,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彼时,四目相对,莫名的情绪在两人之间熏陶发芽。

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近期,周丽忽然开了窍,打算放弃朝九晚五的程序员工作,开办少儿音乐教室,教小朋友们学音乐,以回归大学时期的音乐梦想。

听闻周丽的想法后,梁语陶也是颇为支持,甚至还生出了入股投资的想法。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

在时间的推移中,少儿音乐教室终于颇具雏形。现下,只等着找一处最适合的地段,将少儿音乐教室开办出来,就彻底完工。

时值周末,周丽特意约了梁语陶,到久江市周边的学校地段去看房子。心念已久的计划终于要正式启幕,梁语陶自然也高兴地不能自已,特意一大清早地就爬了起来。

现如今,她虽是身怀有孕,但适当的运动能有利于胎儿的成长。因而,曾亦舟听完她的想法,也难得地点头认同。只是她每次出门,他总不忘嘱咐她注意身体、路上小心之类。

梁语陶跟周丽四处跑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最后,两人辗转来到了母校市中,倒是意外地看中了街角的一处房子,立刻就租了下来。

租好房子后,两人就各自回家了。

时间已近傍晚,都是些上下班的人在赶着回家,路上已然堵成了一团。梁语陶站在街上,连等了好几辆出租车都是满客。因为大着肚子,亲自开车已经让梁语陶感到十分吃力,连平日里去学校上课,她也都是由曾亦舟接送。现如今,没人将她送回去,她倒是犯了难。

不过也没事,她仍有最后的一招。拨通曾亦舟的电话,立刻随叫随到。

毕竟在她二十五年的岁月里,曾亦舟就是她的及时雨。任何她需要他的时候,一通电话,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思及至此,梁语陶就从包里取出了手机,打算拨通他的电话。

可偏偏电话刚拨出,就被一阵忽来的汽车鸣笛声所打断。彼时,梁语陶专注在打电话上,竟是被这声音吓得一愣,连拨出的电话,都在慌乱中挂断了。

她以为是自己妨碍了车辆同行,特意退了几步,退到人行道的高地上。

于是,那辆车顺势就开了过来,在梁语陶的面前停下。车窗降下的那一刻,里头露出的人脸,令梁语陶有一瞬间的怔愣。

片刻之后,她才有些僵白地笑了起来:“姜瑶…你怎么在这儿?”

姜瑶显得十分从容:“你忘了我们医院就在市中隔壁呀,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影像你,就特意开车绕了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周丽在物色地段办一个少儿音乐班,正好选址在了市中这儿。”

“那你以后倒是经常可以去医院找我了。”她笑笑,又说:“不过医院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妙,毕竟阴气重。”

“也是。”梁语陶回以一笑。

“在等车吗?”姜瑶又问。

“嗯。”

须臾后,梁语陶听见咔嚓一声,大约是车门的遥控锁被人打开了:“赶紧上来吧,我送你一程。现在是下班时间,路上到处堵车,更何况现在是在市中心,找一辆出租车比登天还难。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梁语陶踌躇片刻,最终应道:“也好。”

姜瑶开的是一辆suv,悬空的踏板,令梁语陶够得有些吃力。因为怀着孕,她也不敢动作太大,只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探进车厢里,最后整个人安稳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姜瑶问:“不系安全带吗?”

“不用了。”

怀孕三月有余,梁语陶的肚子已有些显怀,安全带搁着隆起的小腹,委实是很难受的。

闻言,姜瑶点点头,便松开了刹车,任由车子一路往前。临近高架桥的时候,遇上红灯,姜瑶就停了下来。此时,车内空气凝固,两人皆是各怀心思地诡异。

许久后,姜瑶才将目光定格在远处,幽幽地问出了声,嗓音里听不出情绪:“陶陶,我听曾叔说,你怀孕了?”

梁语陶沉默片刻,才慎重地点了点头。

姜瑶的脸有些白:“恭喜你。”

梁语陶埋下头,说了声:“谢谢。”

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梁语陶是心生愧疚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无耻的侵略者,剥夺了姜瑶最珍视的东西,也一并毁了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

姜瑶慷慨一笑,十分大度:“打算什么时候和舟哥结婚?到时候我一定包个特大的红包过来。”

“应该快了吧。”梁语陶低眉顺眼,不敢多作回答。

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不疏不落地听完梁语陶的话后,姜瑶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却逐渐开始收紧,指尖隐隐泛白,浑圆的方向盘轮廓都险些被挤压变形。只是,姜瑶很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这些愤怒地情绪,她都能完美地收敛着。以致于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从容的。

两人无话之时,车厢内气氛阒静,只偶尔有簌簌的风声,从车窗的缝隙里穿行而过。也就是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任何细小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

躁动的手机铃声开始在车厢内蔓延,梁语陶感知到包里的细微震动,信手就取了出来。

在夕阳昏黄的光线里,手机灯光都好似一盏敞亮的明灯。梁语陶看见来电显示上出现了曾亦舟的名字,不经意地犹豫了一会,方才接了起来。

“喂。”

那端传来曾亦舟一如既往地温柔声线:“怎么还没到家,要我过来接你吗?”

“不用了,我路上碰到了姜瑶,她顺路送我回去。”

“姜瑶?”他的声线带着质疑的反问。

“嗯。”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那你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

“好。”

彼时,梁语陶与姜瑶仅是隔着几十公分的距离。加之车厢内又极为安静,梁语陶与曾亦舟的所有对话,几乎都收进了姜瑶的耳朵里。

听到自己从小珍视的男人,语气温柔地嘱咐另一个人路上安全,却对自己只字不提。甚至于,在那么多年里,她倾情的付出却从未得到他偶有的回报。现如今,他更是要转头娶另外的女人。

这一刻,姜瑶嫉妒了,愤怒了。

怒火蹭蹭地从脑里翻涌开来,她无意间瞥见梁语陶未着安全带,忽然心生一记。

趁梁语陶挂断电话之际,她故意在高速行驶的高架桥上转换车道,眼见要和前方的车辆撞上了,她才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

电光石火之间,天然的母性,令她在发生危险时,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的小腹,捂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