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你不欠我什么。”

“世间最不能欠的我都欠了,还差什么吗?”

清衍仙人却摇头上前,极近极近地深深注视殷流采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向宇宙深处的群星之中:“本就是我偷来的片刻欢娱,然窃居不长久,终有物归原主之日。”

“物归原主?”

“你的不爱归还予你,我的爱,你也还给我便是,何需多烦恼。”

殷流采:这样我更觉得对不住你了。

说,你心里藏着个什么样的小妖精,竟然连男神的垂青都无动于衷

第二二八章 岁岁年年,暮暮朝朝

殷流采极尴尬,极愧疚,恨不得自己打死自己时,清衍仙人问了一句话:“若有一人,你深爱而不得,你当如何?”

“死缠烂打?”

“若他生厌?”

“念念不忘,也没能得回响,那就你即无心我便休。”殷流采恍然间感觉,似乎她也经历过这样的时候,不然怎么会脱口而出,毫不假以思索。

清衍仙人便笑:“便是如此。”

“可是…至少要揍他一顿吧。”

清衍仙人轻轻一扬手道:“但是我打不过你啊。”

这话倒是无可辩驳,殷流采也不至于真说“我不还手,你打就是”,她默默低下头,轻叹一声:“对不住。”

“是你没那运气,我这么好,你都不爱,合该叫你去爱个令你牵肠挂肚,令你悲喜交加,令你识遍人间相思苦的人。我自会去寻个好姑娘,她待我之心必如日月,我待她亦如是。”清衍仙人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

正因为这笑,正因为从头到尾都温柔,让殷流采觉得自己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残忍的。因为,她反倒一直在被安慰,因为,看起来不是她要分手,而更像是他无情弃了她。

作别之后,殷流采愣是哭了一场,化嗔仙君问她:“你哭什么,他都没哭,你倒好意思哭。”

“你是我师尊还是他师尊。”殷流采嘤嘤嘤地问道。

“虽是你师尊,却也不好睁着眼说瞎话。”化嗔仙君委实觉得,爱殷流采是清衍仙人这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便不说清衍仙人,苏世襄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有一点好,好歹苏世襄是殷流采死缠烂打来的。

虽然被化嗔仙君的话噎着了,但殷流采还是领会到了化嗔仙君的美意:“师尊,我心里总觉得很对不住他怎么办?”

“能偿则偿,不能偿…他心情愿,你待如何。因而说,情之一字,最生烦恼,你偏惹了,便只能生受。”化嗔仙君看着,殷流采离斩我,也不远了。原本该他来提,但不知谁点化了殷流采,竟叫她领悟了些许,虽然还远得很,但种子既已种下,不怕不发芽,不怕不长成参天之树。

然而,殷流采这情劫只怕不好超脱,因她又生了另一劫。因不能回应清衍仙人而产生的愧疚,对于立道为仁的殷流采来说,如同毒药,若这愧疚不能尽去,早晚这一劫会生出万千波澜来。

所以说,应劫者不好做,再洒脱,也备不住有个像殷流采这样,愧疚也能愧疚出一劫的人来。化嗔仙君还能如何,只能暗中想着,得给清衍仙人找补点什么,至少要叫他在劫来时有一战之力。

啧,为人师者大不易,操心完这还有那,操心完那还有其他。

殷流采这人吧,没欠过人,也没被欠过,她从来不知道欠人的滋味。有句话说得好,钱债好还,情债难还,殷流采这才总算是深切感受到。

“总感觉像这样的时候,我应该可以找到人商量才对,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好多个。”殷流采被化嗔仙君赶去修炼时,边走边犯嘀咕。

“算了,不去想这些,情债也不想,无非就是将来赴汤蹈火,雪中送炭。虽然衍衍未必有用到的时候,但这心还是要有的,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人家情深似海,报不了情,也得念衍衍的好。”殷流采这时候越想越觉得自己眼瞎心也瞎。

再说苏融去了蓝星,天天跟她爹面前上演亲情大剧,要说在补内心戏这方面,苏融绝对像她妈。苏世襄天天什么也不用干,光她一个人,都能演出年度大剧来。

苏融:“爹,你这样无动于衷,怪不得我妈要封存记忆呢。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我妈的,可不是日常说笑,是真的会失去她。师祖讲超脱于情劫斩我即可,斩我是不危险,可千万斩我的人中,也总有那么一两例失败后致堕入深渊的。爹,你也知道,九阙中修士若陨落,但心中有所执念有所怨憎,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封存记忆?”这事没人跟苏世襄说过。

呃,说漏嘴了,苏融不会承认她是故意的:“是啊,因封存记忆,她又神识强大,总会留些痕迹,这些痕迹怎么也擦不去,所以她如今陷入了情劫之中。”

“因我。”

“除因你还能因谁。”

苏世襄沉默片刻,道:“因怕捱不过岁月流长?”

“看,爹还是很了解妈的,那为什么,我看爹你没什么找回情感的想法。你是不再爱我妈,还是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苏融还挺不想听到肯定答案的,万一真是肯定答案,她回头该怎么跟她妈说。可不问,难道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伸头缩头总要一刀,那就早死早超生呗。

“苏融,以人身合天道,需将一切割裂。我虽仍有名,虽还是人身,但已是天道。你所说的,爱与不爱,重要与不重要,于我是没有意义与价值的。”苏世襄试图温柔一些,向苏融道明。

即使如此,在苏融眼里,她爹还是一张无情x冷淡脸:“那我呢,我也不重要吗?”

苏世襄只笑不答,看向苏融时,眼里是含有温柔的,但却与看初生的雏鸟,破云的旭日,柳梢的新月一般,是对天地万物,所有生灵一视同仁的温柔。

苏融:怪不得我妈选择封存记忆,因为确实很拿他没办法。

“爹,当年你为什么会选择以身合天道,外公是因怜惜地球的生灵,怜惜洪荒万物,你呢?”苏融问道。

“因…”想生生世世,岁岁年年,暮暮朝朝,与她长相见。

苏融“嗯”一声,等待着苏世襄“因”之后的答案。

片刻后,苏世襄迎风望向远方,追忆缅怀了片刻后,才答苏融:“因不愿分别,因求长相见,因想生生世世,岁岁年年。”

苏融不觉有些微醺,哪怕割去了属于人的所有一切,这承诺,这愿望她爹还记得无比深刻。因为,她在这一刻,看到了她爹深植于灵魂的温柔,极浅极淡,如野火烧尽的原野上,为春风吹绿的嫩草。

#这样的情,我也想要#

#我不像我妈这么能折腾#

#嗯,也但愿不遇到我爹这么能陪折腾的#

第二二九章 灯火辉煌,长夜不夜

殷流采这人,对于问题的解决,已经习惯了简单粗暴,没人帮她,她就会撸起袖子自己开始干。比如…找个试试,清衍仙人之外,是不是谁都不行。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殷流采冲动起来,她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知道会被劝导,便连化嗔仙君也不禀报,自顾自寻个不讲究节操的世界,她觉得,凭殷十三这好肉身,想约x应该不难。

这世上,要情不易,要肉怎么会难呢。

抱定这样的想法,殷流采来到一个以科技为主的世界,别怪她先入为主,非科技文明的世界,发展到最后都会对节操有一定诉求。比如修仙世界,比如古武类世界,再比如魔法世界,虽然也不是没有不堪的场面,但整体上,没有科技文明世界那么方便快捷。

这个世界被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命名为“伊图”,在该世界的语言体系中“伊图”的意思,按殷流采自己的翻译,应该叫作永恒的乐土,所以殷流采将其称为长乐星。

长乐星的天道应该存在也很久了,有清晰可辩,且也很庞大的识念,殷流采和长乐星的天道沟通得很愉快,很快就被获准通过。殷流采降落的地方是一处大都市,灯火辉煌,长夜不夜,是轻易便能让人迷失其中的酒绿灯红。

“啧,这些还不如衍衍呢,怎么办,别说衍衍,比我见过的大多道友仙友都差了十万八千里。”殷流采以为很容易的,结果到酒吧一看,诶,别提有多扫兴,“这可真是见过波澜阔沧海,观过**梦巫山,别的云和水,就再也没什么看头。”

被迫作了跟宠的潜羽:“你自己不吃的,怪谁呢?”

“怪我怪我,我瞎嘛。”殷流采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换个方向,“起码得长得好看,这酒吧里…真没一个能好看过我的,别说还要比衍衍。”

“程红,你是忘了自己是谁吧。”潜羽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这是殷十三的脸,殷十三的身段儿,至于程红,何止比殷十三差十万八千里。人常形容漂亮的女孩子是神仙妹妹神仙姐姐,殷流采是披着殷十三的皮真成仙了呀。可想而知,原本十分容貌,如今已成千百分,好看得殷流采偶尔照镜子时,都能捧着脸发出赞美的喟叹。

“我倒没忘,可你想想,两个赤条条的身体搂成一团,一张脸是我现在这样的,另一张脸是这里其中一个,那画面…我都不忍心去想。殷十三要是看到,非回过魂来揍得我满脸开花。”殷流采感觉自己绝对是被真仙界的美男同道,和九阙的各型各款的仙君仙尊们养刁了眼界,这才会觉得在场的没一个能衬得起的。

潜羽:好吧,你赢了。

“那你现在要怎样?”

殷流采这时正痴痴抬头看着电视画面,画面中站在中央偏左侧的,约三十岁出头的男人,就很符合她的审美观:“他就可以。”

潜羽:看你眼都亮了,肯定可以。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上镜化妆的效果。”殷流采决定亲眼去看一看,至于电视里的内容讲的是什么,她压根没去关注,她的关注点在于,“明星上镜,那妆厚得能刮下一层粉来,但愿底子好,诶,就是底子不好,化着妆也行嘛,又不是找伴侣。”

潜羽倒是关注了一下电视里的内容,但一来它不太懂,二来殷流采是时候栽个跟头了。她再不摔一摔,估计就快要认不清门朝哪开,自己姓什么,到底几分斤两。

潜羽什么也没说,此界天道大约是头回见过能沟通的,默默传来一念——愿你顺利。

殷流采:这温馨服务,都快赶上我爹了。

向天道打听一下地址姓名,殷流采便念叨着“名字也很好听”,就朝着这位“名字也很好听”的倒霉男人飞奔而去。当然,天道是不会许她真飞的,幸好离得不远,坐个车,当天下午便到了“名字也很好听”家门外。

潜羽深深觉得,殷流采正在越走越歪的路上,可情劫这玩意儿,别人再怎么点,终还是要她自己吃亏受罪了才算完,潜羽只能静静看着殷流采挖坑自填。

“说起来,我穿越后遇到的都是名字很好听的,比如我师姐流素,比如清衍仙人本名也好听,还比如…王斯年,是不是修道的都很注重将名字取好。”

真是槽点太多,潜羽实在忍不住开口道:“流素流采都是化嗔仙君赐的名,清衍仙人的名字也是门中长辈赐下的,除化嗔仙君,其他人都不是爹妈取的。至于王斯年,要不是他生得太好,你会觉得这名字好听?”

殷流采:…

在殷流采误以为王斯年是演员时,她就没去关注对方是什么人,而她忽略的王斯年的背景,却恰好是此界天道,都会误以为那是命运之子的存在。倒不是说这人拥有多少财富,出身什么样的家族,如何位高身贵,一个人长成那样,还在有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域,他人远远不能及,这便是成功。

如果有人不止在一个领域他人远远不能及,而是在很多领域都拥有他人难望项背的建树,那么这个人就只好被称作命运的宠儿了。

命运的宠儿王斯年生活极其规律,一到九点半,准时睡觉。所以,殷流采摸进别墅去的时候,王斯年已经坠入睡梦中。看着美人儿,呼吸轻缓和柔地躺在如冬夜星空般深蓝的被子里,殷流采感觉自己特别不是东西。

“我这样,和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我是有节操的,不行,这样怎么可以呢。”殷流采自己都有些恨自己,每到好肉当前,就会怂。

清衍仙人的肉难道不好吃,眼前这块美死个人的肉难道哪里不好,都不是,她就是下不去嘴!

“海棠春睡午迟迟,多美,是不该去破坏。”

殷流采是属于别人很难说服她,她说服起自己来却比闪电都快的,于是她对美人送上无限赞美之后,飘着往外走,以免打扰到美人好梦。

“不对,这个人,有几分熟,像是在哪里…”吃过?

牛肉还是六分熟的好

要是肉质好,我喜欢四分熟

至于人,有个七八成熟就可以吃了

第二三零章 璀璨温暖,令人忘忧

当殷流采说王斯年有几分熟时,潜羽开始装死,任凭殷流采怎么惊讶,都跟死得连魂都招不回一样。殷流采这时光顾着觉得王斯年熟,倒没去计较潜羽为什么选择这样紧要的时机装死。

“是真熟,不是因为我肖想人家的肉。”殷流采干脆蹲在床边,手臂枕在床沿上,下巴枕在手上,看着王斯年面朝着她的睡颜。

此时,卧室里忽然开始有了微弱的光,先是极弱的,然后慢慢一点一点增强,待到能正常照明时,王斯年正好全然睁开眼。那眼里,莹莹如星的灯带,似烟花炸开,他目光并不如电视上那般清清冷冷,反而带一点温度,虽不如何暖,却也不凉,似是恰到好处适宜人体温度。

看见床边有人,王斯年眼里有明显的惊诧与怔然,片刻后,看一眼卧室,似乎确定了是在他自己的卧室,这才开口说话:“你是谁?”

殷流采摇一下头,“嗯”一声否决这个提问,并反问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是谁,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眼熟?”

也许是殷流采搭讪的梗太老套,又或者是王斯年的人生中,曾多次被这样搭讪过,所以王斯年轻易被殷流采勾起笑意来,只是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哭笑不得:“王斯年。”

“我知道你叫王斯年,我叫殷流采,你我们以前肯定认识,而且还很熟悉,不然不然我看到你怎么会觉得你就像是那块最后的拼图。”殷流采专注地盯着王斯年,浑然不惧被当成变态追踪狂。

至于王斯年,或许原本是要把殷流采当变态追踪狂的,但殷流采一身气质,怎么也不像是脑子有问题的。当她满怀疑问时,表露出的是深深的不解,眼神清澈而充满疑惑,并不具变态气质:“我想,我三十二岁的人生中,并没有出现过姓殷名流采的人。”

一句话,让殷流采心中猛地有点疼,有点酸涩,如同约人天涯海角,却到了天涯海角都不见相约的人前来:“那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觉得认识你,我的记忆别人不可能动手脚,要动,只能是我自己。”

说罢,殷流采凑近王斯年的脸,半眯着眼睛问道:“你做了什么,让我选择忘记你,或者说,我做了什么,让你也忘记了我?”

“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技术?”

殷流采:啊,不对,这是个科技的世界,我周游宇宙并没有到过这个星球,因为到过的星球我都在星图上标注过。那这意思是说,我认识的人其实在我以往曾到过的世界?

在心里数了数自己去过的世界,殷流采还算乐观,幸亏她还没怎么周游满宇宙,不然真不好回头查。想到这,殷流采再看一眼王斯年:“不好意思,夜已深,打扰了,你早点睡。”

王斯年:

“不管你认识的那个人是谁,如果他对你很重要,重要到你对自己的记忆动过手,看到和他相似的人还是会眼熟。那么,殷小姐,请恕我多嘴,你不该让自己忘记他,你这样反而多增加了很多麻烦,很多故事和事故。”王斯年说罢,冲殷流采微微露出一丝笑容,略显凌乱的头发,衬着那映着灯光的双眼,璀璨温暖得能让人忘记所有忧愁。

殷流采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听到王斯年的话又收住脚步,折返回来看着王斯年。最后,她指指卧室外的起居室,对王斯年说:“不如,请我喝杯茶,如果这不会让你误会的话。”

很久没回到文明社会,殷流采几乎忘了文明的男女,是怎么来往的,嗯,还要加个定语,普通关系,没有暧昧纠缠的男女。

王斯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不以为意,他披了外套坐起来烧水沏茶。殷流采大半夜翻墙来,吵醒主人家没被揍,还要人请她喝茶,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要点脸,拿出糕点水果来摆上:“尝尝我家乡特产。”

地球,真仙界,九阙,对殷流采来说都是家乡,所以拿出来的糕点水果,有来自地球的糕饼水果,也有真仙界的灵果内干,九阙的仙家点心。长乐星是有空间钮的,虽然很罕见,有市无价,但王斯年肯定见怪不怪。

王斯年给殷流采倒上茶,也不拒绝殷流采带来的水果点心,都尝了一点:“很可口。”

“你这样,越眼熟了。”

“你可以回溯一下你的记忆,把时间和记都标上,如果有那么一段时间,它存在,但你完全不记得你做了什么,那就说明你确实丢失了一些记忆。当然,也许是你好不容易才忘记的,虽然我建议你想起,但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所以,你要考虑清楚。”王斯年显然被水果点心愉悦了,话越见多起来。

“不好的记忆也是我的记忆啊,没有它们,心里七上八下的,要悬不悬,要落不落,闹心得很。”殷流采说着,就在识海中列表,把时间点和事件大致组织一下。神识强大带来的记忆深刻,使她轻松能在识海中,把时间表列出来。

等列完,殷流采就懵了,那哪里是一段时间的记忆,根本可以说得上是她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生了。

王斯年见她一脸懵,就知道殷流采是有对不上的地方:“怎么样?”

“我和跟你相像的人在一起相得的时间应该很多,我三分之一的记忆,在某些关键的时刻都模糊不清。”

“那你更要考虑清楚。”

“嗯,谢谢你啊。”殷流采说完,一口把茶喝光,站起来时看一眼茶几上的水果点心,“这些就当是谢礼了,再见。”

“不要翻墙了,我送你出去。”

“呃,谢谢。”

王斯年在保镖和管家震惊的目光中,把殷流采送到门口,并要司机把殷流采送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临上车时,殷流采想了想,递给王斯年一枚看起来是玉佩的传讯玉符,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把它砸碎,会有人来搭救你的。”

王斯年将信将疑接过,送殷流采上车,绅士地关上车门挥手道别,最后看着手里的玉佩摇头,又看看远去的车轻笑出声。

不止你觉得我眼熟,我也觉得你有几分眼熟,仿佛上辈子,我们曾见过。

时间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东西呀

第二三一章 牵肠挂肚,念念不忘

回到九阙,殷流采便去寻化嗔仙君,与他说起在长乐星遇到的王斯年。化嗔仙君都不用殷流采给他看王斯年的留影,已经知道王斯年像谁,每当殷流采说有一又极漂亮的眼,璀璨如盛满星光春光什么什么光都好时,那不用怀疑,只可能形容苏世襄。

化嗔仙君问殷流采:“你觉得那人眼熟,便没想与他多亲近?”

殷流采用力摇头:“怎么会呢,只是眼熟,又不是真熟。”

好牛肉也得三五分熟才能吃呢,人起码也得有个三五分熟,才能亲近吧。

“阿采,知道心中遗失了某个人,会不会很急于找回他?”化嗔仙君尝试不着痕迹地引导殷流采,情劫点不破,但还能引导一二,使她早日超脱于情劫。

殷流采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师尊,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怕疼,怕苦,怕难,怕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殷流采想想又接着说下去,“如果真的太苦太难,我情愿永远都记不起。”

化嗔仙君心中暗道不好,殷流采真是被宠坏了,也怪他往日连片叶子打她着上都舍不得,总觉保护好徒弟,是为师者的责任。却不想,如今把殷流采宠成个一丝苦都不肯吃的:“若两情相悦,亦不情愿?”

记忆里没有苏世襄的殷流采,仍然是那个“再铭心刻骨爱情都不如一顿美食”的程小红呀,所以她断然绝然地摇头:“不要,我有师尊就够了。”

这话说得化嗔仙君快被她噎坏:“师尊如何能伴你大道长生。”

“如何不能,师尊就算有了师娘,难道还能不要我。当然当然,等师尊有了师娘,我一定很乖很有眼色的不打搅你们恩恩爱爱。”殷流采有时候想想吧,她大概是真瞎,师尊也没爱上呐。翻覆两世,说句没良心的话,她爹妈对她还没化嗔仙君对她一半好呢。

亲爹亲妈亲哥哥可不会“你什么都对,就算不对也勇敢去干,出事了有我”,毕竟那是个讲究独立,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的世界。

“自然,凡事有为师,但道侣是道侣,师尊是师尊,如何能相提并论。”化嗔仙君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殷流采能回心转意。

但殷流采执拗起来,除她自己,谁也别想说服她。化嗔仙君头疼得直摆手叫她赶紧滚远些去,殷流采站起身,脚下抹油地跑开,跑得远了还回头高喊一声:“师尊,我去苦海边观道,过段时间再回来。”

“嗯。”

得到回应后,殷流采便往苦海飞,苦海在山海阙以北,事实上不能算是海,苦海的水没咸味,反而极苦,像黄连泡出来的水一般。水域极大,比海也不差什么,这才有了苦海的名字。

不知多少年前,有位仙人在此悟道,观参到了一丝宇宙规则的玄奥,后来再有修士去,竟发现苦海上空,能观测到宇宙规则运行的痕迹,从此九阙中修士便爱到苦海观道。九阙中修士不多,来苦海观道的多半是新晋飞升的仙人,近年来,飞升的不过十数人,因而殷流采到时,苦海上并无他人。

“我有点静不下心来。”殷流采坐下许久后,叹息一声,喃喃自语,“我竟很记挂王斯年,不知他那个一生中最大的磨难能不能安稳度过,奇怪,地球上那心理医生都没叫我这么牵肠挂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