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曜拿着玉牌潜回了船上,将玉牌交给了琴笙。

“主上,这是小东家送来的。”

同时,他将楚瑜的打算说了出来。

琴笙看着手上的玉牌,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眸子:“这条鱼倒是能耐了。”

他轻慢地一甩,那昂贵的玉牌便被扔垃圾一般地落在了地上,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淡漠地道:“既然这次她愿意用心,就饶了凤栖那蠢物。”

土曜颔首,心中也微微松一口气:“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希望楚瑜失败,不为什么,就因为她身上那种专注和他们这些人都没有的‘悲悯’。

“大人,琴家船队送来的玉牌,他们要求连夜过港。”一名海兵托着一只盘子送到了那值夜守备的面前。

港口的守备一愣,随后笑道:“这怎么可能,长公主殿下严令不允许他们过港的,怎么会唉?”

他看着那块雕刻着牡丹花的玉牌,不禁愣住了:“真的是公主殿下的玉牌,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长公主殿下三令五申了严禁琴家船队过港,还为了防止他们硬闯,布置了大量的人手和炮火在港口和堡垒之上。

怎么会忽然说放人就放人了?

“这会不会是假的,要不问问长公主殿下?”那守备端详着令牌,很是怀疑。

说话间,他身边的副守备不知何时进了房,看着那守备手里的令牌,便摇摇头:“今日是侯爷寿宴,长公主说了没有大事不要打扰她,而且”

他顿了顿:“我听说了,今晚的筵席之上,确实有‘琴家’商队的人呈上了什么东西,听说很得长公主青眼,长公主很是激动,当场就发下玉牌。”

凤栖长公主因为一件礼物失态的事情,不是秘密,早已传得不少人都知道了,但这副守备未曾参加宴会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哪里就知道此‘秦’非彼‘琴’。

那守备一愣:“原来如此这‘琴家’商队不愧是天下首富,琴三爷还真是有本事,三两下就博得长公主的欢心。”

他摇摇头,暗自道,果然是女人容易耳根子软。

他看看刚才琴家船队让人送来的一盘黄金,随后笑了笑,随意地一摆手:“行了,既然如此,开闸放行!”

他一声令下,鸣号声响起,闸门便慢慢地开启。

四五艘坚固华丽的大船便扬起了帆,一艘艘地穿过了闸门,向黑暗的海域慢慢驶去。

冰凉的海风吹过,楚瑜揉了揉自己耳边的发丝,站在内殿,看向窗外,轻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如果顺利的话,船队应该已经过了海港了罢?

“秦家少东?”一道中年女子沉稳的声音忽然在楚瑜身后响起。

楚瑜转身看向来人:“长公主殿下。”

凤栖长公主在内殿的上首坐了下来:“多谢你给我送上那一袭华裙,本宫已经许多年没有看到这么美丽鲜艳的颜色了。”

“长公主谬赞。”楚瑜不卑不亢地道。

凤栖长公主微微含笑,低头品了一口茶:“不过本宫有一事不明,能织染出这般颜色衣衫的技巧只供应皇族,而且应该在十余年前就已经失传了,这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绝技,你是怎么做到织染出这般颜色的衣裙呢,秦少东?”

楚瑜眼底幽光暗闪,这位殿下果然心思缜密,开始怀疑她了。

她只抱拳含笑道:“回殿下,这织染绝技,唤作天工织染,天工织染的最后一位坊主吴老先生正是在下的家师,家师被流放之后,虽逢大赦,但家中已经无人可供养他,是家父救了他,为他养老。”

凤栖长公主点了点头:“不错,这是个好借口,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也难为你能想出来这法子了。”

楚瑜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空气渐凝,随后她不动声色地抬眼:“在下不明白长公主殿下的意思。”

凤栖长公主冷笑一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天工织染可以被找到传人,但是那衣裙的款式,却是独有之款,本宫确定天下再无人会有第二件,你别告诉我,你也刚巧是本宫的故人之后。”

楚瑜干笑了两声:“这个也说不准呢。”

完蛋,她光顾着留意花纹,只想着没有花纹了,便一切万事大吉,当初只是觉得这衣衫款式很是漂亮,但哪里能想到这衣衫款式竟然是独有款式。

凤栖长公主眯起眸子冷冷地道:“但,本宫不光是故人,连着故人之后都已经死绝了。”

凤栖长公主一身森寒之气直逼过来,随后,她一抬手“砰”地一声,手上的茶盏瞬间落地。

楚瑜原本正打算飞身离开的身形瞬间一僵,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

只因为伴随着她手里的茶盏落地,周围立刻出现了大批侍卫,连周围高处墙上都出现了人影。

若只是寻常侍卫,她倒是无所谓,问题是这些侍卫们的手上全都握住了一杆火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森冷地瞄准了她的全身。

他们的手上全都是最新款的西洋长火枪,这种长火枪虽然不能连发,也很怕遇上水,容易走火。

若是只对上一杆,或者几杆洋火枪,楚瑜倒是觉得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是这么铺天盖地似的黑洞洞的枪杆对着她,她并不能确保自己真就能安全无恙地走脱。

毕竟如今不是两军对峙,而是她被困在中间,如此近的距离,对方只要每一杆枪能打响第一发,她就能被轰成渣渣。

何况

她隐约地似看见,墙上还有士兵手里提着天雷霹雳弹!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楚瑜闻着空气里的火药味,额角不禁抽了抽,看着凤栖长公主,叹了一声:“长公主殿下,您对付我这么一个小角色,弄出这等天罗地网的阵仗,不觉得太大惊小怪了么?”

凤栖长公主森然地一笑:“对付琴三爷的人,本宫从来都觉得用上什么阵仗都算不得过分。”

楚瑜一顿,看着凤栖长公主的眼里幽光微微闪,随后她耸肩:“好罢,不知在下到底哪里穿帮了,请公主殿下赐教。”

凤栖长公主阴沉着脸:“能有法子查看到本宫在书房里的画,还能哄得本宫俺蠢女儿掏心掏肺的,连本宫珍藏的衣裙都动了手脚的,这天下除了琴家的琴三爷,还有谁?!”

她从一开始的激动里冷静下来之后,立刻折回了房间去看自己的画和珍藏的衣裙,果然被她在衣裙的角落里发现了异常。

一个不起眼的内裙角里被剪了一小片的布条下来。

她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头有猫腻!

楚瑜闻言,笑了笑:“郡主并不愚蠢,在下倒是觉得您有些愚蠢,虽然不知道您为了什么旧怨会这般不依不饶,但是”

她话音未落,便被凤栖长公主厉声打断了:“住嘴,放肆,你这个无耻之徒,跟你的主子一样无耻,跟他一样肮脏,就不该存在这世间!”

楚瑜一怔,冷冷地道:“公主殿下,请自重!”

“自重?”凤栖长公主冷笑,目光森然地凝视着她:“你们,都该死!”

第八十九章 谁该死?

“咔擦!”随着凤栖长公主近乎冷厉的呵斥,枪支抖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楚瑜微微一僵,她知道只要对方一声令下,这些侍卫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她慢慢地凝气在手,不动声色地划破了自己的指尖,一点血色慢慢浸润出来。

但就在她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忽然一道纤细的少女身形蓦然扑了进来,踉跄地跪下来:“母亲,您不能啊,您明明知道父亲这么多年都希望你和三爷之间化干戈为玉帛,都是骨肉”

“闭嘴!”凤栖长公主先是一怔,随后陡然暴怒,抬手就一巴掌甩在了少女的脸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蠢东西,失心疯了么,还不闭嘴!”

瑶瑶捂住自己的肿痛的脸颊呆愣住了,她这辈子父母双全,慈父严母,虽然母亲严厉了些,从小到大也是对她极为宠爱的,什么时候对她动过手?

她原本性子也随了凤栖长公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此时眼泪瞬间就出来了,直愣愣、死死地盯着凤栖长公主“母亲!”

凤栖长公主厉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出去!”

瑶瑶红着眼竟一下子站而来起来,却没有转身跑走,而是一转身就冲到内殿中央,拦在楚瑜面前,厉声道:“你要杀火曜星君,就先杀了我罢!”

这一下,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不光是所有人都呆住了,连楚瑜都愣了,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却见她忽然转脸看向自己,露出个倔强却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抱歉,骗了你,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说着,她又调换头,警惕地瞪着凤栖长公主和周围的侍卫们。

楚瑜一个激灵,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怎么觉得这个郡主好像对自己呃有点不一样的情愫?

只是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上演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之类的戏码,那只会激怒凤栖长公主罢?

果然凤栖长公主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原本的冰冷无情到狰狞了:“瑶瑶,你给本宫过来,这么多年的教养,都被狗吃了么,还是本宫没给你生脑子!”

瑶瑶咬着牙,倔强地道:“你让火曜星君走,否则我不过去!”

她顿了顿,又对着楚瑜笑了笑,很有点欣慰的样子:“琴家的船队已经顺利过港了,你放心罢!”

此言一出,一干侍卫们都面面相觑。

凤栖长公主瞬间踉跄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一般,颤抖着嘴唇,表情扭曲地抬手指着楚瑜,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很好,果然是贱种带出来的人,血液里就流淌着的卑劣和下贱,连身边人都是一路货色,竟然连我的女儿,你都敢下手迷惑她。”

楚瑜只看着面前的少女,淡淡地一笑,真心实意:“多谢你,瑶瑶。”

瑶瑶郡主秋水眸一弯:“我自愿的,你放心,我会让你顺利离开这里的!”

说着,她一转身,看向凤栖长公主:“母亲!”

只是她并没有看见自己身后的楚瑜眸光微冷,慢慢地抬起了手。

“瑶瑶——!”凤栖长公主却注意到了,瞬间脸色一白,朝着楚瑜厉声大呵:“你要做什么!”

瑶瑶一怔,有些茫然地正要回头,然后楚瑜已经以手为刀,利落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脖子上一砍!

瑶瑶身形一晃,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被楚瑜在身后接了个满怀。

“混账,你要对我的女儿做什么,你放开她!”凤栖长公主看着瑶瑶落在楚瑜手里,脸色已经是一片铁青,横眉怒目地叱责。

楚瑜扶住瑶瑶,随后看向凤栖长公主,淡淡地道:“殿下,您真的打算和琴家继续为敌下去么?”

“你这是在用瑶瑶要挟本宫么,亏瑶瑶一心为你打算,真是所托非人,你这个卑劣、无耻之徒,果然和你主子一样该千刀万剐!”凤栖长公主愤怒得浑身颤抖,暴跳如雷,却又不敢下令让人开枪。

毕竟瑶瑶如今被楚瑜扣着,这火枪一不小心就会打中瑶瑶。

她终归不过是一个母亲,虽然愤怒女儿的背叛,却哪里敢下狠手。

楚瑜眯起大眼,看向凤栖长公主:“长公主殿下,请你不要再言辞攻击三爷,我们是不是该千刀万剐,不是你说了算的,但我觉得有一件事需要澄清一下。”

说着,她一抬手,就扯掉了自己戴在头上的帽子,满头青丝立刻便散落了下来。

“!”内殿里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随后鸦雀无声。

站在内殿里的少年,瞬间变成了高挑的少女。

“你是女儿身?!”凤栖长公主也愣了好一会,才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楚瑜,一字一顿地道。

楚瑜挑眉,大眼弯弯:“没错,我是女的,我已经连累了瑶瑶郡主被您叱责,但是我不想连累她的名声。”

瑶瑶郡主虽然有这么个不通情理的娘亲,但她确实帮了他们不少。

楚瑜并不想连累无辜。

凤栖长公主脸色变幻莫测了好一会,她锐利地盯着楚瑜好半晌,轻蔑地冷嗤了一声:“原来是琴笙那贱种的女人。”

楚瑜眸光骤冷,她指尖一点凝气聚神,指尖血滴化作暗器,瞬间飞弹向凤栖长公主。

凤栖长公主只感觉面前有厉风一闪,身边的护卫紧张地高声叫了起来:“殿下,小心暗器!”

说着那些护卫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挡在凤栖长公主的面前,将她扑倒在地。

凤栖长公主狼狈地跌落在地,却悚然地发现自伏在自己身上的几个侍卫脸上被擦出了一道血痕,可那些侍卫们却仿佛痛不欲生地在滚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来。

“啊啊啊——!”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凤栖长公主被身边的其他侍卫们狼狈地扶了起来,脸上苍白而凌厉地瞪向楚瑜。

楚瑜冷冷地道:“凤栖长公主,我敬你是瑶瑶的母亲,才这么客气,但你若再侮辱三爷,就休怪我的暗器不客气。”

她是唐门元毒之体,血液有剧毒,要毒倒个把人,易如反掌。

不过她并不打算暴露这一点,毕竟若是到最后一言不合,真的开打,这放血毒人是她最后保命的招式。

所以,就让他们以为她放了暗器罢。

凤栖长公主脸色阴沉了下去,她看了看还在楚瑜手上的瑶瑶,随后忽然冷笑了起来:“看来,你很喜欢那个贱男人。”

在楚瑜骤冷的目光下,她只好硬生生地改了蔑称。

楚瑜看着她,并不说话。

凤栖长公主轻扯了下唇角,示意众人将那没了声息的侍卫们带走,随后面容僵冷地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放了瑶瑶?”

楚瑜看着她,平静地道:“在下并不想怎么样,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怨,让凤栖长公主不惜一切代价地要也要与三爷为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甚至可能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惨重的代价,本宫还能付出什么惨重的代价,呵呵”凤栖长公主冷笑。

但随后,她眯起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楚瑜,神色晦暗:“听说琴笙日前迎娶了他的母家‘小姨’为妻,本宫一直以为那是个笑话,但看起来,你就是那个——‘小姨’?”

楚瑜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她想想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琴三爷不近女色是天下人皆知的八卦。

她淡定颔首:“没错,就是我。”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笑话,‘小姨’,就你也配”凤栖长公主忽然笑了起来。

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竟愈发地控制不住自笑声来,近乎癫狂的笑声让周围的侍卫们都怔住了。

“哈哈哈哈…真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也就是琴笙那无耻之徒才编撰得出来了!”

楚瑜目光微冷,正要说什么,却见凤栖长公主忽然笑声一收,老眼盯着楚瑜,露出个古怪到充满恶意的笑来:“看样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那孽畜一定很在乎你啊,小姑娘所以把他恶心的秘密瞒得死死的。”

楚瑜在凤栖长公主那种诡谲的目光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封逸给她的那一封信。

封逸的信里后半部分说得比较笼统,毕竟是皇家内情。

信中只道后来那位虚怀若谷、沉稳持重,在朝中威望极高的明烈皇太女被自己一手照顾和培养大的龙凤胎中小皇子——当年的宸亲王陷害圈禁三年之后,于一场滔天大火里殒命。

宸亲王第二日原本就要登基,却莫名其妙地也跟着葬身了火海。

没有人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明烈皇太女和宸亲王长达十余年的政治斗争里,不少皇子和皇女都被被牵连其中,因为各种原因殒命。

到宸亲王赢了明烈皇太女登基前,就剩下如今太后所出的当今和廉亲王,并着一位宫女出身,母家毫无势力庶出的皇子,两位最年幼的、又即将出嫁的庶出小公主。

看似嫡出承嗣还有两人不少,但当今皇帝陛下原本性情温厚而且体弱多病,一年里有半年缠绵病榻,娶了王妃多年,却连个子嗣都没有,廉亲王虽然健康,却又是个性情放浪不羁的,坚持不肯继承帝位,四海浪迹,不肯回朝。

毫无选择之下,还是太后力挽狂澜,匆忙地将当今陛下从病床上抬上了龙椅,匆忙继位。

死去的明烈太女被追封为孝烈女皇,以最高礼仪厚葬,而那位宸亲王则是废黜了一切封号,被废为庶人,连骸骨都不知扔到了哪里。

只是当时来不及细想,她还要忙着制作送给凤栖长公主的礼物,如今听着凤栖长公主那意有所指的话,楚瑜突然觉得这位宸亲王和明烈太女之间似乎有些古怪。

看着楚瑜似乎陷入沉吟的样子,凤栖长公主笑容越发诡谲和恶意:“也是,那孽种的秘密如果被人知道,谁能忍受他那样的怪物!”

楚瑜听着凤栖那充满侮辱的话语,心头实在火大,但她也知道只有凤栖长公主知道琴笙的秘密,她并不想打断凤栖长公主。

她只扣着瑶瑶退到墙边,冷冷地凝视着凤栖长公主:“三爷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凤栖长公主像是被人刺了一下似地,竟直接踉跄着跳了起来,尖利地吼道:“如果像他那样,是长姐被自己的幼弟强行占有玷污生下的孽畜,不是怪物,乱了伦常的,不是怪物,还有什么是怪物!”

楚瑜瞬间觉得自己脑子就炸了,她几乎不敢置信地梭然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吐出了一个词:“明烈皇太女”

她在一瞬间就联想起了金大姑姑说的那个故事,还有面前激动非常的凤栖长公主,对琴笙无礼包容得过分的廉亲王,还有封逸送来的那封信上写到的皇家秘辛。

难道

“哈哈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所知。”凤栖大长公主阴沉地笑着,目光却异常地猩红:“你猜猜我是谁?”

楚瑜看着凤栖大长公主,忽然心中一动:“你是双生龙凤胎里的公主!”

凤栖大长公主表情有些扭曲:“呵呵,没错,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本宫确实有那么一个猪狗不如的兄长,那畜生精心筹谋多年,为了得到皇位将父皇软禁,将我们的长姐圈禁,甚至将试图保护长姐的兄长和姐姐们一个个在长姐面前折磨杀掉,就是为了看她痛苦,还将长姐还将长姐!”

她说着说着,便浑身颤抖起来,再说不下去。

仿佛陷入了过去恐怖而血腥的回忆,目呲欲裂,眼眶里一颗颗地似能掉下泪来。

可是她的眼眶似早已干涸,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凤栖长公主死死地瞪着楚瑜:“你说说看,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强行逼迫长姐生下的不是贱种是什么,那怪物他一出生未曾足岁就会流利地说话,三岁就能看得懂策论,五岁就能跟随秋玉之那个畜生一起去逼迫长姐让出太女之位,小小年纪,像是什么都知道,把身边的人耍得团团转,还做出乖巧的样子,这孽种不是怪物是什么,怪物就该死!”

楚瑜愣了,整个脑子都是近乎空白的,仿佛无数浪潮在脑子里翻腾,却还是强自镇定地道:“不琴笙不是怪物,他只是太早慧!”

秋玉之是宸亲王的名字?

如果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是不可原谅的原罪,但早慧,为什么也会成为原罪?

凤栖大长公主尖利地笑了起来:“哈哈哈早慧,哪个早慧的孩子会逼自己的母亲让出可以保命的帝位,有哪个废太子或者废太女能活着的,他和他爹一样都是个天生狼心狗肺,血管里只流淌着冷酷血液的禽兽!”

楚瑜下意识地摇摇头,脸色发白:“不,琴笙不是那样的人!”

凤栖大长公主看着楚瑜,慢慢向前倾身子,阴沉诡谲地扯着唇角,一点都不掩饰她的嫉恨和怨毒:“他那畜生爹从小就凭借着那皮囊哄得长姐对他最疼爱,从文习武,什么都是长姐亲自教授,结果却教出了一条毒蛇,因为他的心就是泡在坏水里长大的,天生就是个畜生,他的孩子也是一样!”

凤栖长公主顿了顿,有点神经质地眯起眼,冷道:“后本宫第一次看见他,就知道小畜生是个怪物,拥有和他爹一模一样的美貌皮囊,不,甚至更好一点,偏只有嘴唇像我们的长姐,我求长姐杀了他,他一定会害死长姐的!”

楚瑜呼吸窒了窒,琴笙是在多少人的恨意和杀意里诞生的?

凤栖长公主闭了闭眼,怅然地道:“可长姐却不舍得,果然如果不是他帮着邱玉之逼长姐让位,长姐后来也不会被害到那般地步,她本来可以赢了秋玉之那畜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这孽畜真是该被千刀万刮,他该死!”

最后一句话,凤栖长公主睁开满是猩红血丝的眼,盯着楚瑜一字一顿地道,声音里杀气凛然。

楚瑜几乎被她那近乎暴戾的杀气逼得又退了一步。

她微微颦眉,她是第一次看见内力寻常的人身上会有那么大的杀气,几乎如有实质的执念如刀一般凌厉。

连凤栖长公主周围的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该死?呵呵,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愚蠢。”一道轻柔的声音似被风从遥远的海上吹来,却带着森凉的气息,一点点侵袭过内殿每一寸空间。

长长的柔然白袍无声地拖曳过地面,却带来令人窒息的冰冷和黑暗。

第九十章 杀父弑母 (二更)

楚瑜一惊,梭然转身,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那一抹不知何时出现在内殿里的人。

修白、高挑的人影,静静地穿过了团团围住内殿的士兵和侍卫们。

“三爷”楚瑜有些发愣。

凤栖长公主一见来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一指琴笙:“拿下!”

却不想,那些侍卫们和士兵们竟一动不动。

凤栖长公主一愣,厉声向着那些琴笙身边站着的侍卫和士兵们喊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把那个畜生拿下啊,开枪,杀了他!”

琴笙微微翘起精致的唇角,淡淡地道:“你是在唤这些废物么?”

说话间,他轻轻抬手一拂。

宽袖掠起一片轻风,但那些原本站着的人影却纷纷一晃,随后忽然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楚瑜一惊,这才发现大半个内殿的侍卫和士兵们竟不知什么手悄无声息地就这么站着——死绝。

没有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已经没了呼吸,却还维持着站立的姿态如同雕像,若非琴笙这么轻轻抬袖一拂,他们看起来仿佛还是生人。

此时内殿只剩下一部分侍卫和士兵站在楚瑜附近和围在凤栖长公主那里。

楚瑜几乎能感觉到她身边的士兵和侍卫们瑟瑟发抖,心中的惊恐。

对于身经百战的士兵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怎么死。

她心中有些发凉,这就是真正琴三爷的手段么?

“怪物你这个怪物不要过来,护驾护驾”凤栖长公主浑身发抖,一下子踉跄地倒退了几步,靠在身边的嬷嬷身上,又恨又怕地死死瞪着琴笙,尖叫了起来。

琴笙站在内殿中央负手而立,没有再往前而去,只是幽眸凝视凤栖长公,潋滟的薄唇边荡漾开一个温淡的笑容:“动手,处理干净。”

楚瑜一怔,有些不明白琴笙在说什么。

凤栖长公主也是如此,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凤栖长公主身边的那些士兵和侍卫们里有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