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抬手示意了一下,红袖立刻过来,恭敬地道:“郡主有何吩咐?”

楚瑜淡淡地道:“一会带我们的贵客去参观绣坊。”

“是。”红袖颔首。

“说起来。”荷兰使节派崔克忽然摸了摸他下巴上荷兰人特有的红胡子,数很有些疑惑地问:“不知为什么郡主不在您的天工绣坊招待我们呢,我可是记得英吉利的使团们都是在天工绣坊看到您的杰作,那里的技术是不是比这里更好些?”

楚瑜闻言,墨玉大眼微凉,轻轻咳嗽了几声:“咳咳,实在是抱歉,因为我的身体不适,不太合适出门吹冷风,所以,就在琴家绣坊款待各位。”

她顿了顿,又笑道:“何况这琴家绣坊一直都是御贡绣坊,也是我丈夫的产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您说呢?”

楚瑜既然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再问的了。

楚瑜又含笑看向众人:“稍晚一点,我服药之后,会亲自领着各位参观,若是有什么问题,诸位都可以问我。”

罗德等人闻言,眼里最后的一丝疑问都没有了,皆齐齐起身,跟着红袖去往绣坊了。

稍走得慢点的人还能看见有人将药物端到楚瑜身边,伺候她喝下,听见那细碎的咳嗽声。

“看来是真着了风寒。”派崔克眼角余光瞥见楚瑜服药不久后,就跟了上来,便低声嘀咕。

罗德也点点头:“这位精明的小姐,哦,不,夫人,忽然间就不出来了,我还以为大元的皇帝陛下要干什么呢。”

派崔克闻言,拍了下他的胸口,压低了声音道:“我说罗德阁下,您忽然这么关心起这位年轻的贵夫人的消息,难道是您还在和那扶桑的皇子来往么,那混蛋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原本说十拿九稳,一定是中原人把英吉利那些笨蛋弄死了,就算不是也是,结果呢?善后的时候,他就事不关己了。”

他们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原本占据主动,能从中原人身上捞一笔的,现在可好,倒像是他们理亏似的,如果不是因为青龙大街挨的那顿打,实打实是来自中原人,他们还不至于完全尴尬,勉强算是吃亏了,双方扯平,互不追究。

否则他们看起来简直像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可那一顿打也是平白挨了,传到中原人民众里,都觉得他们活该。

罗德闻言,灰眼睛四处转了转,低声道:“闭嘴吧,派崔克阁下,咱们是使团成员,代表的是自己国家的利益,和谁打交道都得打,东瀛扶桑人虽然很讨厌,可是他们确实知道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消息灵通总有好处的,你看咱们这次来看看,见到那位年轻的夫人是真病了,不是什么坏主意,不好吗?”

说着,罗德也不去理会他认为目光短浅的派崔克,径自笑眯眯地站着,等候楚瑜的步子跟上来,一路谈天说地地进了绣房。

派崔克看着那情形,忍不住没好气地嘀咕:“上帝,罗德真是个讨厌又狡猾的西班牙海盗!”

随后,他也赶紧跟了上去,谄媚地围在楚瑜身边问东问西。

楚瑜一边轻轻地咳嗽着,简单地拣选了一些问题来回答,不时间还有人递上点心和茶水。

这一路倒是宾主尽欢。

而不远处的八阵楼上,有和‘楚瑜’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正手持着瞭望镜看着绣坊里的情景。

“看样子,红零适应得不错。”她微微翘起唇角。

“确实如此,你别说,连捋袖子的动作,她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眉梢眼角的神情,简直一模一样,还有那些动作,竟能和本尊相似到这种程度,她是怎么做到的?”霍三娘丝毫不怕危险地坐在八阵楼的栏杆上,晃动着双脚,语气纳闷。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假货,看见她就想给她灌鹤顶红。”唐瑟瑟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

楚瑜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放下了手里的瞭望镜:“不要这样,替代者不像的话,岂不是露出马脚了么?”

霍三娘看了她一眼:“太像了,让大家伙都认不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瑜听着霍三娘意味深长的话,摩挲了下自己手里冰凉的铜制瞭望镜,淡淡地一笑:“我当然知道。”

“容貌相似,灵魂永远不同。”她顿了顿,抬起下巴看向一望无际的澄澈天空:“何况有些人,就算是你容貌畸形如火焚,身形凋敝如枯草,若是深爱,必会一眼万年,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你,只因那人的所有,早如跗骨之毒一样渗入骨髓啊。”

霍三娘静静地看她,随后笑了一笑,没有多言。

楚瑜却托着腮,目光落回了绣坊那头,轻嗤了一声:“说来,那位‘贵客’也该登门了罢?”

照着那人多疑如狐的尿性,他要是不亲自登门看个究竟,那才是稀奇的事儿。

“你觉得她能骗得过那个人?”霍三娘酿问。

楚瑜挑眉,笑容里有些狡黠:“骗不过,也不出奇啊。”

时间过得极快,两个时辰过去了,那头绣坊的参观已近了尾声。

“诸位,我想你们可以回去了,咳咳若有一些细节需要谈论,本郡主会安排红袖和你们商议后续的事。”绣坊里的‘楚瑜’低头轻轻咳嗽着,眼角有些泛红,面露一点疲惫之色。

此时,一道悦耳的笑声忽然传了进来:“哎呀,抱歉,我来迟了。”

人未到,声先至。

那金玉相击一般悦耳的声音让众人齐齐回过头去。

‘楚瑜’身形几不可见地略一顿,随后看向来人。

及地的华丽绣金海藻图纹长袍,腰束华丽的玉袋,手持团扇的俊美贵公子款步从外头走进来,他眼角处依然描着一点的胭脂,愈发显得他风流不羁,身边跟着数名东瀛人打扮的宫女,还有东瀛武者装扮,抱着剑的单薄少年。

“伊势宫殿下?”派崔克看着来人,不禁愣住了,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咦,你怎么这身打?”

宫少宸晃动着手里的扇子,笑吟吟地道:“说来东瀛文化受中原影响甚重,在中原行走多年,这身打扮并不出奇不是么?”

跟着宫少宸走进来的罗德也露出个笑来,附和道:“是的,我也有不少大元人的衣衫,非常的精美华丽。”

派崔克这才发现罗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看来是去迎伊势宫殿下了,他心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难道罗德这个家伙不知道这个东瀛人一来就涉嫌行刺郡主,让中原人很不喜欢,现在他还大喇喇地去将这个东瀛皇子还有那个起了冲突的小侍卫也带进来?!

罗德似乎没有看见派崔克谴责的眼神,只笑眯眯地对着‘楚瑜’道:“美丽的郡主,相信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过去的小摩擦,毕竟伊势宫殿下还是带着他们女皇陛下的旨意来寻求与贵国合作的,对么?”

‘楚瑜’冷淡地看着一眼从出现开始就一直看着自己的宫少宸,墨玉大眼里闪过不耐的冷意,随后道:“伊势宫殿下,来的晚,而我累了,罗德和派崔克等诸位使者都已经参观过了,有什么不懂的,您可以问问他们,也可以问红袖。”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

一边的宫少司忽然上前一步,挡在‘楚瑜’面前,大大的猫眼儿眯了起来,笑吟吟地道:“小姐姐,你看起来气色不好呢。”

‘楚瑜’静静地垂眸看他,随后压低了声音轻道:“宫少司,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完,好好地保护你项上头颅。”

随后,她越过他就要离开。

但是,宫少司猫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僵在当场,沉默着退回了宫少宸身后。

远处的八阵楼上看着那一幕的楚瑜几个神色都微微一松,看起来这个‘楚瑜’取信了宫少司等人。

只会下一刻,宫少宸忽然丹凤眸一眯,闪过一丝疑诡之色,出手拉住她的衣袖,含笑道:“小心台阶,郡主。”

但是他的手才伸出去,忽然一道锐风迎面而来,直袭上他的手腕。

宫少宸一惊,即刻收手,狼狈地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只是他的袖子已经被削开了一道缝隙,连手腕都受了伤。

“伊势宫殿下,大概没有听过中原有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琴笙淡冷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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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来也~猜猜狐狐狸认没认出小鱼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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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貌似月票越多,红零的戏份完结得越快,她会早点下来一起吃盒饭么?

红零:我特么就是个三线女配,你们要不要酱!

第一百章 老金 的错误 二更

‘楚瑜’身形晃了一下,看着面前那修挑的人影,愣了愣,乌眸微闪,随后往他身后站了站,透过他的身后,冷冷地看向宫少宸,毫不掩饰眼里的森凉与厌恶。

宫少宸看着她的动作,丹凤眸里光芒微闪,仿佛有些疑惑,随后又笑了笑:“您何必这般激动,琴三爷。”

他顿了顿,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随后轻笑了起来:“您虽然说是郡主的夫婿,也深得贵国皇帝陛下的青眼,但是随意地杀伤他国使节和皇族,可是大罪啊。”

‘楚瑜’眉心一拧,冷笑一声就要上前:“伊势宫殿下不要忘了,您身边的人涉嫌行刺本郡主的事情,还没有查明白。”

许是她恼意太甚,脚下一个不注意,踩着裙摆身形晃了晃。

宫少宸见她上前,凤眸里亮光一闪,轻笑着倾身下来,扶她:“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郡主。”

眼看着便要扶上她的手腕。

琴笙忽然抬手一把拉住了‘楚瑜’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随后顿了顿,还是没有马上放开她的胳膊,只是看向宫少宸,目光莫测而凉薄:“内子,不牢伊势宫你来操心。”

‘楚瑜’看着他握住自己的胳膊,随后目光微动,但她很快垂下眸子,半隐在琴笙的身后,没有多言,也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目光。

远处的八阵楼上,有人通过瞭望镜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三爷,不是故意的,红零有些莽撞了。”霍三娘也放下自己手里的瞭望镜,看向楚瑜嘀咕了一句。

楚瑜微微眯了下乌亮的眸子,轻叹了一声:“我知道,可是看着他去拉那个和我一样面孔的替身,还是会感觉很诡异。”

虽然已经有所预备,淡那种感觉,仿佛自己真被取代了一般,让人生理性的不舒服。

绣坊里,琴笙又看着宫少宸,淡漠地微微弯起唇角:“您说本尊对他国使节皇族动手,有谁看见了么?”

说罢,他漫不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诸位,可看见了?”

罗德等人瞬见僵住了,他们这要怎么回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温文尔雅的微笑下与幽凉的语调,他们都有一种仿佛只要他们说是,就无法活着走出这个房间的诡异感觉,那种威压竟比中原皇帝陛下更让他们觉得紧张。

可就算能活着走出去,他们也不敢和琴笙、楚瑜对着干啊!

罗德、派崔克几个面面相觑,比起没有任何直接利益可言的宫少宸而言,楚瑜和琴笙自然在天平上更重。

派崔克直接望天,摊手:“啊,上帝大概也没有看见罢,谁知道呢,毕竟我们刚才在谈及这些美丽的绣品,确实没有注意周围。”

其余使节也纷纷点头,罗德沉默。

宫少宸身边的人瞬见恼火了起来,他抬手就拦住了试图想要说什么的自己人,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地看向楚瑜,又看向琴笙,微笑:“琴三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能耐了。”

琴笙幽幽妙目如晦,那眸间雾气下的阴沉与逼迫,直逼得宫少宸无意识地略退了一步,随后琴笙忽然轻笑了起来,淡淡地道:“送客。”

“你”宫少宸盯着他转身领着‘楚瑜’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近乎杀气的光。

罗德等人都只当没有看见,自顾自地低声议论起别的事情来。

宫少宸看了眼琴笙和‘楚瑜’远去的般配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他一路默然地坐在马车上,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握着手里的清酒,淡淡地道:“楚瑜,有点奇怪。”

宫少司一直跪坐在另外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得宫少宸说话,他才抬起头来看过去:“是么?”

他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宫少宸很有点不悦,冷冷地看着他:“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宫在说话!”

宫少司托着腮,漫不经心地看了宫少宸一眼,随后把脸懒洋洋地跟只干瘦的小猫儿似地埋在衣袖里:“哦。”

“”宫少宸瞬见捏紧了手里的杯子,抬手就想砸过去。

但是下一刻,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忍住了:“本岛的人来了,你是能耐了,骨头硬了是不是。”

“哦。”宫少司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抱着武士刀靠在马车里,完全没有搭理宫少宸的意思。

宫少宸手背上泛出一点还青筋来,轻蔑地笑了起来:“怎么着,本岛来人,你现在可以换人爬袍子底了,真是贱骨头,当年你不就是靠爬了德川将军的袍子才到本宫身边来监视本宫的么,本宫差点忘了你淫荡的本性。”

宫少司却忽然挑了眉,笑得极为可爱:“哥哥现在说这个话,是在吃醋么?”

说着,他慢慢地凑过去,抬手搭在宫少宸的膝头:“我可以只钻哥哥一个人的袍子底哟。”

“滚!”宫少司丹凤眸冰凉地看着他片刻,忽然抬手,将杯子里的酒慢慢地倒在他的脸上。

宫少司顿了顿不闪不避,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透明的酒液,忽然轻笑了起来:“哥哥的酒,味道很好。”

随后,他退回了自己的角落,也不擦脸,只继续懒洋洋把脸埋在衣袖里。

宫少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厌恶地将酒杯扔在一边,也没有再理会他,只是抬手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敲着桌面,脑海里晃动过方才与‘楚瑜’见面的点点滴滴,目光里都是诡谲与深思。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方才那个楚瑜表现得虽然毫无破绽,但是却让他心底有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可若对方是假的话真的楚瑜,又在哪里?

为什么琴笙要将人藏起来呢?

琴家绣坊

待得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楚瑜’或者说红零立刻上前一步,单膝跪下:“属下知罪。”

琴笙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红袖:“这就是你调教一个月余的成果?”

红袖瞬见涨红了脸,也跟着单膝跪下:“是属下无能,主上恕罪。”

傻子都能知道,方才宫少宸分明是起了疑心。

“去土曜那里领罚。”琴笙转身,轻描淡写地下令。

红零一惊,立刻抬头,抬手就扯住琴笙的袍子:“主上,这不关红袖姐姐的事,是红零出了纰漏,要罚就罚红零罢。”

土曜在一边看着,脸色就是一变,忍不住暗自骂了声——“蠢货!”

琴笙梭然眯起眸子,眼里凉薄的光芒一闪而过,指尖微微一弹,浑身寒气梭然外放,红零抓着的那一片袍子一下子就断裂开来。

她整个人都被琴笙神色的气劲一下子给弹开来,只听的“砰”一声,她一下子就摔在墙壁上,跌落在地。

“唔——!”红零一下子就吐出血来,痛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是谁,允许你擅自靠近本尊的?”看着与楚瑜一模一样的五官痛苦扭曲子啊一起,琴笙眼底却只闪过一种近乎黑暗的情绪,而他幽寒如从黑暗冰凉海底传上来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一僵,皆齐齐单膝跪下。

“主上息怒!”

琴笙忽然轻笑着看向那跌落在墙角的红零,神色悲悯,仿佛似在看一个死人:“活着,不好吗?”

他慢条斯理地脱掉了手套,那一举一动,却让人胆寒。

红零从未见过琴笙这模样,明明微笑着,依然飘逸如天上仙,可他眼珠子里的光却让人寒彻了骨髓。

她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强忍着浑身骨头都要碎掉似的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主主上恕罪。”

“主上!”金大姑姑领着老金匆匆赶来,一见这个状况,她就低声道:“主上,息怒,事情进行到了一半,宫少宸已察觉有异,何况香山道的人要调理人的背部经脉实在不易。”

琴笙眯了眯眼没有说话,众人也大气不敢喘,红零更跪在地上,宛如等到宣判的羔羊,浑身颤抖。

好半晌,琴笙抬起手,土曜一顿,立刻上前替他仔细地解开了手上的手套。

“啪!”他随手将手套给扔在了地上,淡淡地道:“各自去刑司领罚,没有下一次。”

他转身拂袖而去。

众人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谁都知道自家主上如今这性子轻易不发火,发起火来,着实所有关联的人都要跟着倒霉。

土曜有些无辜地扫了一眼众人:“本星君会交代我的人轻点的。”

随后在众人恼火的目光下转身就追着琴笙离开。

老金和和金大姑姑互看一眼,也叹息了一声,立刻跟着琴笙离开。

这头红袖走到红零身边,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疼么?”

红零闻言,与楚瑜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里掉出泪来:“对不住,红袖姐姐,是我咳咳连累了大家。”

“没错,你的莽撞,连累了大家。”红袖淡淡地道:“疼就对了,记着,如果不是你背上的图已经开始纹刺,你就已经死了。”

红零愣住了:“红袖姐”

为什么,她明明是为了对方求情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对方却说出这种冷酷的话语。

红袖起了身,不再理会红零,冷冷地道:“带下去,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不必给她找大夫,不必去刑司已经是你的福气。”

随后立刻有人过来一把扯起了红零,将萎顿的女子带走。

没有人看见红零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寒冷的光。

**

“不必恼火,我都没有说什么,你何必这般暴躁?”房间里,有娇俏的女子抬手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顺手将一杯温热的茉莉奶露搁在他的面前。

秋日已凉,所有人都换上了厚厚的秋衣,连奶露都从冰镇,到温热。

方才的一顿饭,身边这人没有吃多少,也许,该换上热锅子了,吃一顿*辣的羊肉锅,会让人心情在这萧瑟的秋日变好罢。

楚瑜看着窗外,轻叹了一声:“天凉得真快,也不知事情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嗯。”琴笙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将自己的十指缠绕上她纤细的指:“不会,太久了。”

楚瑜眯了眯眼,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嗯,最近真是越来越爱犯困了,刚才老金给我摸了脉了,说没有什么事儿,安稳得很,我先去打个瞌睡。”

琴笙看着她仍然平坦的小肚子,眉宇间的冰霜阴郁也融化了不少。

他温声一笑:“你先去歇着罢,我稍晚些过去。”

楚瑜点点头:“嗯,早点歇着。”

她是知道他还有很多事儿要做的,特别是这些日子里,更是事情繁杂,就算一心六用,也是极为耗损精神的。

随后,她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开。

楚瑜离开没有多久,不一会老金就提着个药箱进来了。

“主上。”

琴笙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随手取了楚瑜给他的奶露轻品了一口,挑了下眉:“坐罢,有话要说。”

老金的神情愈发的古怪,古怪到有点扭曲,却又仿佛有些沉重,好一会他才忽然一咬牙,半跪了下来:“老朽确实有话要与主上您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老金那奇怪又隐忍的表情,琴笙妙目里闪过幽黯的光,看着他好一会,才道:“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

老金闭了闭眼,抱着自己的药箱,纠结了许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是慢慢地开了口:“这实在是实在是”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与琴笙说了起来。

他一口气说完,几乎不敢去看琴笙的脸,只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空气里一片寂静,静得令老金有点不知所措,甚至莫名地感到了一种许久未曾感觉过的恐惧,脊背上出了一层汗,可是此事却又实在是实在是他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

“你说的可是真的?”幽凉的,完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忽然在老金的头上响起。

老金很像否认,最后还是涨红了脸,硬生生地咬着牙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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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到底犯了啥错呢?这是个咕~(╯﹏╰)b比较奇特的脑洞。

嗯,猜准的,有打赏。

第101章 惊变

“主上,恕罪!”老金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他一把年纪了,和金大姑姑一样德高望重,数次救过自己的命,琴笙轻易也不会让他跪。

只是此时,琴笙却似有些魂游太虚一般,仿佛没有看见老头儿跪在自己面前。

夜色渐沉,琴笙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你,退下去罢。”

老金也是习武之人,武艺极高,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得费了老大劲才能爬起来,随后有些担忧又心虚地瞥了眼琴笙:“老朽一会去见小夫人,再去刑司领罚?”

琴笙闭了闭眼,好一会才道:“不必了,此事先不必与她说,你也不必去刑司,你去了,她总会知道的。”

老金一愣,试探着问:“您这是不想让小夫人知道么?可是此事怕是瞒不住。”

琴笙淡淡地道:“此事,你不必过问了,她那里”

老金看着他,却见琴笙身形向身后的软榻靠了靠,轻声道:“就这样罢。”

“可是”老金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在看见琴笙长睫下的阴影后,还是恭敬地颔首:“是。”

随后,他退了出去。

出得门来,正见着金大姑姑正在门外等着。

“怎么样?”金大姑姑满眼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