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这人还是一贯的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兼讨嫌,他是怎么找来的,怎么走哪儿都能看见他!
“我是该叫你秦生,还是叫你秦海生,还是该叫你秦明月?”祁煊满脸是笑,又重复了一遍。
秦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偏开眼睛:“关你什么事!”
“啧!”祁煊啧了一声,忍不住嘴贱道:“我关心你也有错了,我就说你和那莫子贤不成,你不听我的,这不苏州混不下去了,倒跑来了京城!”
这厮真是嘴巴有毒啊!
反正秦明月被毒得有些受不了,已经结疤了伤口,再度让人毫不犹豫地强行撕扯开来,疼得让她有些发懵,也有一种鼻酸的冲动。
“你嘴里有屎!”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骂道。
然后扭头就跑了。
啧,祁煊没防备会被这么骂,还骂得这么别出心裁。当即又是感叹又满是笑意地说了一句,“这臭丫头,嘴倒是挺毒。”也不理呆愣当场的孙珩,忙大步追了出去。
秦明月感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憋不住了,可这戏楼里到处都是人。
想了想,她几乎没有犹豫地便一面顺着后面楼梯跑下来,一面避着人往后面去了。
这后面一进是住处,如今大家都在前面忙,倒没碰到其他人,正当她打算先回房舔舐伤口,突然被人从身后跟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她使劲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抢出来,祁煊怕弄伤了她,当即也松手了。
“见到老熟人就这么生厌?爷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咋就这么恨我呢!”
怎么不恨呢?
谁叫他一次一次在自己心口上捅刀子,嘴贱到人神共愤,不恨他恨谁?可认真想来,秦明月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恨对方,只是有些难以面对罢了。
和莫子贤有关系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到。
“你别跟着我!”说着,她就想走。
哪知又被人一把拉住。
祁煊笑盈盈地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莫子贤的消息了?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履行承诺没去找你?”
这才是祁煊最招人恨的地方,似乎一切都知道,似乎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看似他插科打诨,胡说八道,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秦明月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个窟窿出来。
“嘿,你瞧瞧你,为什么你对我误解这么深,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秦明月还是不说话,继续瞪着他。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是不在觉得爷比那莫子贤长得俊?不是我说你,你真没眼光,爷长得真比那莫子贤好,你看一阵儿就知道了。”祁煊继续大言不惭。
秦明月忍不住了,“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见对方恼羞成怒作势就要走,他忙道:“好好好,我说,总不能站在这儿说吧?”
秦明月想了一下,在前面引路,“你跟我来。”
两人穿过了后面那进院子,顺着一旁的角门到了后花园,这处小花园面积并不大,但小桥流水假山池塘样样俱全,还有一个小凉亭。这地方寻常没人来,也就秦明月偶尔会来看看风景,散散心。
秦明月将祁煊引到小亭子里坐下,才抬眼看着他。
这明摆着就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见对方这么急于知道莫子贤的消息,祁煊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甚至在心中暗暗的猜测她之所以会来京城,是不是想找莫子贤来着。面上却是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石桌,道:“这没茶没水的,可不是待客之道。”
秦明月只得又站了起来,离开去找茶水。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还有一盘子炒瓜子,一盘子炒花生。
一看就是从前头伙计手里要来的,这是招待一楼那些散客们的茶水。
招待客人都不上心,让他说什么好呢!
祁煊咂了一下嘴,倒也没嫌弃,秦明月坐下来,为两人倒茶。
茶倒好后,她往前推了推,祁煊捧场地端起来啜了一口。一口茶进嘴,他就想吐出来,可看着身边的人,到底忍下了这个冲动。
“说吧。”
祁煊也没卖关子,放下手里的茶盏,道:“莫子贤自打回来后,就被他娘拘在府里,因为也没见着他的人,所以具体不得而知,不过最近听说衡国公府和黔阳侯家定了亲。对了,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其实上次我们去苏州之前,衡国公府就打算和黔阳侯府结亲,只是莫子贤不愿,和家里闹了一场,才去了苏州。”
秦明月捏着茶盏的手,收紧了又收紧,本来纤白的指掌泛白,近乎死白,足以见得她的内心其实并不若表面的这般平静。
祁煊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早说了,你俩不可能,以他的家世,就算他自己愿意,他家里人也不愿意,堂堂的国公之子,怎可能娶个戏子为妻……”
秦明月突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僵着脸道:“你可以走了!”
祁煊刚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很快会过来意思,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合则用完了就撵人咯。”
秦明月连看都不想看他,“你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祁煊脸色乍红乍白,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待祁煊人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后,两行热泪才终于从秦明月眼中滑落而出。
挺直的脊背再也坚持不住,慢慢,慢慢地弯了下来,她蹲在那里,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里。
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是一副无声的画。
而早就应该消失的祁煊,却出现在凉亭背后的假山上一脸复杂地看着这里。
“莫子贤啊莫子贤,你既要不起,又何必招惹她……”声如蚊吟,风儿一卷,就消失在空气里了。
*
祁煊已经完全忘掉带他前来,却被他一个人扔在雅间儿里的孙珩了。他刚踏出广和园,正打算让伙计将他的马牵过来,突然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是孙珩。
“这事儿你得跟我说清楚,怎么就秦生变成秦海生了?还有那什么秦明月,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显然孙珩也不是傻子,早已从两人对话中听出了许多端倪,能等到这时候问,也算是他耐力极佳了。
祁煊懒得理他。
可想着之前孙珩是为‘秦生’而来,还有这家伙的秉性,他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秦生就是我要找的秦海生,也是秦明月。她是爷看中的女人,难道你想跟老子抢?”
这话说得即直接又不要脸,不要脸是孙珩臆想出来的,要知道他可是在前头认识‘秦生’的,可又想想这两人前头说不定有什么渊源,他只能心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更重要的是——
“他怎么就成了女人了?怎么就成女人了?”
祁煊嗤道:“她说过自己是男人了?”这鬼丫头的把戏,他可是清楚得很,做事儿滴水不漏的,从不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谁说的穿男装就一定是男人的?孙小四儿,不是老子说你,少在外头瞎胡闹,你爹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么着可是不成。”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若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孙珩什么长辈儿呢,瞧这口气!
孙珩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若论他这辈子最服谁,在纨绔的世界里,自然是服比纨绔更纨绔的纨绔头子。反正孙珩是再没见过比祁煊更不要脸的人过,那是用完就丢,翻脸宛如翻书,一点儿朋友情分都不讲的。
不是好友吗?好友不应该是互谦互让?就算他客气一下,他也不会夺人所好的,天下何处无芳草,可这、这……
“小荣子,你真跟那秦海生说的那样,嘴里有屎!”
小荣子和孙小四儿是当年祁煊和孙珩还小的时候,两人的互称。孙珩的亲姑姑是孙贵妃,孙贵妃多年不孕,一直比较宠爱这个小侄子。孙珩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带进宫玩耍,就是那时候和住在宫里的小祁煊认识的,两人都受太子和二皇子排挤,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打了一架,不知道怎么就玩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同样的纨绔,同样的声名狼藉,也同样处了这么多年。外人都说安郡王和南宁公家的小儿子是打小的冤家,几世的对头,皆因两人说话从来百无禁忌,可事实到底是怎样,只有那些许晓得内情的人知道。
“你才嘴里有屎!反正这秦明月是爷看中的女人,你要是想抢就明说。”
很显然孙珩深谙唾面自干的真谛,他抹了一把脸道:“既然是女人那就算了,反正小爷也不喜欢女人。”
祁煊呵呵一笑,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老相好里有个花魁。
话说成这样,肯定不能当面戳破,不然朋友就做不成了,毕竟他能找到秦明月,还多亏孙珩。
见孙珩感叹自己的心受了伤,要喝酒才能缓解,祁煊也就顺水推舟地陪他去了顿酒。
一通酒喝下来,两人和好如初。见孙珩喝得烂醉如泥,祁煊还好心地将他送回了南宁公府。
南宁公府的下人一脸屎样地将孙珩从祁煊手里接了过来,旁边头发花白的南宁公眼里都冒火了,还是强撑起笑脸儿和祁煊应付了两句。
之后,祁煊离去,南宁公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你这个小王八犊子,又给老子去喝酒,还喝成这种熊样!”
孙珩继续装死,醉眼惺忪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是有那句话叫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让出来也就让出来了,可为什么让得他心肝这么疼呢!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是夜。
衡国公府,竹清轩里,宽敞的书房布置清雅,临着墙有一排排书架,墙上挂有几幅装饰用的字画,并有一张极大的书案,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等物,书案旁还放着两口青釉大缸,大缸里插放着若干不等的字画卷轴。另有琴台棋盘等物,显出书房的主人是一个极为博学多才之人。
此时书房里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衡国公夫人贺兰。
她容貌清丽,身形纤细,明明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好像是二十好几的模样。一身鸭蛋青色莲纹对襟夏衫,下着深青色十二幅罗裙,头梳随云髻,插了一对八宝攥珠飞燕口衔明珠的金钗,浑身充斥着与年轻身份不符的羸弱气质。
此时的她,泪眼磅礴地看着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的莫云泊。
槛窗是大开的,夏风吹拂进来,将莫云泊身上的青袍吹得翻飞起伏,空旷得厉害。若是有明眼人在,应该能看出最近莫云泊消瘦了许多。
“你难道要你娘跪下来求你才可?!”
听到这句话,一直僵立在窗前的莫云泊才微微动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看了衡国公夫人一眼,苦笑一声后,垂首轻声道:“娘,该做的我已经照着你说的做了,亲也定了,你还想让我做甚?”
衡国公夫人突然激动起来,紧攥着帕子的手成拳,一下一下捶着自己的胸口,“你这是照做?你这是在想你娘死。贤儿,你是娘唯一的孩子,是娘的命根子,当初娘的身子明明不适宜有孕,明知道你爹会不高兴,娘还是拼了命生下了你。这么多年来,咱们娘俩过得有多难,难道你不知道?你娘是个填房,你虽为嫡子,却矮了前头那两个一头。娘小心经营,苦心维持,对姨娘妾室宽容,对下人大度,对婆母毕恭毕敬,对你爹伏低做小,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别人都是生怕抢不了风头,而你却是打小躲着风头走。我儿三岁识字,五岁通诗书,满腹经纶,文采了得,时至至今身无功名。而你爹也就佯装没这事,连帮你找圣上讨个缺都不愿,任你所谓的什么闲云野鹤……他们是个窝囊废,倒压着我儿也不许出头……娘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咱们要一辈子矮人一头,看人眼色!”
衡国公夫人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娘知道,以娘的出身配不上你爹,当初他们之所以选了你娘来做这衡国公夫人,不外乎娘容貌过人,家世也算不得太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你娘有宫寒之症,不能再生……什么你要温柔大方,贤淑得体,什么你要对前头的儿子好,不然吐沫星子都能喷死你,凭什么呢?这衡国公夫人也不是我自己要做的,凭什么就这么定了我的命……”
她似乎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整个人都往地上滑去,此时莫云泊再也不能无视,忙一个大步上前搀住她。
“娘,我……”莫云泊满脸痛苦之色,下陷的眼窝在消瘦地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可我答应了明月……”
衡国公夫人死死拉住他的手,满脸急惶:“不就是个戏子吗,你若真是喜欢,等你娶了淑兰县主以后,再讨她回来做妾就是……可我儿啊,娘是为了你好,咱们贺家仅你舅舅一人为四品官,旁枝分脉再无其他出众人才。贺家依附着莫家,本身便做不了你最有力的后盾,所以的妻族的挑选一定要慎之又慎。这淑兰县主,本身出生黔阳侯家,外祖母乃是当今的亲姑姑,黔阳侯掌着福建的兵权,是你爹急于拉拢之人。只要你能娶了她,这莫家再也不能禁锢住你的翅膀,到时候你想做官就做官,即使不做官,旁人也干涉不了你什么……”
可我不想做官。
明明话就在嘴边,莫云泊却怎么也出不了口。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不过去了趟苏州,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曾经,他也曾暗自嫉妒过亲娘为什么要对两位兄长那么好,也曾疑惑过为何娘似乎没有脾气,无论祖母如何训斥她,她总是淡淡一笑,无论爹的那两个得宠妾室是如何的挑衅,她都端庄大方,保持着贵妇的雍容和气度。
他以为娘是天生的宽容大度,实则原来全不是,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这么多的缘由。
为什么别的勋贵子弟,到了年纪都有差事在身,哪怕是个闲差。他因为惯是个与世无争的性格,不想做官,而爹竟然也不说什么,反而支持他永远这么闲散下去……
不过是去了趟苏州回来,他原来的世界全然崩塌,原来在他一直不愿面对的阴影处还有这么多龃龉。
“娘你别说了,我听你的,都听你的。”莫云泊紧紧抿着嘴,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地一下碎了。
“真的?”
望着衡国公夫人满是期望的眼神,莫云泊眼中闪过一抹痛苦,重重地点点头,“真的。”
这句话似乎给了衡国公夫人无限的动力,她撑着莫云泊的手,站了起来,“那好,后天淑兰县主会上咱家来做客,你千万莫像上次那样惹了她不高兴。你们毕竟是定了亲的人,以后小两口要过一辈子的,淑兰虽是任性了些,但她年纪小,等成了人妇,就会改变许多。”
莫云泊苍凉一笑,点点头,衡国公夫人又叮嘱了几句,才将自己仪容收拾了一下离去。
而莫云泊却是彻夜未眠,次日一大早就命陈一去安郡王府将祁煊请了过来。
*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人到后,祁煊满是诧异地看着莫云泊。
此时的莫云泊比昨日的状态好多了,虽还是清瘦,但整个人却有了点儿精神气,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死气沉沉的。
“你娘把你关在府里,逼你娶那淑兰县主?”
所以说这祁煊嘴坏得招人恨,也幸好莫云泊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没遮拦,听到这话,他只是轻轻地一摇头。祁煊立马接腔:“就算没关你,也是管着不让你出去。”
莫云泊脾气再怎么好,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早已失去了惯有的平常心。他突然没有耐心听祁煊说下去了,打断道:“我有事想托你帮忙。”
“什么事?”话脱口而出后,祁煊简直想打自己的嘴。
什么事想托他,还不是有关那秦明月,这莫子贤被那不省心的衡国公夫人管着,往外传信肯定不方便,自然需要他来帮这个忙。
他若是出口让帮忙,他到底是传还是不传,明明是他费尽心思的先找到她不是?难道又要被他抢了去?
也是心中有些紧张,祁煊竟一时失去了寻常的判断力,胡思乱想了起来。
就在这当头,莫云泊道:“我想让你帮我跟秦姑娘传句话……”
果然来了,祁煊暗暗后悔,他应该找个借口不来的。可明知道也躲不过,谁叫两人是朋友呢,谁叫他不安好心没将秦明月来京的消息递给他。
“什么话?你都和你那淑兰县主定亲了,又何必再去招惹那小戏子。”这厮言不由衷,其实最想招惹秦明月的是他。
“我答应秦姑娘,三月会去找她,可如今……”莫云泊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站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案的抽屉里,拿了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出来,递给祁煊,“麻烦你找人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秦姑娘。”
祁煊一愣,眼中似有犹豫,到底伸手接下了信,道:“这信我会帮你交给她的。”
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叹息:“不是我说你,何必纵着你那娘,你也成年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知道。只要你不愿,谁还能勉强得了你,再不济,还有我帮你,子贤……”
莫云泊的脸一下子失去了平静,旋即又变得清寂落索,“荣寿!”
“好好好,我不说了,这信我一定会亲自交到她手中。”
莫云泊点点头,“你帮我和秦姑娘说,我、我有违承诺,辜负了她,下辈子衔草结环赎罪……”
下辈子?祁煊突然有些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娘们兮兮的,我先走了,我见不得你这样。”
丢下这话,他也没多留,很快就离开了。
而莫云泊却是坐在书案前,久久回不过来神。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打开书案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
这紫檀做就的盒子四周边缘光滑油亮,显然是经常搁在手里抚触多了的。掀开盒盖,盒子里正是当初他从苏州回京,秦明月送给他的那尊瓷娃娃。
光泽莹润的‘白素贞’还在无忧无虑地笑着,笑得自信、温婉,仿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倒她。
莫云泊突然有一种无法直视这张面孔的勇气,忙抖着手小心将盒子盖上。
“明月,别怪我……”
*
一路上,祁煊都在想着袖子里那封信。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拆开来看看。
明明不过是一封信,他却觉得宛如烫手山芋也似,恨不得找个火盆将之烧掉,却怎么也做不出这种事。
看来他还是不够无耻。
祁煊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下了马后,将马缰绳扔给牵马的伙计,迈进了广和园。
今儿广和园显得有些冷清,门虽大敞着,却不见客流如潮的场景。
也是如今广和园人手有限,只有庆丰班一众人撑着,就算让他们所有人都连轴转,恐怕也没办法演全天场。
入了内后,门前站着一个负责招呼的伙计。
因着祁煊来了几次,也算是熟面孔了,伙计上前说道:“祁公子,您今儿来得有些不凑巧,倒是有一场,不过是末时开演,这会儿还没到点儿,小的先招呼您进去坐吧。”
“我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找你们秦大家。”
“这……”
伙计并不知道秦明月和祁煊的渊源,不禁有些犹豫。到底不想得罪贵客,隧道:“小的不过是个打杂的伙计,这种事儿也当不了家,小的这便去告诉我们老板。”
“不用,直接告诉你们秦大家,就说祁某找她有事。”
连着来了几趟,祁煊都是只看戏,并没有用身份压人,强行要见秦明月。而秦明月明知道他连着来了几次,却硬是就当做不知道这事,根本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