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空拨了拨她的头发，对她道：“我要走了。”
徐恋皱了皱眉，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要回去吗？”
“嗯…”向长空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我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不回去的话，明天也没人给她做饭。”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晚点总比不回去好。
徐恋想起他妈妈的病，她一个人在家，确实不能让人放心。她看着向长空，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向长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徐恋真的十分坦率，就连她对他的欲望，也从来不加掩饰。
他靠近她，在她耳边道：“你找我，我就来。”
说完以后，他就起身找自己的衣服，穿了起来。徐恋躺在床上看他，她发现就这么看他穿衣服，也一件享受的事。
向长空穿好后，又走到徐恋身边，弯下腰亲了下她：“你继续睡吧，晚安。”
“嗯…”徐恋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他走出房门。
向长空下楼以后，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快一点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随意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向长空抬起手一看，竟然是徐恋打来的电话。担心她是有哪里不舒服，他很快接了起来：“徐恋？怎么了吗？”
徐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向长空，你回头。”
向长空按她说的转过身，看见她正在四楼的阳台上，看着自己。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搭在窗户的栏杆上，过肩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上，仿佛上好的披肩。
一阵夜风吹过，她借着这股风势，将手里的一个东西朝自己扔了过来。
是一个白色的纸飞机。
它如同一道白色的光，将黑夜撕裂，朝自己飞了过来。
向长空将落在脚边的纸飞机捡起，徐恋在电话那头对他道：“送给你的，晚安。”
她挂断电话，走回了房里。向长空盯着手里的纸飞机看了一会儿，然后把它展了开来。
白色的纸上，写着一行字。
“死亡不会痛，会感受到痛苦的是生命。”
那些让你疼痛的事，恰恰是活着的证明。
第21章
向长空回到家里时, 已经快两点了, 他平时上夜班, 都不会这么晚才到家。他心里有些担心他妈妈, 毕竟他已经有一次彻夜不归的不良记录。
好在他妈妈平时睡得比较早, 他晚点回来，她也不一定能察觉。
黑漆漆的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他的呼吸，他没有开灯, 只朝他妈妈的房门处看了一眼, 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桌上的小台灯，他把徐恋飞给他的纸飞机拿了出来。白纸已经按照原来的折痕折了回去，向长空盯着它看了一阵，把它放在了桌上的木制小飞机旁。
这个木制飞机, 是他十五岁生日那一年, 他爸爸亲手做给他的。刚升上高中的他，已经决定了将来要和他爸爸选择同一个专业, 他爸爸为了鼓励他, 就做了这个飞机给他。
向长空一直好好保存着这个飞机, 它上面承载了他爸爸对他的希望, 还有他自己的梦。
“…你真正想做的事，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
徐恋对他说的话，又浮现在他耳边，他看着桌上那只白色纸飞机，轻轻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侯叔叔也对他说，他不应该就这样放弃, 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放弃？
他按开桌上的电脑，点进了一飞院研究生报名的页面。
现在已经是10月31号，报名的最后一天。
他盯着报名表格看了一阵，把自己的信息一一输入进去，最后点击了提交。
“恭喜您完成报名。”
提交完之后，屏幕上便弹出这个对话框，向长空的手还放在鼠标上，迟迟没有动。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高过一声。
他终于还是报名。
他关掉电脑，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次日一早，翁淑丽起来的时候，向长空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她穿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站在外面看着他。向长空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笑笑道：“妈妈早，早饭马上就弄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翁淑丽仍是盯着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透。
向长空问她：“有什么事吗？”
翁淑丽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开了厨房。向长空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做饭。
今天他是白班，在家里和翁淑丽吃过早饭之后，就准备去站点。走的时候，他手上提着一个保温桶，翁淑丽留意了一眼，似乎是有些在意。
“妈妈，午饭我已经做好了，你中午自己加热一下就能吃了，那我去上班了。”向长空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翁淑丽在他走后，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好一阵，才移开了目光。
向长空从十点就开始接单，十一点时他送了份餐到星光公园，顺便去了徐恋的店。
每天这个时候，正是张果儿缠着徐恋点外卖的时候。因为之前吃了一次星光公园餐厅的饭，张果儿的嘴也有些挑了，竟然还看不起她们经常点的那家卧龙厨房了。
“要不我们还是点星光公园的吧？又好吃又快。”张果儿搓着手，期待地看着徐恋。
徐恋点点头道：“我无所谓啊，只要你别嫌贵就好。”
张果儿：“…”
她决定待会儿就在徐恋的性格特点上，添一个“小气”。
两人正研究着，门口的风铃声就响了起来。徐恋看见向长空推门走进来，有些愣神地道：“你…我们还没点外卖啊。”
向长空的唇角微微抿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徐恋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我做午饭的时候做多了些，想到你老是吃外卖也不好，就给你带了一份来。”
徐恋明显愣了一下，才想起把他手里的保温桶接过来。
张果儿愣得比她久，她是不是破案了？那个用掉小盒子的凶手出现了？？
她正愣着，就被保温桶里的饭菜香气给吸引了。徐恋已经把保温桶打了开，里面一共有三层，一层是白米饭，两层是菜，一荤一素。
向长空道：“都是些家常菜，希望合你胃口。”
徐恋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谢谢。”
向长空整个人都红了，徐恋在家里举止热情就算了，毕竟只有他们人，也不会被别人看见。这会儿大白天的在店里，还当着小员工的面…
他以后还要怎么来送外卖…
张果儿受到的冲击一点儿不比他少，他们老板真是…一点都不矫揉造作啊！这青天白日的说亲就亲！
幸好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啊喂！
“那、那我就先走了，保温桶你下次给我就行。”向长空说完，飞快地走了出去。徐恋在后面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笑。
向长空一路走出徐恋的店，才稍微喘了口气。他跨上电瓶车，手指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唇。徐恋今天用的是他送给她的那支口红，带着淡淡的水蜜桃香。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染着红色的嘴唇，像是偷喝了一口红酒。
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一个弧度，向长空用手背擦了擦，然后收到徐恋发来的消息。
徐恋：我看了你的排版表，你明天轮休？
向长空：嗯
徐恋：那我们出去约会吧
向长空刚刚安抚好的心脏，又开始乱跳。
说起来惭愧，他长这么大，还从没和女生约过会。
他考虑了一阵，给徐恋回复：“好，你想去哪儿玩？”
徐恋：看电影吃饭？好像约会都是这样的
向长空：好，那我们也去看电影吃饭
徐恋回复他让他等等，就去APP上翻最近上映的电影了。
张果儿一个人坐在收银台，尽职尽责地记录：“老板有男朋友的第一天，我已经开始怀念曾经那个单身的她:)。还有预计未来一段时间我的午饭钱都可以省了，因为我有狗粮。”
她写完这段话，徐恋还靠在旁边和向长空发消息，她摇了摇头，把小本本往后翻了两页，在第0123号目标下写道：“预计接下来的一个月，小哥的业务量会直线下降。”
向长空的轮休一直是排在周六，因为这天向暖会回家，他可以做些好吃的帮她改善伙食。这个周六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只是这一路走来，都有些心神不宁。
一想到下午和徐恋的约会，他就紧张得菜刀都有些拿不稳。他和徐恋之前见面，都是在她家，做一些…羞羞的事，像这样普通情侣都有的约会，他们反倒是第一次。
向暖也发现了向长空今天的心绪不宁，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他好几次，都被他含糊其辞地带过去了。
吃完午饭，向长空去厨房洗碗，向暖扒在门口看了他一阵的，给闺蜜群里的小姐妹发消息。
暖暖不环游世界：我觉得我哥恋爱了
学习令人头秃：和谁？上次去你家的小姐姐吗？
暖暖不环游世界：我觉得是！他前几天还买口红送人家了！
做题五分钟瘫痪一小时：呵，男人[微笑]
暖暖不环游世界：我哥从我回来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他是不是和小姐姐发生了什么？
学习令人头秃：为爱情鼓掌？
暖暖不环游世界：……
她哥哥，已经不是处男了吗！
向暖面红耳赤地按掉手机，冲回房间做了一套数学题冷静冷静。
下午一点半，向长空敲开了她的房门：“向暖。”
“哥，我正好找你有事，这道题…”向暖说到一半，慢慢闭上了嘴。她哥哥洗个碗的功夫，竟然还换了套衣服？！
向长空平时对衣着不是特别讲究，只要干净整洁就好，但他现在穿的一身，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黑色低领毛衣，夹克外套，牛仔裤，工装鞋…
她简直怀疑她哥上网现搜了一套“男子秋装搭配攻略”。
“哇，哥哥，你今天真帅！”向暖顺手拿起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照。向长空脸微微红了红，有些不确定地问她：“真的…好看吗？”
“好看啊！甩直男审美九条街了！”
向长空：“…”
她是在说他不是直男吗？
他咳了一声，对向暖说：“我下午有事要出去一会儿，晚上可能也不回来吃饭。你晚上把饭菜热一下，和妈妈一起吃。”
“好。”向暖点了点头，八卦地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不、不去哪儿。”向长空又咳嗽一声，道，“那我先走了，你作业有不会的，放在那里，我晚上回来帮你看。”
“恩恩，你放心大胆的去吧。”
向长空：“…”
“那我走了。”他关上向暖的房门，走了出去。向暖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到群里，飞快地编辑起消息。
暖暖不环游世界：我哥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子去见小姐姐了！！！
学习令人头秃：艹，你哥真帅，小姐姐真性福
暖暖不环游世界：你想对我哥做什么？[微笑]
做题五分钟瘫痪一小时：请密切留意你哥今晚回不回家[微笑]
学习令人头秃：应该在向暖不在家的时候，已经不回好几次了吧
暖暖不环游世界：…
不！她哥哥那么纯情，一定不会对小姐姐做什么的！
但…小姐姐会不会对她哥做什么，她就不确定了。
第22章
徐恋今天还在店里上班, 她和向长空约的是看下午三点二十的电影, 看完以后刚好可以一起吃晚饭。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 走下楼对张果儿道：“我出门了, 你六点半自己下班就可以。”
“好的老板，慢走老板！”
徐恋远远地看了她两眼，没有理会她阴阳怪气的台词, 直接出门去取车了。张果儿在她走后, “刷刷刷”的在小本本上写了起来：“老板今天要出去和小哥约会，还特地换了一支温柔的豆沙粉唇釉。原来老板也是有少女心的，啊！”
徐恋坐在车上，又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正准备把车开出去, 就听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向长空，还在想他是不是已经到了, 拿出来一看, 发现竟是她妈妈打来的。
她把电话接起来, 有些疑惑地问道：“妈妈？有什么事吗？”
徐恋妈妈笑盈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闺女啊, 我现在在机场，你过来接我吧。”
“…”徐恋顿了一下，问她，“你在哪个机场？”
“还能是哪个机场？A市国际机场啊。”
“…你回来了？爸爸呢？”
徐恋妈妈道：“你爸爸项目还要好几个月才完呢，我一个人回来的。说起来这事儿还不是怪你，你爸听说你找男朋友以后, 火急火燎地把我赶回来，让我好好看看。”
徐恋：“…”
她沉默了好一阵，对电话那头的妈妈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徐恋轻轻叹出一口气，给向长空拨了个电话过去。
向长空这会儿已经到星光百货了，看见徐恋的来电，赶紧接了起来：“徐恋，你到了吗？”
“还没有，你到了吗？”
“嗯，我刚到。”向长空说着看了看时间，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时间还早，你慢慢开车过来吧。”
徐恋有几分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妈妈突然回来了，让我去机场接她。”
向长空愣了愣，她妈妈回来了？“没关系的，你先去接你妈妈，我们可以下次再约。”
徐恋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他道：“要不你直接去我家吧？我妈妈这次着急赶回来，就是专程来见你的，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就遂了她的心愿。”
“见、见你妈妈？”约会突然就变成了见家长，向长空心情也紧张了起来，“可、可是我什么准备都没有。”
徐恋道：“不用准备什么，你人来了就好。再说，本来就是她自己突然跑回来的。”
“话虽这样说，但空手去还是不好吧…”向长空微微抿着唇，思考着要给徐恋妈妈带点什么东西，“这样吧，我现在就在星光百货，我进去买点东西，买好后再过去找你。”
“嗯…”徐恋想了想，道，“也可以，你不用买太贵的东西了，这次只有我妈妈回来了，等我爸爸的工程结束，我们可以再一起吃个饭。”
“嗯，我知道，那我先去买东西了。”
“好，待会儿见。”徐恋挂断电话，把车朝机场的方向开去。
星光公园就修在机场附近，不堵车的话，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在停车场接到她妈妈，她打开后备箱，把她的行李放了进去：“你带这么多东西？是不打算再回去了吗？”
徐恋妈妈道：“这都是你爸给你带的土特产，他生怕你吃不到了。”
“…”她把后备箱关上，对她妈妈道，“上车吧。”
开车上了机场高速，徐恋有些抱怨地跟她妈妈道：“你们要不要这么着急？我才和别人在一起没几天，你们就赶回来要见人家。”
徐恋妈妈呵了一声：“这话你跟你爸说去啊，你以为我想回来啊，我在国外呆着多舒坦。”她说到这儿又话锋一转，侧头看着开车的徐恋，“不过你也要理解你爸爸的心情，你们这个年纪的人，找对象都是冲着结婚去的吧，你从小到大一个男朋友都没谈过，现在突然冒出来个结婚对象，他能不紧张吗？”
“行行行，反正我都约了他了，今天就让你见上。”
徐恋这么一说，她妈妈倒是紧张起来了：“什么，你都约了人家了？你这孩子真是，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啊！”
徐恋看着她，笑了一声：“你要准备什么？不是你赶着回来见人家的吗？”
“我再赶也没这么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