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晦暗里,容肃的表情阴郁而悲伤。周锦的眼神古井无波,他看着,心更颤了。

半晌后,他轻轻开口道:“等你身子好了些,我便带你去看周舟。”

她还有什么牵挂吗?

有。

那一个夜里,她对他提过一个要求的。

我想见周舟。

容肃,我想见周舟!

那时候他没有答应,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答应。

他们的孩子没了,如今,也就只有一个周舟才能化解她心中的那一份悲伤了吧。而只要她能好起来,就是让他们母子团聚又何妨。

周锦听着他说出这句话,眼神终于有了波动,而待半天后,沉默了许久的嗓子里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她一直想着那天容肃听到多少,后来发现,他只是听到了寥寥几句,那么,她的计划便依然有效。

第88章 庄园内周舟失踪

七天后的一个早晨,一辆马车驶出了容府。

马车里,坐着周锦与容肃。

周锦绾着发,穿着厚厚的衣裳,抿着唇依然沉默着,但总不如前段日子。容肃静静看着,便很是欣慰,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只是原本这个时间是定于半个月后,却没想到提前了那么多,但只要她愿意,那就够了。容肃如今只想千依百顺,再不敢忤逆。

马车一路前行,周锦掀开窗幔看着四周的景色,不知道周舟到底被关在了何处。而又驶了一段路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累么?”容肃问道。一路的颠簸,他真怕她受不住。

周锦却有些急切,“他在哪?”

容肃垂下双眸,替她系好披风,又戴上纱帽,“跟我来。”

下车一看,周锦发现这是一处秀丽的庄园。

很快有人迎了上来,神情却有些惊慌,“容大人,您怎么来了!”

对于外人,容肃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前面带路!”

他来这还能有什么事!

那人一听,额上汗水却层层滋出了,然后只见他扑通一跪,头如捣蒜般的磕着,“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容肃一听,心一沉,“发生了什么!”

那人哭道:“那孩子不见了!”

容肃一听,脸色变了。

周舟自被抓来后,裴元修让他安顿,他不知将他放置在何处,便将他送到了这处庄园上。这是先帝在位时修建的一处别苑,当时安顿的是一位待罪的皇子,后来皇子自缢而死后,这所庄园便废置了,如今安置一位前朝余孽,再合适不过。

容肃将周舟送来时,并未交待他的身份,只让他们好生看管,如有闪失,格杀勿论。庄园里的人都听说过容肃的威名,又见他拿着皇上的旨意,自然点头应是,回头就把他关在了房间内,锁上门锁,并派专人看守。

一开始,他们确实是小心谨慎着,可是时间一长,上面又没人再过问,便自然松懈下来。而在三天前,也不知怎么的,周舟打开了锁,并在防守松懈的时候,跑了出去。当时是夜里,等第二天一早他们开门进去送早餐的时候,才发现被窝是冷的,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搜索一圈都找不到人时,他们都惊慌了。

容大人说过如有闪失格杀勿论,现在孩子不见了,又该如何是好!容大人说一不二可从不手下留情啊!而在一番计较之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选择暂时瞒下消息,只再派人四下寻找。他们想,那只是一个孩子,还是个山野里来的孩子,无亲故,不识路,身无分文,能跑到哪里,仔细找找,总能找着的!一旦找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事关自己性命,庄上知情的人都选择了铤而走险!可是哪知道,结果并不如人意!

三天过去,那孩子始终下落不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的人都恐慌了,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容肃却又到了庄上寻人来了。

容肃得知来龙去脉,怒不可遏,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上瞒下犯下这等恶事!当即便命人将他们统统抓起来,先一顿鞭刑伺候着。接着,又赶紧下令四处寻人!

想及他寻了这么多年的人如今又消失了,他当真是想把这些人全部杀了泄愤。

等安排好所有一切后,看着周锦苍白的脸色,容肃又放轻了声音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而这时的周锦,却已经回答不出什么了。她的心里,只是五味杂陈。

周舟逃走了,再好不过。

可是现在他又能在哪里?

容肃出动了手中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可是小半个月过去,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从庄园附近,到整个京城,再蔓延到周边,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就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甚至山崖边,乱葬岗,河流除都一一找过了。

容肃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越拧越紧,他想象不出,一个孩子如果还活着,怎么能够消失的这么彻底。是有人暗中帮助么?还是本身这次出逃就是有人操作?可是那人又是谁?前朝余孽么?

这个揣测让人心惊,然后容肃便又加大了寻找的力度。

而就在他派人四下寻找的时候,周锦的心却是越来越明晰了。

她就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两句话。

——“如今,我已找到了那个孩子的下落。”

——“如果夫人愿意,我倒可以安排你们母子见一次面。”

李香年。

李香年。

周舟是在你那里么?

周锦抬起头看着落叶,心里作出了决断。

她要见李香年。

第89章 宅院内周舟现身

京城朱雀街上有个宅子,原是前朝一个富商所建,后来几经辗转,到了李香年手上。李香年当初买下这宅子是为了给胞姐庆生的,只可惜还没等翻新好,胞姐便入了宫,因此,这间宅子便被闲置了,并且,一闲置就是几年过去。然而最近几天,宅子里却有了人居住的痕迹。

布置精心的厅堂里,李香年斜坐在黄花梨木椅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敲击着桌面。桌面上摆放着碗碟杯盏无数,皆是精工细作,里面盛放的菜肴也具是价格高昂的山珍海味,然而他面前的碗碟里却是干净的很,一副银筷甚至是动都未动。他只是看着对面的人,似乎是兴致满满,又似乎是百无聊赖。

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正低着头扒饭,只是扒着扒着却又时不时抬起头,看对面坐着的人一眼。

他穿着锦衣,扎着小髻,长得眉清目秀,正是被关了数个月如今又消失了的前朝余孽——周舟。只是他比原先瘦了,也高了,脸上的活泼笑容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大人般的深沉,眼神里亦藏着像要掩饰可终究没能掩饰住的戒备。

虽然不过数月,可是其间的惊天剧变足够让一个单纯无邪的孩童失去多数的天真。身世之因,长久不见天日的拘禁,孤独无依的折磨,还有旁人一句句诛心之词,都在他的身上打上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为什么不吃?”他见李香年始终不动筷,问道。

李香年身子动了动,夹起一块翡翠丸子放入周舟的碗里,又露出一个亲切可亲的笑容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嘛。”说着又给他夹了筷鸡肉。他并未吃过,只是满桌的菜肴并不合他的胃口,或者,因为怀揣着心事,他根本就是没什么胃口。

周舟瞅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李香年看着,觉得他愈发像那个小寡妇了。不是模样,而是其他,都是置于危局而不慌不乱,该吃吃,该睡睡,但又都是无时无刻的不再警惕着你,说不定脑子里还都想着脱困的法子。

想起当初听到的事,李香年不由挑了下眉。

为了周舟的下落,他派人四处查探,最终,在那座庄园内发现了痕迹,但他并未轻举妄动,只是命人暗中监视着一切——虽然对周锦说时好像安排他们见面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但事实上,事关“前朝余孽”,就不是他能够随心所欲的,所以他只能小心谨慎,然后再伺机而动。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晚上,他正在醉仙居听着新来的清倌人唱曲喝闷酒,手下突然前来报告,说那孩子自己逃出了庄园。

李香年听到时,当场惊住了。

似乎为了掩藏这个孩子的身份,容肃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派人监守,但是那座宅院依然称得上是守卫森严,而这个孩子,七岁还未到,居然就一个人逃了出来,这实在是太过意外了。

李香年听完顾不上喝酒,只站起便往外走。

周舟逃出来后,没走远,便被守在外面的暗探发现,然后被他放倒后安置在了马车里。

李香年见到周舟时,他依然在昏睡着,他只看了他一眼,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命人把马车驾去朱雀街的宅子。

在那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把这孩子放于路边或者干脆把人偷偷送回去,因为这是前朝余孽,干系重大,可是他却只是让人把他送到自己的宅子里去。

原因?或许有些不可思议。

在李香年看到周舟的那一瞬间,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周锦,想起她倒在地上满脸绝望的样子,他不忍,一直想着补偿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机会不就来了么?

他让她失了一个孩子,现在再还一个孩子给她,哪怕只让他们见上一面,他看得出,周锦是极为在意这个孩子的。

这个举动的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在那个时候,李香年根本无心多虑。他只想,就算裴元修知道了又怎样,大不了把孩子再还回去罢了,难道裴元修还能治他死罪?丢官免职?根本不足为惧,并且,他大可以以不知者无罪来撇清自己。

李香年向来心思缜密,可是在那一刻,却破天荒的涉了险,但是他后悔吗?并不。

第90章 知真相周舟绝望

如今,他只是头疼于怎么让他们母子见面,以及,怎么打消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戒备与想要逃脱的心思。

前者,如今容府内,周锦所有的一切已经密不透风了,容肃紧紧的将她保护了起来,旁人无法见到,更别说传个消息了;至于后者——那孩子无时无刻不再观察着周边环境的眼神让他感觉很不好。

他能逃得出那座专人看守的庄园,想要逃出这座家丁单薄的宅院,那就更是容易了。

“周舟——”想着,他又动了动身子,开了口。

周舟抬起头望着他。

“你应该相信我,我真的跟你娘是朋友。”李香年极其认真的说道。

周舟瞥了他一眼,却又低下头吃饭去了。这个话已经说了很多遍,可是他并不相信,这里的人,他一个都不信。

李香年看出了他的心思,只好又道:“你也别想着跑出去,外面现在都是找你的人,你一旦跑出去被抓住了,再想逃出来,可就难呢,你不想再被容肃的人抓回去吧?”

周舟握着筷子的心一紧,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他依然抿着唇没吭声。心里却不由地犹豫起来,如果外面真像他说的那样,那该怎么办?

“你也放心,只要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带你去见你娘的。”李香年又道。

周舟目光有些闪烁,半晌后,待口中的食物咽下,他才抬起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这句话他从一开始就说了,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始终没见他做,他每天就见他给他吃好的,穿好的,然后带来一堆玩具,可是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李香年感觉有些脑仁疼,这个孩子真跟那小寡妇一样难伺候,想了想,才道,“那个大坏蛋容肃啊,现在把你娘关起来了,谁都见不到她,我倒也是想进去看看你娘啊,可是根本进不去…不过你放心,等她好了,防备自然就松了,到时候自然就有机会了。”

李香年努力想着哄孩子的话,然而周舟却在其中听出了不同,他盯着他问道:“我娘怎么了?”语气有些迫切。

“…”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李香年有些招架不住,“你娘怀孕了嘛…”

只说了一句,他便觉得有些烦躁,不想提起这些事,便又含糊道:“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听了也不懂…你只要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子都团聚的…眼下这京城了,你能信的也就我这一个了…你别不信我,我要骗你,就让我天打雷劈好不好?”

说着,又夹了筷虾仁放在他的碗里,“吃饭吃饭。”

周舟像是很听话的低下头吃起了饭,可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他的心难过的像是要死掉。

你娘怀孕了…

你娘怀孕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尖利的钢针般,直直的对着他的心对穿而过。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寡妇的儿子啊,我说怎么容大人突然送个孩子过来呢,哈哈哈…”

“啧啧,你别想着去找你娘了!你娘现在攀上了容大人这个高枝哪来记得你这个小野种,她只怕早已经想不出你的模样了…”

“你不信?切,你都不知道吧,你娘都已经跟容大人成亲了,这是满天下都知道的事…还说你娘不会嫁给容大人,哼,一个乡野女子滔天富贵摆在面前不要?笑话吧!…”

“你娘已经不要你啦!你死心吧!她要还想着你,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一眼…”

“…”

他僵直着手,一口一口的扒着饭,然后又死死的咬住牙,生怕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

对于那些话,他统统不肯定,他不相信自己的娘亲会是这种人,他不相信她会忘记他甚至不要他,她不来,只是因为不能来,是因为被容肃关起来才不能来,她一定一直在想着自己,就想自己也一直想着她一样,她绝对不可能不要他,绝对不可能不要他!

周舟死死的埋着头,死死的忍住,可是终究,眼泪肆虐。

他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究没能等到人来,他便只能想尽办法逃出去,逃出去,早到他的娘亲,问问她,你是不是忘记我了,可是现在,答案那么明显了。

她都跟那个坏蛋容肃有了孩子了,怎么还能记得他?她这么久都不来找他,一定是已经不要他了…

你娘怀孕了…多么让人绝望的话啊!

李香年正在想着什么,突然听到异响,转头一看,却见对面那个身影蜷缩的,似乎要将自己埋成一团,两只肩膀也是一动一动的,一想,才发现他竟是哭了。

“你怎么哭了啊?”李香年一慌,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周舟抬起头,却早已是泪流满面。

李香年不知究竟,可小孩那强忍着的悲痛抽泣让他不忍又心乱,所以只迅速让人拿来巾帕又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拭起来,“你别哭啊,有事好商量嘛…唉唉唉,别哭别哭…”

李香年哪见过这阵势,慌乱之下,想起小时阿姐将他搂在怀里的样子,便一把也将周舟搂进了怀里。

然而这样,周舟却越哭越大声了。

这时,有人进来,却是李香年的属下有事要禀报,可是看到屋内这阵势,脚步一下顿住了。

他家大人什么时候有过这一面了!

李香年一眼觑得门口的人,回过神来,觉得搂着孩子的动作太过别扭想要推开,可一看怀里的人那孤独无依仿佛抓住了所有的样子又不忍心了。

“什么事?”他一边安抚着周舟的脑袋,一边问道。

下属低头恭声回道:“容府有消息了。”

李香年顿时眼睛一亮。

“她让纤云传了一句话…”

“什么!”

下属觑了一眼依然再哭的周舟,回道:“他在哪?”

第91章 传音信暗中交手

容府后院的戏台子上,有人咿咿呀呀的唱着,管弦丝竹为奏,甚是热闹。

廊下,周锦坐着,其余一众丫鬟下人站着,皆是盯着戏台,认认真真的听着。站着的人每一个嘴角都不经意的露出笑容,而其中幅度最大的,当属站在周锦身侧的司马萍。

司马萍没想到周锦居然主动提出要听戏。

李香年闯入一事因为他的失职,容肃狠狠的赏了他一顿板子,打得他整整一个月没能下床,不过一能动弹,就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后院继续服侍着,再不去,要是把他撤了那就完蛋了。而他一来,就是想着怎么哄她开心,他可听说了,周锦失了孩子后,一直郁郁寡欢着。可是没想到,他正苦恼着该怎么出手呢,就听她说想听戏了,真是瞌睡送枕头,那一刻,司马萍真是想磕头三呼万岁!

容大人听说夫人开始听起来戏,可是狠狠赏了他一通,不过他并未说是夫人自己想听的就是了,但是谁知道呢,容大人总不会询问这点小事,夫人也不会特意跟大人说,那这功劳,自己领了又何妨。

想着那些赏赐,司马萍的嘴角又翘高了几分,赏赐是小,得到容大人的器重才是大啊!

心里舒坦了,司马萍又开始认真听起戏来,不一会,脑袋便跟着乐声一晃一晃起来,显然是听入迷了。

周锦看着,眸光一动,很快便又转过了视线。

贸然提出听戏肯定惹人怀疑,那么,便假借司马萍吧。他这顿打让她有些不忍,那么便在这件事上做些补偿吧,只是也不知道日后查出戏班子有问题,容肃又该怎么处置他?

想着,周锦的眼神又回归了寂静,狡猾如司马萍,总归能转危为安的。

她的视线又开始落在台上那个叫纤云的戏子身上,她是里面的角,是司马萍喜欢的人,却也是李香年费尽心思安插进来的钉子,而现在,她的身上,肯定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时,纤云一曲唱罢,身姿落定间,一个眼神投来,正好落在了周锦身上,她的嘴角带着笑容,意味却是难明。

“叫纤云姑娘过来,我有赏。”周锦见着,说道。

“是。”丫鬟扶了个声,便赶紧过去请人。

很快,装束未全卸尽的纤云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走到周锦跟前,蹲腰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周锦便拿起边上的托盘递了过去,“你唱的很好听,这些都给你。”

托盘上,金银不计,另有珠宝首饰若干,阳光照耀下,闪眼出令人心动的璀璨光芒。司马萍看着,暗暗乍舌,这些可是他当初费了不少功夫寻觅过来的,夫人出手真是越来越阔绰了,这是想将大人的家财耗尽么?想来大人也是不会介意的,没见他听说夫人听戏高兴成那样么。

想着,司马萍眼一眯,便对纤云道:“还不谢谢夫人赏赐。”纤云能得这么厚的赏,其实他也是很欢喜的,他喜欢的人入了夫人的法眼,那不是大好事一桩。

纤云闻言,莞尔一笑,便又施礼道谢,“谢夫人。”说着,便伸出手要去接那托盘。

所有的人的视线都停留在那些奢华之物之上,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接过时,托盘底下的手微微过了界。

等到纤云离开,周锦说了声累了,便也站起身回屋。待上了床,丫鬟都退下后,她却睁开眼,松开了一直握着的拳头。

手心里是一张被折的极小的纸,打开一看,一行小字——“每日未时,于清风楼守候。”

字体潇洒风流,一眼便知出自谁人之手。

周锦猛的攥紧,心跳如雷。

入夜,容肃过来时,周锦还未睡。

见这么晚了她还坐着,容肃便问:“怎么还没睡?”

周锦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找到了么?”

容肃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没。”

周锦眼中的光芒便攸的一下熄灭了,容肃有些不忍,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无话可说。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前朝余孽失踪,兹事体大,他在第一时间上报给了裴元修,裴元修得知后,立即命他再去寻人,可是不管派出了多少人手,依旧难见下落。

不想把这些情绪传染给周锦,容肃便又道:“早点睡吧。”

周锦坐着没动,眼睛望着壁上的烛火像是出了神,半晌后才幽幽道:“白日里睡多了,睡不着了。”

白日里睡多了,自然是因为无事可做,容肃想起李香年当日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她当真像是笼中鸟般被拘禁了起来。

容肃垂下双眸,半晌后道:“以后你要无事,可以出去转转。”

周锦抬起头,眼神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