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带着许婆子和戴婆子往县衙走去。

路上,曲南一对许婆子道:“素闻许婆子手艺高超,做出的鞋子不但美观漂亮,且合脚舒适。”

许婆子谦虚地一笑,道:“大人谬赞婆子了。”

曲南一点点头,又看向戴婆子:“本官身上这件袍子,就是出自戴婆子之手。”此话,比华而不实的赞美更令人通体舒畅。

戴婆子笑出一脸菊花,道:“大人不嫌弃,婆子定当尽力。”

曲南一看得出,戴婆子也是一个通透之人。于是,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戴婆婆帮本官给新纳的妾,量体裁衣。我那妾身上有些不适,我追问她却不说,真是叫本官忧心忡忡。戴婆婆在为其量身时,务必留心。”

曲南一一声戴婆婆叫出口,哄得戴婆婆眉开眼笑,一叠声地道:“大人放心,婆子晓得,定帮大人检查……哦,不,是帮大人好好儿给小妾量体裁衣。”

曲南一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又看向许婆子,从袖兜里掏出包裹着布的鞋子,递了出去:“许婆婆且看看,这鞋子可是我那小妾的。”

许婆婆打开包裹布,看了看鞋子,然后又伸手进去摸了摸,目露疑惑之色,却道:“大人放心,婆子一辈子做过无数双鞋子,定当极尽全力为大人效力。”

曲南一交代完话后,便带着二人快步走回县衙后院。胡颜可能命在旦夕,他心中惶惶不安,却又不能挂在脸上,他自己都感觉笑得牵强。

三人一路疾行来到县衙后院。

曲南一大步走向花如颜的房间,装出格外兴奋的样子,直接推门而入,道:“如颜,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可喜欢?”

屋内,花如颜正在跪坐在几前梳妆,白草手捧水果站在一边,竹沥则是在轻手轻脚地打扫房间。

曲南一的突然进入,显然吓了三人一跳。

花如颜忙戴上面纱,横了曲南一一眼,娇嗔道:“南一,好生无礼。岂不知,非礼勿视?”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我与如颜之间,哪里存了那些虚礼?”大步走到如颜面前,伸出手,攥着如颜的小手,情谊缱绻道,“如颜,昨日总总,让你伤心,是南一的不是。今日,我既然纳你为妾,必定会善待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南一计较。”

花如颜目露感动之色,哽咽道:“得南一真心,夫复何求?”

曲南一道:“你从今早开始,便不曾出门,令我心中慌慌,实在是心有不安。想你为我付出良多,我却……哎……不说也罢。如颜,我请了六合县里最善做衣的戴婆子和最会做鞋子的许婆子,为你做两身得体的衣裳。”言罢,就要喊人。

花如颜却拉了拉曲南一道手,道:“南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如颜却不想让你铺张浪费。如颜的换洗衣服够用,现如今又是内宅妇人,无需太多衣裳撑场面,倒是南一你,多有应酬,应该多做几套衣袍才是。”

曲南一面露不悦之色,道:“南一虽不是高官,只是六合县里一个小小县令,但为你做两套得体的衣裳还是能付得起银子的。”

花如颜显得有些犹豫。她偷窥着曲南的脸色,见他真的不悦,这才道:“如此,如颜就谢过南一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曲南一的演技

花如颜的顺从让曲南一有了笑模样,道:“如此,甚好。”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竹沥。

竹沥见花如颜点头,这才出门去唤两位婆子进门。

曲南一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松开花如颜的手,独自坐在胡凳上,冲着白草勾勾手指,示意白草将水果送过去。

白草站着没有动,脸色隐隐泛白,好像生了病。

花如颜见曲南一见此,瞪了白草一眼,柔声呵斥道:“还不快将水果送去给大人?!”

百草这才迈步走向曲南一,捧着装有水果的托盘,站在曲南一的身旁。

曲南一揪下一颗葡萄粒塞进自己口中。眯眼打量着屋里的三名女子。如果说,花如颜只是劫赈灾款的劫匪,那么她接近自己,只是想寻个灯下黑的庇护。但是,如果她是那所谓的神,她接近自己,想要对付的就是一定胡颜。马虎不得啊。曲南一担心胡颜,心中烦乱,但表面上却露出久违的标志性表情——笑吟吟。

戴婆子和许婆子在竹沥的引领下,来到花如颜面前,行了一礼,齐声道:“姨娘,日安。”

虽然花如颜戴着面纱,但曲南一保证,他真的看见花如颜的唇角一下子拉直了。

花如颜对两位婆子微微额首后,转向曲南一,娇嗔道:“南一还是出去的,你在这里,如颜怎好意思量身子?”

曲南一又揪了一颗葡萄粒扔进嘴里,目含戏谑,笑盈盈地道:“如颜何须避着我?”抬手指了指屏风,“若你实在害羞,就去那里好了。我道是喜欢隔着屏风看美人,美上加美。”

花如颜无法,羞涩地撇了曲南一一眼后,转身走到屏风后面。

二位婆子冲着曲南一福了福身子,随同花如颜一同走到屏风后,为其量体。

曲南一吃着水果,与白草搭话,一双眼睛却盯着屏风后的花如颜。他说:“白草平日里牙尖嘴利,今个儿怎么不吭声?”

白草淡淡道:“大人没有问话,白草只是一个下人,哪敢信口胡说?”

曲南一侧头,撇了白草一眼。他觉得今天的白草有些不同。

花如颜站在屏风后面,望着曲南一,打趣道:“南一可是相中我的房里人?若喜欢,送给南一暖床吧。”

白草的脸色一白,噗通一声跪地,喊道:“小姐,白草誓死跟随小姐,终身不嫁。”

曲南一讪讪道:“本官火力旺,何须别人暖床?如颜可不要多想。”

花如颜勾唇一笑,不再搭话。

曲南一看向白草。

白草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十分缓慢,好像被吓得不轻。

不多时,花如颜与两位婆子由屏风后走出。

戴婆子见曲南一坐等结果,便开口道:“真是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这位姨娘的身子,那真是好得不能再好,那小腰细得,真令人艳羡。大人,好福气啊。”

曲南一听明白了,戴婆子的意思是说,花如颜身上并无伤口。曲南一点点头,心中竟觉得十分失望。面上却笑盈盈地道:“甚好。”

许婆子道:“姨娘的小脚,大小正好,做出的鞋子,也定然精致好看。”

许婆子的意思是,那鞋子正是花如颜穿的,不大不小,正好。

曲南一点了点头,道:“有劳二位费心了。”

许、戴两位婆子,齐声道:“定当尽心。”

花如颜问:“可带了布料来?”

许、戴婆子微愣,一起看向曲南一。

曲南一笑道:“此事,无需你费心,且看我的眼光如何,是否能让如颜满意。”

花如颜娇羞的一笑,点了点头。

二位婆子施礼后向外退去。

曲南一暗道:如果鞋子是花如颜的,她身上却没有伤,那只能说明,她是踩了他一脚的蒙面女子,却不是刺伤司韶的“神”。

不过,若花如颜有嫌疑,那么白草和竹沥都有嫌疑。不过是主犯和从犯的区别罢了。

曲南一心思百转,却只在弹指之间。

就在戴婆子和许婆子即将走出门口时,曲南一道:“二位,且慢。”

二位婆子回头身。

戴婆子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曲南一道:“既然今天是如颜大喜的日子,她的房里人也要打赏一二才是。就请二位,也给白草和竹沥量体裁衣、各制一双新鞋。”

两位婆子,齐声道:“诺。”

白草道:“白草懂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怎敢让大人破费?”

竹沥复合道:“正是这个道理。竹沥谢大人赏,却不敢受。”

曲南一笑盈盈地道:“怎么?大人我就如此穷酸,送出去的东西,都每人愿意要?”

花如颜道:“南一,你就别抬举她们了,没得惯坏了她们。”

曲南一目露狐疑之色,道:“我道是觉得奇怪,谁家奴婢受主子赏不是欢天喜地的接受,怎偏偏你这两名婢女,却推三阻四?就连你这主子,都从中做梗?”

曲南一这狐疑之色表露得恰到好处,令花如颜主动道:“如此,在推脱到显得不识抬举,你们且恭敬不如从命吧。”

白草和竹沥,齐声道:“诺。”

四人转到屏风后面。

白草突然转出,红着脸,羞涩道:“奴……奴想去一下茅房。”

花如颜点头:“速去速回。”

白草应道:“诺。”快步走出门外。

曲南一倒是不怕白草耍诈,脚的大小在那里放着,伤口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好了。若白草跑了,那他倒是可以立刻认定,白草有问题。

曲南一一把将花如颜扯入怀里,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花如颜惊呼一声,单手撑着曲南一的胸口,嗔道:“南一,何以如此唐突?”

曲南一目光盈盈,柔声戏谑道:“何以算得上唐突?如颜难道不是我的人?”说着,手指抚上花如颜的后背,暧昧地摩擦着。

花如颜的脸一红,推拒道:“屋里,有人。”

曲南一暧昧地问:“在哪儿?为何我看不到?”

虽隔了两层布料,但曲南一仍旧能感觉得到,花如颜的肌肤紧致、细滑,并没有缠上布带,更没有刀伤。

曲南一心中有些焦躁不安起来,若花如颜是那个所谓的“神”。他对救出胡颜还有三分把我,若他连那个所谓的“神”都找不出来,谁又能确定胡颜被关在何处,是否无恙?

不自觉中,曲南一的眉毛微微皱起。

胡颜一直窥探着曲南一的脸色,见此,直接询问道:“南一,为何皱眉?”

曲南一回过神,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问道了一股子怪味,好像……血。”曲南一不死心,决定诈一诈。

花如颜突然脸色微变,忙站起身,垂头羞赧道:“南一勿怪,是如颜……如颜来了癸水。”说完,一头扎到床上,放下帷幔,不肯再出来。

曲南一有些哑然,望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虽希望花如颜有问题,这样他就不用背负那可怜的良心债。然,他终归念着花如颜的好,哪里真的忍心伤她自尊?曲南一心思微动,走到床边,道:“如颜,休要误会。南一喝得有些多,刚才实在是有口无心。”

花如颜在帷幕里面道:“南一,你回去吧。我今个儿身子不爽利,服侍不了你。你……你若无趣,可让白草过去服侍一二。”

曲南一招惹花如颜一个已经是头大如斗,哪里肯碰白草?当即道:“如此,你好生休息,我手边还有一些积压的案子,需去处理一番。”

花如颜道:“如此,甚好。”

曲南一回身,磨磨蹭蹭地走着,正好赶上白草回来。

白草低垂着头,也不看曲南一,吱溜一声钻进屏风后面。

竹沥由屏风后走出,站在床边等着花如颜吩咐。

曲南一厚颜无耻地转回身,笑吟吟地对竹沥道:“竹沥,你喜欢什么颜色,大可以对本官说说。”

竹沥甜笑道:“大人看什么颜色好,那便是什么颜色。竹沥只有欢喜的份儿,万万不敢挑剔。”

曲南一赞道:“呀,竹沥这只小嘴,真是甜呐。”

竹沥的脸色一变,惶恐地扫了花如颜一眼,忙垂下头,扮木讷样。

曲南一承认,他没安好心,就是想折腾折腾这一主二仆。曲南一见竹沥如此惧怕花如颜,便笑道:“如颜,你这两名婢女,倒是十分畏惧你啊。”

帷幔里,花如颜细声细语地道:“南一这是哪里话?我是主,她们是奴,她们自然要敬畏我们。”

曲南一见白草量完身子后,呵呵一笑,也不再逗哏,好严哄道:“如颜说得在理。你且躺着小憩一会儿。”

花如颜应道:“诺。”

曲南一走出花如颜的房间。

许婆子和戴婆子亦尾随在曲南一的身后,走了出来。

曲南一拿眼一扫,见许婆子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儿,便道:“二位,随本官来,也给本官做两套精美的华服。”

婆子二人应道:“诺。”

曲南一留了心眼,将二人带出后院,来到县衙大堂,这才迫不及待地询问道:“如何?可探查出了什么异样?”

第四百四十章:谜团重重冲不破

戴婆子皱眉,表情有些诡异地道:“白草姑娘和竹沥姑娘身上都有伤。二人的后背、胳膊、还有大腿上,都有抽伤的痕迹。有些地方,搭手一摸就知道,都渗着血。”抬眼头瞧曲南一,“恐怕是……被打得狠了。”

曲南一微微皱眉,问:“她们三人的后背上,可有较大的刀伤?”

戴婆子道:“婆子摸了摸,并没有发现谁的后背上缠着布带。”

许婆子从袖口里掏出那只染了血的绣花鞋,递给了曲南一,道:“大人,此鞋子还请大人收好。”

曲南一接过鞋子,见目光落在上面,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婆子面露纠结之色,半晌才道:“大人,这双鞋子应该是被两个人穿过。”

曲南一抬头,看向许婆子。

许婆子道:“婆子做鞋子多年,最了解鞋子。鞋子是从来不会骗人的。每个人走路的时候,哪里用力较重、哪里用力较轻,鞋子可记得一清二楚。婆子刚摸到这只鞋子,就觉得不对劲儿。人走路时,怎么可能大脚趾和小脚趾同时用力?这只能说明一点……”

曲南一接话道:“这只鞋子,被两个人穿过?!”

许婆子点头道:“正是。”

曲南一呼吸一窒,忙追问道:“婆婆可知,那白草和竹沥的脚,谁与这鞋子更匹配?”

许婆子疑惑道:“奇就奇在这里。那鞋子,竟与两位姑娘的脚,都不大合适。”

曲南一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许婆子接着道:“若非要说这鞋子的大小还适合谁穿,依婆子看,倒是和站在大人身边,手中捧着水果托盘的白草,更为接近一些儿。只不过,她的脚比照起鞋子里的脚尖位置,要短一些,其它,倒是如出一辙的吻合。这也正是婆子不解的地方。”

曲南一暗自沉吟道:若鞋子是花如颜的,白草穿着自然不可能完全跟脚,所以,才会在踩到自己时掉落下来。如此说来,白草的武功应该不弱,简直堪称飞檐走壁,却一直装得不会武功,其目的值得人深思啊。

眼下,三个人都有嫌疑,却好似与那所谓的“神”毫无干系。然,曲南一不信!

若三个人都只是劫持赈灾金的人,为何行踪如此诡异?曲南一深知,有些异术不但令人迷失心智,还能起到很好的障眼作用。难道,自己与两个婆子都中招了?

这种感觉十分恐惧,就仿佛有一天,你突然知道,住在你家里的一位十分柔和的人,是个杀人狂魔,她不但对你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还偷偷将你的娘子藏起来,生死不知。

曲南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兴奋得令身体颤抖。

当务之急,他要一击即中,拿下那个所谓的“神”。

按理说,三个人中,花如颜的嫌疑最大,但是,经历了许多事后,曲南一发现,官场上的主谋与江湖中的主谋,不一样。官场上的主谋,往往是位高者;而江湖中的主谋,很可能是某个武功高强的无名小卒。唯一相同的是,黑手都喜欢隐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切齿偷笑。

若白草是“神”,为何会甘愿受花如颜的责打?

她难道不会反抗?

花如颜到底在这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还是说,白草演技一流?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不得不委屈求全?

竹沥呢,又是什么人?

曲南一突然发现,他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花如颜,以及……花青染。

或许,他可以通过询问花青染,得知一些答案。然,现在,他谁都不信!

曲南一心里明白,他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白草就是那个“神”的基础上。若白草不是,他这番设想就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且,这三个人的后背上,都没有明显的刀伤,又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得拉着三个人,滚床上去,扒开衣服一探究竟?若是以前,曲南一定然就乐意玩这种游戏,现如今,胡颜生死未卜,他是没那个心情。眼下,只能盯紧这一主二仆,不敢露出端倪,怕她们狗急跳墙,伤了胡颜。能伤到大祭司的人,真的不多。需,谨慎对待。

思及此,曲南一决定想个办法,亲自去验看一番。

于是,他对两位婆子道:“二位婆婆辛苦,你们且回去裁制新衣和鞋子,明日本官会让李大壮送去银钱和赏银。”

二位婆子笑着齐声道:“谢大人。”

曲南一似笑非笑地望着两位婆子,道:“想必今日之事,二位会守口如瓶。”

两位婆子对视一眼,齐声道:“大人放心。”

曲南一微微额首,道:“回吧。”

两位婆子施礼后转身离去。

曲南一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越走越快,到最后,他突然站住,一锤手掌,咬牙道:“无论是与不是,先拿下再说!”转而目露纠结之色,摊开双手,苦笑道,“如何拿?”

这时,花如颜的声音响起,问:“南一要拿什么?如颜可否帮忙?”

曲南一的心脏突然蹦了一个高!落下时,差点儿摔了个稀巴烂。他看向门口,见花如颜竟带着竹沥和白草走进了县衙大堂。

三人,不知来了有多久?!

曲南一感觉后背上冒出一层白毛汗。以前不觉得,现在却越发觉得花如颜此人十分恐怖。当然,白草与竹沥也都非同一般。

曲南一此人,最善趋吉避凶,否则也不会只身一人来到六合县,勾搭上潘太守,查出琼将军的罪证,然,这一次,为了救出胡颜,他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曲南一露出笑模样,随手将鞋子塞进自己的袖兜里,这才目露戏谑之色,意有所指地缓缓道:“我想送某人一样礼物,却不知道拿不拿得出手。然,此事还真不能让如颜费心。”走到如颜面前,垂眸询问道,“身子明明不爽利,为何还要出来走动?”

花如颜迎视向曲南一的眼睛,突然冷了脸,怒喝道:“南一,你刚才手中拿着的鞋子,明明是我的,为何不肯如实以告?!你今天,又是为我裁制新衣、又要为我做鞋子,本就十分反常,如今又一个人站在这里嘀咕着什么‘先拿下再说’?!你且说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如颜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误会,想要对如颜下手?!”

花如颜的态度咄咄逼人,曲南一心中惶恐,生怕她直接杀人灭口。每当被谁的武力值压制时,曲南一都恨自己为何不弃文从武?!这样,他可以直接拿下花如颜和白草,逼问出事实真相。相信以他的手段,二人必然会招。

只可惜,曲南一就是个战五渣。人家一根手指头,虽然不至于捅漏他,但一根肋骨啥的,想必是必须折的。

曲南一本想缓和一下情绪,但他在看见白草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他当即掏出花如颜的鞋子,狠狠摔在地上,吼道:“你半夜不睡,跑出去私会谁?!真当我曲南一可以头顶绿帽吗?!”

曲南一突然发飙,吓到了花如颜,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然后缓缓蹲下身子,捡起那只鞋子看了看,才道:“这……这鞋子……”

曲南一冷笑着嘲讽道:“别和我说,这鞋子不是你的!那晚,我在房檐上吹风,一不小心睡着了,你一身夜行衣由外回来,一不小心踩到我的腹部,留下了鞋子,你还有脸不承认?!”

花如颜气得不轻,身子都在颤抖,吼道:“南一,你怎能信口诬陷我的清白?!我虽不想成为你的妾,更想成为你的妻,但心知你心中无我,而我却非你不可,所以甘愿受了这些委屈,退而求其次,只想能跟在你身边便好。又怎会在半夜里出去做那苟且之事?!”捧着鞋子道,“这鞋子确实是我的,但……”转头看向白草,“如颜已经将此鞋子赏给了白草。”

袖子下,曲南一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他怕白草暴起伤人,心中暗自警觉起来。

不想,白草竟噗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就算主子给白草再大的胆子,白草也不敢半夜离开主子,一个人到外面做苟且之事。再者,奴就算有那狗胆,主子和竹沥也定然会发现奴不在了。奴一直侍奉主子,可从未离开过!求主子明鉴呐!”

花如颜将鞋子砸在白草的脸上,喝问道:“那这鞋子,是怎么回事儿?!”

白草红着眼,哽咽道:“这鞋子是主子赏给奴的,奴不舍得穿,便收了起来。前段时间,奴的妹妹找到奴。奴想着,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妹妹,这样才不给主子丢脸。这才穿着这双鞋子去的。结果,鞋子不跟脚,总掉。妹子看见,就说她的鞋子有些挤脚,要和奴换。奴原是不肯的,但……但见妹子是真心喜欢主子的这双鞋子,才和她换着穿的。”抬头,怯生生地看向曲南一,“大人,奴的妹妹从小被高人带走,说她是有大造化的。奴的妹妹会武功,想必那晚她踩到大人,是因要来县衙后院看奴。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她吧。奴在这里,给大人磕头了!”说着,咣咣咣,连磕了三个头给曲南一。

曲南一对白草的话保持怀疑态度,但却没找出她话中的漏洞,于是道:“你妹妹如今在何处?她可是与你长得很像?”

白草道:“奴的妹妹行走江湖,素来来去无踪。她能认出奴是姐姐,还是因为奴陪伴主子上街,被她看见了。对了,奴那妹妹的眼睛,与奴倒是有八分相似。”

曲南一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他心里想着许婆子的话,看向白草的后背,突然上前两步,一脚踹向白草的后背,怒道:“大胆叼奴!”

白草尖叫一声,趴在了地上,勉勉强强爬起来,抱着身子,吓得瑟瑟发抖。

曲南一吼道:“你可知,你险些害了如颜!如颜的鞋子,也是你能轻易与人互换的?!”

白草因抱着身子,手腕处露出了淤痕。

曲南一眯了眯眼睛,问道:“你那胳膊,是怎么回事儿?!还说没有半夜出去做苟且之事?!”眼下,他不能质问白草是否刺伤了司韶,怕逼得她狗急跳墙,对胡颜不利。但若让他退开,不摸清楚真相,他又怕耽搁了救出胡颜的时机,当真是……步履艰难。

所以,他干脆一脚踹在白草的后背上,看看她的后背到底有没有刀伤。若有刀伤,就算她缠再多的白布带,也会渗透出来。曲南一自问,刚才那一脚颇得胡颜真传,一般人是架不住的。

白草痛得脸色惨白,一副恨不得昏过去的模样,却是捂着胳膊,偷偷撇了眼花如颜,忙低垂下头,不敢再看。

曲南一从白草的这眼中,看到了恐惧。于是,他也转头看向花如颜。

花如颜只好开口道:“南一无需多问,那伤是我抽的。这两个贱婢,若不整治一番,只怕带出去就带不回来了。一个个儿的,竟知道勾搭男人了!”花如颜的眼中划过戾气,仿佛白草和竹沥勾搭男人,是多么罪不可赦的事儿。

曲南一垂眸看向白草,见她后面上仍旧清爽干净,但裙摆的大腿位置,却隐隐渗出一些血痕。

曲南一觉得,封云起不至于不分后背和大腿。

许,今天真是他太过疑神疑鬼。然,他终归不太放心。

曲南一又看向竹沥。

竹沥倒也乖觉,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大人饶命,奴再也不敢去看其他男子了。”

曲南一的嘴角抽了抽,瞧竹沥这话说得就好像他嫉妒似的。曲南一再次看向花如颜。

花如颜戴着面纱,倒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见她微微垂着眉眼,看向竹沥,道:“你们若再起别的龌龊心思,休怪我不念及主仆之情,将你们卖了!”

白草和竹沥吓得不轻,忙磕头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

曲南一的视线在竹沥的后背上一扫,倒也没再试探。毕竟,竹沥脚大,穿花如颜的鞋子,会将她的鞋子顶坏。从鞋子的样子上看,没有被顶的迹象。所以,竹沥不可能是“神”。至于白草,她后背无伤,脚又偏小,也不可能是“神”。花如颜,哎……也不是。

难道,白草的妹妹才是真正的“神”?

这六合县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他竟然不知道。凭借直觉,曲南一觉得白草在说谎,却抓不到证据。

第四百四十一章:白草暴露

曲南一感觉十分挫败,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本官还有事要处理。”

花如颜却是站着没有动。她看向曲南一,犹豫道:“南一,你……你是否觉得我责打婢女,太过狠毒?”

曲南一正在心烦,哪里耐烦应对花如颜的问题,但是却不得不装出柔和的样子,道:“下人犯错,自然要责罚,否则无规矩不成方圆。”

花如颜瞬间展露笑颜,一副有你懂我,我很幸福的模样。

曲南一弯下腰,伸出手,一手一个搀扶起白草和竹沥,道:“起来吧。”手下的触感,令曲南一暗自心惊。白草的身上,竟全是汗水。在他的触碰下,竟在微微颤抖。

白草和竹沥同时发出倒吸气声,好像曲南一捏疼了她们的伤口。

曲南一关心地问:“怎么,你们的胳膊上有伤?”

白草垂眸不语。

竹沥将手背到身手,摇头道:“没……没什么。”

曲南一回头看花如颜。

花如颜正皱着眉,见曲南一突然回头,忙展开额头,微微一笑。

曲南一发现,花如颜此人表里不一,看似心善,实则……

曲南一转回头,对白草和竹沥道:“你们二人虽受了责罚,但还需尽心尽力服侍主子,不可生二心。”

白草和竹沥齐声道:“诺。”

曲南一道:“都退下吧。”转头,对花如颜柔声道,“我的后宅里没有其她女子,还需你多多费心。”

花如颜动容道:“南一,你且放心,我必不负你。”

曲南一微笑额首。

花如颜依依不舍地向外走去。竹沥紧随其后。白草捡起鞋子,也跟了上去。

曲南一道:“且慢。”

三人停步。

曲南一冲着白草伸出手,道:“这只鞋子,留给本官。”

白草微微一愣,随即询问道:“为何?”

曲南一挑眉,似笑非笑地道:“主子要一只鞋子,你竟问为何?白草,谁给你的勇气?”说着,转头去看花如颜。他就是要让花如颜收拾白草。若白草被收拾得狠了,她那所谓的妹妹,不知会不会来报仇?

果然,花如颜皱眉道:“白草,太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