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颜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唐悠抹了一下嘴巴,横了胡颜一眼,嘟囔道:“尽逗我!”

胡颜正色道:“没逗你。越是有毒的东西,吃起来约是美味。草蛇不如毒蛇,毒蛇不如毒蝎,毒蝎……”微微眯眼,目露狠厉之色。

唐悠忙吞咽着口水追问道:“毒蝎不如什么?”

胡颜挑眉道:“毒蝎不如……毒妇啊。”

唐悠哽了一下,缩回了伸长的脖子,道:“我可不敢吃人肉。”

胡颜冲着唐悠添了一下牙齿,露出馋嘴的表情。

唐悠立刻摆手道:“我可不是毒妇,我的肉不好吃,一吃准腻死你!”

胡颜呵呵一笑,伸手掐了一下唐悠的脸蛋。那份宠溺与随意的亲昵,绝对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殊荣啊。

唐悠望着胡颜,红了脸,突然说了句:“妹子,你要是男人,我就嫁给你!”

胡颜微愣,随即哈哈笑道:“不胜荣幸。”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令唐悠心情大悦。被自己喜欢的人认可,那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唐悠欢天喜地地冲着厨房喊道:“好酒好菜做出来!”

厨房里传来厨娘爽快地声音回应道:“诺!”

唐悠回过神,犹犹豫豫地对胡颜道:“妹子,咱要不要去看看?”

胡颜挑眉看向胡颜,等她解释。

唐悠却突然咧嘴一笑,道:“我随口一说,咱可别往前凑那热闹,别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

胡颜盯着唐悠看了半晌,唐悠突然底下头,用脚蹭着地面,嘟囔道:“你看我做啥?都说不去了。”

胡颜却道:“走吧。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唐悠突然大喜,仰起头,问胡颜:“真的”

胡颜道:“真的。”

唐悠却犹豫起来,咽了一口口水,纠结道:“要不,还是别去了。咱六合县里也没有一个女冠,这突然出现的女冠,没准儿就是害我爹之人。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想去踢场子。”抬头,偷偷瞥了胡颜一眼,又扭开头,“不过,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去了也就是挨揍的份儿。你身上还有伤,我不能那么知识,让你为我出头。”

胡颜突然出手,拦过唐悠的肩膀,晃了晃,道:“上阵父子兵、打架亲姐妹,这个时候我不上,岂不是太不讲义气?走走走,干她娘地!”

胡颜突然爆出的粗口令唐悠既倍感亲切又浑身不适,但不可否认的是,一颗心却暖洋洋的。于是一拍自己的脖子,道:“你上来!”

胡颜看向扫地的苍山,弯唇一笑,道:“这事儿,就不劳烦你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刺探一一二二

看过八人抬轿的,但你绝对没见过一人挑杆的。

苍山在肩上挑着一根大约四米长的竹杆。胡颜便坐在杆上,像一只白色的小鸟。唐悠跟在她身旁,总担心她会从上面掉下来。但是,很显然,胡颜坐得十分稳当。

三人来到罗家的时候,那年长的女冠已经站在房檐上,又是洒糯米,又是喷火球,博得众人的大声喝彩。

苍山挑着竹竿,走到人群中。

胡颜高坐竹竿之上,格外引人瞩目。这被吸引的人中,竟然有曲南一和白子戚。

曲南一和白子戚见挑杆的苍山伟岸不凡,心中都生出了别扭之感。就仿佛,胡颜身边从来不缺美男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好不起眼的过客而已。

曲南一和白子戚纷纷扭开头,不看胡颜。

胡颜早已注意到了曲南一和白子戚,但却故意视而不见。其中因由,竟还真有几分女儿家的心思在里面。

房檐上,女冠一把扯过罗家媳妇,在她嘴前作势一抓,竟抓出一个条蛇的虚影!

街道上站着三十来人,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发出一阵唏嘘声。

女冠撑开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子,将蛇的虚影投入其中。

蛇在里面扭动了两下后,竟不再动弹。

众人在惊讶的同时,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至于那个罗家媳妇,软倒在了房檐上,缓缓张开双眼,露出迷茫之色,喃喃道:“这事儿?我……我怎么在房檐上?”

一直等在房檐下的罗家汉子立刻喊道:“媳妇,快给仙姑扣头,是她救你啊!”

罗家媳妇一脸懵懂,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

女冠收起桃木剑,一甩拂尘,视线在胡颜身上一扫而过后,对众人施了一礼。

有人喊道:“道姑厉害!”

还有人喊道:“道姑就是活菩萨下凡呐!”

众人纷纷复议。

胡颜噗嗤一声,笑了。活菩萨下凡变成了道姑?这位活菩萨的心得有多大啊。

胡颜的笑,在这样的场景下,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只不过,看热闹里的人十之有六,都知道她是曲南一的护卫,所以都没敢吭声质问她,为何会这样。

女冠也不看胡颜,转身跳下房檐,由后街走了。

唐悠立刻跳脚喊道:“喂喂喂,你怎么走了?!”

刚才被唐悠扯住的婶子,立刻凑了过来,八卦道:“你找道姑有事儿啊?是不是你家闹鬼了?”

唐悠一扬下巴,道:“就算我家闹鬼了,也不用那个恶……”

胡颜伸手拍了唐悠的脑袋一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轻声道:“回吧。”

唐悠不解道:“就这么回了”

胡颜反问:“你追得上吗?”

唐悠哽了一下,垂下头,往回走。

曲南一和白子戚望着远去的胡颜,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憋得慌。

唐悠和胡颜回到唐家后,又听见有人在门外喊道:“王家大叔出癔症了,轮着菜刀要砍人呐!”

唐悠站起身,就要往外冲。

胡颜淡淡道:“王佳大叔若砍杀了你,你都无处叫屈。”

唐悠只能轻叹一声,坐回到胡凳上,仰头看向坐着两个胡凳的胡颜,道:“咱得告诉大家,那个道姑是坏人!不能信她!”

胡颜反问:“你说,谁会信?”

唐悠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道:“你说呗。你说,兴许有人会信。”

胡颜道:“我现在不是曲南一的护卫,而是……嫌疑犯。”

唐悠皱起眉头,闷闷不乐。

胡颜望向天边,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寻常气息。

明天,绝对不是一个艳阳高照天。

热闹散了。

曲南一叫住白子戚,道:“心中烦闷,不如痛饮几杯?”

白子戚道:“子戚不喝酒。”

曲南一挑眉道:“又不是没喝过。来来,共饮。”言罢,隔着长长的衣袖,一把攥住白子戚的手腕。

白子戚抽回手,冷冷道:“别动手。”

曲南一隔空指了指白子戚,笑道:“你啊,真是……”

白子戚问:“曲大人要去哪里喝酒?”

曲南一道:“去你家吧。”

白子戚直接回绝道:“我家不招待客人。”

曲南一眯眼看着白子戚,道:“白茂才呀,我算是客吗?一同经历了这么多,若都称不上是朋友,你来定义一下,何为友人?”

白子戚道:“花道长与曲大人是朋友,却也被坑得不轻。”

曲南一道:“此言差矣。”随即诧异道,“如此热闹,怎不见花老道出来降妖伏魔?”

白子戚不语。

曲南一带着李大壮和两名衙役,自顾自地往白家走,还喧宾夺主地李大壮吩咐道:“大壮啊,你带着他们俩,去金日客栈,找掌柜的,让他送一桌好酒好菜到白茂才的家里。”笑吟吟地扫眼白子戚,“就说……白茂才要请本官吃酒。”

如此抠门,就连张罗吃食,都要算到白子戚的头上,李大壮和两名衙役同时低头应下,觉得脸上火辣辣地。

李大壮领命,带着两名衙役走了。

曲南一与白子戚来到白家,抬头一看,门上挂着惨白的大灯笼,以及两个用红色书写的大字——义庄。

曲南一道:“白茂才的品味真是别具一格。”

白子戚道:“这是阿颜的品味。”

曲南一看向白子戚,意味不明地一笑,直接推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白子戚家的大门,从来不上锁,但在六合县里,除了胡颜,从来没有其他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推门而入。曲南一,算一个。

曲南一边走边道:“第一次来白家,是为了抓山魈,却只看见漫天的大火和一个捏碎了手骨的白茂才。这一次,得好生参观一下。呦呵,中了不少小树苗啊。你这里阴气森森的,长出的果子,一口咬下,不得见血啊?”

白子戚不知道曲南一来此的目的,但却看出来他没安好心。这一张嘴,就喷毒汁。

白子戚十分不喜欢自己的领地被人当成集市一样闲逛,于是道:“去大厅吧。”

曲南一却道:“你这格局挺有意思的,容我看看。县衙后院烧成那副模样,我如今住在柴房里,寻思着重盖几间房,正好借鉴一下。”言罢,开始挨个屋的溜达着。

第四百八十四章:她不死我不走

曲南一敲敲这里,拍拍那里,俨然把白子戚房子当成了机关来研究。

白子戚冷眼任他折腾。半晌,突然开口道:“曲大人,这是在寻人吧?”

曲南一呵呵一笑,边走边打趣道:“寻谁呢?”

白子戚也笑了,道:“谁知?”

曲南一站定,看向白子戚一眼,正色道:“白茂才,你我二人同争一个女人,已够难看的,难道还要同争第二个?”

白子戚与曲南一对视:“曲大人这话,阁下不懂。”

曲南一眸光犀利,沉声道:“花如颜已经是我的妾,却被你带回了白家,此事,你需给我一个说法。”

白子戚知道,他带着花如颜回到白家,许是被人看见了,这事儿不能抵赖,便道:“医者父母心,曲大人不会因为子戚帮花小姐看病,便怒火中烧、嫉妒生恨吧?”

曲南一笑道:“哎呦呦,白茂才啊,这口才可以啊。”

白子戚道:“不如大人多矣。”

曲南一却眸光一凛,突然靠近白子戚,盯着他的眼睛道:“拐人妾者,当如何惩罚,想必白茂才不会不知道。你若现在就将她们交出来,本官大度一些,既往不咎,若私下藏匿,本官可要派人好好儿搜一搜这里,以及……花云渡!”曲南一又开始下套了。花云渡里有赈灾金,白草等人不会仍由那柄落在他的手中。所以,无论白草现在出现于否,他只要将意思表达到即可。

白子戚冷笑道:“曲大人还真是多情种子、风流公子。与阿颜海誓山盟不说,还如此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妾,如此博爱,真令人大开眼界。”

曲南一道:“本官对阿颜真情不假,可她偏偏弃本官如敝履。如今,你不也与她反目?嗤……”

白子戚道:“子戚的事儿,无需曲大人费心。”

曲南一冷笑道:“本官的家务事,又何时需要白茂才横插一脚?”

二人针锋相对,互不退让。

这时,李大壮敲响大门,喊道:“大人,菜来了!”

曲南一一甩衣袖,向门口走去,道:“劳烦白茂才转告如颜,若她继续躲闪,不肯安于内院,本官实在无福消受这样的女子!”

白子戚望着曲南一的背影,幽幽道:“她已经走了。”

曲南一不置可否,只说了句:“混迹在六合县的牛鬼蛇神,真是越来越多了。”回头,笑吟吟地道,“白茂才,夜里有鬼,小心出没啊。”直接打开大门,走出白家,对李大壮道:“饭菜抬回去,犒劳大家。”

李大壮应了声,与两名衙役一起,拎着六个食盒,乐颠颠地走了。

白子戚微微皱眉,心中对曲南一的轻贱,又多了三分。

曲南一眯了眯眼,望了望天,莫名地一笑。

白家院子里,白子戚转身进屋。

白家院子外,曲南一向着县衙走去。

白家拐角处,花青染悄然无声地出现,翻身跃上房檐,偷偷窥视着白子戚的一举一动。

曲南一与李大壮等人回到县衙,吃饱喝足后,小憩了一会儿,见天黑后,爬起来,带着李大壮等人,直奔花云渡。

站在花云渡的门口,曲南一暗道:阿颜,我去而复返,只为帮你杀了白草。她不死,我不走。

曲南一一个眼神,示意李大壮敲门。

李大壮将门敲开。

门房身后,站着福管家。

福管家作揖,询问道:“不知曲大人深夜造访,何事?”

曲南一回了半个礼,道:“本官找青染。”

福管家道:“公子在中午的时候出去了,至今未归。”

曲南一便道:“如此,那就找如颜吧。”

福管家道:“小姐一直没有回来啊。”

曲南一却道:“怎么会?如颜告诉本官,让本官今晚来接她。”脸色沉了沉,“福管家难道不知,如颜已经是本官的妾?如此拦着不让进,难道你们花家想要将妾另送他人不成?!”曲南一这份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般人是练不出来的。尤其是在,他一直给别人的影响都是这种狗苟蝇营的圆滑小人,如此想问题,自然也见怪不怪。

福管家忙道:“曲大人说笑了。小姐虽是旁支,但也是花家的小姐。她甘为人妾,花家也说不得什么。但是……老奴可没听到风声,说小姐要给大人当妾。”

曲南一怒道:“你们想抵赖!”

福管家道:“不敢。”

曲南一道一挥手,道:“给本官搜!”

二十多名衙役,齐声应道:“诺!”

福管家这才有些惶恐,忙拦在门口,道:“曲大人,您与公子相交莫逆,这样唯恐不妥。”

曲南一思忖片刻道:“你说得也对。这样吧,让本官带人到如颜的门口看看,若她不在,也就算了。本官也是担心她的安危。最近这六合县,不太平啊。”

福管家深有感触,道:“确实。前两日,还有宵小儿来花云渡窥探。”

曲南一知道,福管家口中的宵小其实是展壕和搜侯,却装作不知,皱眉道:“真是胆大妄为!”

福管家一般将曲南一往里面请,一边点头应是。

曲南一带着五名衙役,走向花如颜的房间。

距离尚远,突闻炸裂之声传来!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

那声音,源于竹沥的房间。

福管家动作最快,直接奔了过去。曲南一等人紧随其后。

竹沥的窗户都被炸没了,屋子里更是燃起了火光。

曲南一直接冲进了房间,看见躺在地上的人不但面目全非,且身体上好似覆了层焦炭,压根就分辨不出谁是谁。

福管家惊道:“这……这是?”

曲南一看福管家的样子,估计他确实不知情,便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蹲下生,对那个尚未咽气的人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间房里?”曲南一把耳朵贴了上去,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恨声道,“本官知道了!你且放心去吧,本官定当为你伸张正义!”

那人的眼睛突然瞪大,身体抽搐了两下,直接被气死了。

只因,她一个字儿也没说出来,曲南一却摆明了要借用她的死,诬陷别人。

第四百八十五章:大不了,你死!

曲南一做事情,很享受过程。面对这个死人,他决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

管家忙问:“曲大人,这人是……?”

曲南一道:“她没说自己是谁。”转而缺道,“这是谁的屋子,此人自然是谁。”

福管家回道:“这是竹沥的房间。”

曲南一点了点头,看向地上那具死尸,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她的身高,十分遗憾地发现,这个人真的就是竹沥,而非白草。

曲南一幽幽道:“此人是竹沥。”

福管家又问:“她在临死前,可说了什么?”

曲南一挑眉看向福管家。

福管家陪了个笑脸,道:“这丫头毕竟是小姐身边得用的,出了这种事儿,老奴还需给小姐一个交代。”

曲南一冷笑,突然喝道:“交代?!本官还需要她给本官一个交代!”

福管家被曲南一吼得有些发愣。他探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石头块,感觉满脑袋都是浆糊。这花云渡比较大,且因为最近手头紧,将一些无用的人都打发走来。这样一来,管理上自然有些松散。花云渡里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他竟然不知道,也实在是难辞其咎。

曲南一不管管家如何想,一甩衣袖,出了竹沥的房间。他心中气不顺,决定就此发挥,收拾了百草!

令人意外的是,花如颜的房门被打开,她竟脸覆面纱,抚着头,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

她看见曲南一时,喜不自禁,忙扑上去,扯着他的袖子问:“南一,你怎来了?”

曲南一看花如颜的目光有些诡异,看似在笑,却冷得吓人。

花如颜惊得松开手,倒退一步,问:“南一,你为何……为何如此看我?”

曲南一突然大喝一声,道:“竹沥死前已经交代,是你杀她灭口!你还想狡辩?!花如颜,你谋划了一盘好棋啊!”

花如颜目露震惊之色,大声否认道:“什么?!竹沥死了?!怎么会……怎么会……”

曲南一指了指旁边的屋子。

花如颜立刻奔过去看了一眼,立刻转过身,捂着嘴,忍着呕吐之意,含泪道:“不是我,不是我。”

曲南一步步逼近,问:“不是你,是谁?”那狠厉的模样,仿佛花如颜就是真凶。实则,他才是罪魁祸首。

看事情,还是要看全面的。若别人不知道,单从现在来看,定会以为花如颜在演戏,或者认为竹沥在以死诬陷人,谁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曲南一的把戏?

退一步,再看。若不知,竹沥等人抢劫赈灾款,害得受灾百姓食不果腹,曲南一这般设计杀人,心思是何其歹毒?

实则,曲南一这番算计,既是为了胡颜杀百草,亦是为了追回赈灾金,让流离失所的百姓们在严冬来临之前,有个容身之所,有碗热粥裹腹。

好与坏,是非曲直,都不过是别人嘴里的一场笑话罢了。多少历史被断章取义,扭去了事实?

戏里戏外的人,都在看戏。不过,只有洞悉全部经过的人,才能计较出孰对孰错,却也不敢断言是与非。窥落叶而知秋?呵……未必。

面对曲南一的质问,花如颜哽咽道:“南一,竹沥确实不是我的杀。我若杀她,何苦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曲南一继续逼问:“那你且说说,你为何在这里?而福管家,又称你不在?”转头,看向福管家,“如此谎话连篇,为得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制造出一种假象,让人死无对证?!呵……”

福管家老脸一红,道:“回大人,老奴……老奴……”

花如颜直接接话道:“此事不怪福管家,是我让他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的行踪。我回来,不过是想取些银两。”眸光一凛,露出恨意,咬牙道,“那白子戚实在是个小人,原本答应我,会为我诊治脸。如今,又非要让我拿出十万两给他。我……我上哪里能筹到十万两?!干脆就回了花云渡,拿些首饰,看看可以典当出多少,送去给那贪得无厌之人。我在屋里查看着自己的细软,突然听到轰地一声,整个人便是一晕,摔倒在地。爬起来,打开门,看见了南一。”

曲南一认真听这,听完后却发出一声嗤笑。

花如颜的脸色变了变,含泪道:“怎么,你不信?”

曲南一道:“如颜,你还想说些什么?真当我是幼童,可以让你随意哄骗?如颜啊,你到底意欲何为,你觉得还有演下去的必要吗?”

花如颜心中咯噔一下,感觉曲南一好像知道了什么。

曲南一又问:“你的另一位婢女,白草呢?”

说道这个,花如颜更愤怒了。她低吼道:“别提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曲南一挑眉,问:“哦?”

花如颜一扭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曲南一沉声道:“如颜,刚才竹沥交代了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有兴趣和本官详谈才是。”

花如颜回头,看向曲南一。

曲南一表露出淡淡的胸有成竹以及浓烈的感伤。

花如颜的眸光闪了闪,不太自然地抚了抚长发,终是点头应了。

曲南一随同花如颜走进她的闺房,其他人都在外候着。

屋里,花如颜没有点灯,就如同刚才那般,从外面看,压根就不知道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曲南一想到那只被缝在假头里面的手骨,以及柜子里那只蜿蜒爬行的毒蛇,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不过,他这人心里承受能力素来强悍,那怕自己屁股底下有条蛇,他该坐也会坐。若非如此心性,在胡颜一次次开口弃他之时,他早就摔碗离去,哪会转个圈又回来?胡颜能折腾,曲南一能忽悠,二人还真是一对贱人组合。自贱无敌。

曲南一一掀衣袍,坐到胡凳上,也不先开口询问,就那么目光沉沉地盯着花如颜看。

花如颜也动作轻柔地坐在了胡凳上,与曲南一之间隔着一张几互望着。

花如颜的眼睛里含着伤痛和缱绻柔情,曲南一的目光却变得剑拔弩张,好似随时会怒而掀几。

不得不说,曲南一当真是演戏高手。

二人在表情上对了一局后,花如颜终究败下阵来。

她轻轻一叹,幽幽开口道:“南一不信如颜?”

曲南一一拳头砸在几上,怒道:“信与不信,还有什么重要?!不知如颜所谓的不信,都指些什么?是指不信你对我情深不寿,还是不信你没有杀死竹沥?”曲南一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几分情绪,沉声道,“如颜,信任,是双方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糊弄我,又怎好意思质问我信不信你?”

花如颜喊道:“南一?!”

曲南一转开脸,道:“你既是我的妾,却躲在这里不肯回去。如颜,你且说说,让我信你什么?”曲南一又下了个套给花如颜。

花如颜垂头道:“南一让我说什么呢?你信竹沥,却不信我。”

曲南一回过头,盯着花如颜的脸,道:“确实。我宁愿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不想信任何女人的巧舌如簧。”

花如颜没想到曲南一这回如此直接,一时间有些发愣。半晌,才道:“南一有话,不防直说。”

曲南一开始骗人了,他道:“竹沥告诉我,她知你一个秘密,被你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