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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可是一母所出啊!”

终是把花殇惹急了,抬手将那甸甸压在脑袋上的凤冠取了下来,一并砸到他的脚下去。

几乎是咆哮着道,“我根本不稀罕你给我的这些!!!!!”

那样的声音,凄厉而决绝。

吓煞了凤鸣殿外面的一干奴才。

默然…

花殇大口的喘息着,眼里带着恨意死死蹬着风若痕。

良久,那一身素黑衣装的男子却浅笑,道,“以前我不知道,今日才发觉,你原是担心国家大事的。”

一句话,盛怒的女子哭笑不得。

倒也是因为他这一句,让花殇心里有底了。

不管贺兰沁儿能够如何牵动风若痕,他也应当不会被儿女私情影响。

毕竟,他当年也是因为看不过大军节节败退,不忍风国断送在自己的眼底。

才起兵夺权,最后亲自领兵迎战,将朱雀打了回去。

而今他这么做,不会没有原因的。

想通了一些,花殇深吸了几口气,又坐回原位,往外唤了宫婢给自己重新上盏茶。

风若痕见她脾气发完了,才道,“我不会走的。”

话语里,几分苦涩。

闻言花殇就想起当日在王府,贺兰沁儿指责他的委屈模样。

只怕身边坐着的男人,想到那个女子,总是心里的软处,要疼痛几分,无奈几分。

大婚,所嫁非他(十五)

“司空韵又没死,写封信去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多大的事,他有的是时间机会解释,偏偏他还不说。

连花殇见了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天见贺兰沁儿的神情,分明也是心痛的。

这两个相爱的人,到底要互相折磨到几时?

罢了宫婢小心翼翼的送上来香茶,花殇端起来就喝,刚一送进口里,被烫得‘哇哇’直叫唤。

又把才进来的一群奴才吓得跪地不起。

她看这那一群就心里堵得慌,“起来吧,烫死横竖不拿你们开刀,你们急个什么劲。”

别说睿儿未习惯宫里的生活,连她自个儿都是不习惯的。

风若痕在旁见了,暗自好笑。

方才沉凝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现在的情况,只是暂时的。”风若痕站起来,斜睨了被烫得不轻的女子一眼。

又蹲下身去,捡起她刚才扔掉的凤冠,放在她跟前的桌案上,“我会尽力护你和睿儿周全,所以暂时,你忍耐一下。”

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皇权是把锋利的双刃剑。

风若痕怎可能把自己的至亲送入这龙潭虎穴?

花殇听得似懂非懂。

觉得他好像在绸缪些什么,可她根本不得而知,只得又问,“那风曜呢?”

那个男子,又何尝不是牺牲品?

在她看来,虽然风曜对不起她,可是…

已经往外走去的风若痕步子微微一顿,似想回头,可转到一半,却停下了,“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说罢,离开了凤鸣殿。

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他说的太隐忍。

花殇心里莫名的抽动了下,为什么他会这么说?

如果一开始把她和睿儿送进皇宫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那么迟早,她们母子定然会再度离开。

可风曜呢?

走出凤鸣殿,下朝的钟声刚好响起。

百官从宣政殿徐徐走出,或小声议论着,或埋头不语。

大婚,所嫁非他(十六)

气氛甚是压抑阴霾。

有的,干脆大声嚷嚷着要辞官回家养老。

总而言之,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散发着浓浓的绝望。

他们早已经不再把风曜当作风国的皇帝,在他们心目中…

风国曾经名不正言不顺的二皇子,夺权自立的摄政王,才是值得他们臣服的君主。

风若痕站在远处白玉石栏边,看着群臣向正宫门行去,默然不语。

就如沁儿所言。

白日里,他总是一身深色的衣袍,仿佛要用那样的深,掩藏心中的所有。

只有他巍然于天下,沉稳的站在那处,群臣皆心安,天下才会平安…

“王爷!”

宰相最先看到远处的沉默着的风若痕。

顾不得什么百官之首的官威,提着厚重的官服尾摆,一路小跑着来到那石阶之下。

却又因为男子漠视的神情,硬生生的,无法再向前迈出步子。

宰相颠颠的奔过去,其他臣子见了,也跟在其后。

一时间,偏殿外的百步石阶前,站了黑压压的一群朝臣。

而石阶之上,独立着风华卓越的男人。

那是他们的信仰。

“王爷!为何…”

曾经最是在心里不屑风若痕的宰相,此刻的表情竟有些痛心疾首。

常年把祖宗家法挂在嘴边,连摄政王大婚都要斥之有位伦常,可如今…

黑袍的男子迎着清风,俊逸的脸孔静如止水。

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有零星的光辉。

淡淡的,却凝聚着某种坚韧。

静静的看了那些迫切的脸孔一会,他唇角轻轻勾勒出淡然的弧度,对宰相道,“你不是一直期望本王如此做么?”

宰相哑然,他身后的若干大臣皆哑然。

风若痕又道,“如今,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的声音飘忽若轻烟,没有半点怨恨和责难的意思,仿佛是在昭示他如今的态度…

不再管,亦不再问。

大婚,所嫁非他(十七)

大臣们彻底恐慌了。

方才在朝上,他们的曜帝到底是如何,众人都看在眼底。

如今风国的皇帝,根本不知而今天下局势,他最懂的,是字木匠阁里如何挖空心思的雕琢那些模具…

呵…

可是真正的君主,已经对这国家,不再有心了。

唏嘘之后,人也渐渐散去。

风若痕再抬首,便望见站在早朝大殿,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

兄弟二人,早已再无情意可言。

他向他走近,抬手让跟在身后的奴才们候到一旁,屏退了四下。

“你真要离开风都,追那女子而去?”风曜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这个皇帝,他做不来的。

“我只是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物归原主,再说…”风若痕淡然笑笑,“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想做这个皇帝吗?”

风曜一怔,神色随之变得黯然,“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只要知道我在说什么就可以了。”黑袍的男子迎风而立,看着天边的云彩,淡淡的说,“我放心不下,要去修罗谷,这里的一切,原本就是你的。”

真的,确定他不想要吗?

“我的?”风曜自嘲的笑道,“那也许是曾几何时,现在,我已经不想了。”

男子俊美轻蹙,问,“无法收手?”

他什么都知道,所有!

风曜表情有些决然,有些哀伤和颓废,一边转身,一边缓慢的说,那话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若决心‘物归原主’,我必定毁了这里的所有,所以…”

带着那女子,不要再回来了。

“王爷。”

风曜离开之后,楚嘉才从远处走上前来,扶剑单膝跪地,“蚩尤与苗疆,还有船王清仞向奴刹国发兵了。”

六国均衡的天下,要结束了吗?

低眉沉思了许久,风若痕却只问,“马车准备好了吗?”

“王爷!”楚嘉深知,他这一走,或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大婚,所嫁非他(十八)

曜帝私通苗疆人作乱,三番几次陷害,这些…风若痕不是不知!

奴刹若亡,必定祸及风国,那时可如何是好?

“楚嘉。”风若痕轻唤他,说,“我杀了司空韵,你,不想替她报仇吗?”

楚嘉微怔,刚硬的表情渗出一丝痛楚,将头深埋,“我的命是王爷救回来的。”

况且,司空韵本来就是摄政王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向救命恩人寻仇?

风若痕睨了他一眼,薄唇浅勾了个弧度,抬起脚步,“回你府上看看吧。”

楚嘉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得目送人远走,回府上看什么呢?还有他们的王爷,真的要离开风都去找贺兰沁儿吗?

那一身素黑的男子,暗影渐行渐远,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远征将军府。

怀着疑虑,楚嘉快马回来,步入厅堂却先见到司空陵坐在客座上,悠然自得的饮着茶。

“你…怎么来了?”自送走那女子,帝后大婚之后,司空陵就借故推脱,许久不上朝,也不出门走动了。

放下茶杯,那人却是丰神俊朗,精神十足,“我来与你商量,你的婚事。”

“什么婚事?”楚嘉脸色一沉,不明所以的盯着司空陵,别人不知,他还不明白他的心?

司空韵一死,他还有什么…

没等人发作出来,司空陵向后堂唤了声,“出来吧。”

下一刻,珠帘被掀开,司空韵盈盈走了出来,恬笑着,来到楚嘉面前。

男子登时目瞪口呆,“你…你…”

“我可不是鬼!”摸着自己已经渐隆的肚子,司空韵娇嗔了他一句。

“那你怎么会在这?!”楚嘉又惊又喜,人站在自己面前,又怎么会有假?忽的想起王爷在宫里跟他说的话,原来是这层意思。

原来自始自终就没打算让这女子死去,所以…

“所以我这妹夫,你是做还是不做?”司空陵心情好得很,来这,就是为了说天大的喜事!

大婚,所嫁非他(十九)

也是早上司空府忽然来了皇后的人,说是听闻司空大人抱病在家多日,专赐御医诊断,还赏了许多药材,而司空韵,就在那捧药材的宫婢里。

这么多日,她一直呆在皇后的身边!

“做做做!”楚嘉点头如捣蒜,高兴得都快疯了,拉着司空韵的手,又看看她的肚子,“你是如何脱险的?”

“那日行刑前,花总管…”司空韵想了想,又改口道,“皇后娘娘与丽娘来探我,说是为我准备上路的衣装,哪知和她们共饮一杯后,我就昏了过去,再醒来,已经在锦绣坊。”

后来帝后大婚,司空家风波刚过,花殇干脆找了个机会把司空韵带入了宫,放在身边。

现在风声已平,朝中上下都在为摄政王归还朝政的事议论纷纷,谁还有心思关注他们呢?

楚嘉听罢,才明风若痕苦心。

“这婚事,不能张扬。”司空陵见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脸上有露出苦相,约莫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事情总得一桩桩的办。

“今天就把婚事办了吧,皇后已经派人把贺礼都送来了,对外,就称是皇后在外结交的异性姐妹。”

他们是摄政王的人,如今大权重归曜帝,人们自然是要避嫌的。

只要司空韵不在人前露面,事情不会败露麻烦,况且有皇后做后台,也无人敢贸然做文章。

楚嘉听司空陵说完,只觉得什么都好,转而问那女子,“你觉得这样可好?”

司空韵含羞点头,只道,“一切从简吧。”

如今腹中骨肉都有了,还在乎那些形式做什么?

说完了这件事,司空陵吩咐下人速速去准备,便又问楚嘉,“王爷要到修罗谷去寻那女子,你的意思是怎样?”

“此时只怕王爷都离城了。”楚嘉探头看厅堂外面的天色,不过午时,心中却荡起一人一马的萧瑟背影。

点指江山远名天下的霸主,竟然只为了一个贺兰沁儿,可以抛下一切,只身离开这里。

大婚,所嫁非他(二十)

权利,对于风若痕来说,什么都不是。

司空陵与楚嘉同是天涯沦落人,叹息了声,道,“王爷的意思,要我们速速离开皇城,免得…”

战火早晚要烧及此处。

“王爷真这么说?”楚嘉一听,神色微变,真的什么都不要了?

他追随多年的主子,就这样孜然一身的离开…好不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