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缓过神来那银子已经塞在了自己的手中,车夫驾车往旁边一绕,一阵风吹过,马车从她身边奔了过去。

刚刚拦马车的小丫鬟跑了过来关切,“姑娘。”

红芙捏着手里的银子,涂抹殷红的嘴唇抿紧着,半响,她眼底闪烁着光芒目送那马车远去,带着丫鬟折进了巷子里,加快脚步从花满楼的后门回了花满楼。

此时的花满楼中很安静,姑娘们都在休息,有的也只是几个客人从姑娘的屋子里出来,红芙在楼梯口遇到了绿蓉,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绿蓉把她拉了过来轻声问,“你真去了?”

“那还有假,都已经见到回来了。”红芙说到做到,一早就在巷子口那边等着了,睿王府的马车去沈家必经南巷,她一定等得到世子妃的马车。

“世子妃可生气,有没有对你动手,现在可在门口等着接世子。”绿蓉检查了一下她前后。

红芙笑了,“别说动手,连生气都没有,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说时辰不早先走了,不打算接世子。”

绿蓉看着她手上的银子也有些发愣,顿了半响,“这...不应该啊。”睿王世子接连留在花满楼,以红芙的脾气说的话定是挑衅的很,怎么会完全没反应。

“你也觉得不应该么。”红芙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轻嗤了声,“二十两,打发谁呢,她不能说又听不见,我看是装镇定的,世子又不喜欢她,顶着世子妃的头衔有什么用,不还是守活寡。”

正说着,楼上季熠辰所在的房间门开了,季熠辰走了出来,衣着整洁。

红芙压住神情,缓步走上去,也不管是在屋内还是屋外,软软的挨到了季熠辰的怀里,声音酥软,“世子爷,您可算是醒了,您还记得您昨晚说的要把我和姐姐带回睿王府的事么。”

“急什么。”季熠辰低头捏起她的下巴,使了些力,“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红芙脸色一变,终究是没有躲闪,而是更加柔软的靠在他怀里,委委屈屈着,“世子,奴家是想早一些时候伺候您,一想到您成了亲往后见你的机会就少了,我心里头难受。”

“是么,花满楼里从不缺客人,我不在的时候你的门也不照样朝着别人开,你哪有空难受。”季熠辰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顷刻间怜香惜玉的脾气好似改了。

红芙疼的皱了眉,更是可怜,“世子爷,您这话说的那红芙可真让您给伤透了,您不在的日子里,红芙可都是避着求着琴姨不接客,奴家心里只有你。”

季熠辰终于松开手,红芙的下巴上清晰可见指印,红芙的话对他似乎是没有多大的效用,他低头看花满楼刚打开的大门,口中低语,“差不多了。”

红芙离开他的怀抱,眼底里闪着不甘心,还想要说什么,季熠辰朝着楼下走去,他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要是世子妃答应,你马上进府也无妨。”

季熠辰离开,绿蓉上来看她,红芙轻轻揉了揉下巴上他掐过的痕迹,神情变了又变,“要世子妃答应,那用什么法子都无妨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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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沈香茉已经到了沈家。

为了迎接这小两口,一早沈鹤明和妻子就在门口等着了,马车出现的时间并不迟,只是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让站在门口的沈鹤明和严氏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沈鹤明还向着后头一辆马车看去,并没有看到季熠辰的身影,他看瑞珠扶沈香茉下来,问雪盏,“世子人呢。”

“姑爷过会儿就该来了。”马车上商量好的,雪盏按沈香茉吩咐的说,沈鹤明听着还是觉得怪异,今天是什么日子,过会儿再来。

“有什么急事能比陪香茉回门更重要的。”大伯娘何氏从门口走下来,看马车上堆满的回门礼,语气里含着揶揄,“人没到礼倒是挺足的。”

沈鹤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的宝贝女儿出嫁,成亲新婚之夜睿王世子就做出那样的事,今日回门还有更过分的,这亲事,睿王府也太不当回事了!

等进了沈府,沈家前厅内沈老太爷也在,听闻世子没有陪同孙女回门,他脸上的神情淡定多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沈香茉,“随祖父过来。”

沈鹤明他们都不知沈老太爷忽然叫沈香茉单独过去为了什么,沈香茉怔了怔,跟着沈老太爷到了佛堂,这是沈太夫人去世前诵经念佛的地方,关上门,沈鹤明他们都被关在了外面,只留了沈太老爷和沈香茉两个人在佛堂内。

沈太夫人去世后这佛堂就没人在用了,只是每日都有打扫。

没开窗的屋子内有些暗,沈老太爷拄着拐杖想去香炉前点一支香,沈香茉走上前,替他点了香,绕着案桌前的小贡牌绕了三圈,拜三拜,继而插在香炉中。

沈老太爷点了点头,“你还记得你祖母的习惯。”

【祖父每日都有差人来遣,您才是最记得祖母习惯的】沈香茉扶着他到佛堂内的大蒲团前坐下,沈老太爷长叹了一声,看她低坐下来斟茶,侧对着她叹了一口气,“丫头,委屈你了。”

沈香茉握着茶壶柄的手轻轻一颤,沈老太爷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皇家这潭水深,睿王府就算是在兰城,也不会浅,祖父没有把你大姐姐送去,而是送了你,你莫怪祖父。”

这话听起来和睿王府的亲事不像是忽然兴起,倒像是早有商量。

沈香茉替他倒好了茶,沈老太爷深凝视了她一眼,“茉儿,世子前去花满楼,夜不归宿这些都是小事,你只要知道睿王府对这婚事是什么态度就行了,人是睿王府上门求的,沈家在兰城也不是好欺负的主,世子做的这些并不代表睿王府,也不代表睿王爷对你对沈家的看待。”

沈香茉心中微惊,祖父说话的速度一点都不慢,也不正对着自己,他若是想要自己记住,绝不会就这样只是自己说说过,除非,祖父知道她听得见。

“茉儿,你比你大姐姐聪明的多。”沈老太爷摸着手上的扳指,“你要记住,沈家祖上是辅佐过先祖皇帝的,诚然你大伯他只是太子太傅,如今又因身子缘故早归兰城,我们沈家依旧不容小觑。”

沈香茉并不知道沈家究竟有多结实的家底,或官,或商,大伯随祖父走了仕途,爹和三叔经商,和苏家卫家有别的是沈家在这两者之间的位置其实是模糊不清。

她的脑海里还闪着别的,祖父怕是知道她这些年来在装聋作哑。

“外头传的那些事几多真,几多假,皆不可信。”沈老太爷看着她,脸上有些笑意,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犹如小的时候自己背诵了课本时候的夸奖,“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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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爷在佛堂里留了沈香茉许久,外面听不见里面说什么,沈鹤明他们都等在那儿,半响前厅那儿有人匆匆来禀,说是睿王世子到了,沈鹤明留严氏在佛堂外,这才和大哥一起去往前厅。

在生意场上做惯了的人,时刻都能把情绪控制的很好,沈鹤明对迟来的女婿意见很大,但见到时还是合着笑意,把他带到了宴客厅中,那儿的菜其实已经热过了一回。

“今早府中忽然有急事,又怕误了时辰,这才让香茉先过来,小婿先自罚三杯。”季熠辰端着酒杯言明了迟来的原因,连喝了三杯酒,那态度实打实的诚恳,恍若他不是从花满楼中出来,真的就是有了急事才来迟的。

酒过三巡,宴会厅中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缓和,而佛堂那边,在里面呆了大半个时辰的沈老太爷,终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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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的时候沈香茉才见到季熠辰,他来到允澜居,这儿已经收拾妥当,在隔壁收拾出了一间偏房,季熠辰直接走进她的主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继而看沈香茉,嘴角勾着笑,脸上带着微醺,“怎么不等我就过来了。”

“就连王爷都不知道姑爷您去了哪里,小姐怎么会知道,要是不先出发,难不成三日回门要再往后延不成。”瑞珠放下碗盏,里面是沈香茉每日要吃的药膳,她抬头看季熠辰,铮亮着双眸,“姑爷,您做的这些事可真不是大男子所为。”

季熠辰笑了,主子不能说话,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个打个都牙尖嘴利的很,转眸看沈香茉,他放缓了语调,“看来,你身边也有够多的嘴人替你说。”

沈香茉与他对视,嫣嫣一笑,【世子可是要与我一同回睿王府】

季熠辰一怔,她仿佛是能预料到自己前来沈家不过是走个过场,不会与她一同回睿王府,可她先提出来了,季熠辰反倒是说不出这句话来,季熠辰跟着笑了,“自然是与娘子一同回王府,已经委屈了你独自前来,怎么还能委屈了你孤身回去呢。”

沈香茉微一点头,避开他跨过来的脚步,【我去祭拜娘亲】

季熠辰打定主意跟着她,出了允澜居,他跟着她到了祠堂,门口的管事替沈香茉开门,季熠辰站在了外面,并没有进祠堂里。

他看着沈香茉进去,接过管事手中的香,祭拜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继而站在了侧边一个牌位旁,那应该就是她生母的牌位。

一旁管事提醒季熠辰,“二姑爷,您该跟着二小姐一块儿进去祭拜一下夫人。”

女儿出嫁带着丈夫回门,一起祭拜一下亡母也是应该,用心的会说出一番感人至深的话来安抚已逝的人,可这些,季熠辰都做不出来。

他只能是站在门外,远远的看着沈香茉磕头上香,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承诺不了,包括给她一辈子长远的幸福,包括保护她,包括不伤害她,包括不惹她伤心。

管事见他迟迟未动,神情也有些尴尬,只是不再劝说什么,而是等沈香茉祭拜完了出来后关上了祠堂的门,季熠辰跟着她回了允澜居,这边何姨娘带着沈香幽前来探望,见到沈香茉回来了,何姨娘起身行礼,看着她的神情里也有些感慨激动。

而沈香幽的视线则是定在了季熠辰的身上,只这一眼她就看的挪不开眼了,俏红着脸羞答答的笑着。

瑞珠在一旁重重的咳了一声,啪一下把端给沈香幽的茶放的很重,沈香幽回了神微低着头,双手绞着帕子,转了性似的没有斥责瑞珠。

要不是季熠辰在场,瑞珠早就不客气的说了,面对自己姐夫都能摆出这样的神情来,四小姐和真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敢要。

何姨娘前来是为了看看沈香茉,她出嫁的时候她没资格进来说什么,送出去的时候隔的远远的也瞧不清,只能等沈香茉三日回门见见她。

“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她也该欣慰了。”何姨娘擦了擦眼泪,在老爷再娶前她照顾过小姐好一段日子,过去她又服侍过夫人,对小姐的感情可比如今的夫人要来的深。

【姨娘放心,我过的很好】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让雪盏把送给何姨娘和沈香幽的东西拿上来,何姨娘又是一阵感谢。

在允澜居里留了一阵子,何姨娘带着沈香幽离开,回去的路上,沈香幽有些失神,半响转头看姨娘,“姨娘,你说二姐夫是不是不喜欢二姐姐,回门都没有陪着一块儿来,我听说外头总传着二姐夫留宿花满楼的事。”

“胡说八道什么!”姨娘敛起温柔的神情严肃的看着她敲打道,“以后这样的话和谁都不许说,你二姐姐和二姐夫感情好的很,将来一定是锦瑟和鸣,外面传的那些不可信。”

“无风不起浪,外面的传言也不是不可信,要是真的在意二姐姐,二姐夫为什么总去花满楼。”沈香幽瘪嘴反驳,轻声嘀咕,“我觉得二姐姐配不上二姐夫。”

此话一说完,何姨娘和身旁跟着的丫鬟脸色都变了,何姨娘不再说什么,直接拉起沈香幽往回走,沈香幽吃痛的喊,“姨娘你弄疼我了。”

“这些话要是传到老太爷耳朵里,你连沈家的小姐都别想做了,明天他们回去之前你都不许再出屋子。”何姨娘紧紧桎梏着她的手把她往回拉,生怕她再多说一句那样的话出来。

“凭什么!”沈香幽不肯,可总是抵不过何姨娘和丫鬟一块儿拉着她走,她的声音伴随着离开渐渐远去。

十里迎嫁世子妃 049.她总能让他失控 感谢听梦飘零的玫瑰花

沈香茉和季熠辰并没有留过夜,下午时他们就离开了沈府启程回睿王府。

两个人同坐一辆马车,瑞珠她们则是坐在了马车外。前后两辆朝着南巷奔去,临近傍晚的时辰,南巷十分的热闹,两旁的街边铺子里进出的客人很多,还有路边小摊,吆喝声叫卖声飘入车内,还有许多小吃的香气。

马车内安静的很,季熠辰靠在那儿微眯着眼,开合间偶尔扫过坐在前面的沈香茉,见她专注的看书,季熠辰的视线又在她脸上扫过。

忽而前面一个急停,沈香茉放下书。外面传来瑞珠的呵斥声。“还不快让开。”

季熠辰睁开眼,马车外响起了如泣如诉的声音,婉然幽转,“世子夫人,奴家知道您在里面。奴家恳请能见世子夫人一面。”

季熠辰未动,沈香茉只当是人多马车忽然停了,低头翻了一页书,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听不见。

马车外,睿王府的马车在路过花满楼没多远的地方被拦下了下来,说话的正是红芙,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娟裙,跪在了车前。

长长的裙子铺开在她周身,好似一朵怒放的花朵,她仰头看着瑞珠,求的可怜又恳切。

“这位姑娘,还请你起身离开。”雪盏沉声道,周围本就热闹,被红芙这么一跪。顿时人群就把这儿给围的水泄不通。

花满楼的红牌姑娘跪求睿王府世子妃,啧啧。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关系,怕是为了世子吧,这红芙姑娘也真是够胆识,光天化日拦别人回门的马车。

“世子夫人,红芙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别的,只求能在世子身边伺候于他,求世子夫人成全。”红芙如泣如诉得说着自己多爱慕睿王世子,她愿意去睿王府做最低贱的。

“这位姑娘,你既自知身份卑微就不该来此求夫人。”见着如此不要脸的人还得和她讲理,瑞珠气的脸色通红,这都是什么人,当街拦人做出这么难堪的事,什么名誉都毁了。

瑞珠气急了,还没想透彻对于红芙来说她本来就没有名誉可言,都已经身在花满楼了哪里还有什么名誉。红芙楚楚可怜的跪在那儿,就在马车旁,“奴家自知身份地位可还是想尽力一试,素问世子夫人宽厚,奴家...”

“住口,你知夫人宽厚所以才敢当街拦人,那你也该知道自己这么做居心多无耻,姑娘,还请你让开,你若不让,我就只能让人请你离开。”雪盏呵斥住她的话,红芙盈着泪水看她,身子微微颤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半响,她一手扶着马车,想要努力把自己撑起来,可因跪的太久了,她又跌坐了回去,周围看着的人一片哗然,这柔弱的样子可真是令人心疼呢。

“世子夫人,您若真的在意世子爷,您就该允了奴家进府侍奉,世子在奴家这儿过的很开心,我们姐妹二人也将世子服侍的很好,难道您不希望世子过的开心。”红芙话音刚落,人群里便热切的讨论起了昨夜睿王世子的去向,马车上虚掩的门忽然开了。

季熠辰的身影出现在那儿,他不明意味的看着红芙,后者见到是他,眼底一怔后很快反应过来,泪涟涟的望着季熠辰,仿佛是将他深刻在了眼底,满满的都是他。

“本世子过的确实开心。”季熠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声音不轻不重,周围都听得见,红芙脸上一喜,心中已然觉得自己这么冒险是对的,大庭广众之下别人肯定是厌了,可世子不一样,他或许就希望自己如此。

周遭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马车再也出不去,这简直就是这一年来兰城最热闹的事了,一辈子能有几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睿王世子风流的程度,无人能及。

“夫人你看呢。”季熠辰转头看沈香茉,还十分‘贴心’的替她拉来了另外一扇门,伸手抬起帘子,沈香茉拿着书的模样映入众人眼帘。

出尘不染,美而绝色。

一袭淡粉的裹裙,外面是着正的衣襟,她抬头看外面,眼底带着一丝迷惑,迷人双眸像是在说话,勾的众人失神。

她本该抵不过红芙这一身明艳,也就是挑上帘子的刹那,红芙的妩媚顿时晦涩了下来,就连这明艳的大红都敌不过那一身简而不是端庄的粉色。

这让更多的人唏嘘,生的这般动人,却听不见也不会说话。

沈香茉看到了红芙,见她跪在那儿,并不明白她出现是为了什么,于是她看向季熠辰,【看什么?】

季熠辰伸手自然着握住了她的手放在怀里,沈香茉轻轻一颤,他不肯放,笑着缓慢解释,“红芙姑娘想进睿王府,跪在这儿求你应允。”

季熠辰的话给了红芙莫大的动力,苦于她说的世子妃根本听不见,她只能用眼神恳求,哀哀的看着沈香茉。

沈香茉心中暗暗啐骂了季熠辰一句,面上莞尔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正想抬手手语让雪盏告诉红芙,季熠辰握着她的手,还不肯放。

沈香茉转头看着他,季熠辰当她是深情对视,也深深看着她,望地极认真,“往后这些人想要进府都要经由夫人点头,夫人若是不允许,为夫绝不擅作主张带人回去。”

如此光明正大的宣告他是有多听世子妃的话,瑞珠和雪盏两个丫鬟听的脸色都变了,沈香茉强忍着把他踢下马车的冲动,转头看红芙。

红芙心中一紧,世子这是说真的么,万一世子夫人不答应呢,她轻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抹狠劲,霍的当着众人面,直接给沈香茉磕起头来了。

场面太难堪了。

睿王世子妃回门的马车去的时候被拦,回来的时候又被拦住了,睿王世子还真敢说,当众要世子妃做主,在许多人眼中,这睿王世子左右脸上分别就刻了俩字,加起来念:混蛋!

这么混蛋的事还真没听说过几件,见过别人院里闹的,府里赶人的,吵到房顶都穿的,第一次看到这般淡定,笑靥着一面公诸夫妻和睦,一面没皮没脸的把拿主意的权利推给世子妃,答应了是贤良,不答应那就是善妒。

沈香茉身子一颤,手心那儿传来一股sao痒。

而坐在那儿的季熠辰脸上的笑意是越来越盛,无人瞧见,他握着沈香茉的手在怀里,大拇指正一勾一勾的在她手心里滑动。

那一丝一丝痒着实难忍,周身带起着一股酥酥麻麻,沈香茉使力一拉,季熠辰握的很紧,她越是用力,他就勾的越快。

沈香茉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抓在了门框上,她脸上浮着笑意,看红芙渐渐苍白下来的面色,视线落在她磕出了血的额头上,手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你可以进府】

瑞珠不肯转述,她看着沈香茉愤愤的喊道,“夫人!”怎么就答应了,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人进睿王府。

沈香茉摆了摆手,被季熠辰握着手一翻,揪住他的手心狠狠的掐了一下,季熠辰的神情一瞬崩裂,放松了桎梏,沈香茉快速的抽回手,朝着红芙手语,【你要进府可以,不过我不会替你赎身,睿王府不会为了找人侍奉世子而来花满楼赎人回去,所以你得自己赎身,正了身份后才能去睿王府,你可同意?】

听了雪盏的转述,红芙不自觉的看向季熠辰,世子爷答应过要替她赎身的,视线在季熠辰身上停了下,红芙快速答应下来,“好,只是夫人,我和姐姐有两个人。”

“夫人说了,三个月后才可去睿王府。”雪盏说完后和瑞珠两人跳下马车,一人架着红芙一边,直接把她给拖开到了一旁。

瑞珠不解恨,假装踩到了她的裙子,只听见‘刺啦’一声,红芙起身的时候大半条裙子直接被撕拉下来,露出了洁白大腿,人群中哗然一片,今日出门可真是好运气,还能看到这样的情形。

“啊!”红芙忙伸手去遮掩,拿边缘的裙子捂住,抬头看去,前面的车夫驱散人群,雪盏和瑞珠二人跳上了马车,已经走了。

人群散了一半,在人群中一直看着的绿蓉和小丫鬟走了过来,绿蓉扶住她,拿起帕子替她擦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你可真是拼命,要是留了疤怎么办。”

红芙自然在意自己的模样,赶紧让绿蓉和丫鬟扶自己回花满楼,一瘸一瘸着脚步,满意的很,“拼命也算是有回报,三个月后我就能进睿王府,就算她不让姐姐去,到时我求一下世子爷,姐姐就能去睿王府和我团聚了。”

“世子妃要你自己赎身。”绿蓉还是担心她,“要是世子不替你赎身,我们哪里来这么多的银子。”

花满楼的规矩,进来容易出去难,尤其是红芙这样能给花满楼赚不少钱的,谁要来赎身,琴姨肯定是要狠赚一笔,她们平日里自己受赏的也多,但这些大都是别的东西,真算银子并不足够赎身。

红芙眼底闪烁着晦涩,松开丫鬟的手,拿过帕子擦了擦汗,“没有也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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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巷出来后马车上气氛更是怪异,沈香茉靠坐在那儿没和他搭理一句话,季熠辰看着她确实越笑越开心,手心里还泛着疼,仔细看还有她掐出的指甲印,他的妻子脾气可不太好。

马车到睿王府后瑞珠扶着沈香茉先下来了,两个丫鬟看他的眼神里也是浓浓的不喜,季熠辰跨步进入睿王府,门口只有睿王妃派过来的人守着,见他们回来了转身前去睿王妃那儿回禀。

沈香茉没回蓼风院,而是去了睿王妃那儿请安,南巷的事如今还没传到睿王府,沈香茉不想等府里都传遍了再去请安,睿王妃这边,听闻季熠辰后来直接去了沈府,脸上些许笑意,“辰儿定是有了急事,也不算太迟。”

母亲看宝贝儿子,怎么都觉得他没错,就算是夜宿在外她都觉得不是儿子的问题,而是沈香茉这个做妻子的没有抓牢丈夫,所以睿王妃又敲打了沈香茉好几句,“夫妻间闹些小脾气是寻常,也别拿乔的过了度,一辈子长着呢,如今就起了芥蒂,往后这日子要怎么过。”

沈香茉恭顺的点头,睿王妃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微沉了沉,“你小时候出事吃了不少药,这身子骨还需再调理,下月你们回宜都面圣,我让王爷请贺家的老太医给你看看。”

睿王妃的视线扫过沈香茉的小腹,既是成了亲,她就急着想让她快一些生下嫡长孙,“你那偏房赶紧撤了,传出去成什么样。”

沈香茉点头答应,只是没等她命人撤了偏房,傍晚时南巷发生的事传到了睿王府,传进了睿王爷和睿王妃的耳中,这让沈香茉又有了不撤偏房的理由——世子混账成这样,伤透了她的心,还怎么能够一块儿睡,必须分房。

季熠辰在祠堂里跪了一夜。

这回睿王爷是发了狠了,不论睿王妃怎么求都不答应,佛堂外这一幕显得额外奇特,睿王妃红着眼眶求着睿王爷好歹给儿子一点颜面,都成了亲的人还跪祠堂。

睿王爷则是越被她求越气,“就是你骄纵的他,你看看,你也知道他成了亲,你也知道他现在不小了,再过一年说不定都当爹了,可还这么不济事,交代他做的事没一件好的,还不如熠川熠然。”

“辰儿可是你的嫡长子,王爷你怎么拿他和他们比,小的时候你还夸他聪明,是最聪慧的孩子。”拿季熠辰和两个庶子比较,这是睿王妃最受不得的地方,她本来身子就不好,此刻更是苍白着脸色。

“他的那些小聪明都不知道用在哪里了!”睿王爷说归说,还是扶住了她,“过两天熠川就回来了,杨河的事熠辰办了半年还没办妥,就交给熠川来做。”

睿王爷这些话都踩在了睿王妃不允许的点上,她让什么都可以,唯独是儿子的事不能有半寸退让,睿王爷却强扶着她离开佛堂,硬是要给长子一个教训。

佛堂内,屋外的声音渐渐远去,季熠辰跪在那儿,不觉得膝盖下有什么疼痛,有些话他早听习惯了,夺了他的差事,因为他不干正事,没资格做睿王世子,还是因为他不干正事。

开门声传来,沈香茉带着瑞珠走进来。

此时天色微暗,佛堂内更是黑沉,瑞珠把食盒放下点了灯,季熠辰看了她一眼,“你出去,没我吩咐不准进来。”

瑞珠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退到了屋外掩上门,沈香茉打开食盒,把里面的粥和菜端了出来,底下还放着两碟的点心。

沈香茉给他盛了一碗,季熠辰坐下来喝粥,很快碗见低,沈香茉抬手要给他再盛,季熠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猛的一拉,把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紧绷着身子,季熠辰不待她反抗就把她压在了禅坐的坐榻上,背后硬蒲团的边缘磕的沈香茉不舒服,她皱着眉头看他,这里可是佛堂。

“你来这儿做什么,还给我送吃的,投怀送抱?”季熠辰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肤如凝脂,令人舍不得挪开手去。

沈香茉被他桎梏,只能安静的看着他。

“你明明生气,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季熠辰轻笑着,从她眼底看到了紧张。

视线落在她轻轻抿紧的嘴唇上,季熠辰眼神一黯,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季熠辰缓缓的低下头去。

触及到那温热,如他想象中的柔软,沈香茉瞪大双眼想要推开他,季熠辰压的死死的,她动弹不得。

他尝到了数种滋味,她似乎是喝了茶,吃了蜜枣,季熠辰的眼眸越来越深,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加深这个吻。

忽然间沈香茉感受到了一阵狂风暴雨,他不再是温和的点啄,猛然的撬开了她的嘴,肆虐似的席卷她的所有,沈香茉轻唔了声,嘴角一阵泛疼,他亲的又狠又重。

————————————

他失控了,他本来想要浅尝即止的心在碰到她的时候就有了改变,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却让他失控。

嘴角忽然尝到一股咸涩,季熠辰桎梏着她双肩的手一松,那咸涩越来越多,还带着热。

他低下头看去,沈香茉泪流满脸的看着他,嘴唇红肿,她的下巴轻颤抖,眼底满是恐惧。

他到底做了什么,季熠辰微抬起身子,沈香茉猛的一推,把他推开撞在了小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碟哗啦一声摔在了地上,包括那烛台,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

黑暗中她的啜泣声很轻,却格外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季熠辰靠在墙边自嘲的笑了声,明明是自己想要去调戏她,到最后竟然无法掌控。

沈香茉哆嗦着手拉了拉衣襟,她抓紧袖口,耳畔忽然传来他的声音,“你什么都听不见也挺好,在这王府里不能听的太多,最好是听不见又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