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诗句摘自王光庭诗。

写诗废柴飘过~~

第 76 章 ...

当锣鼓喧天、张灯结彩的时候,萧子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仿佛坠入云里雾里一般:自己真的成亲了,和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成亲了!

大衍的乾王殿下、骠骑大将军成亲,自然是仪式繁琐,热闹非凡。原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礼节就需要十天半个月,加上加之准备聘礼和嫁妆的时间,非得花上好几个月,被萧子裴一搅合,愣是在半个月之内统统办妥。

言乐之原本还想在成亲前为言芷正名册封,让她搬到宫里居住一段日子,被言芷婉拒了:这公主的名号一下来,缚手缚脚的,实在令人头疼。

萧子裴知道了这才放下心来:几个长辈千叮万嘱,婚前两个人不能见面,如果什么册封大典一来,不知道得拖上多少时间,这让他怎么能忍得住呢!

今日终于到了迎娶佳人的日子,一大早萧子裴就有点神经兮兮的,让萧浅到隔壁的言府看了好几趟,末了自己还站在围墙边,敲着墙紧张地问:“小芷!小芷你在不在?”

墙的那头传来咯咯的笑声,一群侍女和喜娘们笑得前仰后合,叽叽喳喳地说:“新郎倌,新娘子在呢,不会不见了的。”

“新郎倌,新娘子说了,让你消停会儿,不然她真的要走了。”

“新郎倌,快带点好东西贿赂我们,不然我们把新娘子藏起来了。”

萧子裴悻悻地在墙边站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言芷的声音。

不一会儿,庆王府派人来催,萧子裴只得急匆匆地跑到王府,任由父王和母妃把他折腾了好一会儿,一身喜服,神采奕奕地领着迎亲的队伍直奔言府而去。

一路上,仪仗队、鼓乐队在前,迎亲队伍居中,会同王妃的仪仗,后面跟着各色礼品队伍,足有几里路。

言芷披着凤冠霞帔从言府出来的那一刹那,萧子裴的心仿佛被鼓击中了一般:那个白衣飘飘的如谪仙一般的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盖着红盖头,被人扶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刹那间,他百感交集,翻身下马,朝着言芷走了过去。

他的喜娘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小跑着跟在萧子裴身后,低声焦急地说:“王爷!王爷这不合乎礼节!现在应该是宣读赐婚的诏书、接受王妃册封!”

萧子裴满不在乎地说:“你封嘛,读嘛,我和我的王妃一起接旨。”

“还不是王爷您的王妃呢!”喜娘差点冒了汗,哀求说,“我的王爷,你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萧子裴只好停住了脚步,听着随侍的太监宣读了诏书,将金册递给言芷,他这才一步上前,将言芷拦腰抱起,低声说:“小芷,我可算娶到你了!”

喜娘低声念叨:“王爷,可不是你抱的!该是舅老爷抱的!”

“啰嗦!”萧子裴瞪了她一眼,将言芷抱到了轿前,恋恋不舍地还不肯放下: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言芷了。

言芷又羞又窘,在喜服下轻轻地掐了一把萧子裴,萧子裴这才清醒过来,把她放进了轿中。礼炮响起,锣鼓喧天,王府前红毯铺了一里长,四周亲随们将手里的各式糖果、干果、铜板洒向半空,引得一旁看热闹的孩童争相争抢,热闹非凡。

萧子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站在王府前,看着言芷缓缓地跨了马鞍、迈了火盆,缓缓地向他走来,喜娘深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赶紧提醒说:“王爷,赶紧迎进屋里,不要耽误了拜堂的吉时。”

萧子裴顿时精神一振,连连点头:“你这么多话,就这句最中听了。”

庆王府的大堂内坐满了宗室亲朋,庆王夫妇坐在一旁,萧子裴喜滋滋地听着喜娘的安排,和言芷一起跪在案前拜了天地,又拜了乐得合不拢嘴的庆王夫妇,到了最后夫妻对拜的时候,萧子裴忽然站直了身子,不安地叫了一声:“小芷?”

唱诺的司仪顿时傻了眼,低声提醒说:“王爷,夫妻对拜才能礼成。”

言芷盖了红盖头,看不清容貌,安安静静地站在对面,让萧子裴一阵心慌,他往前一步说:“让我看一眼,马上就好。”

喜娘一把把他拉住,急得差点叫他祖宗:“王爷,这盖头不能掀,到了洞房才可以啊,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萧子裴愈发心慌了,这要是入了洞房发现娶错了人还得了!“不行,我要看一下,不然我不安心。”他坚持说。

新娘的喜娘忍不住笑了,新娘的红盖头也一阵抖动,旋即,一个声音含着笑意低低地响了起来:“傻瓜!”

这声音就算是萧子裴化成了灰也听得出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咧着嘴冲着司仪大笑着说:“快些,该夫妻对拜了!”

好不容易听到“送入洞房”这一句话,萧子裴快步牵着言芷往里走去,喜娘在一旁提醒说:“王爷,王爷你慢些走,王爷,你还要招待宾客呢…”

萧子裴充耳不闻,眼看着就要到新房了,一旁冲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方思瑜一脸的奸笑:“新娘子请进,新郎倌留步!”

萧子裴还想往里挤,霎那间人涌了过来,将他和言芷隔了开来,把他往酒席处簇拥了过去。

萧子裴恨声说:“思瑜,你走着瞧,等你新婚的时候,我让你整夜都看着吃不着!”

方思瑜拍了拍胸口,怪叫着说:“子裴,我好害怕,看来今天我要和你喝个通宵,不然不够本。”

风武阳在一旁笑呵呵地说:“思瑜,加我一个,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把好事都占尽了。”

拥在一起的堂表兄弟们也起哄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办喜宴的地方。

喜宴上王公贵族、长辈同僚无数,萧子裴敬了一圈酒下来,尚可保持清醒,只是到了方思瑜这一桌便不能善了,萧可年少气盛,也跑到了臣子的这一桌,把酒杯一字排开,从双喜临门、三星灿户,一直喝到八星报喜、九天揽月,几个好友轮番上阵,就连庆王爷和方太师来劝解都被挡了回去,直到萧子裴“扑通”一声趴在了桌上,方思瑜这才觉得大事不妙:槽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没用?只怕晓风知道了,要把我的脑袋拧下来了。

萧浅终于得空钻到萧子裴身边,嚷嚷着说:“哎呀呀,公子醉倒了,方公子、风大人,你们赶紧歇着吧,我扶公子去歇一会儿。”说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机灵地背起萧子裴噔噔蹬地就往里走去,一溜烟地就没人了。

方思瑜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拍了拍风武阳,怀疑地说:“武阳,这家伙是不是装的?”

风武阳笑了笑:“思瑜,假作真时真亦假,难得糊涂,不必弄得那么清楚。”

萧子裴趴在萧浅的背上,闭着眼睛问:“出来了没?”

萧浅嘿嘿笑着说:“出来了,公子你好阴险。”

“哼,对付这些没脸没皮的,不阴险怎么行。”萧子裴早就准备好了鸳鸯壶,一半酒一半水,给人倒的是酒,给自己倒的是水,又深怕被他们看穿,叫身旁的仆人在酒壶上都做了记号,有的酒壶是水,有的酒壶是酒,什么时候什么人该倒什么,都演练了好几遍。

萧浅是萧子裴的心腹,不能干这个偷梁换柱的事情,深怕那几个人精似的人怀疑,于是就负责这最后时刻把萧子裴拖出来。为了这个,萧浅这大半个月每天负重跑个十几里,终于能背负百斤而不气喘。

好不容易到了新房外面,只见晓风和听云站在新房门口,看到萧子裴,却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萧子裴腆着脸说:“两位妹妹,你们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你家姑娘一定在里面等急了,快让我进去。”

晓风掩着嘴乐了:“萧将军,我们盼着这一天好久了,谷里的姐妹们虽然不能亲至,但都嘱咐过我们了,万万不能让你轻易入了洞房去。”

听云眼含笑意,递过来一个香包,上面用细细密密的针扎成了一个心形,又递给他一根红线,说:“萧将军,烦请你把这红线都穿进这针里去,不要让我家姑娘等太久啊,不然今夜就我陪姑娘先过了。”

萧子裴顿时有点发晕,这细细密密的针足足有近百枚枚,针眼小,线粗,这可要穿到什么时候去!

听云得意地看着他抓耳挠腮的,穿第一枚针就手抖得厉害,不免挖苦说:“萧将军,喜酒喝太多了吧?不如让晓风先给你醒醒酒。”

萧子裴眼珠一转,背过身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把盘子里的香包递给了听云,笑嘻嘻地说:“好了好了,这心就是小芷,这红线就是我,我把她整个都缠起来了,永远都解不开,多谢听云妹妹的吉言,借过借过!”

听云一看,只见萧子裴把长长的红线在每根针上都绕了一绕,从下往上,结了一个细细密密的网,拼凑成了一个好看的心形,不由得嗔目结舌:“将军你耍赖!”

“哪里赖了?这不是都穿到针里去了,你又没说一定要穿到针眼里!”萧子裴理直气壮地说。

听云语塞,只见一旁的晓风摆摆手,说:“还有我呢,听云你别急。我有个对联,将军且对对看。”

萧浅在一旁急了:“晓风姑娘,你不是故意为难我家公子嘛,他向来不喜欢这文绉绉的东西。”

晓风甜甜地笑了:“此时不为难,更待何时?”说着,她清咳一声,说:“喜见芷兰郁郁引凤去。”这个上联里含了言芷的名字,暗喻萧子裴是凤,极是精妙,是晓风去风武阳那里求来的,就为了这一刻看萧子裴的窘态。

萧子裴皱着眉头,踱了几步,一转身,一脸笑意,晓风顿时觉得不妙,刚想反悔,只听到萧子裴吟道:“欣闻箫声渺渺求凰来。”

晓风呆了呆,猛然跺了跺脚:“你一定耍赖,是不是你偷偷求了风大人帮你对的?”

萧子裴摇头晃脑地说:“此言差矣,我又不是方思瑜,怎么能做你肚子里的蛔虫?晓风,赶紧让开吧,别误了我的春宵一刻。”说着,手得意洋洋地按在门上,往里推了进去。

 

第 77 章

随着木门被轻轻地掩上,门外的喧闹声远去了,屋子里静悄悄的,灯芯偶尔发出噼啪声,烛火忽明忽暗,照在一声红衣的言芷身上,晕上了一层光。

萧子裴站在门口,心怦怦乱跳,整个人仿佛在云里雾里一般,连脚步都绵软了起来。他缓步走到言芷的身旁,低声说:“小芷,我来了。”

言芷轻轻地应了一声,红盖头轻轻颤动。

萧子裴拿起挑杆,轻轻地往外一勾,将盖头掀了开来,只见言芷脸若芙蓉,唇似红梅,双目含嗔,情意绵绵地看着他。

萧子裴脑袋“嗡”的一声,欢喜得仿佛心都要炸了开来,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溺毙在她的双眸里。

言芷轻笑了一声:“傻瓜。”

萧子裴牵起了她的手,双手交叠,带着她来到了桌旁。桌子上摆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杯子,萧子裴拿起酒杯,将杯子斟满,递给了言芷,酒色清澄,仿如上好的湖泊一般。“小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再也不许逃走。”

他的手和言芷的手交缠,仿佛两个人的命运,早在久远的从前就交缠在一起。杯中的酒缓缓地流入喉中,一直暖到萧子裴的心底,他低头吻了吻言芷嘴角的酒渍,手一伸,将言芷拦腰抱起,大步往喜床走去。

言芷仰躺在床上,脸颊嫣红得仿如那红烛。萧子裴痴痴地看着,低声地叫了一声“小芷…”

言芷眼神再也不复以往的清亮,氤氲柔媚,仿佛能滴出水来。“嗯…”她的声音绵软无力,让萧子裴整颗心都酥了起来。

“小芷…”萧子裴叹息着,仿佛想要把曾经的离别愁肠全部吐出来,往事浮光掠影般地在眼前浮现:曾经的惊鸿一瞥、朝堂上的针锋相对、初觉动情的彷徨无错、生离死别的撕心裂肺、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

言芷的在他的目光里微微有些窘迫,想要翻过身去,萧子裴俯□来,蛮横地压住了她的双手,两个人顿时脸贴着脸,炙热的气息在两个人的肌肤间流窜。

言芷咬了咬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萧子裴的吻深深浅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听凭萧子裴的喘息声愈来愈重。忽然,言芷觉得身上一凉,腰上的腰带被抽掉了,嫁衣被一层层地褪开,滚烫的唇落在了她的肌肤上,仿佛是溺毙她的汪洋,仿佛是融化她的骄阳…

“看着我,小芷。”萧子裴低声恳求着,“我想看着你的眼。”

言芷睁开眼,正对上萧子裴漆黑的双眸,款款的深情仿佛三月的春风,直融入她的心底。终于,她仰起脸来,喃喃叫着萧子裴的名字,搂住了萧子裴的后背,颤抖着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萧子裴呻吟了一声,托着言芷的后颈,将她紧紧地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逃开,旋即加深了这个吻,两个人唇舌交缠,仿佛把自己的灵魂都交付给了彼此。

终于,腹中的热潮在全身蔓延,难以控制。红色的嫁衣和喜服落了满地,床幔低垂了下来,轻轻拂动。萧子裴一个挺身,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言芷的体内。

水乳交融的感觉令人疼痛。言芷紧咬着唇,感受着来自爱人的冲击,不知何时,两个人的发丝轻缠,两个人的汗珠融在一起;渐渐地,言芷颤抖起来,萧子裴的身体就像一把火,把她整个人都点燃。

猝然之间,两个人灵魂都颤栗了起来,一起攀上了最高点,电光火石之间,眼前仿如春花绽放,星火飞舞。

良久,所有的悸动都远去了,两个人从天上跌落凡间,静静地相拥着。萧子裴轻抚着言芷的滑腻的后背,低声说:“小芷,我心里真是快活。”

言芷有些疲倦,将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子裴,多谢你。”

“谢我做什么?”萧子裴奇道。

言芷的眼神一忽儿迷惘,一忽儿闪亮,渐渐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子裴,我自幼有心疾,生性清冷,一直以为我此生会闲云野鹤,寄情于山水之间,孤身一人直到终老。到了京城,也只不过以为我是这里的匆匆过客,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上你。”

萧子裴忍不住一阵心疼,将手紧了紧,笑着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原本也以为我会流连花丛,风流倜傥一世,却没想到,会遇上你,从此万劫不复。”

言芷眼中隐隐泛起水光,心中激荡,良久才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说:“子裴,这样很好,我们俩都不再是原来的我,我也十分快活。

两个人再无声息,交颈而卧,相拥而眠,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的晨曦射入窗棂的时候,言芷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向来浅眠,自幼练习的内力对光线和声音十分敏感。而萧子裴仍在沉睡中,俊朗的面容就在她的眼前,两个人的青丝落在枕上,缠绕在一起,已经分不出你我。她微微笑着,轻轻地叫着爱人的名字,将交缠的青丝握在手中,静静地等着爱人的醒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但愿今后的每一天,都能如今日这般地靠在爱人的怀里言笑晏晏地醒来。

全文正文完。

第 78 章

番外 误会(上)

言芷颇有几分忧郁。

萧子裴最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以往一下朝,萧子裴就迫不及待地四处寻她,两个人踏遍近郊的美景,尝遍了京城各个角落的美食,闲暇时饮酒赏花,描眉弄唇,无比惬意。

前两天两个人过府去给庆王夫妇请安,萧子裴的表兄正好带着一家子来做客,席间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上蹿下跳,惹得庆王妃一阵眼热,暗示着说:“子裴,你们两个人冷不冷清啊?”

一个小娃抢妹妹的东西,只听得“砰”的一声,碗掉在地上砸得粉碎,一旁的管家立刻念念有词:“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萧子裴乘机皱了皱眉头说:“小孩子好生聒噪,娘,再过些日子,等我逍遥一阵再说。”

庆王妃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起来,偏头看向言芷说:“小芷,你看这孩子,尽说胡话,你好好劝劝他。”

言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子裴就是孩子气,娘你放心,孩儿知道的。”

自那天以后,言芷就发现萧子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以往巴不得腻在她身边,一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现在却好像她身上长了刺一样,一碰到她就往回缩,好几个晚上都借口朝中有事很晚才回来,令她百般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