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砂悲切地看着谢君瑞,青砂自是以为这个孩子保不住了,心里怎么能不悲切,孩子…从来都是大宅院里的立身之本,争斗之凭。现在她是好不容易怀上了,而且是抢在正室和宠妾之前生下长子,长虽非嫡却依旧可说是在谢府有了一席之地,将来何愁没有出头之日。但…留不住,便一切都是空谈。

青砂心里这么想着,便更加愁云惨淡,哀伤地屈腰正待拜下去,顾雁歌却一抬眼示意扶疏去拦住青砂:“你有身子了,就不要拜了拜去,好好养着,回头让厨下里好好给你补补。”

青砂本来眼中不住地留着泪,一听顾雁歌的话愣在了当场,泪挂在眼眶里,煞是招人怜爱,青砂上前一步,含着泪的眼里带着狂喜:“郡主,您…您竟是允许奴婢生下这孩子么,郡主,您对奴婢的大恩,奴婢和这孩子没齿难忘,奴婢谢郡主成全…奴婢来世定当为牛为马报答郡主的大恩,奴婢谢郡主,谢郡主…”

顾雁歌见青砂已经欢喜得语无伦次了,不由得摇头,怀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期间会出现什么,谁也不知道。她自是不会做什么,可是江杏雨呢,如果说这孩子能平平顺顺地生下来,只能说是青砂的好运气!

“行了,别这样又悲又喜的,对孩子不好。回头让管事嬷嬷给你拨两个丫头侍候着,你现在身子不便,身边也该有人侍候才是。至于要什么人,你自个儿和管事嬷嬷说去,我就不指派了。”按理儿,这时候如果嫡妻不许妾室生下孩子,只要安排两个丫头,暗地里动些手脚,孩子自然留不住。可顾雁歌正是乐见其成,这个孩子不得下来是青砂福气,生不下来则是江杏雨的心计,与她而言实在干系不大。

顾雁歌看着屋子里的人又是一阵发愣,不由得一笑,刚来贤得有点儿过头了,太假了不是,于是又道:“我是这孩子的嫡母,将来还得在我身边长大呢,我不疼着谁疼着!”

这话一落下,谢候爷和谢老夫人明显地松了口气,而谢君瑞望向顾雁歌的神色则无比复杂,初时顾雁歌留下这个孩子,谢君瑞多少有些感激,可再一听孩子要在顾雁歌身边长大,心里头的感激就全散了,所剩下的便是厌恶。

青砂听着更是愣了,忽然才想起,这孩子生下来甚至都不能叫她一声娘,这府里所有的孩子都只有一个娘,那就是顾雁歌。青砂想到这原本的喜悦心情去了一半,但转念一想,不论怎么说这孩子都是她身上的肉,以后多少是有了依靠。

比起无凭无靠的江杏雨,她已经强多了,想起这些青砂的气就无比顺…

这时候顾雁歌又把抬侧室的意思透给了青砂,青砂更是欢喜得不行,就算扶疏拦着,还是跪下来重重地给顾雁歌磕头,顾雁歌一笑,谢府这摊子事儿,越来越有趣儿了!

第三十章 契机

 (那个…我很想说,不是有帝王的宠爱,就能放纵去做一切,雁儿也明白,而且帝王的宠爱,皇室的尊荣其实…呃,我不能剧透,只是很多亲说腻味了,我的小心肝儿就受不了了。

我只能说,雁儿还有很多暂时还不知道的东西,此章以后,萧叔叔的戏分加重中…完毕)

………吾乃分割线是也…………

青砂有喜了,谢君瑞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这样的小男儿嘛,总需要某些东西来证明他们的XX能力比较强,于是江杏雨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那么一点点轻视。

顾雁歌在院里时不时的听到风声,说今日青砂得了什么赏,老夫人给了什么,她又赏了什么去,然后谢君瑞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了青砂房里,青砂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啊,相对来说…江杏雨的地位就缩水不少。

平时谢君瑞冲江杏雨皱个眉,江杏雨都能猜上半天、忧伤上半天、不安上半天,何况现在是被小小地扔在一边了。以前是青砂看着谢君瑞去江杏雨房里,两人调笑、弹琴、吟诗,现在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谢君瑞每天必去青砂房里瞧上一两回,而青砂现在也有丫头侍候了,江杏雨呢…还是个侍候人的主儿。

这天差地远的差别,让江杏雨更加的不平衡了,咬着牙在自己屋里无数次地哭红了眼睛,却不多言语。任谁都明白,这时候只有也怀上孩子,才是正途儿。可江杏雨自从抬房以来,与谢君瑞缠mian的时候,远比青砂多得多,可青砂都怀上了,江杏雨只能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暗自垂泪。

谢君瑞自然察觉到了,两人入夜后的缠mian就更加火热了,饶是这样,江杏雨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到末了连谢君瑞都不村怀疑,难首是江杏雨怀不上么…可一旦江杏雨哭得如杏核一般的眼望着他时,他的心就又软了下来。

谢君瑞出面,请了不少大夫来院儿里,可大夫都说江杏雨的身子没毛病,如此一番下来,只好不了了之了。

顾雁歌这日里忽然在自个儿院里看到了江杏雨,这可是奇闻呐。顾雁歌坐在紫檀小塌上,着一身用金线滚了边的素白衣裳,目光如日光一般看向江杏雨,这可和谢君瑞一样,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顾雁歌故意不说话,看着周身薰着一炉沉香,满院子让人宁清欲睡的香气随着烟飘飘散散的,江杏雨请了安后,竟然也就默立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不出声儿。

顾雁歌今日倒是好奇了,这位又打算到她面前来虽哪儿出呢,暗自摇摇头问道:“有话儿就说吧,这样干瞧着我,有用吗?”

江杏雨用那双会说话一样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顾雁歌,那欲言又止、不知道所措的模样,是那样的楚楚可怜。给人一种就算说出再惊天地的话儿了,也不应该受到责备,反而应该自我反省一下是不是承受能力太弱了。

就在顾雁歌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江杏雨终于低头垂眸,一副子小媳妇的模样儿,嚅嚅地道:“郡主,奴婢想去观音庙上个香,奴婢听说…听说…”

听说着听说着,又没下闻了。顾雁歌抬眼看着半空中正在落着花的紫薇树,忍不住笑出声儿来,拿手把落在眉心的紫薇花瓣拂落在掌上,洁白如玉的掌心,浅紫的花,映衬着笑脸,竟一时让人抽不开眼。

江杏雨见顾雁歌不说话,笑得那么扎眼,于是腰肢一软,又盈盈楚楚地跪下道:“郡主,奴婢不求别的,只是奴婢那样爱慕着郡马,一时一刻…”

观音庙她也听说过,那儿据说求子很灵,看来江杏雨也急了。顾雁歌笑却是因为,谢老夫人派人在谢君瑞的汤里下了药,谢君瑞几乎不去青砂房里,除非不得已了才去应付一番,却没想到却使得青砂有孕了。要是江杏雨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怎么样呢?摇摇头,这话儿她来揭就要枉做小人了,说不定还会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那就只好让他们慢慢去发掘吧!

顾雁歌连忙挥手阻止江杏雨再说下去,起身扶了江杏雨一把,看着江杏雨的眼睛道:“你想去就去吧,我也不拦着你,同为女人,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去吧,早去早回。”

江杏雨欢喜、感激地流着泪出了院子,正赶上宫里来了人,来人厌恶地看了一眼哭哭啼啼地江杏雨,很不耻地说一句:“在郡主院里哭哭闹闹成何体统,淮安候府不知道怎么调教下人的,在主子面前摆出这副模样,也忒没规矩了些。”

江杏雨听了浑身一颤,急忙地擦着眼泪跑开去,一边擦着一边眼泪又流了出来,江杏雨悲切无比地咬着下齿,回头看了眼从宫里来的人,衣着光鲜无比。同样是为奴为婢,她却还要受着这些人的气,她不甘啊!不甘!

宫人正要进院,或是察觉到了江杏雨的眼光,回头冷冷一扫,重重地哼一声:“好没规矩的丫头…”

恰在这时,里头的扶疏见有人来,叫了声这才把江杏雨给解救出来:“丹青姑姑,您怎么来了,皇后娘娘若是有事,随便差谁来就是了,怎么敢劳烦丹青姑姑!”

丹青一见扶疏出来了,连忙回头笑道:“是扶疏姑娘啊,这些日子不见了,越发出落得好了,将来可得让雁主子指个好人家。”

扶疏闻言脸不由得一红,嗔道:“丹青姑姑…您来了怎么还笑话人家,对了,丹青姑姑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丹青一边走一边道:“我今儿不是为皇后娘娘来的,恰是皇上在皇后娘娘那儿说话儿呢,皇上赶巧说有事儿要跟郡主说呐,这不皇后娘娘就差我来了。正好,我可是想雁主子了,有这好差事,哪有让别人来的理儿。”

顾雁歌老远就听见了丹青的声音,丹青是皇后身边的女正官,宫里的丫头们惯叫一声丹青姑姑,素来跟顾雁歌交好。丹青走到顾雁歌面前连忙拜下,顾雁歌急身起来扶住了:“丹青,咱们还拘什么礼呢,你也真是的,我出嫁了也不见来瞧瞧,倒叫我好生念叨你。”

丹青也就随着起身,笑着道:“雁主子,您瞧奴婢这不是来了嘛。雁主子您快准备准备,随奴婢进宫去吧,皇上有话儿想跟您说说呢。”

“那劳丹青姑姑稍候着会儿,我这就来。”顾雁歌进屋里挽了发,又别了个玉簪子,这就出了门。

丹青见了连忙迎上去,看了顾雁歌的打扮却道:“雁主子这么打扮太素净,不过雁主子穿这身真是好看得很,如雪如光,更衬得雁主子如天人一般了!”

顾雁歌闻言一笑,这位丹青姑姑的嘴,真是眼抹了蜜一样,不亏是宫里的老人精啊!

乘着马车进了宫,直接去了皇后殿里,皇帝和皇后正说着话等她来,她一进了殿里,皇后连忙让人备了茶来,还把顾雁歌拉到身边坐下:“雁儿,有日子不见了,今儿穿得这么素净做什么?”

顾雁歌撇撇嘴,心想能说这衣裳宽衣大袖穿着舒坦吗,能说她懒得换吗?不能,所以只好一脸娇笑地道:“皇后娘娘,我这一时着急想见您,就不及换衣裳!”

皇后闻言乐开了花儿,拍着她的手背道:“我们雁儿现在说话也跟掉蜜罐子里一样,这谢君瑞没少灌你蜜糖吧,这小嘴儿说出来的话,都让人甜到心坎里去了。”

“娘娘,您总爱笑我…”顾雁歌貌似羞涩地一低头,暗暗地白了一眼,不给黄莲汤就不错了,还指着谢君瑞给她蜜糖水喝。

皇帝在一直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这时宫人呈了茶来,顾雁歌喝了茶,皇帝才道:“雁儿,今天朕可是有件事儿要你帮忙!”

帮忙…顾雁歌在心里暗想了想,一朝天子,还有什么要她帮的,想了想笑看着皇帝:“皇上有什么要雁儿帮忙的,雁儿拼了全力也会去帮的。”

皇帝又是一笑,很是欣慰地道:“这个忙,雁儿一定能帮得上,而且也只有雁儿才能帮朕。”

顾雁歌本来的意思是,拼力可以,拼命那就算了,可一听皇帝这意思,看来这事于她而言,是件轻省的差事:“那皇上说吧,雁儿万死不辞。”

皇帝揭开茶盖,喝了口茶水,这才道:“萧永夜其人,雁儿可还记得?”

顾雁歌挑了挑眉,看来这回的事儿跟那位萧将军有关,于是点了点头道:“萧将军么,雁儿自然是记得的,那是父王的旧属,是个很念旧的人,逢年过节的还会传帖子问候。”

皇帝一听轻叩着桌角道:“那就好办了,雁儿也知道今秋的战事重,朕一直为选主帅之事操尽了心,原本想指着萧永夜吧,他又三推四辞!朕今儿想让你去做个说客,去好好跟萧永夜说说,务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父王筑好的边防,朕不想让那些庸才给败了!“

…这说客,不好当吧。顾雁歌可听说,为了拒兵权,萧永夜是什么办法都使尽了。但皇帝殷殷期盼的眼神一扫来,原主脑子里的血就往上涌了,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答应的时候,就已经点头答应了…

顾雁歌无奈地叹气,那就去做一回说客吧,不过她也没在皇帝面前把话说满,去不去是态度问题,能不能说服那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第三十一章 大胆提议

 顾雁歌带着这个消息回了府里,把事儿先告诉了谢老夫人,未料谢老夫人竟非常高兴。顾雁歌只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若是她把萧永夜劝来主掌三军,皇帝必然会念着这份功劳,必然在谢君瑞身上适当的补一些。

顾雁歌本来想过些日子再去,毕竟这时候,靖卫公府上定然早排满了人,此时去凑热闹只怕是不奏效的。却没想到,当晚谢候爷和谢老夫人就领着“第一公子”来了,一声声一句句无比恳切地劝她,什么要为皇上分忧,要替边关着想,要遵循恪亲王的遗愿。反正这家人是理也摆了、情也摊了,但到底了却像是一心的忠君为国一般,他们是没存半分私心的。

顾雁歌默不作声的听着,人人都道她能请得动萧永夜么,她要是请不动,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失望得很。想是这么想,访还是要去访的,这么多人都没请动,她也不做那一击必中的美梦。

次日投了帖子,说是三日后初五去靖卫公府上拜访,郡主过府本不是什么大事,那毕竟是靖卫公府上,深负军功的二等公。但请卫公府上的一下人们,打接到帖子的那日就开始准备,内外洒扫,院子里的花也样样翻了个新气象,原本多年不动的内堂花厅也被好好整修了一番。

府里的萧老夫人也吩咐了下去,要好好准备,务必招待好顾雁歌。萧老夫人看得明白,这儿子不但念旧,心里亦旧存着对恪亲王的亲厚。靖卫公常年在京中,恪亲王对萧永夜来说,不仅仅只是英勇大将,更似如父亲一般。

这日里顾雁歌就要到靖卫公府了,按理来说,靖卫公府上一干人等,根本不必在府外等候,但顾雁歌下马车时,却是看到了所有人都在府外迎着她的到来,在马车上微微愣了愣,遂抬头灿然一笑看向众人。走到萧永夜和萧老夫人面前,浅浅一拜:“见过靖卫公,见过萧老夫人,此番来若是知道劳二位在府外迎候,是断然不敢来的,这般排场让我如何能消受得起呢?”

萧永夜笑了笑,萧老夫人倒是一把拉住顾雁歌,拉着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道:“郡主啊,老身可是想你了,当年你可是我们府里的常客,郡主进了宫就见得少了。自打去年你嫁了谢小候爷之后,咱们就更是没见过面儿了,这回来了定要好好说说话儿。”

“是,今儿我这不是来了么,就是来和老夫人亲近亲近来的。”萧老夫人的恰到好处的热情让顾雁歌很是受用,这位萧老夫人透着一股子飒然之气,当年亦是在边关,随着靖卫公一道守过防的。萧老夫人娘家往上数个两代也是皇亲,身上依稀有着雍容华贵的气度,但萧老夫人衣着得不华贵,眉开眼笑地倒是透着一股子亲和。

萧永夜在一侧随着,顾雁歌遂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一相交便皆一笑,萧老夫人当然也看见了也一笑道:“郡主,当年你年幼,还说过长大后要做永夜的娘子呐!唉…只是没想到言犹在耳,你们转眼一个娶了、一个嫁了,真真让人感叹得很。”

顾雁歌神色一滞,说这个不好吧,看了看萧永夜,却发现萧永夜神色并未变,依然极淡极淡的笑着,从容地行走,这才回过头来看着萧老夫人道:“唉呀,是嘛…那可就是靖卫公的不是了,他可是先把这约定给扔后脑勺了呢。”

萧老夫人一乐,顾雁歌这落落大方侃回来,倒更趁她的心思:“郡主啊,也就你才这么回,要是换了别家的姑娘,早已经羞红脸了。这才要得嘛,咱们将门之女自然不兴那样娇柔扭捏,让人看了就烦得很。”

顾雁歌一扬头,笑得更是灿烂,初出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倒把枝头那正开得清香扑鼻的茉莉给遮了去,整个院里花开得极是烂漫,却似乎没有一种花,能开出顾雁歌那样的娇灿大气来。萧老夫人看得更是可心,直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想到,把这位皇帝心尖儿上的郡主给娶过门来做儿媳妇。

却浑记不起,当初也是提过的,只是那时原主并不乐见这门亲事,原主不想嫁个跟恪亲王一样,长年驻守在边关的人。原主只是透了点意思,皇帝自然不会拂了她,于是皇帝命官媒另聘了别家姑娘,只是顾雁歌断然想不到,这一拒竟拒出两段悲剧人生来了。

萧老夫人知道顾雁歌来是带着任务的,于是只陪同着顾雁歌喝了会子茶便离开了,走前还留下话儿来,要顾雁歌在这用午饭,午后她们再说体己话儿。

萧老夫人走后,整个花厅就安静了下来,除了一个侍候茶水的,其余的丫头们已经被萧老夫人领走了。顾雁歌抬头去看萧永夜,只见他正在神情专注的喝茶,似乎那茶是不可得的美味一般。顾雁歌不由得端起茶尝了口,茶是好茶,如萧永夜这般的人,什么好茶也该喝足了呀,萧永夜却喝出一脸的滋味盎然,顾雁歌不由得问道:“萧将军,这茶味道很特别吗?”

萧永夜闻言又勾起个浅淡的笑,这男人或许真该多笑笑,一笑身上的冷厉就少得多了。只见萧永夜把茶搁下,看着顾雁歌道:“边关之地苦寒贫薄,百姓更是活得不易,恪亲王当年,也是一茶一饭无不珍若至宝。”

顾雁歌微微低头一笑,萧永夜说这话时的语气,听来让人感觉,似乎在向往那苦寒贫薄之地,更向往那样的生活。是呀,如萧永夜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该驰骋疆场的,居于京城这样的富贵之地,反而不习惯。这样一想,顾雁歌就有了主意:“萧将军知道皇上让我来,是为了劝萧将军主掌三军的,那么萧将军去是不去呢?”

萧永夜听了乐得很,这就是顾雁歌的劝,他还当顾雁歌会说些什么,却没想这么直截了当,问得这么随意,反而把主掌三军这样的事弄得轻摸描淡写:“雁儿不是说过,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当归时不归,将来想归只怕也不能归了。”

顾雁歌来前却已经有了主意,政令统一什么时候都是危险的,解决的方法也并不难,只是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有些绕不过弯来而已:“萧将军便告诉我,如果没有这些顾虑,将军可愿为景朝百姓一战,可愿意为边关军民挂帅?”

萧永夜一愣,随即点头,一腔豪气不觉而发:“从军一日,便终生为卒,宁战死沙场,也不愿屈老荣华。”

顾雁歌一击掌,萧永夜这人果然就是为疆场而生的,要真缚在这京中,怕真是委屈了:“好,有萧将军这话,父王也能安心了。父王一生阵守边关,好不容易夺回边关十六地,我自也不能看着父王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土地,被回屹人一点点占回去。”

“看来雁儿是有主意了,那雁儿便说说,有什么办法可行?”萧永夜决定听听,虽然不认为一个久居宫中的小姑娘,会有什么好主意,但顾雁歌自信满满的话儿,让他很有兴趣。

顾雁歌一笑,吐出四个字:“政令分治!”

萧永夜琢磨着这四个字的意思,却不甚清楚,顾雁歌一笑,这可属于现代化军<font/>事体<font>制改<font/>革的范畴,她也未必真懂,也只清楚大体的概念。但是做为一个久战的军人,她相信萧永夜一听就能明白:“萧将军,政指统帅权,令指指挥、任免权。当然萧将军是特例,只只可用在萧将军这儿,若是推广开来,只怕是要乱的。”其实顾雁歌自己都不明白,把统帅权都在别人手里,军仅所有的指挥权和任免权还怎施行,她困惑了很久,没有答案,于是只能靠萧永夜自行领悟了。

顾雁歌不明白,但萧永夜一听却是眼明心亮,就如同到了没路的时候,却发现拐个弯就是通途,忽而就豁然开朗了:“雁儿,你这主意好,政由皇上着人领着,令则由将出,二者虽是互相辅助,却也互相监督,这似是督军,职权既在督军之上,却又不如督军宽泛。这样一来,军政在等同在皇上掌握之中,皇上自然可以放心百倍。”

顾雁歌正在云里雾里中,萧永夜的话,她还是没听明白,好吧,主意是借的,她自然是跟鸭子听雷一样。她只记得军队有政委和军委,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吧。她糊涂中,萧永夜却似乎是想得更加明白了,顾雁歌心下大安,该明白的人明白了就好,她就继续糊涂着吧。

萧永夜一明白了,顾雁歌又道:“萧将军,切不可急忙行事,既已经拒绝了这么多回,何不再多拒绝一次。这些日子你一定要闭门不出,然后再把条陈递上去,感皇恩、惜边民,切不可提政令分治之事。”

萧永夜明了地一笑,看向顾雁歌时,脸上恰照着窗外的阳光,竟然带着些温柔的感觉:“雁儿愈发聪明了…”

只是这赞美一般的话里,竟似透着些无奈与怜惜!

第三十二章 是福?是祸!

顾雁歌出了萧府,先回宫复了命,皇帝一听说顾雁歌还是没能劝动萧永夜,不由得一阵叹息,但转念却又是一笑,若一军之主帅,是一个小姑娘劝得动的,只能说明这人非天下江山之胸襟。皇帝安抚了顾雁歌几句,脸上却丝毫没有失望之意,对萧永夜反而是更加欣赏了,这倒不在顾雁歌的算计范围内。

顾雁歌见皇帝依旧神色平静,半分没有见责的意思,便安心回了谢府。一进府里先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守在门口等她回来,要她去处理这院、那院的事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又不由得有些奇怪,今儿谢府倒是安静呐,没人嚎几声,她倒还真是不习惯了。

说话间回了自个儿院里,净竹和朱砚早备好了茶水点心,顾雁歌把衣裳先换了,着一袭宽松的丝质大袖裳子,在院子里的浓荫下躺着。一边喝着茶,一边扶疏给轻轻地揉着额头,只觉得无比放松与舒适。

正当顾雁歌以为今天可以歇个清静的时候,谢君瑞来了,独自一人的连个丫头都没带在身边,这倒是奇了,这惯来讲排场、论身份的第一公子今儿竟然也从简了。顾雁歌也不起身,只扫了一眼,复又闭了眼,懒慵地问道:“君瑞来了,坐吧,朱砚给看坐儿,净竹去备茶。”

“无事不来”公子…今天会来做什么呢,顾雁歌心里暗猜,想必和今天出去所办的事儿有关,谢君瑞啊!这儿准备着个大馅饼呢,只是看接不接得住罢了,接住了是福,接不住自然得成祸根子!

谢君瑞哪知道顾雁歌的心思,见她安安闲闲地躺着,似乎今天的事办成了一般,眉开眼笑地问道:“郡主,今日去靖卫公府上,诸事可还顺利吗?”

顾雁歌闻言,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曾劝动萧将军,想那萧将军铁骨铮铮,哪是我能劝动的。若我能劝动,只怕早已经被旁人劝去了。回宫禀皇上时,皇上脸色也不是很好,萧将军倒不是不愿意上疆场,只是有诸多顾虑罢了,若想出辙再拒也是可能的。”

谢君瑞不关心这个,只关心如果不是萧永夜,又会是哪个人,他好提前做个准备。便茶也不喝,点心也不瞧一眼,只是殷切地看着顾雁歌,说起话来却似是很担心景朝边关的安宁一般:“如果萧将军不掌帅印,当朝之上,还有何人可主掌三军啊!皇上的心思,萧将军如何不明白呢!”

顾雁歌轻轻地一侧身子,微微伸了个懒腰,许是今日起得早,还真是有些困了,听谢君瑞说话,听得她直想瞌睡:“那谁知道呢,不过军中难担此大任的人不多,君瑞不是比我更熟悉军中的人么,不如自个儿好好揣测揣测。”

谢君瑞见顾雁歌这副懒慵慵的模样,不由得恼,想江杏雨和青砂,在他说话之时,哪个不是打起神来侧耳听着,只有顾雁歌,从来就不正眼瞧他不说,对他也缺少应有的规矩、礼节。谢君瑞倒也不想想,他无职无爵,在郡主面前,嫡妻面前也从来没有应有的规矩与礼节。

谢君瑞见谈不出什么,转身就走了,顾雁歌自然不稀罕留着他,让净竹去关上门,拿来了薄被在树荫里睡睡觉舒坦。说话间就到了斜阳西挂了,五公主和六公主却不知为什么来了,拉着比他们大些儿的五皇子,一行三人都是气鼓鼓的,气氛顿时不和谐起来。

顾雁歌故意逗逗这个,挑挑那个,三人却都一副模样儿,倒让顾雁歌好是奇怪:“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了,天色都晚了还出宫来,怎么能放你们出来?”

“萧将军去禀事儿,正巧我们就跟萧将军一块儿出的宫,外头谢君瑞拉着萧将军说是请教两句。”五公主虽是气鼓鼓的,却还是先回了顾雁歌的话。

接着五公主又把三人来的原因说了,顾雁歌听了一乐,原主竟不是独生女,恪亲王还有个丫头所生的儿子,是遗腹子,恪亲王去时那丫头还不知道怀了身孕,便被遣回了家。后来孩子生出来,却因母亲没名没份,孩子自然也得不到承认,且回家后数月才生下孩子,皇家认不认还是两说。

那丫头和孩子,一直以来由曲清风和刘定等一干恪亲王的旧属照顾着,最近听说那个丫头带着孩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都求到各家将军府上去了。顾雁歌一笑,想来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定然是见恪亲王无子可承爵位,惦记上了至今还空着的恪亲王府。

五皇子在旁边一看,顾雁歌竟然还是笑眯眯地,不由得气道:“雁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那些都是雁姐姐的,凭什么给他们。竟然消息都被父皇知道了,父皇说虽是庶子,但恪王叔既然无嫡子,长子也是可以继承王府的。父皇怎么能那样,恪王府要是给了他们,雁姐姐就连家都没有了!”

顾雁歌沉默,家…原主脑子里可没这么个概念,那恪亲王府她就压根没住过多少日子,而恪顺王妃就是死在王府里的,原主对那地儿,除了厌恶就是伤心,哪还会把那儿当成家。恪王府给他们倒也无所谓,只是将来封了爵位去给儿子,母亲自然也要意思一番,说不得将来她还得管人叫声姨娘…这些顾雁歌不在乎,可原主在乎,

顾雁歌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前些年做什么去了,偏偏是这时候把事儿堆了来,看着几个担忧着她的皇子、公主,又嫣然一笑道:“行了,你们也别担心我,她一个在籍的丫头,还敢骑到我头上不成。”

“雁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啊,那孩子要是继承了恪亲王府,就是王,到时候我们谁见了,都得恭敬地叫声恪王爷呢!我可不乐意,在我心里,只有恪王叔才配得上这个恪字,别人谁也不行。”五皇子年少气盛,一直以有赫赫战功的恪亲王为榜样,自小就就是听着恪亲王的传奇故事长大的,早早立下誓言要做那样的英雄,眼下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眼见就要抢走他敬爱的恪王叔的王府,还要压过他们一头去,哪还能乐意得了。

顾雁歌心说,就因为人家配不上这个恪字,这弟妹三个就巴巴赶来了,真是小孩子心性:“恪字怎么了,该是他的,我们也夺不走,当然不是他的么,他也拿不到!”

院门口传来一句话:“这个恪字是恪亲王在边关守了一辈子才挣回来的,恪者:容止严恪,须眉甚伟。”

顾雁歌和三个小鬼一块望去,门廊处枝枝叶叶间站着的,除了萧永夜还能有谁。五皇子听了有人支应他的话,高兴得不得了,扬了扬下巴道:“雁姐姐,恪这个字,除了恪王叔,谁也配不上。”

英雄啊…虽死留名,风节傲世。顾雁歌又是一笑,心里却是奇怪,这府里的人就由着萧永夜业,男女独处的也不怕出闲话儿。却不想,现在谢家巴不得顾雁歌和萧永夜多走动走动,再说也是她自个儿想得歪,曲清风和刘定不也一样来来去去。

顾雁歌看着五皇子问道:“那依着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雁姐姐,你去跟父皇说说,只要封号不为恪就成了,他配不上。”五皇子其实也不想怎么样,封王赐爵的他也不在乎,天下的王候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是恪王府和恪亲王的封号,他觉得不应该给那个孩子,这也是缘于五皇子对恪亲王的敬仰。

顾雁歌挑挑眉,只是这么点子小事,谁去说不是一样:“你们早知道,去跟太子说一声不是一样,还要老远从宫里出来。”

六公主这时候蹭了上来,看着顾雁歌娇声娇气的道:“听说那个…孩子,长得很像恪王叔,父皇心软了!雁姐姐,你快进宫去跟父皇说吧,年年我们都去恪亲王府里赏花赏月赏雪,而且我们的马都养在王府里,我可不想以后去了还得恭恭敬敬地对那个人,更不想以后连个赏景的好去处都没有。”

顾雁歌回头望一眼萧永夜,萧永夜摇头:“我并未见过那个孩子!”

顾雁歌一笑,其实五公主他们也就是小孩子意气,就为了个赏玩的地方不被人占了去,这么气呼呼地:“好,我知道了,明天我进宫去跟皇上说,你们啊也别急,就算是赐封的旨意,还得经过宗亲们商议呢,这一天两天是下不来的,瞧把你们几个给气的。”

三人得了顾雁歌的承诺,高高兴兴地用了晚饭,萧永夜则被谢候爷请到正堂去用饭了,皇子和公主们都乐意去,便留在了顾雁歌院里。

用过饭,萧永夜便已又送了他们回去,晚上刚掌了灯,有丫头来说,谢候爷和谢老夫人要过来说话,问郡主睡下了没有。顾雁歌想了想,让丫头去请,整了整衣裳,又叫院里的丫头备好茶点,不多会儿谢候爷和谢老夫人也到了院儿里。

顾雁歌坐了许久,谢老候爷才说话,原来竟也是为恪亲王的爵位来的,说什么为她着想,怕她受委屈,顾雁歌听了暗暗好笑,敢情这急忙来,只是为了将来恪亲王的爵位能落到谢家的后人身上。顾雁歌面儿上倒也没拂了意,反正横竖先是应了皇子和公主们,顺道再把二老应下也不地是捎带手的事儿。

谢候爷和谢老夫人满意地出了院子,谢候爷忽然回头看了眼,摇头道:“不知道君瑞尚了郡主,是福是祸!”

谢老夫人嗔怪地道:“说这不吉利的话,当然是福了!”

谢候爷又是重重的一摇头,咕哝了句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话,便和谢老夫人一道走远了。

第三十三章 好大的…馅饼

次日递了牌子进宫,皇帝好像早料到顾雁歌会去一般,在御花园里摆了茶。花园里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枝桠,一点点浅浅地落在青石地板上,如水的青石板睡意绚烂无比,把一袭金黄龙袍的皇帝衬得更加尊贵非凡。顾雁歌走过去时,皇帝正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一般,以至于当她走过去时,皇帝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旁边的太监冲她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要过去打扰,顾雁歌便停在了台阶旁。台阶侧是一树开得缤纷娇艳的芙蓉花,粉白、浅红各自相间在青碧的树叶间,枝叶招摇,有一枝正巧撩在顾雁歌肩头,她遂回头一笑,花便拂在了脸宠边上。

萧永夜远远而来,见的便是一副芙蓉映人面,人面胜芙蓉的景象,一袭浅色杏裳子,坠着金色流苏的裙摆在风中如波浪一般,层层叠叠地飘荡开来。萧永夜见了素来冷厉的脸上,也不由得带了些温柔的笑容,淡淡的让旁边引领着的宫女不由得看傻了眼。萧永夜见宫女停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顾雁歌瞧,不由得轻轻咳了两声,这才继续向前走。

顾雁歌从花里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迎着风走来的萧永夜,脸上似乎有笑一般,只是看不真切,她冲萧永夜一笑,萧永夜竟也回以一笑,那笑竟莫名地让人觉得温和亲切。顾雁歌不由得低头一笑,怎么今儿倒是觉得这个素是冷面的人,笑得温切了。

“雁儿,等久了吧!”萧永夜见顾雁额头有汗,便递了帕子过去。

顾雁歌见走得近了,萧永夜又回复了平时的神色,这才觉得今日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只是一瞧萧永夜递来的帕子,又有些犹豫,古代的帕子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却没想到萧永夜见她迟疑,还道是嫌不干净,便道:“我自来不用,你拿着擦擦,日头热了,就该去侧廊候传,站在仔细着了暑气!”

顾雁歌一笑便接过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一边道:“哪有那么娇气,我自小也是军中长大的,不是没吃过苦,这些年虽是在宫中被侍得好好的,可也没忘了根本。当初父王说过,将门里的姑娘,不说要能带兵打仗做巾帼女杰,却也不能是娇滴滴的小女子。”

萧永夜听她说得爽利,眉目间一派的娇灿清贵,便浅笑着听,眼神透着些许温柔。顾雁歌眨了眨眼睛,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温柔,似乎只是幻觉一般,再看时萧永夜的眼里又是一派幽深不见底。

皇帝许是在上头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竟亲自起身,走到门口,看顾雁歌和萧永夜聊得正好,招了招手道:“都上来吧,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这大日头的晒着了靖卫公朕不心疼,他本就是天长日久晒惯了的。可要是晒着了朕的雁儿,太后会责怪朕,你父王在天上也得埋怨朕。”

顾雁歌和萧永夜落座后,皇帝一张口就让顾雁歌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埋怨地看萧永夜一眼,原来萧永夜竟然把“政令分治”这主意的由来,落到了她的头上。这可让顾雁歌心里咯噔一声,跟落在了凉水井里似的,在君王面前,任何人都最好不显山露水的低头做人。

这“政令分治”可不是一时一日能想到的事,这是现代经过漫长的摸索才折腾出来的。顾雁歌想到这,不由得有些后怕,端着茶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着。萧永夜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她的担忧一般,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皇帝似乎也发现了顾雁歌的不对劲儿,但却不知道顾雁歌是在怕他,只看着顾雁歌慈和地道:“雁儿,身子不适么,杨得安去传太医来给瞧瞧…”

顾雁歌一听连忙拦住,一直在用身子不适的借口,在那头拒绝和谢君瑞圆房,现在可不能随随便便瞧太夫:“皇上,哪里是身子不适啊,我这是在替父王高兴呢,父王这一辈子都在为边关的安定而奔走,现下虽然去了,可不还有靖卫公这样的大将在么,父王若是有灵,必然也能安心呢!”

皇帝现在最不能说起的人就是恪亲王,要是恪亲王还在,哪需要找个主帅都费尽了功夫。以前只要边关有战,说都不用说一声,恪亲王会亲自来请战,想到这皇帝又是一声叹息:“唉…也幸好你父王留下了这么个主意,要不然靖卫公可是要躲着朕的。”

萧永夜连忙起身拜倒:“皇上,臣年轻历浅,只是怕不能担起家园天下之重任,担心因己误国误民而已。”

皇帝扶了一把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在朝里一味的谦让,也好在疆场上不是这样。”

顾雁歌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上,却犹自震惊,原来萧永夜把最终出主意的名号推在恪亲王身上,这样也好,皇帝素来最信恪亲王,这事托在恪亲王身上,皇帝自然更能接受些。

说着说着皇帝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特地等顾雁歌进宫的,便笑着问道:“雁儿,你今天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雁歌心说您连茶都老早摆好了,不是明知故问么,想着瞟了眼旁边的萧永夜,心想着着那也算是家事,不好在臣子面前提,于是便道:“就是想来宫里蹭饭吃呀,府里热得很。”

皇帝只看一眼就明白,顾雁歌是不想当着萧永夜的面儿说,于是便笑道:“不是给你送了冰去嘛,怎么还热,你也真是个怕热的。”

萧永夜自然也明白,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留下顾雁歌和皇帝坐着,面对面瞧了一眼,皇帝道:“别老望朕这儿看,有话就说,你打七岁多就跟在朕身边,朕能不明白你心里那点子事。”

顾雁歌挑眉,搁了茶盏道:“皇上还是最懂雁儿的,雁儿也不为旁的,就为恪亲王府的承继。皇伯父也说雁儿是自小跟在您身边长大的,雁儿的心思自然也瞒不了您。雁儿不能让恪王府落到旁人手里,您要是封给了正正经经的皇室儿郎,雁儿自是高高兴兴地打扫干净,迎着新主子入住。本来雁儿也不在意的,不过一个王府而已,可恪这个字,是万不能落到庶长子头上的,何况兰姑到现在还是在籍的丫头,而且恪王府是哥哥妹妹们常去玩的地方,也不习惯那儿有旁人。”

皇帝闻言却是一笑道:“你这些话,跟老五说的一模一样,是他们上你那儿街头去了吧,这几个孩子就不能存点子事。雁儿从来不管这些,我道今天怎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证据都跟小五似的。”

顾雁歌长松一口气,她是特意照搬了五皇子和公主们的话,要是今天拿她的语气来说,皇帝必然要见责,这样至多是笑几个孩子不懂事儿而已。而且这话里也确实有道理,想来皇帝说要把恪亲王府封下去的话,也只是一时起意,但是金口玉言的没人来劝也没台阶下。

顾雁歌想到这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似乎也是放下块大石头一般轻快地笑着,这才定了定心神道:“皇伯父,我们这些小辈自来就在恪王府里,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兄妹之间在那儿留下了多少欢声笑语,那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我们在乎的不是王府和爵位,我们在乎的是这份‘回忆’,是我们的兄妹之情。”

说完这话,顾雁歌赶紧低头,自觉恶心得很,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谢君瑞和江杏雨平时对话的味道,虽然她功底远远不及,但是却多少有些苗头了,这样实在不好…不好…

顾雁歌自觉说得恶心,皇帝却听得温馨,天子之家能有多少兄妹之情,天伦之乐,但是皇帝自己却享到许多,总认为这也是冥冥之中恪亲王在保护着这些孩子,于是笑道:“朕知道,朕不过一说,你们打小爱往那儿跑,比去书房都勤快。再说,恪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朕怎么能让雁儿没了家呢。”

顾雁歌闻言一笑,皇帝看来还是有封赏的意思,但是只要不把恪王府封走了就成,以后和离了,她还指着回恪王府去住呢,那里最是欢快自在,也不能有人约束着她。

皇帝又说了些别的话,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着顾雁歌道:“雁儿,你看这副帅之职,由谁去合适,这个人不能和皇室太亲,也不能不亲,朕昨儿就开始思量,也想不出谁合适。你见过不少的大将,你倒是帮朕寻摸几个合适的人选,让朕仔细推敲推敲。”

顾雁歌眼珠子转了转,皇帝这是在给她杆子呢吧,要不要爬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皇上,大附马和三附马都是军中人,父皇怎么还要雁儿来出主意。”

皇帝不满意地摇摇头:“大附马有几斤几两,谁都明白,哪个还会听他的。小三有喜了,朕这个时候要是把那对小鸳鸯给拆了,小三会挺着大肚子到朕面前哭!”

顾雁歌一笑,二附马是文人,对于统军是两眼一抹瞎,就只好道:“那便各王府里挑小王爷,各位兄长们自也有能领军打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