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涛涛不绝了半日,终于消了点气,喘了口气笑道:“反正,我没有瞧不起男子之意,你们却也别瞧不起女子。只要知道,男子能做的了的事情,女子没有办不到的,反倒是女子做的了的事情,你们男子未必办得到!”

文彦博虽被驳的体无完肤,却还有些愤愤不平之意,当下开口道:“有什么是女子能做而男子办不到的?”

“生孩子!”安心邪恶一笑,道:“你不服?你生个来给我瞧瞧!”

此话一出,当即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文彦博尴尬地站起身向着安心作了一揖道:“姑娘言辞犀利,在下佩服,这个——生孩子我看就不必了,我服了就是!心服口服!”

正文 第八十一章 猫鼠之争

安心志满踌躇,四下睨视一视,方才整整衣裳坐了下来,道:“我与众位真是一见如故,只是这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倒教人徒增伤感。是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只是怕说出来唐突了。”

欧阳修笑道:“姑娘有话但说不防。”

安心端着茶杯把玩片时,方抬起头,眼神在一众人脸上一扫而过,又说出一番令人咂舌之语来——“我想与众位结拜为异性兄妹,不知你们心下如何?”

众人顿时又愣住了,今天已经吃惊了太多回了,这小姑娘真是花样百出,无穷无尽,怎么又突然想起这茬来了。相识不到半日,便结为义兄妹?貌似众人与她志不同道不合吧?从方才那场辩论就能瞧出来了!

文彦博沉吟道:“这——”

“怎么?你们瞧不起我么?”安心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一脸似泣非泣的表情,呜咽道:“我就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人人都瞧不起的小乞丐,就算我拼命赚钱,拼命念书,可是在别人眼里,总还是一个粗俗之人。你们都是满腹经纶的状元郎,自然更是瞧我不起了,又怎肯自低身价来与我结拜!”说着说着,声音渐息,几乎细不可闻,那头也越垂越低了,倒是一副好可怜模样。

方玄等人见她如此,惊愕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安心会为自己的出生而感到自卑?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哪怕她身无分文,衣着破烂,也定是满面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对着他们指手画脚就已经很好了,还指望她收敛一下嚣张气焰?那是休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文彦博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像在欺负女子,急忙慌张的申辩道。

“唉,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定是如此的。”安心还低着头,甚至伸出袖子抹了抹脸颊。

“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文彦博快没折了,求助的眼神望向欧阳修等人。

“我知道你是好人,就算你没有这个意思吧,但,别人却不是这般想的……”安心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这下子,一屋子人都异口同声分辩道:“我们也绝对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安心的肩膀抖的更厉害了,像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哑着嗓子道:“真的么?那你们愿意与我结拜么?”

“愿意!愿意!”众人都忙不迭道,生怕这个女人当众哭了出来。

“那……说定了,可不许反悔哦!”安心的声音更低了,还带着颤音。

“是!绝不反悔!”士子们都答的异常坚定,就是生怕有一点犹豫,这个女人眼里就要洪水泛滥了。结拜就结拜吧,反正又不妨碍什么,虽说这女子嘴儿太过伶俐,思想怪异绝伦,但,若是结拜了之后,她不再与自己作对,挑刺辩驳,倒也是件万幸之事。大伙都领教过安心那能将黑说成白,将臭说成香的本事了,不想再做进一步的尝试。

“啊!太好了!哈哈哈……”安心终于抬起了头,俏生生的脸孔之上哪里有一丝难过欲泣的表情,明明是忍笑忍得太辛苦,现下是终于能够笑出声来了,灿如春花。她忙不迭边笑边嚷道:“方玄,去买香蜡!捡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此时结拜了吧!”

众人都郁闷了,看着安心那喜逐颜开的表情,怎么都感觉自己的像是钻进了一个大圈套似的,但此时却又反悔不得了。

惯例唧唧歪歪一大段结拜之祷文,方玄他们没有掺合进来,这里头,自然是安心最为年幼,想到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就算被人叫一声“小妹”也没啥大不了。安心认了!

回去随欲居的路上,面对慕容雪的疑惑,安心只是笑笑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其实她心下是最明白的。今日遇见的这几人,将来在历史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再说欧阳修又是自己崇拜的大文豪,能够得以亲近又为何要错过这个机会呢?这个,只怕是穿越的意外收获了,能够近距离接触历史名人,机会难得啊!不,不只是难得,简直就是亿中无一的机会。何况安心心里还滴溜溜地打着小算盘呢!风尘三侠与慕容兄妹这些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义气,压根不需要什么结拜,只要他们当你是朋友,就可以为你两肋插刀,刀山火海的都不皱一下眉头。可是这些文人墨客们却没有这样的胸怀,心计也更为深沉。他们日后在官场上勾心斗角惯了,任何人,他们都不会相信,只有你表明了与他们是一党的,才能够稍稍推心置腹一些。当然,安心也没有什么要他们帮忙的地方,但总是有备无患,只要落难时,别人不在你身后捅刀子,就是万幸的事情了。好在欧阳修等人的人品还是很好的,不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过黄昏,安心等人喝了一肚皮的茶水,也感觉饿了,都不由加快了脚步好快些赶回去美美吃上一顿香喷喷的晚饭。

这时,白玉堂原本冷然的眼神突然一亮,身形微动,已向着前面人多的地方奔去。

“她怎么了?”安心满头雾水,能有什么让这家伙如此激动?

“不知道,瞧瞧去。”慕容雪摇头。

三人走到近前,才见白玉堂正在那里与人过招,一黑一白两道身形混在一处,如蛟龙戏珠,煞是好看。虽然两人近旁站着许多围观之人,水泄不通,但偏偏影响不到他们。打架也能打的这么唯美,安心差点就要伸出手来鼓掌喝彩了,再一看,丫丫滴,那身穿黑衣的不是展昭么?他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再一想到展昭与白玉堂的“历史纠葛”,便捂着嘴偷偷笑了。老天呀,要是换了从前,她可从来没想到过白玉堂会是个女子!只是觉得这个有名的英俊男子与展昭之间有些暧昧罢了。

“咳咳!住——住手!”安心觉得自己的也许是被王安仁影响了,怎么也假咳起来。

“安心?”展昭倒是耳力甚好,一听见安心的声音,便将身向后一跃,跳出了战圈。可白玉堂哪里会放过他,她才不卖安心的帐呢!瞅准了机会,在展昭肩上重重击了一掌。

“别打了!别打了!”安心急忙跳过来,看着一脸痛楚的展昭道:“你没事吧?”一面说着,一面献宝似的掏出了一堆子瓶瓶罐罐,放在手掌上,向前一伸道:“哪!都给你!有活血的,治内外伤的,还有镇疼的。”

展昭且顾不上理会安心,只是一手抚肩一面向着白玉堂怒视道:“我都罢手不斗了,你怎能乘人之危?”

“奇怪!你罢手不斗又不是我罢手不斗,你跟我商量过不许再打了么?”白玉堂一脸的义正词严,冰冷的脸上带着些微怒色。她从来没在江湖中混过,又怎会知道这些江湖规矩。其实,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会理会的,规矩是别人定的,要不要遵守却得由自己的意。

“你真是蛮不讲理!”好在没伤到筋骨,展昭怒气消了些,却被白玉堂荒谬的理论激的不得不反击。

“你敢说小爷我不讲理?嗯?今天白日里,是谁不讲理?”白玉堂也许是自小就被独孤寒当成男子来教养了,常常嘴里就要冒“小爷”这两个字来。

想起白日之事,展昭倒的确是有些理亏,当下便不作声了。

咦?有戏?安心饶有兴味地瞧了半天,打岔道:“啊哈!有故事发生?请问,我可以来凑一脚么?”她想起先前白玉堂回随欲居时的一脸莫名怒色,对照下现下发生的事情,大抵就明白了得罪白玉堂的,一定是展昭这臭小子了。想着,便顺手拍了拍白玉堂道:“别怕,他若是敢欺负你,姐姐帮你教训他!”说着,手里的瓶瓶罐罐早都变戏法似的又塞了回去。

展昭哭笑不得,他现下实在是有些害怕瞧见安心,因为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要倒霉。眼见赵祯为了她成日愁眉不展的,展昭心里也不太好过。虽然他与赵祯名为君臣,但事实上,在大内,能让赵祯相信并袒诚相对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姐姐——”白玉堂万分厌恶地吐出这两个字眼,鄙视地瞧了安心一眼。就她?成日里嘻嘻哈哈,比自己还更像小孩呢!年纪比自己大又算得了什么?其实白玉堂自己也像个孩子,只是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而已。

安心悻悻地收回了手,道:“你有必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么?先前还不知道谁从我这捞走了一千两银子的零花钱呢!”安心还在耿耿于怀。

白玉堂噎住。她既然敢向安心要钱,自然是不怕她说,但,在这个可恶的男人面前说,岂不是丢自己的面子么。

“好了好了,你们俩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说出来吧,快点解决了我还要赶回去吃饭呢!你们当我很闲么?”安心不耐烦了,总之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仇视下去,否则打伤了哪一方,都很令她为难。

“你本来就很闲!”方玄插嘴了,慕容雪在他身旁促狭地笑。

安心瞪了方玄一眼,突然发现这个家伙很有做吐槽男的潜质。白玉堂却是双手交抱,侧头望天,压根不理会安心在说什么。展昭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叹口气道:“赵爷近日派我缉拿昊天教余孽,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就差白虎的几个属下,于是我便先回京复命。今日在大街上,我见这位小哥身穿白衣,武功也显然不弱,是以动了试探的念头……”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原来为了这事!安心白了白眼,果然是些狗屁倒灶的烂事!还未等她开口,白玉堂便不满道:“怎么?大宋例律里有不许子民穿白衣之说?我倒是第一回听说!”

展昭颇为尴尬地瞧了安心一眼,他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野蛮的小子了,倒是见安心与他的关系好像甚好,希望安心帮他说句话。其实这事变成这样也不能全怪他啊,当时只是上去盘问了白玉堂两句话,谁知这小子顿时就翻了脸了,寒光闪闪的剑都架了出来,自己若是不还手,岂不是要被千穿百孔?后来过招的时候展昭的属下找了来,白玉堂见他人多,一急之下便用了拼命的招式,自己只不过这么一挡一推,只为了保命,也没伤到他啊!就见白玉堂骂了一句“下流!”气冲冲跑了。到现在,展昭还没想明白自己的招式怎么下流了!很平常的一招“推窗望月”。

安心肚里一阵“叽咕”之声,当下只得做做老好人向着白玉堂道:“就算他白日里失了礼,现下你这一掌也打了回来,握握手和好吧!不打不相识,嘿嘿!”

白玉堂冷然瞧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握手?哪门子的规矩啊!从来没听说过!况且,她又为什么要让那个臭男人的手污了自己!不过,总算她不再开口驳斥了,看那架势虽然冷漠,却也作出了让步的姿态。

“啊啊!好饿!展昭,跟我们一块回去吃饭吧!”安心不得不怨自己命苦,这会子得两头讨好,还要调节冷场的气氛,免得他们一言不和又打了起来。

白玉堂也不理会他们,冷然一笑,转身自顾自走了。展昭虽然垂涎安心那里种类繁多,制法别致的菜肴,可是见了白玉堂那个样子,便不想跟着去吃白眼汤团,苦笑着道:“改日吧!”

安心明了他的苦衷,也不多劝,丢下“拜拜”两字,嘿嘿一笑带着方玄与慕容雪打道回府也。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夜半私逃

接下来的日子,安心明正言顺以会客为由,将生意上的琐事都推给兰汀与慕容雪去忙了。她所要会的客,便是欧阳修之流。也不过就是每日里吟诗作赋或是对着时事指手画脚,评论一番。其实是很无聊的,可是总比对着那些帐本要强些。安心喜欢的是黄澄澄,白花花的金银,对那些数目字可没多大兴趣。

欧阳修等人却是越来越对这个“义妹”刮目相看了,因为她常常寥寥几句话,就将弊政的问题所在分析的十分清楚。他们又哪里知道,安心好歹也是学过历史的人,虽然脑子里经常对一些年代事件混淆不清没啥概念,但大体的历史方向还是能掌握的。至于诗词歌赋那就更别提了,风格百变,字字珠玑,每每引得欧阳修等人赞赏击节不已。他们开心了,安心却一点不开心,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台复印机,原原本本照抄古人的就是,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拷贝、吐字。

这样沉闷而无趣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安心此时正在房中来来回回打转转——要带些什么好?驱蚊水?这年代没有,但自己可以做,大蒜的汁液调酒就可以得到很好的驱虫药了。没有帐篷要不要紧?安心的武功可不高,让她睡在大树上做小鸟可不行!更麻烦的是,宋朝又没有手电,入夜了,用松节火把来照明?衣服呢?要不要多带些,森林里的夜晚会很凉。她满脑子都转着这些杂乱的念头,时而皱眉时而欢喜。

这时慕容雪嘟着嘴儿进来了,道:“安心,听说你要和白玉堂一块去玩,为什么又不肯带上我们?论理,我们认识你都比江傲、卓然和白玉堂早多了,可每次你却只带他们出去,偏心哦!”

“玩?谁告诉你我要去玩的?”安心头痛的挥挥手,自从昨日白玉堂告诉她奇门阵法研究出了点名堂,却还有些不明之处,要去实地查看之后,她就没安稳过片刻。满脑子都是忽喜忽忧的想法。喜的是,也许可以找到回去的法子了。忧的却是,万一回不去要怎么办?万一回去了,这些朋友再见不到自己,又该多难过伤心。

“司空极说的呀!他说他听到你和白玉堂昨日在那里商量了!”慕容雪满脸不悦之色。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跟着安心一起出去胡闹了,每天都困在帐房里算数目字,算得现在两眼望出去,看见的东西全是安心教的那什么所谓的阿拉伯数字。

丫丫滴!还真是隔墙有耳啊!司空极那个矮子什么时候轻功变得这么好了?没被自己发现就算了,连白玉堂武功这样高的都没发现。安心郁闷地想着。她忘了,司空极是个“贼”,轻功不好能行么?

“你这次可别甩下我们哦!否则!哼哼!”慕容雪跟着安心一块待久了,威胁起人来也有模有样,只是,她那微微皱起的俏皮的鼻子却显得颇为可爱,安心才不怕她这只纸老虎呢!当下敷衍道:“我可不是出去玩,是有正事要办!”

“正事?无妨,我也要去!”在慕容雪看来,安心每次办的都不是正事,至于后来会不会变成正事,那就难说了。

她还非要去不可?安心头痛之极。自己可是去找法子回现代的!这一去,就未必能够再回来了。在她觉来,若是能够成功,一定是丢下这具身体而靠灵魂穿越回现代。他们要是跟着去,突然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安心变成了植物人甚至死亡,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也许当场就要将白玉堂当成是凶手给撕了。可这事,安心又无法对他们细诉。至今为止,这事情安心只告诉过三个人,那便是卓然、白玉堂与师傅苏子扬。

卓然不知为什么,对安心说的话都无条件信任,不过安心似乎也从来都没有骗过他。白玉堂本身就经常接触这些神秘的事情,不觉有什么奇怪。而苏子扬却是个医生,也一直在思考人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么一回事。安心向他坦白后,他回想起教安心学字、学医的经过,才恍然大悟,自然也不会怀疑。但别人会对这么诡异的事情有什么反应,安心就没有把握了。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想他们有太多不解和疑惑。

“好不好嘛!”慕容雪见安心一直没反应,不禁使出“牛皮糖”大法,扯着安心的袖子扭来扭去不肯放。

“好啦!我知道了。你放手!放手啊!方玄,快把你家媳妇带走!”安心被她摇得头昏眼花,从思虑中清醒过来,开口便大嚷起来。

一见安心提起方玄,慕容雪的脸“刷”的就红了,反正安心已然答允,便不再纠缠她,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安心微笑着摇了摇头,雪儿还真是可爱纯真之极,与方玄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怕别人打趣她。但是,带她去?没门!

几天后的半夜,安心身上背着特意找人裁制的特大双肩布背包,里面塞满了各色备用的物事,形似乌龟,在庭中偷偷摸摸的前行。走在她身前的是白玉堂,看着人家脚底犹似不用沾地的行走,安心第一次后悔没有学好轻功。在安心身后走着的,却是苏子扬,他倒是有如闲庭信步,悠闲的很哪。

丫丫滴!安心心中暗骂,在自己家里走路,都要搞得跟做贼似的,太不爽了。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现下若是有人瞧见她,就知道她是要“私逃”了。房中桌上,已经留了一封书信,说自己出门办事,过段时间就回来。她没有明说自己去哪,因为此行未必能够成功,又何必让众人跟着担心。若是真的“有去无回”,那便只能让苏子扬代为告别了。想到这里,安心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哪怕她再过坚强,一想到要永远告别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朋友们也忍不住要伤感。是以,她宁愿选择暗中离去,也不想面对着他们伤痛的眼神与不舍的表情——就仿佛是生离死别一样!其实,真的是生离死别了。这些朋友,在她的心里的份量,已经很重很重,都仿佛是自己的亲人一样。若不是放心不下年纪渐大,生她养她的父母,也许她真的会选择留在宋朝生活一辈子。

安心一走神,脚步难免沉重了些,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高兴一点,却发觉怎么都无法做到。还是很伤心哪!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江傲神出鬼没的出现了,站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打量着背着古怪行囊的安心。

江傲!安心此时最不想面对的人出现了!安心轻声呻吟了一声。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安心一直在选择逃避,想花点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到那时再去衡量自己对江傲的感情,看是不是有自己认为的那么深切。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明白。是以一直不愿去面对。

她早都仔细分析过了,知道江傲那种性子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女色所蒙蔽住双眼的,柔烟的事情,定是他另有打算。自己的吃醋,也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但那次的事情,却让她不得不去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结果安心想了又想,认为自己喜欢的时候,心底就有个声音跳出来道:“你只是看不透他,想要去了解他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啊!你认识了他多久?怎么会莫明其妙就对一个自己捉摸不透的男人动了感情呢?”认为自己不喜欢他的时候,也会有不赞同的声音在心底出现道:“不要再骗自己,不要再逃避了!在感情面前,任何的世俗偏见又或是年纪、门楣都无法成为阻碍。这些也许是婚姻的阻碍,却不是感情的阻碍!你心理年纪比他大又怎么了?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又怎么了?这些都不是决定你是否喜欢他的关键。你要问清楚自己的心,问清楚自己为何面对他时会感受到在别人那里感觉不到的情感变化!”反正,就好像两个自己在脑子里吵架,吵得安心头昏脑涨,干脆就不去想了。她对待烦心的事情一向如此——既然想不通,多想也是枉然,就让时间去解决一切困扰好了!可是,她又怎么会想到,今晚“私逃”偏偏遇见他!所有的思绪一下子如潮般涌过来,安心望着江傲,呆立在当地,微张着嘴儿茫然无措。

苏子扬瞧了瞧他俩,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我们有事出去办,过段日子就回来。这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安心这时才醒悟过来,急忙随着苏子扬的话连连点头。白玉堂也不吱声,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瞧着。

“办事?”江傲眼中所露出的神情明显在表示不满,知道他们没有将话说完整。他直直望着安心,盯了足足有一柱香功夫,这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原本这几日我打算与师傅回华山,现下,就暂时先在这里守护随欲居吧。你们——”江傲的眼里难得现出了一丝柔情,道:“早去早回!”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安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长声出了一口气,感觉压力顿减,却茫然若有所失。

苏子扬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跟着叹口气——感情的事情,外人无插口的余地呵!何况这次他们要去办的事,暂时还是不要让江傲知晓方好,否则,也许安心要面对的压力就更大了。他虽然也舍不得这个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却也知道这世上,孝字为先啊!他能够想像安心的父母在想到这个失落在时空里的女儿时心里会是怎样撕心裂肺般疼痛,更何况,他们甚至不知道安心的现况,也许终日面对的便是医院中那一动不动的植物人女儿。

安心对苏子扬提起过现代的医院,也解释过植物人是怎么回事。以安心的推断来说,自己穿越之后,身体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变成植物人。如若不是,也许安心穿越回去就更不知该怎么办了。难道再有那么巧,恰恰有一具身体给她用么?就算能够,顶着别人的身子过一辈子,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安心已经试过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何况古代与现代很不相同,因为通迅的发达,人际关系要复杂的多,顶着别人的身子,却有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会被迷信的人看成是鬼魅附身,被不迷信的人看成是精神分裂的。而且还有一个最让安心担心的问题,那就是,万一情况不如自己所想,附到一具男性身体上该要怎么办!这个假想,让安心极感头痛,她可不想做人妖啊!

就算安心有机会穿越回去,那么,留在宋朝的身体若是还没有完全死亡,也需要由苏子扬这个神医来照顾以继续维系生命。安心真的是将一切都盘算好了,不希望这次的尝试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错。毕竟,他们所面对的是对之几乎一无所知的“时空”,万一穿越过程中出了问题,好好保存着身体,也许还能够用的上。保留一具不能动,没意识,却还活着的身体,这种事情,说起来令人感觉很阴森恐怖,可是与未知的尝试比起来,那就压根不值一提了。

江傲走后,安心已不再小心翼翼的前行了,反正随欲居大的很,以风尘三侠与慕容兄妹俩那耳力,脚步踩的再响些也惊不醒他们。至于别的人,也没有三更半夜跑出来吹风晒月亮的习惯。

当安心三人走出随欲居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卓然正坐在一根树杈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他是知道安心此去的目的,早就知会了丐帮帮众留意他们在路途中所遇到的事情,若是有什么危险,立刻出手相助并将情况转报给他。他自己没有要求跟着去,是因为明白安心的想法,不愿意她为难,而卓然自己也不愿眼睁睁去面对那生离死别的场面。那么,就只能在这里默默祝福她此去一切顺利吧!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深入森林

安心等人日夜兼程来到了湖南,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麻烦。按理说,他们三人都形貌出众,此次也并未易容改装,安心又带着那么大一个背包,打他们主意的江湖高手也许不多,但地痞流氓一定少不了。安心只觉得是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虽然少了些“武打小娱乐”,但就此也能证明自己的人品非凡!她又哪里知道,这一路上,打他们主意的黑店、强盗早就让丐帮给料理干净了,自然轮不到他们亲自动手。

堪堪来到原始森林的边缘地带,安心好好的辨别了一下方向,感觉一定是这里没错!往这里进去,再走个四五天就能到达上回她穿越时所进的那个山洞。只是四周的环境与现代的时候太不一样了,沿途过来都见不到几个村庄,更没有什么明显的道路,森林的覆盖面积也比现代不知道要高出了多少,还未进入森林,就只能见一片生长得葱葱郁郁,莽莽苍苍的密林,一直向着天际蔓延过去,无边无际。

当晚,他们歇宿在森林边缘。安心将随身带着的东西都查看了一番。讨厌呀!古代没有包装好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食物,能够带的只有又干又硬的冷馒头,还有咸的发苦的肉干,这就是美其名曰的“干粮”。再看看,用以引火的工具带了,石烛也带了,这可是珍贵的火种,必不可少。还有两件厚些的衣裳,当然是安心自己穿的,苏子扬与白玉堂压根用不着。水囊带了,药品带了,绳子之类的零碎物品也都带了。安心这才长出一口气,将一件厚棉袄铺在地上,上边再盖块白布当床单,另外一件棉袄自然是用来盖了。只能这样了,古代没有防水的塑料布,夜里森林里露水重,要是躺在草丛里,安心会发疯的。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娇贵。安心坐在铺好的“床”上,叹口气,为什么心里竟有种恋恋不舍而又紧张的感觉,真的快要离开了么?

白玉堂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才不考虑安心在想些什么呢,跃到了一棵树上,坐在一根粗树杈上就背靠着树干合目休息了。看得安心又羡又妒,要是自己这么睡,半夜睡沉了,一定会滚下来的。

苏子扬坐在火堆旁给火里添干树枝,他身旁的空地是清理出来的,将草都拨了去,生怕引起火灾。安心看着这个中年的温和男子,心里又涌上一阵甜蜜的酸楚——当年,若不是他,自己想要在宋朝混的如鱼得水,只怕是更为困难吧!当下挪到了苏子扬身旁坐下。

“师傅——”安心沉默了半天开口了。

“嗯?”苏子扬应了一声,仍是缓缓地拿着一根干树枝在那里拨火。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这个年代,你觉得我该离开么?”安心犹豫着开口。今晚坐在苏子扬身旁感觉特别温馨,以后,就不知再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子扬望着安心温和的笑了,柔声道:“既然这不是属于你的年代而你心里又还有牵挂,当然应该回去。大伙虽然都很舍不得你,不过能够遇见就已经是非常有缘了,更何况你是从一千年后的未来穿越到这里,也许——”苏子扬说着,笑得更灿烂了,道:“就是为了当我的徒弟。”

苏子扬很少开玩笑,这回这么说,想必是要让安心觉得轻松吧。可不知为什么,安心却在他的眼里见到了深隐的难过与不舍,鼻子一酸,深吸了口气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傅呢!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却只能给你添乱。师傅,你有没有后悔过收了我这么一个又笨又懒的弟子?别说武功了,就连你的医术与毒术我都没有学到多少,现下却又要离开了。”

苏子扬笑笑道:“怎么会后悔呢?要不是收了你这么个调皮的徒弟,只怕当日我就先死在那沈天放的手下了呢!医毒之术,学不学也没什么要紧了,你现下的医术,治些普通的病已没有什么问题了。医术,未必越高明就能救越多的人,乡村里的大夫,救的人也许可比我要多的多了。”说着,苏子扬叹了口气道:“不过,你若是回去了,这医毒之术也再用不到了。听你说的那些什么X光,西药好像都很神奇的样子,药效也很快。不过我却相信,中医有自身的优点,只是学起来太难,只怕后世的人们都已经学不到其中的精髓了,更无法发扬光大。”

安心边听边使劲的点头,是啊,身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也一直觉得中医是一门特古老神秘的医学,后来自己也开始学了,才知道那里头有那么多的讲究和门道,传到现代的,只怕已剩不了多少了。若是说中医治不好古代的许多绝症,而现代西医却能轻易救治,是以西医比中医高明的话,安心就该反驳了。不论哪种医术,都有其优点和缺点,并不能泛泛而论。任何学问都是沉积了数百上千年发展起来的,每个年代都有特有的绝症,就像古代的天花、黑死病、鼠疫,而现代也有癌症与爱滋病。病毒,一向是随着人类文明进步一起更新换代的,只怕是永远都无法根除。当一种绝症被医学界攻克之后,也许就是另一种绝症开始流行之时。人类,还真是多灾多难。

苏子扬又道:“听你说起现代的事情,我也感觉很有兴味呢,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是不可能遇到你这样的奇遇了。”

安心抽了抽鼻子,勉强笑道:“那师傅和我一同进阵,穿越去现代吧!”

苏子扬苦笑着摇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呢!我不能再丢下瑶瑟了。你当你那所谓的穿越是这么好玩的么?你能顺利来到宋朝,只怕是幸运的了。我只担心这次的尝试,是不是对你会有危险。”

“唉!”安心又叹了口气。

苏子扬温和的望着安心道:“你最近总是叹气,这样是不好的。回去以后,可要改改这个毛病。我宁愿你想起我们的时候,心里有的是温馨和甜蜜,而不是作为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时刻惦记与叹息。”苏子扬见安心的脸色越来越苦,忙转了个话题道:“还是再给我讲讲你那个年代的事情吧,我是很有兴趣呢,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知道的。”说着,笑了。

安心笑笑,从现代的电话讲到电视、冰箱、电脑,这些物事,在宋朝人听来简直都是不可思义的。还有汽车、飞机,更是令人咂舌惊叹。安心口若悬河不停地说,苏子扬也听得沉迷了,未曾想到,白玉堂其实也在那里装睡,悄悄支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完全进入了原始森林,这里树木高耸入云,密密层层遮蔽着天空,唯有树隙间透下的丝丝光亮,破碎地铺在林间泥地与草丛之上,这才区分开了白日与黑夜。尽管有天光,林中还是显得潮湿而阴暗。荒草及膝,空气虽然很清新舒爽,但有时呼吸的时候,却能吸入在空中乱飞的小虫,甚至也有腐烂的植物与动物所散发出的臭味。这里真是动植物的乐园,一片无声的欣荣繁茂之景,完完全全荒无人烟,没有被破坏与污染。

苏子扬越走,眼睛越亮,直直盯着树林里的那些植物,眼里流露出“贪婪”的欲望之光,与安心见到金银珠宝时的眼神没什么两样了。

“师傅!你怎么了?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很吓人啊!像一头饥饿的狼!我从来没见你这么激动过。”安心漫不经心地揉着眼睛道。方才,有一只不知死活的小飞虫,硬是飞进了她的眼里,难过死了。

白玉堂在一旁“嗤”的一声笑了,安心难道不知道她自己才是真的经常流露出这种眼神吗?现在才知道怕呀!

“墨旱莲、红马桑、猪腰藤、七叶胆、六月寒……”苏子扬压根没理会安心,嘟嘟嚷嚷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又兴奋道:“七叶一枝花!”说着,急忙上前采摘了下来。

安心在旁瞧了瞧苏子扬手中的那枝草药——七片长条形的轮生绿叶托着一朵金黄色的花,花分内外两轮,外轮像极了那七片绿叶,内轮的花却已谢了,结出了粒粒珊瑚珠似的团结在一处的红色果实,真是美丽之极,名字也贴切之极。不禁好奇道:“居然有植物长成这样子,这七叶一枝花有什么用啊?”

“七叶一枝花苦,寒。有小毒。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各种炎症、跌打损伤、毒蛇咬伤、疮痈肿毒都能治。”苏子扬不假思索便开口道。

“哦!”安心微微有些失望,还以为这么罕见,能让苏子扬这么兴奋的东西起码也得有些起死回生或是返老还童的功效呢!没想到中看不中用啊!

苏子扬见到安心失望的表情自然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微笑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不劳而获的事情!你别又成天想着你那些奇思妙想,哪有这么多灵丹妙药呢!就有,也指不定被别人采了去,或是被野兽吃了,难道还在原地乖乖等你来寻么?”说着顿了顿又道:“很多草药都有相似的药效,是以可以相互替代,只是功效会有些差别而已。我高兴只不过是因为见到了难得一见,只在书上见过描述的草药罢了,并不是为了它的效用而高兴。”

安心弱弱地点点头道:“那你采它做什么!这片森林,来的人少,肯定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草药,难道你见一种就采一种,那还有完没完啊!你现下又无法配药。”

苏子扬瞅了安心一眼,又回复了温文平和的本来面目,道:“你带的那些药品里貌似没有蛇药吧?万一被咬伤了,就靠这个来救命了!”

“这样啊——”安心低头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没带治疗毒蛇咬伤的药哎!不禁点了点头,埋怨自己粗心大意。要知道,三人中最有可能被蛇咬到的,就是安心了!这里的草长得这么茂盛,又是夏季,蛇类最活跃的季节,万一一脚踩下去,正巧踩到一条盘旋在草丛里的毒蛇的话,那还真不是好玩的。

随着他们在林中渐渐的深入,苏子扬口里报出的草药名目也越来越古怪,什么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听得安心在一边暴汗,深觉自己的医学知识实在是太浅薄了,这里的草药,有一多半是她认不出来的,听都没听说过。但也不禁在心下暗自庆幸,幸好当初遇到师祖李止一的时候还没有来过神农架,否则,只怕对他满口胡诌的那些草药名目就信以为真了。

白玉堂反正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便爽性不去理会,只是闷声走自己的路。夏季炎热,这林中虽然凉爽,一阵赶将下来,却也出了一身细汗。

中午时分三人只歇了一小会,就着水囊里的水吞咽冷馒头,吃的安心愁眉苦脸却也只得忍耐。而晚餐就比较丰盛些了,白玉堂在赶路的时候逮了一只兔子,一只肥獐,寻了条小溪洗剥干净就架起来在火上慢慢的烤。肉里的油浸润出来,滴到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肉香飘散开来,引人馋唾。

“你离火远一些,将你的脑袋缩回去点!这还没烤熟呢!看看你,口水都要滴到肉上了!”白玉堂瞪了一眼站在那里口水泛滥的安心不满道:“也不怕被火燎了头发,真是的!”

丫丫滴,居然敢教训她!安心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道:“你可悠着点,这肉香飘散出去还不知会引来什么猛兽呢!要不这样吧,你武功比较高,换你在一旁巡视,我来烤好了。”安心美美的想着,也许还可以偷吃一点烤熟了的肉。

“想都别想!换你来烤,指不定就焦黑一团不能吃了呢!”白玉堂反驳回去。她在海外的荒岛上住了这么些年,烤过的野味不记其数,她才不相信安心会烤的比她还好,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这是绝对不能让步的!

“别吵了!安心,来帮我将这些山药埋到火里去。”苏子扬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回来,手里还捧着几个大山药。

安心一见,且不忙馋涎烤肉了,拨灭一小堆火,挖开底下的泥土,接过山药埋了下去。边埋边叹道:“幸福的日子啊!纯天然野味!”

一句话引得苏子扬与白玉堂都笑了。

夜色低沉,火光熔熔地驱走了近处的黑暗,坐在火堆旁的这三人看起来是那么温馨而又快乐。可是谁又知道他们心里在感伤着什么呢?正如火光再亮也无法驱走所有的黑暗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或浓或淡的阴影存在。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林间白狐

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一周之后,安心很无奈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是再正常也没有的了,平时走在大街上都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何况是在这绝无人迹、道路的密林深处呢!按理说,安心以前到那山洞花了四五天的时间,而现在已经过了七天,就算森林的范围比现代大了,也不应该差这么多呀!要知道神农架一向是受到很好的保护的,不像别的森林一直在遭到破坏。这里边还要算上安心在现代时体力差、行动迟缓,整个野外生存训练队里人数又多,耽搁的时间也多这些因素。是以,安心很无奈的承认,原来是迷路了。

“怎么还没到?”白玉堂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安心明明跟她说过,只要六七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那山洞的。

“啊!”安心不好意思地回应道:“再找找,也许就在这随近——”说着说着,声音渐小,一脸心虚的模样。

白玉堂颇为怀疑地瞧了瞧安心,嗯?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可疑哦。

“好吧!”安心无奈地摊开双手道:“我也不知道了!”

苏子扬脚步略顿了顿,好在心理素质甚好,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但白玉堂就不行了,看着她那双喷火的眼睛,安心一点也不怀疑,若是白玉堂不需要安心来尝试她的阵法,很有可能就想冲上来掐死她了。不过,这也不能怪白玉堂。安心很心虚地瞄了眼白玉堂的那件衣裳——纯白色的绫罗已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下摆处更是红红绿绿像极了某类抽象派画作,那是草汁和动物的鲜血。她那原本梳得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也沾着些树叶草根。整个人的模样狼狈肮脏之极。

“笑什么笑!”白玉堂见安心那双贼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滴溜溜打转,顿时气的脸上都飞起了红云,毫不示弱地盯回去。要知道,安心并没有比她好多少,也是肮脏得像个小乞丐。可惜,安心的脸皮厚度与白玉堂的不是一个等级的,压根连红的意思都没有半点。

安心却是笑白玉堂这个万年的寒冰罗煞女,面部表情的冰冷程度与方玄有的比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方玄只是面无表情罢了,白玉堂却是混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势。不过,她却没有方玄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良好心理素质,轻易就能被安心撩拨出怒气,转而变成火山女。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快想想现下怎么办吧。”苏子扬叹息了一回,劝道。

“我想也许是咱们走偏了吧?不过我记得那山洞是在一座小山峰下,这个目标应该很明显的,我们在这四处找找吧!”安心弱弱道。

白玉堂收回了她的目光,当先找了个方向搜查去了,除了这个办法,哪里还有更好的法子?她现下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森林!尽管安心带了驱虫水,可是蚊虫太多了,白玉堂这几天都快变成蚊虫的移动血库了。在这些大群的昆虫面前,武功再好也是没有用武之地的,而且她身上又黏又腻,真想洗个澡啊!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怎么的,刚想着洗澡,没走几步耳边就听见了潺潺的流水声。遁着水声寻来,却见好清澈的一条小溪在山林之间细细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