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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离眨着眼睛看着傅宁坤,好一会才恍然大悟道:“那个,那个是皇上赐离时,留在宅子里的东西。”

“那些破烂,你就不知道扔了?”傅宁坤面前如果有张桌子一定会让他拍得山般的响,长歌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傅离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义正严辞地道,“皇上所赐的就算是捆柴火,离也断不敢把它当柴火烧了,那可是皇上赐的东西,皇上赐的可都是宝贝…。”

傅宁坤一看这架式怕是没完没了的了,忙打断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傅离就高兴了忙道:“皇上,离带长歌到‘落玉坞’玩去了。”

长歌吓了一大跳,赶紧用手掐了傅离一下,果然傅宁坤站了起来骂道:“你真是个混帐,自己逛窑子还不甘,还带个妾去,你就不怕传出去,有辱皇家威名呀!”

长歌真替傅离着急,他完全可以撒谎,不告诉傅宁坤去了“落玉坞”的,赶紧又用手掐了傅离几下。

听了傅宁坤的训斥,傅离就哼哼呀呀,结结巴巴讲不出个完整的话来,长歌更急。

傅宁坤眼光凌利地看向长歌,好象不是他儿子傅离带长歌去的“落玉坞”,而是长歌引诱他儿子去的一般,长歌紧张得汗水一下就冒了出来,好一会,傅宁坤一伸手指着长歌道:“让她退下,朕有话单独于你讲。”

傅离点了一下头,长歌赶紧摆脱傅离的手,立刻溜之大吉了,傅离见长歌溜了,也松了口气,才想起这小丫头礼也没行,大略是吓坏了。

等长歌一走,傅离便文绉绉道:“不知皇上找离,所谓何事?”

傅宁坤抬脚往屋里走,傅离只得耸耸肩跟了上去,进了屋,那跟随的公公忙把门关上,傅宁坤在居中的榻上坐下道:“朕要问你几桩事?”

傅离很呆气、很斩钉截铁地道:“皇上只管问,离定不会知而不言,言而不详的!”

傅宁坤哼了一声道:“朕问你,原平被攻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傅离便将汤易保护他出来的过程一一详尽地讲了,当然省略了他与长歌的种种亲昵举动,傅宁坤听了皱了一下眉道:“你是在沂安遇着珏儿的!”

傅离忙点点头挑自己比较好奇的地方回道:“是呀,当时她正和一个又黑又高的男子打架。”

“就是她身边那个护卫赵越。”傅宁坤又问,傅离见自己果然挑对了,前两天看见傅珏跟那个打过架的人又在一起,心里就觉得有点不那么对劲,果然傅宁坤对这个赵越有几分怀疑,于是又假装愣了一下道,“赵越是谁?”

傅宁坤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于是转到别的事上,傅离听了傅宁坤问的话,基本都是问关于在原平的,汤易的一些举动,心里有些纳闷,傅宁坤就算对汤易有所怀疑,他可以问傅瑶呀,就算怕傅瑶也有所隐瞒,也可以把自己招到浔城去问,大老远的,他一个万人之上大皇帝,深更半夜亲自跑到自己这寒府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关爱重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就是宛兰风为着傅瑶的皇储之位有什么过分举动,这傅宁坤有可能对宛兰风也有不满,要不就是傅宁坤也知道在那宫里,盯梢的人太多,反是出来还隐蔽一些,天下人都知道傅宁坤讨厌自己,来兴师问罪是最合情合理不过的事了。

但“知而不言、言而不详”的傅离还是隐瞒了汤易让他吃糠噎菜的事,觉得如果自己为这事诉苦,说不准汤易的做法还正中傅宁坤下怀,将来有什么变速是不知道的,至少眼下傅宁坤赏自己这宅子,和汤易有同工异曲的举动。

问完这一切,已经到了下半夜,傅离的伤口开始隐隐做痛,傅宁坤又询问了些别的事项,再大声训斥他不要整天沉迷于**之中,花街柳巷少去一些,然后才走了。

傅离看着傅宁坤的背影有些好笑,不让自己去花街柳巷,那你傅宁坤把“懦王府”放在花街柳巷是为什么,寒碜我,那我偏不如你意。

傅离捂着腹部,心里想傅宁坤应该也放心不下昌平的防守,如果昌平再失守了,傅宁坤的前景可就非常不妙了,傅宁坤名为训斥自己的荒唐,实际上是要掌握傅瑶与汤易的动向,另外就是考察昌平的防守情况。

对于傅宁坤那些家国大业的想法,傅离不以为然,只是他自己还想与长歌在昌平多滚几日床单,也不希望昌平这么快就失守,倒希望越牢固越好,自己和长歌可以天天溺在一起。

不过那守城的事,傅离认为应该傅宁坤与傅瑶的事,与自己可没任何相干。

傅离进了卧房,已经沐浴过的长歌没一点睡意,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进来的门口,一见傅离进来了,立即扑了上去问:“那个皇帝没为难你吧。”

“那个皇帝?”傅离忍着想抽筋的嘴刮了长歌的鼻子一下道:“什么叫‘那个皇帝’?”

长歌忙道:“就是你的父皇!”

“这里的皇帝多了,傅成霄是皇帝,苍邪有皇帝,大竺有皇帝,所以为了准确,不是告诉你了,没人的时候,就用人名称呼,否则为夫…”

长歌见傅离捂着腹部,立刻关心地问:“大世子,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傅离点点头,长歌见了忙道:“那快躺下,长歌帮你揉揉。”

傅离立刻心花怒放,依言躺下了,对于长歌的按摩水平,他个人并不看好,但长歌却自做多情地伸出小手帮他揉着,他在心里也舒服。

傅宁坤这一折腾,那天色也见放亮了,长歌揉着揉着,那小脑袋瓜越发沉重,最后终于是倒在傅离怀里睡了,傅离摇摇头,自己和长歌看样子非常适合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游荡的日子。

傅离轻轻拍着长歌的背,觉得这样挺好,天长地久,天荒地老。

长歌倒不知道傅离正多愁善感,打了个盹,忽想到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又忙伸手揉了起来,然后再迷迷糊糊地打个盹,再揉,傅离看着非常有责任心长歌,忍不住就想笑,然后也有了睡意,终于感到长歌的小手没再动了。

长歌醒来,难得傅离还在身边,不,应该是在身下,两人就靠着榻睡到了第二天的傍夜,所以长歌睁开眼,除了觉得光线有点黯淡,就感到了那又深邃又迷人的眼睛在光线极弱的情况下,也那么有神,长歌忍不住问:“今日可奇怪了,你怎么没早起?”

傅离伸手抚摸着长歌的脸道:“给你讲个笑话。”

长歌还处于半清醒状态,一边在傅离怀里蹭着头一边点头,傅离便道:“从前有个画家,最喜欢画猪。”

长歌有些清醒了,傅离继续道:“有一天有一个爱睡懒觉的人请他画像。”

长歌点点头问:“怎么样?”

傅离便道:“结果他把那个爱睡懒觉的人的脸画成了猪脸,爱睡懒觉的人很生气,要求画家重画,要求画人脸,于是画家就重新画了一幅,结果爱睡懒觉的人一看要了那张猪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长歌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画家画的人脸还没猪脸好看。”傅离一讲完,长歌就笑,傅离又道:“知道为什么画家画的人脸没猪脸好看吗?”

长歌摇摇头,傅离便又道:“因为爱睡懒觉的人长得没猪好看。”

长歌笑晕在傅离怀里,傅离这样的冷笑话特别多,每次都能把长歌笑到肚痛,忽长歌又觉得不对,傅离分明是在讽刺自己爱睡懒觉,大怒一下站了起来,傅离已经乘机下了榻,长歌还待发火,却又听傅离非常迷人的声音道:“歌儿,天又黑了,我们是不是又该出动了?”

长歌一边哼哼着,一边从榻上跳了下来,其实跟着这个长相较差的傅离,日子还是蛮逍遥的,长歌套上靴子时想着,但内心的某处又有些不甘,不甘什么,不甘苏南吗?

为着省钱,长歌坚决要在府里用晚饭,腊八只能急急忙忙地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以前只需要听一个主子的,现在两个主子可比以前折腾人多了,腊八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求增加一次月俸。

吃饱喝足的长歌顾不上腊八有增加月俸的想法,拉着傅离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傅离很奇怪,自己着急出来是要去“落玉坞”盘问傅瑶与苏南的状况,长歌急什么,真是够贪玩的了。

傅离带着长歌在街上逛了一会,天气转暖,出来闲逛的人也多了,而且傅离王府所处的地方,一般来说是有钱人喜欢来的,想想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可能拿出闲钱来**,只有那种一天吃饱喝足,又有两闲钱的人才会来这里消遣,所以街上的人大多穿着还齐整,脸上也比较有光泽,于是小商小贩也聚集到这里,卖果子的、捏泥人的、卖纸鸢的、做小吃的…,还有小户人家拿着自己内人做的绣品出来卖的,虽不是什么大生意,却也把那些小街小巷挤得满满蹬蹬的,让人们一下忘却了才发生没多久的原平战役,热热闹闹显出一派生机。

长歌见有买纸鸢的,便凑了上去,见有黑鹞鸢、彩蝶鸢、玉鸽鸢、紫燕鸢…,伸手拿了一只紫燕鸢在手里,见做工精细,立即爱不释手,听人家要九个铜子,觉得不贵,便伸到荷包里掏了铜子给那做鸢的,拿在手里兴高采烈,恨不得立刻就能演示一番。

傅离见长歌满足了,就带着满足的长歌又走进了“落玉坞”,挑了个雅致的小包间,让人送来了茶水、果子、各种小零食,然后讲自己见到了熟人,让长歌在雅间里看表演,便离开了那个雅间。

虽长歌心痛那二两银子,但消费了几次,好象规格就订在这上了,也没刚开始那么心疼了,坐定了,放下纸鸢,渐渐又投入到台上的表演去了,因为隔着竹帘,长歌总觉得看不太清楚,干脆一下掀开竹帘,当然坐在雅间的还是有许多人都掀开了竹帘,但那种多是登徒子来买美人笑的,长歌掀开竹帘,伸手拿了果子一边吃一边想着什么时候去放那纸鸢,又不时盯着台上,没一会,长歌就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她左右张望也没看到人,便收回目光。

苏南倒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一次看到长歌,似乎傅离非常喜欢带长歌来这种地方玩,傅离是有名的弱主,没有俸禄、没有封地,有个原平也失守了,现在也没什么进项了,傅离哪来那么多钱带长歌来这种有钱人都觉得花费高的地方。

傅离当然不知道他那淘气的小妻子正在给他制造麻烦,等腊八发现长歌的举动,至少有两个与傅离打过交道的人,看见长歌在那间不错的雅间吃喝玩乐,一个是苏南,一个便是傅瑶。

长歌正准备去拿第二个果子的时候,雅间的门响了,没一会腊八走了进来道:“小主子,主子让您把帘子放下来,这里不安全龙蛇混杂。”说完也没等长歌回话,径直走过去将帘子取下来了,长歌有些不高兴,不明白腊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腊八做完这事忙退了出去。

长歌左等右等不见傅离来,便起身走出包间,却见腊八守在门口,腊八一见长歌出来,忙道:“小主子,需要什么,只管吩咐腊八。”

长歌哼了一声道:“我要如厕,也能吩咐你吗?”

腊八愣了一下,然后汗流浃背,这个小主子跟着那个大主子,别的没学会,无赖流氓倒是不用教,耳染目濡比谁都学得快,长歌很得意地扔下满头大汗的腊八,直奔后面的恭房而去。

腊八之所以可以跟在傅离身边,当然也不是吃闲饭的,并没有因为长歌去的是恭房就犹豫,出了冷汗抬脚就跟了上来。

长歌没想到自己去恭房,那腊八还跟着,大怒道:“腊八,你再敢跟着我,我就告诉大世子,你…你…。”长歌“你”了半天,却没办法给腊八安个得体的罪名外,只得恨恨地放下手。

到了恭房,长歌忽见前面有个人影有几分象苏南,愣了一下又道:“我不想去了。”说完跟着那人影便往后面走。

腊八走得较后面,没看见长歌看到的人影,无可奈何只能远远跟着,腊八没想到后花园没人守着,长歌一下就迈了进去,腊八没见着侍卫就觉得不妙,一时又找不到阻止长歌的办法,忙跟了进去。

长歌倒没想到“落玉坞”的后院别有洞天,一个不小的花园,早是草长莺飞的三月,所以后花园一派生机盎然,仅管是夜里,也不是掩饰花园的美丽,长歌一下忘了后面跟着个腊八,信步走了过去,忽听到有人道:“三世子最近好象特别喜欢这‘落玉坞’,本王来这几次,哪次都能遇着三世子。”

长歌愣了一下,然后听到苏南清朗的声音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大昭国也没规定只许平东王采花,不许苏园逛‘落玉坞’呀。”苏南那笃定的声音与几年前在傅瑶面前的声音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的苏南是一种屈于人之下的声音,现在不仅是平行甚至还有超越之嫌。

长歌听了血就涌了上来,在她的心目中就算傅离逛了窑子,苏南也是不能逛窑子,那苏南在她心目中就跟神仙般的人物一样,怎么可能来这样龌龊的地方来呢,于是也顾不得身处在什么地方,一下冲了出去,指着苏南骂道:“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和他们没有一点区别,我…我…。”长歌本想说“我恨你”,但她有什么资格来恨苏南,只得一甩手就跑了。

带着对苏南的失望,长歌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苏南,就立刻后悔刚才的莽撞,却听到苏南那种熟悉不过的、迷人的、带磁的声音问道:“长歌,怎么了?”

长歌忙躲开,苏南心里一喜便道:“是因为看见我在这里吗?”

然后长歌又听苏南不紧不慢道:“长歌讨厌我来这里,证明长歌心里还有我苏南一席之地的。”

长歌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不会死后,似乎有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在暗暗生长,心里又渴望能与苏南象以前那般,仅管只有一小会都好。

苏南见长歌要回避,忽然一伸手搂住长歌道:“长歌,南从不来就没有忘记当初执手之誓言。”

长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觉得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看苏南讲的话与傅离讲的话怎么差别就那么大,于是不顾一切地哭叫起来:“苏南,我恨你,我恨你!”说完伸手拍打着苏南,苏南却紧紧地抱着长歌,尾随在后的腊八没想自己晚几步就弄成这个局面了,他那狠心的主子知道了还不得剥了他的皮,于是也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道,“小主子,天色晚了,该回了!”

长歌才想到自己已经为人之妾婢,忙松开手,挣开苏南的怀抱,一边伸手抹泪一边暗骂自己,傅离对自己怎样的好,怎么一见着苏南,她就把傅离的好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长歌好不容易才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却听有人拍掌的声音,然后有人道:“夜门主,这么好的月色,这么精彩的节目,幸好没有错过。”

长歌抬头一看是平东王傅瑶,哼了一声,却见傅瑶旁边那人,正是戴着面罩的夜无边,长歌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她心目中夜无边已经死了,那么站她面前的这个人却是那个化成灰也认得出夜无边,当然长歌本人认为这种恨是刻骨铭心的,夜无边就算化成妖怪,她也认得出来。

夜无边见了邪邪一笑道:“不错的月色,郎有情妾有意,真好。”说完也拍拍巴掌然后说了一句,“平东王,咱们就不打挠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了吧。”

傅瑶听了哼了一声道:“什么小两口,分明是对奸夫淫夫,本王的兄长为着这个小妾连命都不要了,而她却在做甚么,哼,秦长歌你也太过分了吧!”

夜无边听了声音变得低沉道:“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就你那兄长的身子骨哪里满足得了她!”

苏南听了忙道:“夜门主、平东王,请你们不要信口雌黄,污了长歌的名声。”

夜无边与傅瑶几乎一同哼了一声,都欲开口攻击苏南,因为同时出声,所以两人对望了一眼,夜无边于是很君子地道:“王爷先请了。”

傅瑶也不客气,自先道:“秦长歌,都是本王那兄长懦弱,你信不信本王今日又替家兄治你的罪!”

夜无边便道:“平东王真该治这样女人的罪,这种事都发生了,让你家兄休了她吧,你说秦长歌这长相这身材不过尔尔,你那兄长怎么就那么个下贱,喜欢得巴心巴肠的,玩玩吗,都还少了趣味。”夜无边说着就与傅瑶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却听傅瑶饶有兴趣地调侃道,“莫不夜门主玩过?”

“白送给本门主,本门主都不稀罕,好象三世子还是有点兴趣,莫不又一个傅离?”夜无边言语极恶毒地侮辱着秦长歌与苏南,那傅瑶非常配合,不怀好意地道,“难得有让夜门主这么动怒的时候,莫不成夜门主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

长歌忍着羞愧听傅瑶与夜无边一人一句地羞辱自己,她呆呆地看着死而复活的夜无边,那就是她的噩梦,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苏南忽一伸手拉着长歌就道:“长歌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了,跟我走!”说完拉着长歌就走出了后花园,腊八急追上道,“三世子,我家夫人该回了,请三世子自重!”

长歌只觉得自己跟个行尸走肉一般,就算她对苏南有多么的不甘心,前面横着的何止千山万水。

苏南拉着长歌走出了“落玉坞”,腊八虽看不到夜无边是个什么脸色,听那些话也知道那个脸色是极不好看的,边追边求神保佑,却听傅瑶讽刺道:“这个腊八倒挺对我那蠢兄长的脾胃的,真是贱到一起了,还追什么,拖回去浸猪笼就了事了!”

夜无边没说话,只觉得什么叫自做孽不可活,大概是报应真的就到了。

到了没人的地方,苏南一下要将长歌搂到怀里,长歌却把手从苏南的手中抽出来施了个礼道:“三世子,夜深了,长歌该回了。”说完不顾苏南还要讲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懦王府”赶。

长歌忐忑不安地回到“懦王府”,傅离没在,她长长地松了口气,但知道这事肯定是瞒不了傅离的,傅离知道了会怎样,长歌想想有些后怕,腊八却急匆匆地走了进了,见长歌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非常不满地道:“小主子,难道我家主子对小主子还不够好吗?”

长歌没说话,举步进了房间,关上门,顺着门坐到地上,一直坐到天亮,傅离也没回来,长歌才知道世上有些东西是失不可得的,任性妄为就得付出代价,傅离回来问起这事,应该怎么跟傅离讲,这一会长歌不知为什么忽然非常想得到傅离的原谅,甚至希望傅离看在她年幼稚无知上原谅自己。

齐征一直不太喜欢秦长歌,但他的那个门主为着这个秦长歌就跟疯子一样,惩罚小八,他是不能接受的,秦长歌本就是棵红杏,长了颗出墙的心,难道他那门主以为用围墙就可以圈住了?打死那些个丫头、婢女,齐征只能叹气,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夜无边把小八就这么给打死了,他与贾如花、小八经过了多少的九死一生,才能活到今日,他一定不能让门主就这么打死了小八,但齐征又知道自己万不可以提秦长歌的不是,秦长歌如何是轮不到自己来指责。

齐征走进“落玉坞”那间充满了酒气的房间,地上无数酒坛子的碎片,夜无边横躺在木榻上,手边有一只刚才碎掉的酒坛子,也不知是摔的还是捏的,另一只手却放在腹部,齐征一见大惊忙把夜无边扶了起来道:“门主,你伤没好,这么喝酒会引发毒伤的!”

“本门主死了,你们不是更开心!”夜无边一伸手推开齐征,齐征听了眼睛一酸道,“如花、小八与齐征追随门主多年,门主若不想活,我三人定不苟活于世,门主如果不相信,齐征现在就可以先去为门主铺路!”齐征说完抽出一把双刃刀,夜无边见了叹了口气道,“收了吧,去把小八放下来吧。”

“谢门主!”齐征忙吩咐人去放腊八,然后让人拿了自己的药箱,打开夜无边的衣服,一看那伤口周围又黑了,齐征叹了口气,只能按盈娘教的方法,再剜下腐肉,重新上膏药。

齐征想到盈娘说这药名唤“生生不息”,还真他娘“生生不息”的邪,稍一不将就,就返回来,想着前阵子,夜无边为秦长歌受的那罪,就不由得悲从中来,更恨秦长歌了。

长歌等了三日,傅离都没回来,并且连同那腊八也都一起失踪了,府里那几个侍卫虽还管她饭食,但态度完全不是以前那副恭顺的样子,那送过来的饭菜从来都带着气“咚”地一声搁到几上,弄得长歌都没什么脸皮吃了,总觉得傅离是在赶自己走了,只是傅离给自己几分面子罢了,不写那休书罢了,也不想当面扯破面皮罢了!

长歌本来最担心的是夜无边活着,现在才开始担心起傅离不要自己的处境,叹了一口气,顾不得那送饭侍卫的脸色不好,厚着脸皮吃了面前的东西。

吃完东西,长歌站起身来回到卧房,收拾了自己并不多的东西,本来想把那五两紫金锭留在桌上,想了想还是揣在怀里了,她从不是个有骨气的人,仅管刘嫫嫫费尽心机,也没把她培养成为一个尊贵高雅、秀外慧中的郡主,傅离不要自己,长歌唯一只能去找长欣了,但找不着长欣的时候,自己怎么办呢,所以自己本来就没什么骨气,也就不打算做那有骨气的事了,伸手还压了压那锭金子,确切没掉下。

长歌看了一眼与傅离住了些日子的“懦王府”,原以为会与傅离缠缠绵绵地住上一段日子,除非昌平失守,否则会不会真的就住到天荒地老?眼睛一下就湿了。

犹豫一下,长歌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觉得这黑了,正好自己可以离开,抬步时,又想起傅离经常用眉石画什么,一直没看着,当然总觉得有的是机会看,也没太再意,想着也许离开就再不会回来了,现在傅离不在,正好是个机会,长歌犹豫一下,拉开了那个抽屉,却见一叠素笺,伸手拿了出来,打开一看上面画的全是神态各异的自己,那种惟妙惟肖,把长歌看得惊呆了。

长歌不知道什么是素描,但看着神态各异的自己,眼泪却流了下来,放在胸口,哭了好久,自己要不就厚着脸皮等傅离回来,认个错,道个歉,然后前嫌尽弃,再重新恩爱,但长歌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三日没回来的傅离显然是气极了,如果不是对自己完全失望了,对自己那么好的傅离怎么舍得三日不回来,想了想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比较好,就如夜无边讲的自己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傅离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想到夜无边,长歌觉得自己更不该缠着傅离了,夜无边这个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万一对自己的气迁怒于傅离,多少对不起傅离的宠爱,于是将那叠子画理齐整全放进自己的小包袱里,再将那小包袱横系在腰上,然后用身上那件男妆的外衣挡着。

再看了一眼那间屋子,长歌抬步走了出去,侍卫自是例行公事上前询问,长歌便道:心里烦闷,出去走走!

侍卫们早就对长歌不满,不知道她烦闷什么,也不敢拦着,长歌便迈了出去。

离开了“懦王府”,长歌倒也没有急着就想出昌平城,按傅离所教导的方法,越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的原则,那自己住在昌平,反是最安全的,当然长歌忘记了自己是红杏出墙,按理是要被休,被浸猪笼的,跟那安不安全没有一丁点关系,如果浸猪笼没人来执行,她就更不存在安全隐患。

路过朱六那个小铺子,长歌忍不住看了一眼,晚饭虽吃了,但实际上并没敢吃太饱,于是长歌坐了下来,朱六一见长歌这个财神来了,忙上来殷勤地抹了桌子椅子问:“小公子,还要不要卤子子鸡?”

长歌摇了摇头要了一碟香油香干、半份卤牛肉、一碗粥来犒劳一下这些日子有点受委屈的肚子。

长歌正要专心往肚里填食物,却听有人道:“不灵不收费,前程命运一卦就灵,不灵不收费,看面相手相只收十文。”

长歌听了好奇地问那有点仙风道骨的半仙:“看面相只收十文?”

那个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半仙一听便道:“香主讲的没错,看面相就十文,不灵不收费。”

心里正烦闷的长歌一听价格并不贵便道:“那你给本公子看看面相。”

半仙便坐了下来,定睛一看,愣了一下,然后揉了一下眼,又看了一会,又揉了一下眼,忽叫道:“这位小公子好生面相,面色红润,印堂发亮,九华罩顶,龙凤护体,大富大贵的命格。”

长歌听了探头左看右望也看不出哪有什么龙凤,还护体?自己这明明一脸霉气,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看样子是个骗钱的,顺手打发了那半仙十文铜子,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走,那半仙一边收铜子一边道:“小官人,眼下虽有些屈折,将来必将大贵,小官人有帝王之相呀!”

长歌听了差点要扯下自己的头巾让那仙辩辩雌雄,省得他在这里罗索个不停,那半仙又叹道:“如果小官人是个女子,就是皇后的命格!”

长歌哼了一声,心想:皇后,让我当皇后,除非傅离当皇帝,就傅离,做皇帝是指望不上的,就给皇帝当搁脚凳子,还得看人家皇帝喜不喜欢。

想到这里,长歌忽又想:难不成自己真有这好的运势,那是不是就是说自己真的要与傅离分开,嫁给将要做皇帝的人!

长歌掰着手指头算自己认识的做皇帝或将有可能做皇帝的人:那傅成霄倒是现成的皇帝,想着傅成霄这心狠手辣又风流多情的皇帝,长歌觉得还是不要做他的皇后比较好;又想到苏南的发展状况不错,但那有点可望不可及,对苏南,自己是有很多想法,现不正因为苏南才弄得自己这么进退不是的,还是算了吧;傅瑶将来也可能继承大统,与苏梨白共侍一夫,长歌想着就想吐,不被苏梨白制死,自己也会被恶心死;还有就是吉鲁,虽然是个王子,做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傅离讲他光侍姬就有三百人,这个斗争太过于残酷了,还是看看再说吧。

长歌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认识了不少已经是皇帝或有潜质做皇帝的人,但却没一个让自己靠得上,想想:自己论姿色是中人之姿,论手段也没手段,只有做傅离的小妾,倒还轻松惬意。

长歌开着自己的玩笑,忽想到从今起真的要与傅离分开,没由得一阵心痛了,又想:还是不要当什么皇后的好,这就回去,继续给傅离做妾就好了。

但一想到傅离已经不要自己了,连妾都做不了了,长歌又不禁悲从中来,再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匆匆结了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长歌才想到晚上住在哪里的问题,除了那条花街,别的地方,长歌都没去过,长歌只能慢慢往花街晃。

长歌患得患失地在大街上晃着,忽然有人拍了她一下道:“看你长得象秦长歌还有点不信,居然真是,这也太巧了吧。”

长歌愣了一下,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被苏南抛弃的丹若公主,在这里看丹若公主,长歌实在太吃惊了,这丹若真是不要命了,因太过于吃惊,吓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那穿着一身灰色男妆的丹若,端的是风尘仆仆中透露着无限的兴奋和激动,没有一点被抛弃的失意和痛苦,与患得患失、哀痛莫名的长歌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同样是被休被弃的命运,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待方式,长歌只觉得自己的修为比起丹若实在是相差太远,于是便道:“原来是丹若公主。”

丹若忙嘘了一声拉着长歌走进一家茶馆,寻了个隐蔽的包间坐了下来,长歌才结结巴巴地问:“公主…”

丹若忙用手指嘘了一下道:“叫我若公子。”

“若公子…”长歌感觉有点别扭,给丹若倒了茶才继续道,“若公子怎么有兴趣到这昌平,难不成若公子不知道这是青帝的地界?”

丹若哼了一声道:“打来打去,不是亲哥、亲叔就是堂哥,有什么好怕的!”

听了这话,长歌认为还真是,那青帝是丹若的亲叔叔,那傅离、傅瑶都是丹若的堂哥哥,丹若果然一语道出洞天,还真精辟到了极点,长歌略有些好奇,所以立刻就问出了心中的疑点:“公…若公子怎么想着到昌平来玩耍?”

丹若当然不能告诉长歌,她来昌平是为了找夜无边,毕竟当初这个长歌刺过夜无边一刀,不过丹若又比较好奇长歌与夜无边怎么也认识,而且和她那前夫苏南相交也比较密切,喝了一口茶才道:“没什么,老呆在深宫里,想出来游历游历。”

长歌觉得丹若选的这个游历的地方,对于丹若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美妙,但感觉丹若不太想讲原因,于是住了口,丹若便道:“一会,我跟你去大堂兄那里,给大堂兄一个惊喜!”

长歌想:“惊”是一定的,“喜”就不知道有没有?

忽长歌又想到自己是离家出走的,这立马又打道回府,有那么一点点讲不过去,但丹若的出现却是打道回府的绝佳借口,于是立刻道:“好,只是大世子好些天不在府上了。”

“没关系,为了给他惊喜,我自会等他。”丹若不以为然地道,长歌当然不知道人家丹若早就打听好“懦王府”就在“落玉坞”的对面,而“落玉坞”是夜无边的产业,天下尽知,长歌却到此时还没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落玉坞”这三个字挺眼熟的。

于是离家出走不过几个时辰的长歌带着离家出走已经几个月的丹若,堂而皇之地返回了“懦王府”,进去时故意把响动弄挺大,只是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她,长歌极为气闷。

回到“懦王府”的长歌长长地吐了口气,又悄悄将那素描塞回抽屉里,而准备给傅离堂兄一个惊喜的丹若公主却换了一件光泽鲜艳的男妆直奔那“落玉坞”去寻欢作乐了,长歌叹了口气,看来皇室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不论身体好差,都手喜欢“落玉坞”这种地方的。

摘下帽子放下包袱,长歌见没一个人来问候她、安慰她,非常失意,那丹若忽然去而复返,伸手把刚坐下的长歌拉了起来,再把几上的帽子拿起来,给她扣上道:“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儿?”长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花容失色,那“落玉坞”对她来说可是狼窝虎穴,请还不想去,何况是去自投罗网,丹若不由分说拉着长歌就出了门。

长歌基本是被丹若半拖入“落玉坞”的。

为了不引人注意,丹若一进去,很公子哥地要了一个雅间,要完雅间的丹若又不客气地将长歌拖了进了去,长歌心虚地左看右望,既怕看见情夫苏南,又怕遇到小叔傅瑶,还怕那个让自己胆寒的夜无边,好在进雅间之前,她都没看到,才松了口气。

来过几次的长歌也算有点见识,见丹若极是熟悉地打发了引路的龟奴,送茶水、小吃、瓜果的丫头,才知道人家丹若方为此中高手。

第010章 帝王枕边妾暗夜帝王枕边妾:胭脂惑

第010章帝王枕边妾

两人坐定,丹若又要了一壶昌平老酒,很快有丫头送了上来,然后一切安静下来,长歌才担心地问:“若公子,现在是非常时期,大战在即,还出现在这个地方,你真的不怕吗?”

丹若哼了一声倒了一杯酒,拿起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道:“很多事怕是怕不来的,对了,我问你,你怎么认识夜无边和苏南的?”

丹若关心苏南,长歌认为合情合理,这事她还就怕丹若问;但丹若问及夜无边,似乎还比苏南更为关心,就让长歌想不大明白了,长歌申辩道:“我几时有这等荣幸,可以认识这样的贵人。”

丹若不满地哼一声道:“我哥贴着通告四处抓你,如果你不如实告诉我,我就让他来把你捉回建郢。”

长歌急了道:“你凭什么?你让他把我捉回建郢去做什么?”

丹若哼一声道:“捉回去干什么,你会不知道,如果你还不想从了他,我就怂恿他把你…”丹若说完做了个邪恶的动作,基本就等于说我做不来的事,我就让我哥来做。

长歌害怕地看着有点邪恶的丹若,怎么都觉得跟那夜无边有些同出一辙,她不知道丹若正把夜无边当做心中的崇拜者,恨不得真把长歌弄回建郢,让她那个色鬼哥哥得逞,才觉得自己更能配得上喜怒无边、举止**、豪气如云的夜无边,想着到这里,丹若总算出了长歌刺夜无边一刀的那口恶气,但心里还不太舒服的是长歌居然认识夜无边。

长歌与丹若相交极少,丹若是公主,傅珏是郡主,但魔鬼一般、行为乖僻、不怕被休的丹若反不象傅珏那样总用鄙夷的眼光看自己,虽然没有交往,长歌倒并不特别反感丹若。

丹若又问:“那傅珏也到了昌平?”

长歌后点点头,这心里想谁也是不行的,自己刚想到傅珏,丹若就提起了,又听丹若问了一句更让人纳闷的话:“她有讲在建郢的事情吗?”

长歌纳闷一会忙摇摇头道:“我与宜贞公主鲜有交往,所以…”

丹若撇了一下嘴道:“你一门心思想当我大堂兄的小妾,不喜欢我那大哥,傅珏可是因为没做成皇后,生气离开建郢的。”

长歌愣了一下问:“宜贞不是新皇的堂妹妹吗?”

丹若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是极看不上她的,她从五岁时就开始迷恋上我大哥,你看不上我大哥,喜欢我大哥的人可就多了去了,何况他还是个皇上,那些女人只差没整天抱着他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