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握紧了她的手,此时此刻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是太子不能留在宫中,不能让萧凤青抓住!

“敬姐姐”她开口,却不知如何说。

敬皇贵妃簌簌发抖,半天才哭着问道:“怎么办?怎么办?皇后睿王他怎么会反了?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聂无双的手被她捏得生疼,她看着东宫满宫人心惶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颓然住了口。还能说什么?这一天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发生得这么快,这么令人无法接受。

萧凤溟走了,萧凤青反了,她肚中又怀了萧凤溟的骨肉,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她看着敬皇贵妃祈求的眼神,看着大皇子与大公主孤立无助的稚嫩脸庞,心头沉重得像是被巨石碾压而过。

“敬姐姐,他是真的反了”她木然地说道:“皇宫是守不住的,皇上带走了三军,还有禁卫军。在京城之中只有京畿护卫军那一万人,根本不是萧凤青的对手”

“不——不——别说了!别说了!”敬皇贵妃尖叫起来。她的哭叫令大皇子与大公主吓得纷纷跟着哭起来。

凄凉的哭声令聂无双发胀的额角忍不住剧烈抽痛起来,她扶了额头,怒道:“别哭了!”

敬皇贵妃擦着眼泪,哭道:“怎么办?皇后,这可怎么办啊?”

聂无双看着她,木然道:“总会有办法的!”敬皇贵妃见她如此,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聂无双定了定神,眸色转冷,毫不留情厉声呵斥:“你是做母亲的,这个时候不想想怎么保护你的孩子,你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敬皇贵妃羞愧地捂了脸,不敢再哭。聂无双喝止了他们,枯坐在椅上苦苦思索。远远的,有喊杀声滚滚而来,火光依然在天空肆虐地照亮,整个皇宫中似也跟着簌簌发抖起来。空旷的殿前有许多宫人尖叫着跑开,又有人哭叫着要出宫。宫中不知有谁打翻了烛火,火光耀起,令更多的宫人惊叫起来。

偌大的东宫殿中,只有她们四人,死气沉沉。

“皇后娘娘”有人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靠在殿门。

聂无双抬头,却见是许久不见的雅贵嫔。她怀中抱着三皇子,脸色煞白如雪,却竭力镇定:“皇后娘娘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

她匆匆进来,抱着三皇子跪下:“皇后娘娘,臣妾求求你,把三皇子带走吧!臣妾走不了,你就带着三皇子走吧。”

她的眼中渐渐有水光,哽咽道:“若是可以把二皇子也带走。他好歹是皇上的骨肉,是臣妾的亲生儿子”

她说完,重重磕了几个头,一把把三皇子塞到了聂无双的怀中。

聂无双怀中一沉,三皇子就落在了她的怀中。他许是受了惊,挣扎着要雅贵嫔,依依呀呀哭个不停。雅贵嫔狠心别过脸,只是抽泣。

聂无双看着她,又看看一旁失魂落魄的敬皇贵妃,只觉得头越发疼了起来。

敬皇贵妃看着雅贵嫔,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把怀中的大公主与大皇子推到聂无双身边,急急道:“皇后娘娘,你快走,带着皇子公主们快走!臣妾们是走不了的,拖着我们反而是累赘!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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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夜奔(一)

昨天晚上我女儿生病了,晚上点滴到一点多,回家两点多。医院没有电脑没有网络,只能发消息拜托群里的读者帮忙发个通知,可是因为评论挺多的,所以那个通知帖子沉了下去,让大家等,实在是不好意思。早上又忙了一个早上。并不是故意不更,不通知。这里说一声抱歉。累

以下正文

聂无双看着面前一张张或凄惶或稚嫩的面庞,眼中渐渐流下泪来,她何尝是救世主,可偏偏,这一个个都放不下。

她已是母亲,无法回拒敬皇贵妃与雅贵嫔的要求,更何况更何况,这是他的孩子

他能忍心把自己的稚子丢在这危险之地,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或是阶下囚或者成了刀下亡魂。

政局是男人的游戏,他们可以残忍,可以无情,甚至可以冷血可是她做不到。

“皇后娘娘”敬皇贵妃膝行到她的跟前,泪水连连,往昔宫中那总是端方温和的女人此时面上浮现她不曾见过的坚毅与智慧:“皇后娘娘,臣妾知道你有办法出宫的,臣妾也知道你是有办法护得他们周全的,您就看在臣妾的面子上,带着他们走吧,臣妾不才,以旧日叔嫂情分也能挡得他一时。”

“皇后娘娘,快走啊!”敬皇贵妃推了她一把。闷

聂无双踉跄后退一步,颓然坐在椅上。她自然是要出宫的,可是她下意识轻抚还未显形的小腹,心痛如绞,可是母亲怎么能拒绝母亲的哀求?

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她抬起头,美眸中已渐渐收住眼泪,一字一顿地道:“本宫答应你们,带他们走!”

敬皇贵妃与雅贵嫔大喜过望,纷纷磕头。聂无双上前扶了她们:“本宫若走了,你们,保重!”

雅贵嫔哭道:“皇后娘娘大恩大德,臣妾没齿难忘。”

正在这时,殿外有一队人匆匆进来,聂无双抬头,御林军统领欧阳宁满面披血,一身甲胄犹带着尘土,跪下道:“皇后娘娘,四面宫门已经紧闭。叛军在宫门外开始集结了!”

聂无双看着他身后的血迹犹在的侍卫们,上前扶起他:“有欧阳统领在,本宫也就放心一半了。”

欧阳宁抬起头来,看着灯下的聂无双,眼中皆是黯然:“皇后娘娘可是,叛军进不来,我们亦是出不去了。我们是守不住的。”

聂无双看着天边熊熊的火光,耳边是宫人惊慌失措的喊声,有什么轰然在远远的宫门炸响,大地都在颤抖,心从未这般冰凉过。

她知道他来了,萧凤青来了。那个不甘人下的男人,那个邪妄而充满了野心的男人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无用。

她抱紧三皇子,眸色渐渐坚硬:“御林军统领欧阳,本宫命你去辛夷宫去找二皇子,若是谨贵嫔不肯交,格杀无论!”

“是!”欧阳宁连忙领命朝外奔去。

她说罢,转身对敬皇贵妃与雅贵嫔大声道:“快去准备皇子公主们的衣物,a不要太显眼,最好是玄色!”

敬皇贵妃与雅贵嫔闻言连忙匆匆去寻找,七手八脚地为大皇子,大公主和三皇子换装。

聂无双看着自己,狠狠拔下头上的凤簪,扯下身上繁重的凤服,随手挑一件宫女衣服换上,杨直在一旁看着她,喟然一叹:“皇后娘娘,此去险阻,您当真要如此?”

聂无双看着他,眼中俱是坚毅:“只能尽力一搏,更何况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一定也要逃出生天去!”

杨直跪下:“让奴婢跟随皇后娘娘吧!”他清雅的面上带着令人动容的沉静:“这一路定是风餐露宿,荆棘遍布,奴婢不才,随在娘娘身边效一点犬马之劳也是好的。”

聂无双看着他,红唇微微颤抖,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东宫中忙乱一片,终于欧阳宁急匆匆回来道:“皇后娘娘,谨嫔与二皇子不见了!”

聂无双心中一颤,原来如此!谨嫔早就得到了消息!难怪她之前会这般耀武扬威地去承华宫中讥讽她!原来她早就得悉了萧凤青要反的消息。

“不管她了,走吧!”聂无双心中心念电转,下了决定说道。

雅贵嫔只能默默哭泣。

聂无双看着她冷声道:“你放心谨嫔不会让二皇子有毫毛的损伤。她还指望着二皇子能圆了她的太后梦呢!”

她说罢对欧阳宁耳语几句,这才带着大皇子与大公主离开了东宫,杨直抱着三皇子,匆匆跟着她而去。

一行人在欧阳宁侍卫的开道之下,很快到了来仪宫。许皇后被废,这来仪宫也渐渐成了一座渺无人迹的废宫。聂无双打开来仪宫的殿门,在那殿门吱呀作响缓缓开启的那一刻。

她低语:“许皇后,我来践行当初你我的盟约了,你上天若有灵,请庇护于你的孩子,还有我”

她说罢飞快走入了殿中,身后的杨直与欧阳宁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皇宫之外,喊杀声震天,火光如一条妖龙在半空飞舞,照得皇宫门前犹如人间地狱。京畿护卫军一万人不到,在萧凤青的三万精锐铁蹄之下溃不成军,他们只能且战且退,退到了皇宫门前。

可是朱红色的宫门无情地紧闭着,宫门内外两重天地。里面安静得如坟墓,外面却是一片刀山火海。三万精锐轻骑长刀,如入无人之境,绞杀着这一股越来越小的护卫军。

护卫军统领周密已身负重伤,在马上,他浑身上下犹如血人,看着节节败退的护卫军,他目眦俱裂,心头一股悲愤几乎要炸破他的心腔。

没有预兆的叛乱,一场势力悬殊的战争,他如何有半分胜算?!

第五百二十八章夜奔(二)

如潮的叛军不断蜂拥而上,在皇宫前,乱军绞杀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萧凤青的叛军人人黑布蒙面,身穿银甲,手中的长刀带着犀利的弧度,挥舞过去若飞镰,收割的却是一个个同胞鲜活的生命。

周密一边大喊将士集结,一边寻求机会突围。但是放眼过去,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看不真切到底谁是敌是我。心中的绝望一阵阵涌上心头,他被身边的将士簇拥着向后退去。朱红色的宫门前,喊杀声震天,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累

护卫军统领周密忍着失血过多的晕眩,木然地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尸体被马匹践踏,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么清晰。到处是断臂残肢,血腥味令人几乎要立刻呕吐出来。

终于一万多的京畿护卫军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只剩下这少得可怜的两三百人。

残存的京畿护卫军将士们喘息着连连后退,一切已经有了定局。仅有的京畿护卫军终于做了这一场叛乱最惨重的牺牲品。人人眼中皆是悲愤,没有死在与敌国对峙的沙场上,却死在同袍的手中!

有什么声音从皇城那一端传来,隐隐的,如雷一般震响。所有的叛军几乎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长刀,驻足倾听。

周密勉强振作精神,竭力睁开眼遥望那声音来处。

终于,那如雷的响声越来越大,终于地面也跟着颤抖起来,远远的,一条火龙飞奔而来,乌压压的叛军如一片火云笼罩而来,远远看去,蜂拥而来的叛军足有万人。铁蹄踏过御街的青石板,地动山摇。当先一人,玄黑的披风,手持如秋水似的宝剑,破开黑暗,奔驰而来,只有他一人未曾蒙面,雪白的容色,俊魅到妖冶的眉眼,长长的束发随着风在身后飞扬,他薄唇紧抿,冷肃的神色令他本略显阴柔的面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杀气。闷

他策马奔驰而来,犹如黑暗中的修罗,俊美到极致,也嗜血到了极致。他手中宝剑划过一道光芒四射的剑花,所有的叛军欢呼起来:“睿王!睿王!睿王!”

他们狂热的眼中只有嗜血的崇敬,那是对强者的臣服,是对赤裸裸铁血手腕的崇拜。

周密一颗心陡然跌入万丈谷底。

他从马背上直起身来,悲呼一声:“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杀!——”

他喊完,狠狠一踢马,迎上前去。萧凤青狭长的眼微微一眯,手中宝剑寒光一闪,无声的刺入周密的心口。热血喷薄在他的脸上,铁锈一样的味道犹带余温。

周密被他的剑定住身形,渐渐的,口中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凤青,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你对得起皇上吗?”

他说完,从马上跌落在地上,沉重的声音令皇宫前所有的人心头都一震。

萧凤青拔出宝剑,持剑昂然立在马上,看着挡在宫门前的惶惶的残存护卫军,薄唇吐出一个字:“杀!”

杀声又起,他立在这一片修罗场中,神色未动一分。

这是个漫长的长夜,长得不见尽头。耳边的喊杀声、吼叫声、求饶声,通通都入不了他的心底。一扇沉重的宫门,隔开了他和她。他轻抚刀剑上的血痕,眯着眼看着那一扇紧闭的宫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一切哀嚎归于寂静,有人上前,低声道:“启禀睿王殿下,护卫军已尽数伏诛!”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萧凤青不言不语,上前指着那牢固的宫门,冰冷的声音犹如从地底而出:“撞开宫门!”

“轰隆!”一声,震天的响声令地道中摸黑前进的所有人都惊叫一声。聂无双只觉得心口噗通噗通跳得极厉害。

“母后,我怕!”身边大皇子搂紧了她,连声叫道。狭窄的地道,浑浊的空气早就令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

她张了张口,靠在潮湿的石璧上,不知该怎么安慰大皇子宜喧。她也怕,她怕自己今夜逃不了,她怕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她还怕,她怕萧凤青会毁了她的孩子——她和萧凤溟的孩子!

眼泪早已不知所踪,这个时候连哭泣都是一种奢侈。

走在前面的欧阳宁听到声音匆匆折回,一把抱起大皇子,对聂无双急急道:“娘娘,快走吧!叛军开始要破开宫门了!”

聂无双挣扎站直身子,颤声问:“宫宫门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欧阳宁顾不得尊卑,拉着她的胳膊匆匆先前走去:“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吧。娘娘,快走吧!”

他说到最后拉着聂无双小跑起来。柔软的绣花鞋早已被地道中积水弄得湿透。一股湿冷冰凉从脚底蔓延到了心中。她咬着牙,听着那一声声沉闷的击破宫门的声音,脑中空白一片。

跑,跑,除了跑还是跑。曲曲折折的地道,仿佛通入地底,没有亮光,只有凭着模糊的本能随着地道指引的方向跑去。

在喘息中,她竟模糊地忆起那永巷见到许皇后的最后一面的那一夜。

“本宫今夜过来是与皇后娘娘结一个盟约。”她看着许皇后仿佛一夜苍老的面容,淡淡地说。

盟约

两相对视中,她终于肯让那个在后宫中屹立十几年不倒的女人吐露这个深宫中隐藏最深的秘密。

密道!

逃亡的密道!那只有与皇上年少夫妻结发的许皇后才能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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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夜奔(三)

“你要这密道的秘密做什么?”许皇后冷笑起来,散乱的发披在她苍白的脸颊边,与夜中的鬼魅无异。

聂无双沉默许久,烛光摇曳,她的面容也渐渐模糊:“谁知道哪一天也许臣妾也会如皇后这般下场。”

她抬起头来,目光坦荡:“说到底我不想死。”累

许皇后一怔,咯咯笑了起来:“好,好一个我不想死。”

她看着聂无双,声音尖利,似一种诅咒:“若我告诉你这密道的所在,你就得给我皇儿他应得的一切!我要他成为下一位皇帝!你已经不能有孕,我皇儿给你!只要你不害他,他会尊你为太后。你可愿意?!”

“好。”聂无双并没有犹豫:“皇上子嗣单薄,大皇子将来成为皇储的机会很大,只要你死了。皇上便不会对大皇子成为皇储一事有顾忌。”

许皇后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落下:“是,是,他终究是害怕我成为高太后。外戚专权,把持朝政。他他始终忌讳我许氏一族”

她由笑转哭,凄厉的哭声似要召唤黑暗中的相同不甘的鬼魅。

聂无双看着她,沉默不语。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许皇后哭完,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聂无双。聂无双慢慢走过去。

许皇后低声说了一遍,又让聂无双重复了两遍,等她都记住了,忽地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眸色血红如厉鬼:“我会给你想要的结果。你也要记住你许诺过的!”闷

聂无双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皇后,慢慢点了点头:“我聂无双发誓,一定会践行诺言!”

许皇后慢慢放开她,神色恢复木然:“你走吧。”

聂无双最后看了她一眼,慢慢退出那破败的房屋

“记住,若是你最后毁诺,黄泉地府,你我会再好好算清楚这一笔帐!”

许皇后幽冷的话从身后传来。有风吹过,聂无双这才惊觉浑身汗湿透重衣

盟约她竟然与许皇后定下这约定

脚下一踉跄,她恍恍惚惚回过神。身旁的杨直连忙拉了她一把:“娘娘小心!”

聂无双擦了把冷汗,点了点头:“本宫没事。”

一直走在前面的欧阳宁回过头来,略带欣喜:“娘娘,好像这条密道要到头了!”

聂无双连忙上前,果然看见一道铁门横在尽头。众人连忙上前。聂无双试着去推开,可是那铁门锈迹斑斑,纹丝不动。

欧阳宁放下大皇子,连忙运力去推。可是依然一动不动,牢固异常。

欧阳宁又推了几次,还是推不开。聂无双沉吟一会,开始在铁门旁边寻找起来。

杨直略想了想也跟着寻找。

欧阳宁见他们的动作,恍然大悟:“有机关!”

他说罢也赶紧寻找起来。终于三人找到有一处凹陷的方砖。那方砖中间凹陷进一块,伸手在里面摸索一下,只觉得这凹陷里面凹凸不平,似乎别有玄机。敲了敲,声音低沉,这块砖与别的普通地砖不一样。

聂无双屏住呼吸,从怀中掏出一方印鉴,慢慢嵌了进去。

“皇后娘娘这是”欧阳宁惊讶地问道。

“是凤印。”聂无双淡淡回答。终于铁门轰隆隆打开。一点微光渐渐透了进来。

“快走吧。这密道会在一刻钟之后慢慢闭合。”聂无双说道。

欧阳宁连忙抱着大皇子,杨直也抱着三皇子带着大公主匆匆出了密道,终于一股新鲜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

天上明月挂在树梢,亮得令人不能直视。聂无双深深吸了一口宫外冰凉的空气,慢慢回头看着那山洞。里面咯吱作响,铁门开始慢慢合上。

“娘娘,那凤印!”欧阳宁回过神来,连忙道。

“既然已经出宫,那凤印就留在里面吧。这便是当初设计这条密道人的警示。既然舍得了那里面的荣华富贵,就彻底抛弃吧。”杨直在一旁淡淡解释。

月光下,聂无双看着那密道,心中巨浪翻涌,终于出宫了,真的能从此以后就此离开这后宫,这诡异莫测的权力漩涡吗?

她顾不得多想,欧阳宁已经一把拉着她道:“皇后娘娘,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在这个无风星夜中,三人带着三个稚子,匆匆没入了皇宫之外的密林中,向着京郊逃去。

皇宫之外,轰地一声,地动山摇,沉重的宫门被攻城锤砸开,轰然倒地,一望过去,里面黑洞洞的。

萧凤青纵马上前,火把照亮那漆黑的甬道,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不约而同的顿住。

铁蹄踩在这平整的宫道上,得得的响声清亮而令人觉得不寒而栗。他看着那一轮红月照亮下的巍峨宫阙重楼,妖冶的凤眸微微眯起。曾经他也无数次从这崇真门中走入宫中觐见皇帝。可是统统没有这一刻这般的心境,

他回过头,冲着身后的万人铁骑,缓缓举起手来。

“睿王!睿王!睿王!”身后万人呼喊起来,声浪如天边滚来的响雷,连天地都为之颤抖。

萧凤青看着那巍峨的金銮殿,终于低低一笑:“三哥,你猜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吗?”

他的笑渐渐变成狂笑,终于,长笑声中,他纵马扬鞭,向着那宽阔的金銮殿奔去。有风吹来,吹起他鬓边的发,天边的月色那么亮,几乎能照亮他眼底最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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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更新完毕,大概明日就能恢复更新了。摸摸各位。这国庆节过得真的是十分凌乱,有木有?

第五百三十章夜奔(四)

逃,三人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字。

大公主已十一岁,被敬皇贵妃教导得十分安静贤淑,一路奔逃累得几乎要昏阙,但是依然咬牙坚持。二皇子还是稚子,杨直抱着,背着,他一路哭哭停停,终于忍耐不住,昏睡在杨直的怀中。累

三人中,只有欧阳宁会武功,身强力壮,但他背着太子,一路汗如雨下,亦是十分辛苦。聂无双只觉得自己一双脚犹如灌了铅一般,脚上的绣鞋踩在林地上,被细碎的石子咯得疼痛难忍。

三人走走停停,终是忍耐不住疲惫停了下来。

聂无双软倒在地,浑身汗如雨下,手脚几乎都在颤抖,她抬眼看着杨直,杨直亦是累得不轻。

“杨公公”聂无双唤了他一声,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这皇宫之外,天大地大,这一条逃命的路竟看不到尽头。

“皇后娘娘先歇歇,您身上还带着身孕,千万不要动了胎气啊。”杨直以为她身体不适,喘息地安慰道。

欧阳宁面上焦急,看了看天色,已经要天亮了。估摸着这个时辰萧凤青的叛军已经攻入了皇宫,很快,他就会发现皇后与皇子们不见了。他们一定会出宫寻找的。若是不立刻找个安全的所在藏起来,那今夜的奔逃结果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聂无双歇息了一会,吃力站起身来,走到欧阳宁跟前,她定定看了他,忽地跪下:“欧阳统领。本宫求你一件事。”闷

欧阳宁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伏地急道:“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赶紧起身啊!娘娘!”

杨直更是惊起,扑上前,急怒道:“皇后娘娘,您要做什么?奴婢不许您放弃!”

聂无双看着他们两人或惊或怒的脸,美眸中掠过一抹欣慰。她长叹一声:“最了解本宫的,果然还是杨公公。”

她按住他的手,转头对欧阳宁道:“欧阳统领,此时叛乱忽起最怕就是睿王拿皇子做文章。”

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人一个女人,天已有微光,微微的晨曦照在她的倾城的面上,奇异地映出淡淡光华,美得圣洁无暇。

“睿王叛乱初始,恐不能服众。他唯有先立太子为少帝,才能徐徐图之。如今太子已经逃出宫中,二皇子虽在谨嫔手中,但是二皇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搜寻太子。”

“如今我们三人出宫,本宫身怀有孕,要是一路跟随,一定会拖累欧阳统领。所以,本宫决定兵分两路。你与杨直带着太子,三皇子与大公主向西北而去,寻找皇上。”

她顿了顿,低了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凄然一笑:“我,我就一路南下。”

“不!皇后!”杨直怒道:“奴婢不答应!”

欧阳宁已惊呆,他怔怔看着聂无双:“皇后这是要”

聂无双抬起头来,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是不能:“是,我决定要引开追兵。”

两行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从她面颊上流下,她看向惊怒交加的杨直,定定地说:“杨公公,你是知道的,我逃不出去的。他说过,他放了我进宫,不是给我自由。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这一辈子我逃不出去的。”

杨直怆然泪下,伏地颤抖:“娘娘”

欧阳宁伏在地上,双肩颤抖,只能死死捶地才能不让自己痛苦嚎叫。一介堂堂男子汉竟在这个时候不能保一位弱智女流!

密林中风声细细,夹杂着凄切的呜咽声,几步远,三位皇子公主相拥在一起,惊慌不安地看着他们三人。

“母后”大皇子怯怯叫了一声。

聂无双擦干脸上的泪,对他一笑:“喧儿,欧阳统领会领着你去找你的父皇。”

她看向一向沉默的大公主:“大公主,你的母妃希望你安然无恙。可惜,本宫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接下来的就有劳欧阳统领了。”

大公主咬紧唇,她看着聂无双,想要哭却是忍住问道:“母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聂无双眼中的泪滚落,她别过脸,颤声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