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的大鱼上钩了?”身后,响起贺兰尧慢条斯理的声音。

苏惊羽低笑一声,“什么都瞒不过阿尧,我这次进宫,有一份大礼等着我呢。”

“那便快去吧。”贺兰尧道,“我在府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勒,等着我。”苏惊羽起了身,抬步离开。

进了宫,便被宫人领着去了御书房。

“哎哟霜御医,您倒是快一些,就您这脚程,回头大人们又该说您磨蹭了。”带路的小宫女叹息着,眼见苏惊羽走得慢条斯理,索性就抓着她的胳膊跑。

“诶,妹子,别跑这么快,出不了什么事儿,你看你,累得额头都出汗了,擦擦。”苏惊羽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了那宫女。

那宫女一怔,随即愣愣地接过苏惊羽的帕子,“霜御医,我们这等下人,从来就没被您这等贵人这般关怀过。”

“不就是递个手帕么,看把你感动的,不急着去御书房了?”苏惊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啊?哦!霜御医,咱们快点儿去,陛下和众多大人们都在等您一个呢,回头别让大人们埋怨你。”那小宫女说着,继续拖曳苏惊羽。

苏惊羽见她火烧眉毛的模样,也不想为难她了,便也跑着去了御书房。

这今儿大太阳,本来还想少流点汗,这样跑过去,又是一身黏糊糊。

终于奔到了御书房,苏惊羽轻喘着朝女帝行礼,“臣来迟了,拜见陛下。”

女帝淡淡道:“免礼,看你似乎是赶着来的,坐下歇歇。”

女帝说着,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一把椅子。

苏惊羽扫了一眼周围的众大人们,迟疑片刻,道:“陛下,臣不累,还是站着说话好了。”

这两侧比她身份高的大臣不知多少,其中还有元老重量级臣子,他们站着,让她坐…多不合适。

她明白女帝的用意,看似随意,却也含着小小的心机。

给她一人赐座,表明了对她的赏识,而她拒绝这个特殊待遇,便是表达了对其他大臣的尊敬。

女帝似乎在无形之中告诉众臣——朕很欣赏霜满天。

而她应该表现出来的,不是恃宠而骄,而是——宠辱不惊。

苏惊羽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宫廷路太滑,人心真复杂。

苏惊羽谦虚的态度,自然是换得了一部分人的赞赏。

此女子平日看似云淡风轻,一点儿都不严谨,性格很是随意,却没想到,倒也谦虚,善于考虑旁人的感受。

“霜满天,王夫疯癫了。”女帝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轻缓却带着一丝丝叹息,“朕起初就极力反对让他去亲身体验邪祟,可他就是不听,执意要试,朕拦不住,让他去了,昨夜你也看见了,王夫身上数十道伤口,三名随从也被袭击,你后来赶到现场,可有看见邪祟的模样?”

“回陛下,不曾看见。”苏惊羽摇了摇头,“在王夫试验之前,我便告诉他,若是遇到危险,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而王夫的态度却似乎很不屑,喊了三名随从便去试了,我走远了些,却并没有太远,在确保能听见他们喊声的距离之内,等着他们求助我,等了许久,才听见王夫大喊了一声,我赶过去时,王夫已经遍体鳞伤,好在,性命无忧,邪祟想必是感应到我的气息,跑了。”

苏惊羽说着,又是一声叹息,“昨夜我为他们各自把了脉,都无大碍,便喊来宫人将他们抬走,王夫虽伤着了,但并无性命之忧,当时他身上没有异常,本以为他醒来就会好的,哪知今日他就疯了。”

“王夫兴许真的中了邪,你昨夜竟没有发现,这是不是你的疏忽呢?”

“霜御医,你究竟有没有办法救王夫?”

“霜御医曾担保王夫的安全,现在王夫虽然性命无忧,但是疯了,这…并不是我们乐意见到的。”

“霜御医你既然能通灵,干脆除了这个邪祟,让王夫恢复正常,否则,别怪我们质疑你的能力。”

听着周围的人一句又一句,或是询问或是质疑或是谴责,苏惊羽面色平静无波。

“怪我咯?”她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敢问各位大人,我难道没提醒过你们?我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没个十遍也有八遍,你们要么就是不在意,要么就是一笑置之,觉得我荒唐可笑,胡言乱语,我提议让你们亲自感受一下邪祟的力量,你们又畏畏缩缩不出声,还是王夫英勇亲身经历来证明我所言非虚。”

“诸位大人莫怪我说话难听,一开始,多少人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待我?从冷眼旁观到此刻声声斥责,你们可曾考虑我内心的感受?王夫要试验之前我也劝过,奈何我说话不顶用,王夫不当一回事,我承诺诸位一定确保王夫安全,我办到了,他性命无忧,可他疯癫了,你们又赖我身上,怪我疏忽,似乎全是我的错。”

“如果能通灵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但我宁可不要这个本能。”

苏惊羽一字一句,听在众人耳中,众人一时竟没能反驳。

似乎…这个女子从头到尾都在被责怪、被质疑、被指责。

“霜满天,朕知道你委屈,那么,王夫的事,还是希望你能想想办法。”就在众人静默时,女帝发话了,“起初朕也不相信,但现在,细细思索,你说的不无道理,关于天机门这个组织,有人特意去调查,的确存在,也能挖掘出一些关于天机门弟子的事迹,之前有人说他们是江湖骗子,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侮辱,在场的诸位听清了,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莫要拿自己的浅薄见识,去批判旁人的奇异本能,若是传进人家的耳朵里,很可笑。”

“多谢陛下体谅。”苏惊羽微微垂首,“王夫之事,臣已经想到主意了,今日之内,必能解决。”

苏惊羽说着,取出了随身携带着的匕首,放在了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

霎时有鲜血流出,苏惊羽忙伸手一捞御案上的茶杯去接。

众人有些不解她的举动。

“陛下也知我异于常人,能驱邪祟,将我的血拿去救王夫,兴许有用。”苏惊羽接了一杯血,搁在桌上。

女帝见此,淡淡一笑,“好,霜满天,若是你这杯血当真有用,你这御医就不同当了。”

众人一时不解。

御医不用当了?

而女帝又紧接着道:“友邻之邦出云国都有国师坐镇,那咱们鸾凤国效仿一下又有何不可?”

众人闻言,一时哗然。

“陛下,这…”

“朕心意已决,你们还有异议么?”女帝冷眼扫了一眼众人,“或者,还有谁不服?”

不等有人接话,她又轻嗤一声,“那就憋着,自己没本事,莫要总是对旁人挑三拣四,从这次的事儿,朕看出来了,有些人,平日里畏手畏脚,闲着无趣又爱指点他人,可笑。”

第339章 封为国师

被女帝一数落,众人顿时噤了声。

细数这两日发生的事儿,的确都是霜满天占了理。

“当你们解决不了问题,而旁人在解决的时候,你们就少说几句话吧,保持静默也成,朕都不会苛责你们。”女帝的声线再次响起,轻描淡写。

她瞥了一眼桌上那杯苏惊羽的血液,招来宫人,“摆驾清风殿。”

清风殿,正是何王夫所居住的寝殿。

“众爱卿,随朕一起去看看吧。”女帝说着,从椅子上起了身。

宫人端起桌上的那杯血液,紧跟其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清风殿,远远地便看见清风殿的殿门紧闭。

殿外的侍卫眼见女帝走近,急忙上前行礼。

女帝淡淡道:“王夫怎么样了?”

“回陛下,王夫依旧在殿内发狂,不是砸东西便是在骂人。”

女帝眉头轻拧,转头望向苏惊羽,“霜满天,这事就交给你了。”

“承蒙陛下信任,臣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苏惊羽说着,从宫人手中端走自己的那杯血液,“王夫如今还在发狂的状态,为了诸位的安全着想,请诸位不要踏入殿内,只在殿外观望便好。开门。”

侍卫将殿门打开之后,苏惊羽踏了进去。

一跨过门槛,抬眼便看见大殿中央一身紫衣的男子,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在他的脚下,是一地的碎瓷片渣子。

果然是发起癫来,能砸的都砸了。

兴许是折腾得累了,他坐在靠椅上,手掌紧扣着椅子的把手,手背上的青筋都要暴起。

苏惊羽见此,悠悠开口:“王夫,臣来拯救你了。”

她的话音落下,何王夫当即抬起了头,面色狰狞,目光凶恶。

“杨绝顶,我杀了你!”

他低喝一声,从椅子上迅速起了身,踏过一地碎片,朝着苏惊羽冲去。

苏惊羽自然知道他濒临暴走状态,见他来势汹汹,只是抿唇轻笑,不慌不忙地抬起手,只等何王夫到了身前,她一跃而起,以指尖点击他的太阳穴。

何王夫的身躯顿时一僵,好似被定在原地。

苏惊羽见此,指尖离开了他的额头,转落在他肩上,朝他的肩轻轻一推,他便如同泄了气的球一样,倒在地上。

她的指甲内侧,粘着薄如蝉翼的刀片,刀片上抹着药物,抵上何王夫的眉心时,刀锋自然刮开他的肌肤将药物送入他体内,由于刀身又小又薄,连伤口也不会留下。

苏惊羽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

之前给何王夫吃的药,那可是比兴奋剂还兴奋剂,而她指甲内侧刀片上抹的药,自然是起到克制作用的,类似于镇静剂。

她的那杯血液,就在她背对着众人进殿时,已经悄悄把解药投进去了。

而这一切落在殿外众人的眼中,只觉得像极了——做法。

众人只见霜满天的指尖朝着王夫额上一点,便让躁动的王夫平静了下来。

这女子看似年纪轻轻,还真是有些本事。

下一刻,只见苏惊羽蹲下了身,拿着那杯装着她血液的杯子,喂入了躺在地上的何王夫口中。

将血喂完了,何王夫的呼吸很快也平稳了下来,僵着的脸也微有放松。

苏惊羽见此,站起了身,走向了殿外,到了女帝身前,道:“陛下,王夫基本无碍了,只是他之前发狂消耗了太多体力,这会儿虚脱了,只要接下来多加休息,等他恢复过来就好。”

女帝闻言,满意一笑,“很好。”

说完,她便转过头,吩咐两名宫人将何王夫抬回榻上休息。

“众卿家,朕要宣布一个消息。”女帝转了个身,朝着身前的众人道,“经过这两日的事,朕可以判断霜满天的确是个能人,你们也亲眼看见她的能耐,是否对之前误解她有所愧疚?朕现在宣布,封霜满天为我鸾凤国国师,赐云雪宫。”

女帝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发表意见。

“陛下,鸾凤国从未有过国师一职,忽然设立此职位,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陛下,国师一职,位居几品?”

“国师一职,有何权利?”

“国师一职,无品,无实权。”女帝轻描淡写道,“正如出云国的国师帝无忧一般,既然能通灵,就负责驱除邪祟,保宫中安宁太平,以守护君王为己任,只听君王一人差遣,地位仅次于君王,可参与朝政。”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只听君王一人差遣,地位仅次于君王…那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此说来,即使是丞相太尉也不高于她。

而这看似无限风光的一个头衔,却又没有任何实权在手,便不用担忧她有不臣之心。

这个霜满天,进宫还不足一个月…

“陛下,即使这霜御医有才能,但臣认为她年纪尚轻,威信不足,国师一职,还请陛下再考虑考虑。”

“陛下,她当上御医还不足一月,忽然晋为国师,这似乎有点儿不太合适。”

“陛下,不如这事再缓一缓,让我等与霜御医熟悉熟悉,再看她是否有资格担任。”

“她是否有资格,朕说了算。”女帝抬眸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冰凉,“此事无须再议,有异议者,憋着。”

苏惊羽早料到会有大半臣子不赞同,见此情形,只是笑而不语。

而其中倒也有些赞同的声音。

“霜御医年纪虽不大,但本领却不小,对于陛下的决定,臣无异议。”

“臣也无异议,既然出云国早数百年前便有国师制度,我们也试着效仿一下,有何不可?”

“如今朝中职位无空缺,霜御医又身负奇特的本领,只做一个御医的确委屈了些,大材小用。”

听着身前臣子们的议论,女帝不冷不热道:“朕主意已定,你们无需再议论,王夫既然已经无碍,都散了吧,你们若是谁心中不服,那就自己去学驱邪的本事,学成了回来告诉朕一声,国师就让他当。你们随时可以挑战霜满天。”

女帝说完,迈出了步子,踏进何王夫的寝殿内,不再理会众臣。

众人见此,便也都散了。

苏惊羽则是走向了女帝,在她身后道:“陛下如此快就下了决定,有人反对,也是难免的。”

此时她们与王夫正隔着好几丈的距离,王夫又处于昏睡状态,她们只需将声音刻意压低,便没有人能听见。

“朕做事一向不喜磨蹭,说一不二,且一旦做出决定,不容他人置疑。”女帝说着,脚下步子一顿,“喜欢朕送你的这个礼物么?”

苏惊羽抿唇轻笑,“谢陛下。”

“你不必谢朕,倒是朕要谢你。你这次策划的邪祟伤人事件,虽然最终目的是为了向众人体现你的个人能力,但你在这期间帮朕教训了何王夫与长公主,倒是令朕心情大好。”女帝说着,转过身正视苏惊羽,“不过,何王夫一向记仇,接下来,他兴许会利用他在朝中的力量来对付你、刁难你。”

“这个臣倒是不担心,陛下应该知道,臣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再说…何王夫,也活不了多久了,不是么?陛下忌惮何家的势力,才会装作与何王夫相敬如宾,臣知道陛下演得也累,但还请陛下继续演下去,莫要让何王夫发现异常,以免让何家过早地发动政变。”苏惊羽平心静气道。

“朕已经演了这么些年,不在意多演几年,何家有没有不臣之心这一点不能妄断,但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朕与王夫还是和睦的,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女帝沉吟片刻,又道:“可一旦何家知道朕的心思,只怕会先下手为强,联合昔阳长公主及党羽做出忤逆之事,何太尉与朝中几个武将来往颇为频繁,只怕他们早已在暗中谋划什么,在除掉何王夫之前,还得先除何太尉。抽了敌人的主心骨,才会让他们方寸大乱,不敢乱来。”

苏惊羽闻言,心中不禁有些叹息。

女帝既要提防儿子夺权,另一方面又想引导他走上正轨,还得时不时提防朝廷内某些人有不臣之心,这个帝位果真坐得不容易。

她要忙的事太多,以致于根本无暇关心公主们的教育问题,公主们大多只顾吃喝玩乐,没有半点儿为君分忧的心思,也难怪女帝不重视她们。

有时候压力大,人也就烦躁了,连管理家务事的心思都没有。

女帝就是典型的只重视事业而不重视家庭的性子。

亦或者说…她并不太喜欢这个家庭。

也许只有杨绝顶这个人,才能在任何时候都吸引她的心思。

“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女帝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使得苏惊羽回过了神。

“是,那臣先回府了。”

“朕把云雪宫赐给你了,想在宫中还是想在宫外,你自己决定。”

“谢陛下,臣回去后考虑考虑。”

苏惊羽说完,转身离开。

而女帝则是一步步走向何王夫的位置。

何王夫躺在榻上,呼吸平稳,口中似有呓语。

女帝走近了,才听清他的话。

“杨绝顶,你为何,为何还不死…为何…要跟我争…”

女帝闻言,目光一凛,扬手想要掌掴榻上的人,然而手抬起的那一刻,却又放下了。

罢了,回头若是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岂不是要让他起疑,终究也活不了多久,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他在梦中都想杀杨绝顶。

记恨一个已经不在世的人,果真心胸狭隘到连蚂蚁都钻不过。

女帝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开,忽听身后响起一声,“陛下…”

女帝脚下的步子一顿,还以为是何王夫醒了,转过身的那一刻,却发现他又没醒,只是在呓语。

这厮竟也梦到她了。

女帝又走近他,正想听听他还要说什么梦话,却见他睫毛颤了几颤,似乎要醒来。

女帝便在床沿坐了下来。

不多时,何王夫果真醒了,一睁眼见到女帝,有些发怔,“陛下?”

“你总算是醒了,好好躺着。”女帝神色温和道,“你身上十几处伤口,这几天就少下榻走动了,朕早就让你不要去以身犯险,你却不听。”

“谢陛下关心。”王夫面上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只是…实在信不过那个霜满天,此女太会忽悠人,我亲自去尝试,原本只是想拆穿她的骗术…”

女帝打断他的话,“哪来的什么骗术?朕起初也不敢信,可现在不得不信了,霜满天的确身负奇特的能力,朕已经封她为国师。”

“什么?”何王夫有些难以置信,想要坐起身,却觉得浑身虚软无力。

女帝见此,道:“好好躺着,想说什么躺着也能说。”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个霜满天来历不明,举止怪异?”

“朕早就知道她的底细,背景清白,没有问题。”

“可是…”

“不用再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其他的事儿就放一边吧,等你好了,朕再跟你详细地说,朕做什么事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你明白吗?朕以为,你是最明白朕的了。”

“…”何王夫心知女帝的性格说一不二,一时间也不好再反驳了。

而他心中却记恨上了苏惊羽。

那个满口胡话的女骗子,她以为谁都信她那一套?

即使他昨夜被袭击一事很诡异,他根本看不到半个影子,但他依旧坚信,这只是那女骗子的阴谋罢了。

而他就算知道,也没有人证物证,无法揭发她。

何王夫暗暗磨牙。

霜满天,这一回是你赢,下一回的交锋,且看看谁能胜出。

苏惊羽回到了府邸,一路走向了花园。

远远地便看见了贺兰尧。

梨花树下,藤椅之上,他依旧靠在那里晒日光,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打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

他似是闭目养神,神态慵懒,美如画卷。

苏惊羽望着他,眉眼间浮现淡淡的笑意,缓缓走了过去。

靠在藤椅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靠近,睁开了双眼,凤眸轻抬望向她的脸庞,眼波流转,“看你这神情,似乎心情很好。”

而下一刻,苏惊羽忽然便飞扑了上来,直接挂到了他身上,“阿尧,我又当国师了哈哈哈哈哈!”

当个神棍,有什么好开心的。

“小羽毛,你的追求一点儿都不高。”贺兰尧不紧不慢道,“国师有什么好的?是捞的油水多,还是权力大?这只是一个无实权却有面子的职位罢了,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得到的也不多。”

“阿尧,这就是你不懂了。”苏惊羽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用发丝的尾端扫着贺兰尧的脸颊,“在出云国当国师,那是见不得光的,出门都要戴面具,旁人都以为我是月光,即使再牛逼哄哄,那也跟我苏惊羽没关系,而现在在鸾凤国,那可就是光明正大地吃闲饭了,其实国师大多时候就是一吃闲饭的,虽无实权,但面子大,不用向那些鼻孔朝天的老臣行礼,只服从君主的命令,若是忽悠人的功夫好,还会被大众所敬仰,就像月光那样,脑残粉无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所以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玩?”贺兰尧有些好笑,“看你常常把升官发财挂在嘴边,还以为你的远大目标会是女相。”

“女相有什么好的?身处朝廷漩涡,稍不留神就涉入党争,多少人惦记这个位置?前有老臣挡道后有小人炸桥,多烦呐,国师就不一样了,那得比我能忽悠才行,坐在国师这个位置上,谁要跟我争?这就是一个巨有面子,又可以少管事的高级职位。同样拿俸禄,别人累死累活,我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苏惊羽嘿嘿一笑。

贺兰尧眼角耸动,“那月光神棍还是比你成功多了,至少老皇帝都得让他三分,而你呢,女帝可不会看你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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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言而无信的小人!

“月光自然是比我强多了,人家那是真的半仙,我才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

苏惊羽说到这儿,忽然语调一转,悠悠叹息,“不过厉害归厉害,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算命人永远算不到自己的命运,且,不能与旁人太过亲近,更不能心中有爱,因为有了感情,会影响他们的命运,月光与我虽是好友,但我们谈话时总要避开某些敏感问题,比如,我不能问他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可能泄露给我听的,这是原则。”

算卦人若是轻易泄露自己所知的事,又或者试图改变某个人的命运,那这世道就容易乱了。

“干神棍这一行的,有些可悲。”贺兰尧的目光浮现些许追忆。

月光神棍曾与他有过一次谈话,他至今记得清晰。

月光曾说:我对惊羽,也是喜欢的,不是师父对徒儿的,也不是朋友之间的,而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这句话出来后,他们二人差点打起来。

他问过月光,是否要与他争夺,月光的回答是——

不,我不会与你争夺她,恰恰相反,我很乐意看见她寻到一真心人,视她如命。

出云国每一任国师,均是来自于天机门的指定,几百年的历史,传言,是为守护出云国而生,出云国国师,大都弱冠之年上任,每一任在位都不得超过三十年,只因,每位国师都会在五十岁之前圆寂,且,终其一生,都不得娶妻生子。这就是勘破天命所要付出的代价。

月光说,这叫——过慧易折。

原本对于情敌,贺兰尧是很乐于打压并且折磨的,尤其是相貌好城府深足以称之为对手的情敌,更应该找麻烦才是。

但对于月光,他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再想想古月东杨、贺兰陌、连天这几个无论是智力还是武力不高的家伙,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对手。

也许是因为月光太识趣了,还没有争取,就已经放弃——

“我虽对惊羽有意,她却并未察觉,她与我相识那么久,都不曾对我动心,而她与你相识才个把月时,她却已经把心给遗落了,你知道为何吗?对待她,我虽然喜欢,但最初也有些利用的意思,我与她是靠着协议才维持着来往,先是交易关系,后才成为朋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死死守着她那颗心,而你对她却是毫无保留的情意,从不牵涉任何利益,想必这就是你与我的差别吧。”

脑海中回想起月光这番话,贺兰尧唇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如果月光不是因为被国师的身份与绝症束缚着,一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阿尧,想什么呢你?”苏惊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将贺兰尧的思绪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