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心头一酸。

李荃一直都喜欢淡色的衣服,所以即使是太子时期。也并不常穿着代表身份的黄色衣物。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地习惯竟然一点没变。

听到声响,李荃转过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很荣幸见到您,公主殿下。”

无须证实什么,他早就吩咐过守在外面的侍卫,如果不是公主本人,是没办法进入这间房地。

法莉纱笑了笑,摘下面纱,按照月兹国地礼仪深深行了个礼,道:“月兹国公主法莉纱,见过皇帝陛下。”

跟李峮一样,李荃在第一次见到法莉纱的时候,便整个人愣住了。

从未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人与水笙那么相似!

这个相似,并不是容貌上地,事实上法莉纱的国色天香和水笙的淡雅素洁根本不是同一类型,但她们给人的感觉却是惊人的一致,以至于在第一眼时,李荃还以为水笙复活了!

然而看清楚,眼前这个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人并不是盘踞在心头的依恋,他的心就像从万丈高空摔下,跌成了片片碎片。

不禁苦笑,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水笙还会回到自己身边,他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生命流逝吗?

完全的…无能为力!

所有这些思绪和心情,不过发生在眨眼间。他迅速调整了心情,哈哈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多礼,这里并非宫中,没那么多讲究。”

多年的忍辱负重、帝王生涯,今日的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法莉纱直起身来,对于方才李荃情绪上的突然变化,她并非全无感觉。然而此刻也不可能推敲所为何来,她只能暗中警惕着,看着李荃说道:“冒昧来访,却能够得到陛下的接见,我真是感到不胜荣幸。”

李荃说道:“哪里的话。公主殿下不远千里来到右京,实在令人感到惊讶,据我所知,贵国最近似乎并不平静吧?”以至于听说月兹国的公主来了时,他差点以为听错了。

法莉纱叹了口气,道:“陛下英明。不瞒陛下,我也正是为此而来。”

李荃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早已清楚法莉纱所为何来,此时却偏偏装作糊涂:“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啊?”

法莉纱暗中咬咬牙,看来李荃真的是变了许多啊,他在等着自己张嘴求救,才好把主动权抓在他手中。

“陛下,恕我直言,您难道以为这次兴隋王朝兴兵侵略我国是正义之事吗?”

李荃淡淡笑了笑,说:“贵国和他们的恩怨,我们并不清楚,这点真的很难评价。”

“兴隋王朝之所以入侵我国,还说动了牧族插上一脚,目的和原因不过就是我国的战略位置和国内资源,这点陛下应该很清楚。”

李荃微微笑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法莉纱也没指望他的回答,接着说道:“自从兴隋、升龙、外姓王联盟三足鼎立以来,能够维持均势不过是因为各方的实力对比相差不大。然而如果这个均势被打破,战乱必将再起,战争的结果必然会以壮大一方的胜利和另外两方的失败而告终,陛下认为,如果兴隋顺利占领月兹国,这壮大的一方会是谁呢?”

李荃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暗暗警惕。她说的这些他早就知道,也正是他所担心的,然而就此被她说动,那是不可能的。

“公主所说,固然有理,可他有他的扩张,我也有我的发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况且我们三方早有协议,互相不得征伐,公主殿下知道么?”

“陛下所说的协议,是关于共同对付废帝李峮的吧?但是陛下可曾想过,不管是废帝李峮,还是陛下您,毕竟还是李氏后裔,若被兴隋统一了中原,这天下可就要换个名字了!”

李荃心头剧震。这是他从未对人说出的隐忧。不管他自己如何不贪恋权势,但始终还是李家的子孙,祖宗家业不敢有失。可如今天下变局频起,诺大个江山只剩下三分之一,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万一要是连最后这点都毁在自己手上,叫他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法莉纱一刀切中要害,看着陷入沉思的李荃,心中却没有半丝兴奋。他的困境,可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今反用来要挟他,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

李荃想了一阵,长长吁了口气,道:“公主殿下,固然你说的都有理,但我朝与贵国正好隔了个兴隋王朝,正是鞭长莫及。贵国的难处,我们怕是帮不上了。”

法莉丝并不气馁,笑了笑说:“正面的抵抗,自然是由我们自家来做。只要陛下能够在兴隋的后方进行一点牵制,让其不能全部投入这场战争,我们就有机会。”

“你认为这场战争会进入相持阶段吗?”李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呢?”她狡猾地笑笑。

“原来公主另有依恃。”李荃明白了,“但不知公主的助力是?”

法莉纱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我说,李峮已经跟我们结成了同盟呢?”

李荃勃然色变。

第二十三章 纠缠

“公主殿下,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李荃眯起了眼睛,气氛骤然紧张。

法莉纱却不为所动,淡淡地笑了笑,说:“不甘欺瞒皇帝陛下,我国已经与废帝李峮结为了同盟,共同对付兴隋王朝。”

李荃站起身来,怫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法莉纱也站了起来,皱了皱眉头道:“陛下,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您与废帝李峮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彼此的合作也并不与第三方相干,只是基于相似的立场而有了共同的敌人。恕我直言,不论陛下承认与否,在对兴隋王朝的问题上,您与您的兄弟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分歧,我说得对吗?”

李荃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凌厉的眼光可以让任何心怀鬼胎的人都无所遁形,这些年的皇帝毕竟不是当假的。

然而这样的眼光投射到法莉纱身上,仿若中了魔法,霎时间变得柔和。

李荃深深吸了口气,苦笑道:“你很聪明,公主殿下。若是在我们合作之后你才说出这件事,合作便再也无法维持。可是你现在就说了,我反倒无从拒绝。”

法莉纱微微一笑,并不否认,否则她也没有必要冒着被李峮牵连的危险向李荃坦白。

“这么说陛下愿意考虑我们的提议了?”

李荃走了回来,坐下:“既然李峮都愿意与你们联手了,必定是其中有着极大的把握,让我听听你们的手段吧!”

法莉纱暗中松了口气,为自己这把赌博的胜利。“公主殿下。你难得来中原一趟,难道不想多住一些时日再走吗?”

突如其来的话,似乎没有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来自内心深处地一个本能。

他竟不想让她就此离开。

李荃被自己这个突兀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以前做太子的时候便不缺女人。如今做了皇帝更是可以对天下地绝色佳人予取予求,可他从未对女色有多么大的渴望和需求,唯一能进入他内心地也不过一个水笙。但为何?为何会对这个见面还不超过两个时辰的女子产生留恋?

被李荃的话吓住的不只他一个,还有这句话的直接承受者法莉纱。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李荃已经看透她了。看透她是披着别人外皮地水笙,然而随即她便发现自己错了。

李荃那愣怔的眼神说明说话人自身的动摇,应该是无意识中漏出来的一句话,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是啊,谁能发现呢?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灵魂寄生于别人体内,有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是她代替别人而活着,还是别人代替她去死了。她对他们是那么熟悉。但在他们眼里,她却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

无论容貌如何变化,只要内在还是那个人。就不可避免表现出与前世肖似的某些特征。举手投足、言情神态都不是说变就可以变的。这一点她非常清楚。然而她更清楚,仅凭这些相似地行为举止。没有人可以真的将她与前世联系起来,她和她,无法重合。

内心的百味杂陈并不影响她应有地判断,笑了笑,她说:“多谢陛下美意。不过如今情况特殊,我实在放心不下国内的情况,归心似箭,只能向陛下说声抱歉了。”

李荃摇了摇头,像是要摇去脑中那莫名其妙地感觉,闻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留公主了。合作具体事宜,自有人会跟你们联络。”

法莉纱点头致意,道:“陛下眼光高远,实在令人佩服。我国愿与贵国结尾永世盟邦,互利互助,永不背叛。”

李荃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这番好意。反正现在月兹国正处在风雨飘摇时,虽说有他和李峮地幕后支持,但前途仍然迷茫。如今这番话就算要实现,至少也要等月兹国存活下来才有可能了,现在只不过是一番空话,她姑且说之,他就姑且听之。

法莉纱从李荃那里告辞出来,本来计划中还要去拜访一下傅天鑫,争取把外姓王也拉过来,然而在见过了李荃后,便改变了主意。

说服李荃并不容易,他会答应主要还是看在李家江山的份上。而外姓王则完全不同了。他们现有地地盘本就是从李家夺过去的,而且以他们的立场,正好乐得看李荃和殷骏鹏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如果让他们搅和进来,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如果她站在宁襄王的立场,最好就是东边拍拍、西边打打,把这潭水搅得越浑越好,浑水好摸鱼嘛!等对手的实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再来拣便宜,这么浅显的法子不相信宁襄王想不到!

所以她便准备返回月兹国了。

她不想再见到李峮,前世的水笙依旧对他们兄弟有着莫大的影响,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并不想再次卷入无法理清的纠葛中,抽身而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就在她即将穿越升龙王朝边境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

“殿下,我家主人请您前往一叙。”

边境城市的繁华地段,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本应畅通无阻的街道惟有他们被拦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来人说话的声音很低,她却能听得很清楚,她好歹前生也是跟随在殷骏鹏、李峮这样的高手身边,知道这样的现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眼前这人的功夫不低。

这样一个人杵在自己面前,显然是跑不掉了,她无奈地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李峮正好整以暇,坐在前方的茶馆里,手中茶杯微举,遥遥相敬。

叹了口气,她只能乖乖地走过去。在中原,李峮有着不可忽视的潜实力,否则也不可能在三大势力的联合征缴下活得那么滋润。她所带来的卫士虽然也不错,但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必坐那无谓的挣扎?

反正目前阶段,李峮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的。

一边思忖着形势,她一边走进这家茶楼。李峮包下了一个靠街的包间,法莉纱来到他面前,坐下来。

也许他是她今生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也许前世的他们关系太过密切,总之法莉纱在他面前比在李荃面前要自在得多。

李峮抿了一口茶,然后笑道:“苦中带甜,回味流长,不愧是此地特产普倪茶,比起皇家贡品也毫不逊色。”

法莉纱端起面前的茶杯,早已倒满了,可见李峮根本就没想过她会不来。

尝了一点,她微微点头,道:“确实不错,只是口感微苦,非真正懂茶的人不足以品尝。李峮微晒:“人生如茶,一个苦字贯穿其中,若是不懂得欣赏,便会错过这无上的享受。须知苦中取乐方为上乘,沉迷于甜美芳香只会无助沉沦。”

法莉纱不想去体会他是否在感叹着逝去的岁月,更无暇去追究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位哲人。他可以伤春悲秋悠闲度日,她却无法放下远方危难的亲人,虚耗不起时间。

第二十四章 行踪

“不知先生特意见我,所为何来?”她单刀直入地问道。

李峮笑了笑,说:“公主殿下孤身潜入中原,令人佩服。只是来得容易、去得难,您以为兴隋王朝的探子都是吃素的,能够任您随便来去吗?”

法莉纱吃了一惊。

她当然不相信殷骏鹏的手下都是些酒囊饭袋,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如果能赶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回到大漠,她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也是她为什么急于返回月兹国的现实原因。

“难道说,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行踪吗?”她试探地问道。

李峮并不回答,反而又说出一个令她心惊胆颤的噩耗。

“公主,据我的手下报告,就在您离开的这些天里,月兹国的防线已经被大量攻破,现在收缩到了国都附近了。形式不可谓不严峻啊!”

法莉纱再也忍不住脸色剧变。

虽说知道那点可怜的防线挡不住敌人的攻击,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守不住了。她再也坐不住,站起来说道:“多谢先生的消息,既然如此,我更不便久留中原,必须尽快赶回国去,先生的盛情,容后报答。不待李峮回答,她转身就走,然而一开门,却见两个大汉守在门口,堵死了去路。

“君山先生,你…”她又惊又怒,转过头来看着他。

李峮慢悠悠站了起来,笑道:“公主殿下,其实你我心知肚明,我便是李峮。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法莉纱听了这话,便也冷静下来。如今既然李峮自曝身份了,说不得要摊什么牌。她如今不过是个快要亡国的公主。也没什么可让他图的,他这番做作的意图是什么?

“君山先生…还是我应该称呼您陛下呢?我以为只要您是能做主的人。怎样称呼不过是个过场问题,难道不是么?”

“公主说得对,倒是我太着意了,反落了下乘。”他笑起来,“您还是叫我先生吧。陛下这个称谓早就不敢当了,以为沉迷于过去也不是什么聪明地行为。”

法莉纱冷冷地看着他,问:“那么,敢问先生,您这是想要干什么?难道想要背弃我们的盟约不成?”

李峮摇摇头,道:“公主误会了,我虽不敢自诩圣人,但一言九鼎的道理还是明白地。再说到了今时今日,背弃盟约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合作互利关系,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公主去自投罗网了!”

法莉纱注视着他,他地眼神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不由心头一软,方才臣服于焦虑之下的矛盾和犹豫顿时占据了主流。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有自知之明。不是做军事将领的料。纸上谈兵或者她还能说上一点,实际操作起来她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小兵。因此就算她此刻回到国内,于战事上也起不了任何作用。而最终防线的准备已经完成,随时可以接纳月兹国流亡朝廷地进驻,安排好一切之后她才来展开这场中原之旅的,所以即使没有她,相信夏沙他们也完全应付得了这次的危机。听到国都危急的消息之后之所以会马上想要赶回去,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罢了。

再加上此去月兹国,必须穿越兴隋王朝的疆土,如果他们真的已经有了自己的消息,想必一路之上不会太平安的,前途多难!

她一面思忖着利与弊,一面不动声色与李峮交涉着:“那,先生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呢?”

李峮笑了,这才是她应该有地反应啊!法莉纱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公主殿下,既然您已经做好了您应该做的准备,那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应该相信国王陛下和王子殿下的能耐,即使没有您,也能够做好撤退地各项工作才是。请恕在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离开了您月兹国地君臣就没有了任何作为,那我可真要为这次签下地盟约是否正确而大伤脑筋了。”

法莉纱一时语塞。

确实,盟约并不是以她法莉纱的名义跟李峮签地,如果除了自己再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来,别说李峮会不放心,便是王室也该羞死了!如此看来,李峮的举动倒也并不是在刁难,而是存心要考考她父亲和哥哥的能耐,看是否值得他下大本钱去赌一把。

盟约从来就只存在于强者与强者之间,强者对弱者就只剩下赤裸裸的掠夺,对这种人类社会的生态,法莉纱从来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坐观其成。

好在父亲和哥哥虽然不擅长阴谋阳谋,但对于已经计划好、准备好的事情仍然有着水准以上的表现,她并不是很担心。唯一顾虑的,不过是他们的人身安全。

看着李峮看似很好说话的表情,熟知他的性格的法莉纱只能选择妥协,势力不如人,形势比人强,在中原这片土地上,她如今无能为力。

殷骏鹏走进庆华殿,里面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稍显稚嫩的声线诵读着先贤哲理,沉凝静雅的气氛自然天成。

他跨进殿中,读书声戛然而止。

“皇上…”一屋子的人,包括高高在上的夫子都急忙伏下身子叩头,惟有其中一个身穿杏黄色对襟学子服的少年昂首反而站了起来。

“皇兄!”殷骏鲲绽开了灿烂的笑容,跑到殷骏鹏身前。

昔年的小男孩如今已经十四岁了,因为生活条件的改善,皮肤白皙了许多,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已经看得出未来英俊男儿的雏形,想必再过几年,就会有不少小姐、仕女为她尖叫了。

三年前殷骏鹏立国,便将他从隐山村接了出来,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了,自己居然是村里口耳相传的大隋王朝的皇室后裔。但小孩子对这些事情一向是没有太多想法的,也根本不明白多了一个皇室的身份会对自己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既然大人们说是那样,便是那样了,很顺理成章地、没有任何抵触和兴奋,就这样接受了新的生活。

如今三年过去,小孩子的可塑性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以前土里土气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了,无论是谁,看到现在的他也不能不跨一声: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好在气质上的转变并不代表内心本质的转变。他仍然善良、纯真如昔,对兄长的濡慕依然,殷骏鹏在他心中仍然是那个可亲可敬的哥哥。

殷骏鹏也对他另眼相看,除了找来最好的老师教他功课,还让他跟自己住在一起,自己有的绝对少不了他的一份,兄弟之间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富贵的到来而疏远,反倒更加加深了。

唯一的缺憾是殷骏鹏国务繁忙,实在很难有时间跟小鲲在一起,所以他看到他来了才会这么兴奋殷骏鹏摸了摸他的头,带着柔和的笑容问:“小鲲,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殷骏鲲得意地笑了,说:“先生都夸我的文章做得好呢!您说是吗,先生?”他不忘拖老师下水来为自己作证。

夫子看见殷骏鹏询问的眼神,忙不迭点头道:“是的,皇上,殿下的功课做得很好,天分实在令人惊讶。”殷骏鹏淡淡地笑了,对殷骏鲲说道:“很好,小鲲你要再接再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是。”

殷骏鲲高兴地点着头,也许是从小就没有养成骄奢的性子,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接触到权势所带来的丑恶,对目前的他来说,什么荣华富贵都比不上兄长的一句赞誉来得令人激动。

这时,禁卫军统领肖乾大步走过来,先向殷骏鲲行了个礼,然后对殷骏鹏道:“启禀陛下,探子已经回来了。”

殷骏鹏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笑着对殷骏鲲道:“小鲲,哥哥还有事做,你且先完成今天的学业,晚上哥哥跟你一起吃饭可好?”

“好啊!”殷骏鲲喜出望外,连声答应着。

殷骏鹏点点头,转身走出庆华殿,肖乾跟在身后。“查出来李荃微服出宫,去见了谁吗?”殷骏鹏沉声问道。

肖乾紧走两步来到他身边,低声答道:“是个女人,面纱覆面,所以看不清楚容貌。”

“哦?”殷骏鹏有些玩味地说,“他微服出宫只为了见一个女人?”

“陛下,会不会是李荃私会情人去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倒也没必要特别紧张。”肖乾揣度着。

“哼,以他的身份,什么女人不能有?何必偷偷摸摸私会?”殷骏鹏冷笑一声。况且,他不认为有谁能代替水笙在李荃心中的地位,就如他一样。

“那个女人,离开李荃之后去了哪里?”他又问。

肖乾自以为有些把握的猜测被他一下子否定掉,当即再也不敢乱说,小心谨慎地回答:“有线报说她想着我们这边来了,但到了边境处却突然没了消息。”

殷骏鹏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个突然出现在李荃面前和自己的情报里的女人究竟是谁?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她的出现是否预示着什么?

“通令全国,暗中查访那女人的行踪。在边境失踪就说明她很可能已经潜入这里,必须将她找出来,但不可打草惊蛇!”

“是。”

第二十五章 噩耗

法莉纱被困在中原已经十天了。

她生活在李峮的秘密基地里,这是位于东兴城郊的一所别院,虽然名义上是城郊,但由于东兴城的繁华,在方圆五十里以内,几乎就没有中心与郊区的区别,别院的周围,绝对可以用“热闹”、“喧嚣”这样的词语来描绘。如果仅仅从表面上看,谁也不会相信这里居然就是被兴隋、升龙河外姓王们联手通缉的要犯的住所,在她看来,李峮绝对领会了“大隐隐于市”的境界。

这十天来,李峮对她的生活安排得无微不至,甚至她还能在外面去逛一圈而不必整天困守在屋中,吃饭穿衣更是精致到了极点,便是在月兹国的王宫中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她这个前任皇后、现任公主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但无论如何精心的安排,她都无心去享受。十天能够改变很多东西,而且她也很了解月兹国的防御力,如果国都被围,那座城市几乎不可能承受太大强度的攻击,能撑上五天就不错了!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父王、王兄的情形如何?是否已经按约定撤退到了安全地带?她一无所知!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天祈祷,向沙漠女神祈祷,祈祷她保佑自己的子民,至少让父亲和哥哥平安无事。她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神,但接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却令她不得不对冥冥中可能的力量感到敬畏。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希望他能给这世上平凡的人们以力量。

李峮自己并不在沙漠,他地手下却分布在沙漠的各个角落,无论是从盟约的角度,还是从他自身谋划地角度。沙漠都是一个有着巨大机会的地方,他不会放过。但可恨地是,虽然他有着最快最及时的情报。却吝于泄露一丁点儿给她,害她只能眼巴巴地眺望着西方。成天没有着落地像缕游魂。

枯等十天之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走出自己的房间,要去找李峮问个明白。

他究竟想要软禁她到什么时候?如果不能放她走,那至少可以告诉她月兹国究竟怎么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