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临风冷笑了一声,“难道躺在京城,等着你告诉我这么多人都死于意外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

“够了!你解释得还不够多吗?陆羽庭,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我的底线,一定要闹个玉石俱焚的下场,你才会开心?”念临风放开我,扬手让影卫们退下,步步走近陆羽庭。陆羽庭却不似刚才般想要靠近他,反而步步后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原以为你爹已经足够心狠手辣,没想到你…你不是想要解释吗?那解释下洪景天到底是怎么死的?再解释一下,给皇上服的药方都是些什么?如果这些都还不够,这个呢!”念临风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扔在地上,陆羽庭吓得脸色苍白。

云顾言道,“我们九州商会早就知道你跟匈奴人有往来,还把大烟偷偷卖到匈奴去赚钱。你居然跟苏林可汗秘密交易,说只要他帮忙拥立大行首为将来的皇帝,就把北方的八城四镇给他!你这是卖国!你是整个中原的罪人!”

陆羽庭伸手指着云顾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为了方重,好好的洪家大小姐不做,跑到姑苏城去当一个小裁缝,明明人家已经说了不喜欢你,你还明里暗里帮助他。要不是你帮方重,贾富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弄到倾家荡产!你跟我没两样!”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原先设定好的结局先贴上来,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

不想坑在那里,也不想太监。

还有几章就完结了,这文我觉得交代得很详细了,没有写谁番的必要吧?

回复留言什么的,仍然很蛋疼。我更这章花了一个小时,晋江真的是让我很蛋疼。

商道四十二

“陆羽庭,你简直是血口喷人!”云顾言攥紧拳头,震了下衣袖,大义凛然道,“我爹从小教我商道,不谋私利,不夺横财,唯有赚取人心,才是大商之道。我是喜欢方重没错,但我所做的一切,光明正大,天地可鉴!我跟你不一样,你因为儿女私情,罔顾他人的性命,置国家的荣辱如草芥。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爱,那你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你根本就配不上行首!”

“把人放了,今日,我尚可留你性命。”念临风吐气如丝,我知道他坚持不了太久。

方重见陆羽庭迟迟不动,就自己动手,上城楼把李慕辰四个人一一放下来。

金不换的腿已经吓软了,人也有点神志不清,是柳大叔和殷大姐硬把他架下来的。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念临风的衣袖忽然被陆羽庭抓住。他回头,陆羽庭神情凄苦,“还会再见吗?”

“会。在你爹弑君逼宫的那一日,定会再见。”

“你!你不是我爹的对手。皇上不行了…别回去…”

“你让我为了个人性命,置江山社稷于水深火热之中?抱歉,我做不到。我若是如此,日后就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当年武威之战,他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仍是坚守在城楼,直到洒下最后一滴血汗。何况我与你爹,本就隔着国仇家恨,此间种种,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念临风把袖子从陆羽庭手中抽出,决绝离去。我听到陆羽庭在我们身后哀鸣,鸿雁声声,像是当年的亡魂声声哭诉。

马车还未驶出多远,念临风就昏迷不醒。好在红颜医术不俗,尽全力救治,才使他的病情平稳下来。云顾言把我们离京后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你们现在不能回匈奴,匈奴已经别苏林可汗掌,李慕辰若是回到匈奴,最大的可能性是被贤王和苏林可汗前后夹击。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京城,是皇宫。皇上病危,但好歹还是天下之主,只要皇上一日没有殡天,贤王便不敢乱来。除非,贤王等不及,狠下心逼宫。”

方重低声道,“你们说一句实话,皇上还有没有可能醒过来?”

红颜和云顾言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们就去京城吧。”我摸了摸李慕辰的头,坚定地说,“念临风说得对。当年匈奴铁骑,踏开武威的大门,念伯伯守在城楼上,为救士兵而死。我爹为了保护撤退的百姓而死。守城的将领和那些没有逃走的士兵,一直战斗到死。若我只为了个人活命,眼睁睁地看着贤王这样的人夺位登基,以后别无颜去九泉之下,面对我爹。”

殷大姐说,“但愿上天保佑,皇帝能醒过来,发现贤王的恶行,这样我们谁都不用死了。”

京城虽然为贤王所掌控,但朝中的忠臣仍然以皇帝还在世为由,据理力争,不让贤王继续封锁京城。另外,以洪景来为首的京商,努力地稳定市集贸易,京城的秩序仍然有条不紊。这为我们重新进入京城,提供了便利。另外,红颜凭借为皇帝治病的身份,能够自由进出宫廷,而守宫城的将领也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我们的生命暂时无忧。

宫里的大内总管不知何时换了一个年轻点的太监,他派人把念临风带到一处偏殿修养,红颜随他们离去。剩下的人,也各自安排了住处。

我在宫中见到了阔别多日的靳陶,他一个人站在花园里,似乎在想心事。

“喂!”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看到我,终于展颜欢笑,“听云掌户说,你福大命大,又捡回来一条命。”

“我的运气没有你好。上次的牢狱之灾,你不就幸免于难了?我可差点被烟熏死。”

靳陶的笑容越发温和,“这可多亏了明宣,要不是他告诉我不要进去,恐怕我死得比你们都早。”他叹了口气,可明显是话中有话。

我疑惑,“为什么会死得比我们早?”

这时,一个宦官小跑过来,低声地禀报什么,看那样子,竟是对靳陶十分地恭敬。靳陶边听,边皱起眉头,回头对我说了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说完,便匆匆地随着宦官离开。

我注视他的背影良久,若有所思,身后忽然有人说,“看来你还不知道。”

我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素雅的女子,站在我的身后。她的气质与云顾言有些相像,眉目之间也很熟悉,我却不记得自己曾在何处见过。“你是…?”

“不记得我了?孟知行。”女子掩唇笑道。

我顿时觉得脑海中闪过一道霹雳,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以前我就觉得孟知行娘气,碍于她知府的身份,一直没敢说。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真是个女子,害我一直误会靳陶是断袖。等等,“那靳陶知道你是…?”

“知道。一开始就是为了帮他,才冒名去当知府的。”孟知行轻轻点了下头。

“你们…你们…”我捶胸顿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笨拙地说,“祝你们幸福。”

孟知行“咯咯”地笑起来,“林行首,你可真有意思。”她走到我面前,四下看了看说,“但是过了眼下的劫,我们才都能有幸福可言。他就是…那个失踪的皇子。”

我的腿又软了一下,幸好孟知行牢牢地扶住我,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等我平复心绪,重新站稳,她才退开,脸上无悲无喜,仍是我在徽州见她时,那一贯的淡定从容。按理来说,靳陶的个性也不急躁,只有碰到我说孟知行和红颜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暴跳如雷。这个男人,明明知道人家都是两个女子,为什么要那么紧张?有的时候,男人心也像海底针一样,真难琢磨。

我对靳陶的身世,没有想象中那么意外。当时在姑苏的时候,靳陶,云顾言,念临风三人之间,好像就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和协议。我也终于明白念临风把我推到徽商之首的用意。相对于行事的便宜来说,绝对是不当徽商行首来得低调有利。

“你,你真名叫什么?”

“孟娴雅。”

倒是人如其名。我点了点头,“那我以后就叫你娴雅吧,你也别叫我行首了,叫我林晚就行。”

孟娴雅会意,忽仰头望辽阔的星空,“林晚,你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最大的心愿?”我也学她仰起头,银汉迢迢,人显得十分渺小,“应该是,与所爱之人平凡相守吧。”

她微讶,“不为功名,不慕荣利?我的意思是,他如果能够顺利登基,第一个要封赏的,应该就是念临风。”

我淡淡笑道,“念临风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他之所以帮靳陶,也肯定不是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我记得他年少的时候说过,此生最大的心愿是要看遍大好河山,用双手救治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相信,这么多年,他从未改变过。否则,就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她似乎有所触动,执了我的手,“好。若是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事后我一定说服他,让你们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我衷心地说,“谢谢你。希望你跟靳陶也能…”她伸手摇了摇,“未来之事现在不好说。那个位子上的人,没有几个是不会变的。我现在只希望时光可以倒转,在对他没有感情之前就知道他的身世,这样我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真是个奇妙的女子。能把世间之事看得如此通透,是一份难得的洒脱。世人皆为七情六欲苦,无非是拿得起,放不下,看得懂,做不到。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随意地言笑,好像有默契地避开眼下吃紧的时局。直到我有了睡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才善解人意地说,“忘记你们这几日舟车劳顿,需要早些休息。”

告别孟娴雅之后回房,远远见一女子秉烛行来。

她向我行了个礼,恭敬道,“郡马醒过来了,请夫人去一趟。”

我们二人行走于深夜的宫殿,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偌大的宫,显得冷冷清清,每一处光亮的凝聚,好像都有一声飘渺的叹息。宫里埋藏了太多的亡魂,自开国以来,因为权力斗争而丧命的人不计其数,更不要说冷宫萧索,多少红颜殒命。难怪孟娴雅不喜欢这里。

到了念临风的住处,看见一个身影匆匆离开。我走到念临风的床边,他抬手拍了拍身边,“晚晚,坐下来。”

我靠着他坐下,把他的衣襟拉了拉紧,“好些了?”

“我的身子骨本来就硬朗,不会有大碍。”

我点头,把身子都缩进他的怀里。夜好像很凉,我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晚晚,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我想试一试。提前拥立新皇登基,这样贤王就没有机会了。这是眼下我们唯一能走的路。”

商道四十三

“是不是会有些冒险?眼下全京城都在贤王的掌控之中,我们若是贸然举世,恐怕会…”

念临风摸着我的长发,“京城虽然被贤王控制,但洪大爷是支持我们的。皇宫的守军将领也终于皇帝,不会让贤王那些人轻易地进来。只要我们把忠臣召进宫,举办登基仪式,礼成之后,在昭告天下,那时贤王就算有心也无力了。”

“靳陶,真的是皇上的儿子么?”

“你从何处得知?”

“刚刚在花园里面碰到了孟知行,才知道她是女儿身。靳陶的事情,就是她告诉我的。”我的头枕在念临风的怀里,双手揪着他衣襟上的一处玩耍,“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去做好了。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念临风轻轻碰了下我的眼皮,把被子拉了一点,盖到我身上,“如果不能成功,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生命。晚晚,你不怕么?”

“怕,怎么不怕?可我都是死过那么多次的人了,阎王可能真的不太喜欢我。”我调皮地笑道。

他叹了口气,“阎王可能是比较喜欢我。他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所以总是把你还给我。有的时候,我总是问自己,你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女儿,情人,妻子或是别的什么。后来有一天终于想明白,以上的那几个都是,所以才舍不得你死,也不能跟你分开。”

我的睡意涌上来,胡乱地点着头。

入睡前,我听到他抱怨了一句,“难得这么认真地说一些情话…”我有些想笑,想安慰他几句,然而终是太累,直滑入梦境里。

第二天醒来,我睡在念临风的床上,他已经不知去向。

我独自穿好衣服下床,走到房间门口伸了个懒腰。外面晴空万里,像是被天神铺了一块白绢。草木虫鸟,各司其职,像是佛家里的极乐世界。忽然,惊天动地地“咚”了一声,整座宫殿都在晃动。接着,仿佛是宫门口的方向,传来厮杀的声音,彻底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

我奔到院中,都是四下逃散的内侍宫女。我想拉住一个问问因由,却徒劳无功。

宫殿里乱作一团,地上散落着器皿,衣物,大概是逃难的时候来不及带走。我凭着记忆,寻到主宫殿的方向,那里已经被军队团团包围。我不知道这些军队是拥君还是清君,不敢贸然上前。直到看见红颜出现在玉阶上头,与一个士兵说话,才敢开口叫道,“红颜!”

红颜低头看见我,匆匆下了台阶,“你怎么还四处乱跑?贤王的人马不知道听了什么风声,正在强攻城门,听说宫里的禁军撑不了多久了,你不如先随着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念临风在哪里?我要与他一起。”

“他和靳陶都在大殿上,我怎么劝他们,都不肯走。”

我抓着红颜的手臂,“那你带我去,我要同他们一起。”

*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有两张席面。念临风和靳陶一人坐于一席,正在对饮。靳陶看见我们进去,抬手道,“来来,多些人喝酒才会痛快!”

我坐到念临风身边,念临风拍了拍我的手背,“怕吗?”

“有点。”

他仰脖饮下一杯酒,又把酒壶递给我,“来,喝酒壮壮胆,这幕戏要落幕了,此刻也最是精彩。”

红颜急道,“你们别喝了,趁现在贤王的人还没攻进来,赶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白白送命呢?!”

靳陶已经有了些醉意,趴在桌面上说,“逃?能逃到哪去?逃出了宫,就表示我们对他认输,我们要俯首称臣,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就死在这里。好歹不是个懦夫。”

红颜索性也不再劝,夺过靳陶手中的酒壶,自顾地唱起一首歌谣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汉乐府的歌谣,其声悠长,其意深远,若是放在平常,定叫人潸然泪下,可是此刻徒添了几分悲壮。

我们正听着红颜的歌,宫殿的外面突然响起了打斗声,应该是贤王的人马打到了门口。这么快?我想要起身站起来,念临风却按住我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一会儿,宫殿的门就被人用力推开,贤王一身甲胄,领着一帮穿着盔甲的士兵,直冲我们而来。

士兵们纷纷拔刀,把我们四个人围在正当中。我从锐利的刀锋上,看到了自己的惊惶,和其它三个人的淡定自若。

“贤王,皇上还没有死,你这么急巴巴地逼宫,不怕给世人落下口舌么?”靳陶端着酒杯,做了一个邀酒的动作,而后仰头一饮而尽。

贤王按着腰间的佩刀,伸手指着靳陶道,“大胆刁民,敢在皇宫里头兴风作浪,自称什么皇子。本王今日是替天行道,替皇兄收拾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人啊!”

“是!”满殿的士兵整齐应道。他们的盔甲冰冷,好像连盔甲之下的血肉都没有热度。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遵命!”

“等一下!”念临风站起来,缓缓步下高台。本来围住他的士兵,随着他的移动而纷纷后退,他们互相之间张望,谁也不敢先动手,直到念临风站到贤王的对面。

“贤王。”念临风抬手拜了拜,贤王震了一下衣袖,单手背在身后,沉声道,“临风,你不要怪我不顾念翁婿之情。从前,你处处与我作对,我几次三番为了羽庭退让,你却步步相逼,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外人,要夺我的位。你实在太让我寒心,我再留你不得!”

“爹!爹,求你不要杀他!”门口又飞奔进来一个女子,跪倒在贤王的面前。我仔细一看,陆羽庭一身缟素,头戴白花,倒像是要殉葬的装扮。

贤王皱了下眉头,欲扶起陆羽庭,“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陆羽庭抱住贤王的大腿不放,“爹,我不管你做不做皇帝,我也不管夫君做了什么。但你不能杀他!你若杀了他,女儿马上随他而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贤王转过身去,闭了下眼睛,转瞬之间,好像就做了一个决定,“我可以不杀他,但剩下的人都得死!”

念临风张了嘴,刚要说话。宫门外又响起了清晰的掌声,掌声响了三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缓缓进到殿中来。李慕辰的嘴巴微微张开,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用手用力拉住方重,方重把他一路带到大殿的中央----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清楚看见他们的位置。

方重趋前两步,“王爷,您果然爱女情深,让人感动。可你有没有想过,您另外一个女儿,如今身在何方,魂归何处?”

贤王气道,“不要跟我提她,我没有那样的女儿!你这个叛徒也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方重脸上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就因为多年前,纱苑小姐跟侍卫私通,丢了您的脸,所以您就狠心把她嫁到匈奴去。可是她一天一刻都没有怪过您,您咳嗽的宿疾是用一个江湖郎中的偏方治好的吧?您可知道,那江湖郎中是谁派来的?而那个偏方中最重要的君子草,又是谁冒着寒冬大雪,去深山野林,为您一棵棵采来?”

“什么?”贤王震惊地看向陆羽庭,“羽庭,你不是说那个郎中是你找来的吗?”

“我…我…”陆羽庭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方重拉着李慕辰,走到陆羽庭的背后,用一种阴狠的口气说,“二小姐,你敢不敢回头看一看这个孩子的脸?你敢不敢摸着胸口,对天发誓,你当年没有买通元姨诬陷大小姐与侍卫私通?你敢不敢跟我到千里之外的匈奴,到你姐姐的坟墓前,大声说一句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你刚不刚承认派人不断地在先可汗面前说你姐姐的坏话,导致你姐姐被先可汗冷落,遭了苏林的毒手?二小姐,纱苑小姐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啊,你怎么忍心把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逼到这样的绝路上去!!!”

“你别说了,别说了!”陆羽庭捂住耳朵,瘫坐在地上,大声尖叫。

贤王愣在当场,身躯震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儿。

方重俯□,凑到陆羽庭的面前,字字有力,“人在做,天在看!”殿外忽然电闪雷鸣,刚刚还晴好的天气,一下子乌云滚滚,像是暴雨将至。

殿内的士兵纷纷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敬畏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写什么呢,写什么呢。。。

写一篇吧,孟知行还是陆羽庭。。。。。无限循环ing

商道四十四

“羽庭,你怎么能这么做?那是你的亲姐姐啊!”贤王扶住额头,连叹三声,陆羽庭呆坐在地上,没有回话。

李慕辰小声地问,“方小八,到底怎么了啊?你们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方重摸了摸他的头,“不用懂,这只是一个过去了的故事,与你无关。”

“哦,”李慕辰四处看了看,见到我,高兴地喊了一声,“娘!”

我朝他点头示意,无奈身旁明晃晃的刀锋对着我,动弹不得。

接着,殷大姐和柳大叔从殿外进来,手里拿着几个东西,统统交到念临风的手上。柳大叔一边向念临风禀报,一边看了贤王几眼,“徽州疫情时期,失踪的那笔赈灾银两终于查到了下落。有人通过江别鹤在姑苏的钱庄换成银票,然后从我们柳商的辖地流向了天竺,目的是为了购买大烟发横财。以上是徽商曾一味和苏商贾富联手查出来的结果,行首的手上就是证据。”

念临风翻了一下手上的书信,抬头问贤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贤王回过神来,狂傲地说,“本王还需要说何话?如今整个天下,整个皇宫都尽握在本王的手中,本王只要一个令下,你们统统都变成刀下亡魂!像胡冠霖,像冯子洲,像洪景天,没有人能在本王的棋局上幸免于难!”他的影子投射在宫墙上,像一只扭曲了形状的豹子,露出狰狞的丑态。

念临风吸了口气,“你认了,你终于全认了。”他并没有穷途末路的畏惧,反而有着深深的惋惜。好像此刻能主宰生死的是他,而不是站在他面前的贤王。宫殿外暴雨砸落,喧嚷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很难想象到底是哪一方占了上风,殿内的众人两相僵持着,直到一个阴影在雨幕里慢慢变大,而后成为一个孱弱的身影。

“游戏结束了。”沉稳的声音从那个算是苟延残喘的身体里面传出来。

士兵们有的立刻下跪,有的吓跑了胆,呆呆地愣在原地。

只有贤王的脸上是错愕,一种忽然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的错愕。他倒退两步,跌落在刻着黄金龙纹的台阶上。他仓皇开口,只吐出两个字,“皇…兄…”

皇帝被太监搀扶着,缓缓走入宫殿。这座刚才沉寂的宫殿,好像因为真正主人的归来,而慢慢亮起璀璨的灯火。宫殿外面大雨磅礴,泥土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宫殿内却如暴风雨前一般宁静,宁静得让人惧怕。皇帝看向我们身旁的士兵,挥了一下衣袖,“还不快退下!朕还没死!”

那些士兵纷纷丢了刀剑,连滚带爬地冲下高台,匍匐在真龙天子脚下。

我看到对面席案上的靳陶分明松了口气,缓缓地站起来,走到皇帝的面前。

“徽州一事,朕是如此地相信你。甚至相信你的一面之词,要把通州县令胡冠霖就地正法。幸而苍天有眼,到了今日,终于水落石出,胡家冤死的三条亡魂,冥冥之中要朕醒来,还他们一个公道!”皇帝一边说,一边慢慢地从贤王身边走过,踏上高高的金銮,走向龙座。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着他坐到那个本就属于,也只能属于他的位置。贤王跪在台阶之下,再也没有了刚进来时的不可一世。他没有想到,事实上,连我都没有想到,外界盛传即将归天的皇帝,居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

皇帝执着靳陶的手,直指贤王的脊背,“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的女儿?朕与你同样一母同胞,若皇儿没有寻回,便是你坐这龙椅,当这天下的皇帝。朕本来觉得,皇位予你也并没有什么,毕竟朕这一生多是由你相陪。可你,年轻时谋害朕的正宫皇后还有刚出生的皇儿,到朕风烛残年了,还等不及要做这皇帝,带人逼宫。朕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皇兄,皇兄,你听我说!”贤王欲爬上台阶,皇帝喝道,“混账!十恶不赦,坏事做尽,这天下若是交到你手中,早晚被匈奴的铁蹄踏平!那苏林与你是一丘之貉,朕绝对不会放过他!来人啊!”

殿外跑进来一队禁军,恭敬地跪在殿上,“是,皇上!”

“把这些犯上作乱的逆贼,全部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