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打落牙齿和血吞,这笔钱,她也不能不出!

这些人,有的是陈子岩曾经的老伙计,有的是为她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朋友…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都被官府抓去,吃苦捱打,累死累活吗?

而且,关于古时的徭役制度的严苛,商娇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自汉代以来,徭投有正卒、戍边和更卒3种。正卒为接受军事训练并负责地方治安,赴京都作卫士,负责保卫都城、守卫皇宫、陵苑,或为诸官府服务;

戍边亦称徭戍或屯戍,即到边疆从事“守徼乘塞”;

更卒,是每个傅籍的男子除服正卒、戍边两种徭役外,每年还须在本县服无偿劳役,从事地方的土木工程、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劳动。

官府不需其亲身服役而命令他出钱代役,曰“过更”,这笔代役钱称作“更赋”。

但实际情况却是,许多中产以下的百姓都交不起这笔钱来,只得以身充役。于是,像建造通天大佛这样的皇家大事,必然只能落在这些贫苦的百姓的身上。

而官府及官兵对这些服役的百姓,向来都是毫不客气,没有丝毫怜悯之情的。一旦充作劳役,少则打骂,缺衣少食,甚则棍棒加身,待之如猪狗!

所以,一场劳役服下来,常是十室九空,万户悲歌。

当年秦末之乱,不正是一群徭役之徒率先举起义旗的吗?

当然,大魏经此一役,会不会动荡不安,商娇管不了这么多。

但她至少要倾自己之力,保住自己旗下的工人与伙计的平安!

这才是现如今她必须要做的紧急要务。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4、赎役

404、赎役

安思予对于商娇做出的这个决定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却显然并不赞同。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道:“娇娇,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说到此处,他抬起温润的眼睛看向商娇,缓缓又道:“征集徭役以建通天大佛,是太后假皇帝之手,向整个大魏境内大小州府下达的圣旨。各地州府都会按户籍点算服役的人数。此次你替大家交了钱,让大家免过一场徭役,但若是人数上缴不齐,官府只能再征…这样周而复始下去,终不是办法。”

言下之意,商娇可以出钱,让大家避过一时之役,却只要通天大佛一直在修造,就终避不过下一轮的征役。

商娇闻言,默然良久。她用手抹着脸,一遍一遍,感觉前所未有的乏累。

可最终,她还是下定了决心。

“安大哥,”她唤他一声,无力地吩咐道,“先把咱们商号里在官府征役范围内的工人的名册造上来吧。”

安思予闻言一悚,一把抓住商娇的手,语气里有一丝迟疑。

“娇娇…真决定要这么做吗?”

商娇抿了抿唇,举目茫然四顾,嗤声问:“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若大家都被官府抓去服了役,我这么多的铺子,这么多的订单…怎么办?”

“…”安思予也无言以对。

“所以先保得了一时是一时吧。”商娇站起身来,大大的眼睛里已满是挣扎过的的坚决。

“只要商家的旗号不倒,我就总要庇护着我旗下的工人,让他们至少可以保得自己周全。至于那些钱不钱的…只要大家还在,就总能再赚回来!”

安思予静静地凝视着商娇,片刻后,他轻扯唇角,微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你既这么说了,我照做便是。”

****

安思予的话果然没有说错。

至腊月二十六时,朱英镇突然涌入了大批衙役,他们手拿黄书口称敕,口口声声奉天子之令,广征民夫以服徭役,并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拿人。

古时消息闭塞,除了像商娇这种家大业大的行商巨贾早已得到消息之外,其实百姓对外界的消息并不流通,即便隐隐听到传闻,但见镇上无风无浪,也并不当真。

所以,当大批衙役如潮水般涌入自家家门,凶神恶煞的缉拿镇上所有青壮男子之时,所有在家准备过节的人都瞬时蒙了。

倏时间,整个朱英镇上近千家人户,几乎家家都哭声震天,鸡犬狂吠,追赶、谩骂、哀求、哭诉…让整个朱英镇一扫往日过年时的张灯结彩,处处欢歌笑语,变得愁云惨雾,格外悲凄。

外面哭声震天之时,南秦州州官胡敢当却端坐在明心酒楼的贵宾房中,一一清点着商娇与安思予递来的名册上的名字,点算着两大箱白花花的银子。

整整近八万两雪花纹银啊,几乎亮瞎了胡敢当的眼,让他又惊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毕竟,这商家旗号的东家商娇,说出来可是不一般的人哪。

她不仅与如今南秦州守将,朝廷新册的二品大员,骠骑将军尔朱禹过丛甚密,担任着边境许多驻军军营布匹、药品军需的供应商。

甚至,石敢当还听到传言,称她与南安王,当日名震朝野,权倾一时的睿亲王元濬,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原以为,朱英镇上的商户中,商家的旗号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所以石敢当才把朱英镇放为攻坚对象,放在了最后,并亲自前来征人服役。

他也以为,他与商娇的一番会面,会有一番刀光剑影兵不血刃的缠斗…

却不想,打从他一进明月酒楼的门,便被商娇手底的人毕恭毕敬地请入了酒楼的贵宾室,继而便从她的手里接到了她早已点算好的,她旗号下所有需要服役的工人的名册。

与此同时,两大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几万两银子,也同时打开,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么轻易,这么痛快,让石敢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装作不动声色地点算好了银子,石敢当慢慢翻过名册,慢声道:“唔——丝毫无错。只本官有一丝疑虑,尚要请东家释疑。”

商娇原也料想到石敢当被她这么痛快的交钱保人之举,肯定也弄得心存疑惑,遂坐在石敢当的下处,浅笑着敛衽一笑。

“石大人这一路征役过来,势必也遇到了许多阻滞。想来我商娇也算作一方巨贾,又做着军需生意,又才助黄石城平了瘟疫,有功在身,自然最应持功而骄,最是难缠才对。却万不料我却早已将旗下工人的名册造好,甚至主动将他们应缴的免役钱款也早已备下…是故大人心中反觉不妥,不知民妇在心里如何盘算,是吗?”

一句话,商娇单刀直入,不留丝毫情面地当面戮破了石敢当的心思,一时竟令石敢当有些赧然。

他红了红脸,捋了捋颔下的山羊胡须,小眼睛不自在地骨碌一转,少许,方才咧唇笑着承认道:“东家既知本官心思,便请东家不吝赐教。”

商娇神态自若地执起手肘旁小案上的茶,轻软了一口,又轻轻放下,这才转头向石敢当莞尔一笑,语态平静地道:“其实,官府征人,也是得了太后与皇上圣旨,本来作为商户,我们也该配合大人征役,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石敢当听商娇这么说,心里顿时一宽,重重地拍了拍面前的桌案,交口大赞:“觉悟!商东家不愧为‘义商’之名,就这觉悟,就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市井村妇所有!本官实在敬佩!”

说罢,他朝商娇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商娇脸上笑意不变,朝石敢当摆了摆手,示意他尚有下文。

她继而又道:“只不过石大人您既身为州官,便是百姓的父母官,想来我商家旗号做的什么买卖经营,大人最是清楚不过的。且不说我旗下的酒楼茶肆多少还能为州里创些税收,单单就布匹与药品两项,便已供应到边境几个驻军重镇。

大人您这一次征人服役,我商娇尚且可以尽数清点,按人头点算,为其交纳免役钱款。可若再多几次…我商娇只怕便无力负担了。”

这一下,石敢当算是听明白商娇话里的意思了。

商娇这话里话外,明里暗里,无不是在暗示他,威胁他,不得用征役之人,屡次找她拿钱赎人。

既听明白了商娇话里的意思,石敢当不由得脸色变了一变。

刚刚枉自他还兴高采烈,以为自己捡到了一只下蛋的金鸡,可以狠狠敲上一笔。现在商娇的话无疑就是一盆冷水,将他瞬间泼了个透心凉!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5、智斗

405、智斗

所以石敢当当即就虎下了脸,一脸官威地斜睨着商娇,慢腾腾地道:“商东家此言差矣!这征役与更赋之事,石某忝为州官,也只能依照圣旨办事,实非石某一人所为。商东家此话,就是摆明了若下次征役,你便不再配合朝廷了,是么?”

商娇唇角噙笑,笑睇着石敢当愤愤地将话说话,这才不慌不忙地执壶上前,为石敢当的茶杯里续了热水,这才坐回原处,笑道:

“石大人切莫动怒,商娇也不过是在跟大人直言自己的难处不是?大人也知道,我商娇现在这份家业不小,每年为南秦州州府所缴纳之税银,虽不敢往多处说,但十几万两总是有的。石大人,恕商娇直言一句,这笔税款,莫说一个小小的朱英镇,便是在整个南秦州境内,能缴纳这么多税银的商户,只怕也是凤毛麟角吧?”

“…”石敢当撇撇唇,不作声。

商娇续而又道:“更何况,商娇这数年来做的生意,也与军中牵连甚广,可所得之财,不过什二三之利而已,无非就是赚个军需供应商之名头,为百姓视作信誉商贾罢了。

更何况,军需订单要按时保质保量的交货,自然少不得我那些工人的帮助。可若是大人这征完一次又一次,商娇每次都要拿出七八万两现当当的银子来替我手下的工人买赎…大人觉得,我这只金鸡够宰几回?

届时,若商娇再无力交钱免工人们服役,便只能任由大人将工人拉去服役充数,自己则关门歇业…至于军需订单能不能完成,税收能不能按往年那般尽数上缴…这件事就真不是商娇一人所能掌控的事了。”

说到这里,商娇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向石敢当笑眯眯地道:“届时,税赋倒是小事,但若是军需供应不上,耽误了边境几处驻军的军中要务,尔朱将军与南安王怪罪下来,商娇好赖一人而已——可大人您又要怎么办呢?”

说罢,她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

商娇这一席话,看似与他笑眯眯的闲话家常,但在石敢当听来,不啻是个极大的威胁。

是故,石敢当看着面前两箱白花花的银子,心里却明白,这就是一桩买断的买卖,不会再有下次。

可他能怎么办?

军需,军需!

石敢当手伸得再长,这军中之事,端也是他一个小小的州官敢随意拿捏的。

若军需得不到保障,外敌来侵,出了任何岔子,他石敢当就是首当其冲的元凶巨恶!

届时,莫说是他,就连他的家人,亲族…只怕都得掉脑袋!

更何况,商娇已祭出了尔朱禹与南安王,这两位大人物,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州官敢去轻捋虎须的。

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无外如是。

所以,这杀鸡取卵的事,万万做不得。

石敢当想通这一层,立刻便腆起了笑来,在商娇面前再也不敢端起自己的官威。

“商东家,你看你说的。这样杀鸡取卵的事,我石某是绝对不会干的。你放一百万个心。下次即使咱们官府再征人服役,别的州县我石某不敢保证,但南秦州境内,你商东家旗下的工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在起征之列!”

石敢当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末了,他笑看着商娇,矮身向她拱了拱手:“就但请商东家务要重视军需订单,按时按质的将军需送入军营。这也算是石某为南秦州及整个边境的戍卫将士们做的一点贡献了。”

听完石敢当的话,商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州官石敢当往日行径,商娇一直以来,便是有所耳闻的。那可是出了名的“天高三尺”——即百姓无财,他掘地三尺,也能刨出点东西来。

所以这几日来,她一直在思虑着,如何能令旗下的工人既能免服劳役,安心工作,又能防止石敢当见财起意,借着征役之事,将她视作会下蛋的金鸡,一而再再而三的前来挑事,贪得无厌。

幸而有安思予在,只短短“军需”二字,便提点她想出了击退石敢当这个贪官见财起义的贪婪之念。

但商娇也明白,这世间黄白之物一旦露底,必然会引来别人不必要的觊觎。俗语有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她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银子给州府当作赎银更赋,若只是一锤子买卖,只怕这石敢当从此便生了恨。

况且,她再是有尔朱禹与南安王两道保命符,也架不住小人恶意构陷。此后若石敢当三天两头借着别的由头挑她的错处,只怕也会令她难以应付、脱身。

遂商娇赶紧摆摆手,笑道:“这怎么成?石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受皇命所托,商娇岂敢为了自己一时的难处,来令大人为难?”

“哦?”本来已对再征不报希望的石敢当听商娇这么说,知道还有下文,立刻面露兴奋地倾身看向商娇,鼓励中甚至带了丝引诱地问:“那未知商东家的意思是?”

商娇笑答道:“这太后修建大佛,说来也是工耗巨大的事,也不是一朝一昔,一年一月便能完成的。不若便这样吧,商娇保证,在太后修建大佛期间,都按现在铺子中现有工人的人数点算,每年上缴更赋一次。而在这一年期间,大人就不再征役我旗下的工人,如何?”

“唔——”石敢当听完商娇的建议,心里立时狂喜,却面上不显,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在心里掐算了一盘。

刚才与商娇的一席谈话中,他虽表面答应商娇不再征用她手下工人,但心里莫不是带了恨的。毕竟,这白花花的数万两银子摆在眼前,原以为常吃常有,却原来只是一锤子的买卖,这搁在哪个官员心头,只怕都会有所硌应。

所以石敢当嘴里虽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较了劲儿,想着来年如何再巧立名目,盘剥商娇旗下的税赋,以清填心里的不甘。

可眼下商娇自愿地答应每年上缴一笔更赋,且不用他操心过问,这样的诱惑…

确实有点大。

石敢当心道难怪这商娇一个寡妇,却能纵横商场,就连尔朱将军与南安王她能左右逢源,实在是个心思玲珑至极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石敢当自然也不敢轻易招惹。遂当下也不再拒绝,笑着应承道:“行,那就按商东家提出的方法办。商东家为国出力,才平了黄石城之瘟疫,如今又为旗下工人仗义疏财,尽缴更赋…真不愧‘义商’之名。石某当真佩服之至!”

说罢,石敢当呵呵笑着,向商娇拱了拱手,致意道。

商娇一脸受宠若惊状,赶忙起身,向石敢当福礼,“石大人谬赞,商娇愧不敢当。唯愿今后商娇能在大人的关照之下,生意红火,为咱们南秦州多纳赋税,多谋福祉,方不枉大人一番关怀之情。”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6、无能

406、无能

商娇与安思予一道,你推我让,笑语彦彦地将石敢当一路送下了楼,又目睹石敢当带了几个扛抬着两大箱子银子的衙役,大摇大摆美滋滋地走远的背影,商娇闭了闭眼,心里只余疲累。

转头望去,向来宁静详和的朱英镇,早已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大街上,尽数是高矮不一,老少不拘的平民男子,皆是一脸灰败愁容,被官府衙役捆绑了双手,吆喝打骂中,一路趔趄前行。

而他们的身后,则传来女人与孩子追随而来的凄厉哭泣,哀哀求情,更夹杂着衙役们不耐的驱赶与鞭子抽打的声音…

那原本高悬在朱英镇上空,象征着喜气吉祥,新年新气象的大红灯笼,早被拉扯在地上,撵落成泥。

原本应该宰杀祭祖的鸡鸭此时满身溅满泥水,在大街上奋力扑腾,惊惶逃蹿。

这哪里还有百姓过年时该有的和乐气氛?早已是一片人间炼狱!

甚至,连两次传闻宋魏开战,都没有见过百姓们如此惊惶失措!

此情此景,商娇不忍再看。

她只能默默地往后退,再往后退,想退进自己的小楼,将自己拘于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天地里,自成一隅,再不管外面寒风凛冽。

可就在她下令让安思予关门的一刹,却有人看见了她。

“东家!”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才满岁的婴孩儿,凄厉地哭泣着,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腾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是燕儿。她织坊的织女。

这几年来,她与织坊的其他姑娘一样,或嫁了人,或生了孩子,白日里孩子交给翁婆照料,自己则仍在织坊做工,男人则在外面帮人修屋建屋打些短工,日子倒也越过越殷实。

可怎料太后的一纸敕令,狂风骤雨忽如其来,令她,或织坊其他姑娘的家,立刻如风雨中飘摇动荡的小舟,再也无从依靠。

她的男人、父亲、兄弟、公公、小叔…

全列入服徭之名单,被衙役在这年关将近的日子里,锁镣加身,强行带走。

一个家,瞬间少了所有男子,缺了中流砥柱,仅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与两个皆已年老的婆母,这叫她一个女子要怎么办?

所以,她抱着孩子追将出来,抓住自己相公的手,大声哭嚎,哀求,企图打动那些凶神恶煞般的衙役,企图让他们放过自己的相公,放过自己的家…

可是,千家万户尽如是,那些衙役又如何会单看她可怜,而放过她一家人?

所以,尽管她哭得声嘶力竭,尽管她怀里的婴孩儿也被吓得哇哇大哭,却仍被衙役们棍棒加身,无情的驱逐,滚落在泥水里,又冷又惧,浑身发抖。

可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眼角处,却无意瞟见商娇一脸肃静与沉痛地退回明心酒楼之中,正要关门的身影。

一时间,燕儿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丝希望,一线生机。

她扑叫过来,跪在了商娇面前,死命地向她磕头。

“东家,东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救救我的相公…东家,求求你,就算是看在我燕儿一直尽心尽力为布庄做事的功劳上,看在我孩子尚满周岁的份儿上…求求你,救救他们!”

她边磕头,边浑身发颤,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东家,你已经救了这么多的工人,你替他们都缴了更赋…燕儿求求你,你就再救救我们一家,好么?求求你…”

怀里的婴儿似感受到了母亲的哀伤,也跟着母亲一起,哭得惊天动地,声嘶力竭,好不可怜。

商娇呆立在门前,脑海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