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清想不到自己慕容曦的缘分如此浅淡,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他既说出这个,自己跟他也该完了,却道:“留在你府里,凭什么?”

慕容曦笑了:“凭爷喜欢你,你也喜欢爷,回头爷禀明父皇,封你个侧妃应该不难。”

侧妃?果然。怀清笑了,笑的颇冷:“六皇子恕民女不愿高攀。”说着定定看着他,斩钉截铁的道:“我张怀清这辈子不嫁人则以,若嫁人必然要嫁一心一意之人,想娶我张怀清的人,此生便不能再第二个女人,否则,我宁愿终身不嫁,停车。”说着推开车门。

车把式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车,怀清刚要下去,却给慕容曦一把抓住,慕容曦脸色也沉下来:“张怀清你真当爷好性儿不成。”怀清一把甩开他:“六皇子是不是好性儿跟怀清什么干系。”说着已跳下车跑了。

慕容曦气的脸都黑了,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丫头,而且,刚她那些话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只娶她一个吗。

陈丰看了爷一眼,试着道:“爷…”

慕容曦气道:“回府。”“那怀清姑娘?”慕容曦哼一声:“你没听见她说不愿高攀爷吗,她既不愿意,爷还上赶着做什么。”陈丰暗暗叹了口气,早若如此哪有今儿的事儿呢,叫车把式回府。

再说怀清,本来挺高兴的出来,却一肚子气的回去,若瑶见她那脸色都没敢问,怀清叫牛蒡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回南阳,京城她是真待腻了,都是些什么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怀清一说要走,若瑶忙道:“这可不行,刚来呢,怎就走?老太君也不能答应。”说着端详她半晌儿,小心的道:“莫不是跟六皇子吵架了?”

怀 清这会儿倒不生气了,想想觉的自己颇可笑,本来就是自己早是预料到的事儿,有什么可生气的,而且,刚才跟慕容曦说的那些话,也真没必要,看来自己原先想的 谈场小恋爱真有些可笑,怎么忘了他是皇子,皇子喜欢一个女人直接弄回去,好的封个侧妃,要不然就是侍妾,再不然还有丫头,哪会有功夫陪你谈什么恋爱。

想到此,怀清不禁摇头道:“他是皇子,我一个民女跟他吵什么,就是有些事想明白了。”

若瑶道:“想明白了也没必要走吧,好容易来了,陪我些日子。”

怀清道:“南阳就我哥一个人,这眼瞅开春了,吏部的文书下来,就得离开南阳了,家里一摊子事儿呢,我哥哪里能料理清楚,到底还得我回去才成。”一提怀济,若瑶没话了,她也知道怀清说的在理儿,南阳就怀济一个,的确叫人放心不下。

怀清去辞老太君,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叹口气道:“为难丫头了,想回去就回去吧,到底南阳清净些。”怀清心里一暖,知道老太君心里明白,这是安慰她呢。怀清叮嘱张婆子,开了春易发旧疾病,多注意些,又去瞧了叶夫人,转天一早便出了京。

刚出京不多会儿车便停了下来,牛蒡道:“姑娘前头仿佛是四皇子。”

怀清一愣,撩开窗帘看了看,果见前头茶棚子边儿上站着两人,里头青衫外罩狐狸毛的斗篷的正是慕容昰。

怀清正想着是不是装没看见,慕容昰已经看了过来,怀清便不好再装,只得叫停车,怀清下车,慕容昰打量她一遭道:“这是要走?”

怀清点点头,慕容昰:“吃碗茶再走。”说着迈步进了茶棚子。

怀清现在对这些皇子一点儿好印象都没有,有些不乐意,可见慕容昰都进去了,也不好拒绝,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进去,慕容昰却没说话,只叫了两碗茶,一口一口的喝,怀清差点儿以为,他真是来喝茶的了。

一碗茶的功夫怀清觉得跟过了一年似的,好容易喝完了,怀清站起来道:“还要赶路,怀清这就告辞了。”

慕容昰也没拦她,送着她上车,怀清正莫名其妙呢,忽见可喜搬了块石头过来放在车里,慕容昰道:“上回跟你说的石头,本想你来京时去我府中瞧的,不想你走的这般急,这块小些,摆在你那架子上正好。”

怀清刚要拒绝,却听慕容昰又道:“兖州府属直隶,直隶总督杨廷章为官清正,兖州虽比不得江南,如今却是个稳妥的选择,叶之春虽说小有私心,倒也是为你哥打算了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个荷包来递给她。

怀清忙道:“这就不用了,年都过完了。”

慕容昰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给你压岁的,这是你的生辰礼,你若不收,莫非让我扔了不成。”

怀清发现要拒绝慕容昰比拒绝慕容曦难多了,他会堵死你一切退路,用一种看似淡然却绝对强势的手段,让你顺着他的意思走。

怀清只得接了过去,慕容昰跟老孙头道:“雪还没融尽呢,慢些走。”

车子走出老远,怀清忍不住撩开窗帘回头看着慕容昰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把荷包打开,倒出来是两枚小印,一枚跟上次的一样是寿山石料,成色却更好些,另一枚却是靑田石,莹润细腻,比之旁边的寿山石也不遑多让。

印纽倒有些奇怪,怀清看了半晌儿,方看出来竟是金银花,怪不得他用青田石,这一来倒颇形象。

仍是一个清字,不过笔体比之上回的更像自己写的了,只不过,为什么是两个?怀清真有些想不通,而且,这人的性子也真古怪,哪有年年送人印章的,不止印章还有石头。

怀 清收起两枚小印,看向车里的石头,比上回慕容曦送来的那个,大上一倍有余,上头的纹路却真如慕容昰所说,颇似唐寅的那幅春树秋霜图,高岭回耸,枯树新芽, 甚至坐于矶石上了两位文士都清晰可见,也不知他从哪儿寻来的,配上紫檀底座,颇有意境,令怀清爱不释手,这一路上都没看够。

刚进家,陈皮就迎上来道:“姑娘,刘成来了。”

怀清楞了一下,方想起来刘成正是陈延更的管家,陈延更如今任江苏按察司,远在江南呢,刘成来做什么?

正想着忽听陈皮道:“不止刘成,还有长安少爷。”怀清心里更疑惑,忽的心里咯噔一下,忙往里走。

到了前厅果见刘成正跟他哥说话呢,旁边椅子上坐着陈府的小少爷长安,两人风尘仆仆,显是刚进门。

长安一见怀清从椅子上跳下就跑了过来,一头扑进她怀里:“怀清姐姐爹娘不要长安了…”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68章

上回在夏府那档子事之后,怀清便常去陈府走动,陈夫人性子温婉,和善可亲,怀清颇喜欢跟她说话儿,更何况,还有长安这小家伙。

陈延更虽年纪不小了,子继却得的晚,今年才刚七岁,小家伙淘气活泼,每每把他娘折腾的哭笑不得,倒是怀清喜欢陪他玩,一来二去就跟怀清要好起来。

陈延更一家子去南边的时候,小家伙还因为舍不得怀清,哭了好几天呢,长安是陈延更夫妻的宝贝疙瘩,怎会跟着刘成来南阳的?莫非陈延更出事了…

想 到此,怀清看向刘成,发现刘成看着长安欲言又止,怀清仿佛明白了什么,弯腰抱起长安给他擦了擦眼泪低声哄他:“你爹娘最疼长安了,怎会不要长安呢,想是怕 你想怀清姐姐,这才让刘管家带你来南阳,姐姐这儿给你收着好多玩具呢,让甘草带你去玩好不好?”到底是小孩子,一听有玩的,立马止了哭声,怀清把她交给甘 草,带去自己屋哄她玩。

等甘草抱着孩子走了,刘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大人,姑娘…”竟语不成声,张怀济急忙扶起他道:“刘管家这是做什么?以我跟陈兄的交情,哪用的着这般。”

刘 成却不起来:“我们老爷自打到了江南,就成天成天愁锁眉心,老奴也不懂,却也能看出来老爷处境危险,却也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半个月前,老爷把老奴叫到 跟前,让老奴带着少爷来南阳投奔张大人,老奴心知不好,本不想离开,却也无法儿,只得护着少爷来了南阳,张大人怀清姑娘,你们救救老爷夫人吧。”

话音刚落,忽外头陈皮跑进来道:“大爷,布政司黄大人来了,带着兵呢,说是要捉拿罪臣之子陈长安归案。”

罪臣?怀济一惊:“哪来的罪臣?”

刘成忙道:“张大人,老爷不是罪臣,老爷是冤枉的。”

怀济道:“我自是相信陈兄,你且去后面歇着,我来应付,必不会让他们带走长安。”

刘成磕个头下去了,怀济整了整官服迎了出去,见了黄国治躬身:“不知黄大人来了南阳,有失远迎,大人赎罪。”

黄 国治本来也不想接这个差事,陈延更好歹在汝州府任了六年知府,就算两人交往不多,也算同僚,这落井下石的事儿,干着心里忒不得劲,而且,江南什么样儿,谁 不知道,都快成邱家兄弟的封地了,江南的官说是肥差也真肥,只要跟邱家兄弟一溜儿,那保准升官发财,若有别的心思,这不,陈延更就是例子,这才去了一年, 堂堂的臬台大人,就落个畏罪自杀的名头,这人死了屎盆子一扣,陈延更就算冤枉,也只能往阎王哪儿告状去了。

自己来抓陈延更的儿子,也不过是卖邱家兄弟一个面子,走个形式罢了,再说,别看张怀济就是个小小的南阳知县,可不好惹,上回许克善那档子事儿,黄国治如今想起来还冒冷汗呢,不是自己醒悟的早,没准就搭进去了。

所以,黄国治这个二品的大员见了七品的张怀济也没敢太拿大,一拱手道:“张大人想必还不知道,陈延更贪污受贿,以江苏巡抚为首的江南官员联名参奏陈延更,他夫妻畏罪自杀了,我这次来搅扰,乃是闻听陈延更之子陈长安在张大人府上,特来捉拿归案回京审理。”

怀清本还在后头听着,听到这儿却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黄大人口口声声说罪臣,敢问黄大人,何人定的罪?大理寺可审清楚了来龙去脉?皇上可下了圣旨?”

黄国治一见张怀清,暗暗咂舍,若说张怀济不好惹,张怀济这个妹子就更不能惹了,这位跟四皇子六皇子余家可都有交情,自己得罪她能有好儿吗,不过今儿这事儿还真得说清楚了。

想到此,开口道:“不瞒姑娘,陈大人的案子如今正在大理寺查着呢,陈长安是陈大人独子,势必要带回京,在下也是没法儿,就算念在跟陈大人同僚一场的份上,也不能落井下石赶尽杀绝不是,微臣听说皇上指了四皇子主理此事,姑娘若想救人,不若另寻门路。”

怀清一愣,慕容昰,怎又是他?却又格外庆幸是他,若是别人,恐自己想救长安都难,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怀清根本没想到陈延更夫妻会自杀,不,不对,或许根本不是自杀,陈延更的为人,怀清还是知道的,虽说谨慎,却有文人的风骨,大是大非之前绝不会行差。

而江南的官场恐怕容不得这样的陈延更,方有今日之祸,想到此,怀清蹲身一福:“怀清谢黄大人提点,只是长安还小,若此时让黄大人带走,未免哭闹,不若我带着长安去京城,想来案情未清之前,长安也算不得罪臣之子,不该收监。”

黄国治道:“在下也是例行公事,若姑娘能带着陈公子进京,自然最好。”

黄 国治巴不得不掺合这档子事儿呢,如今朝里谁都知道,皇上要整肃江南官场 不然,也不会频繁更换江南官员,这就是往江南官场掺沙子啊,陈延更就是个打前站的冤死鬼,到了如今的份上,邱家兄弟自然不会乖乖的等着挨收拾,陈延更一 死,屎盆子往他脑袋一扣,正好摘楞出自己来,这招儿真够阴的。不过以黄国治看,跟皇上博弈,这两兄弟也是自取死路,自己还是明哲保身方是正道。

黄国治一走,怀济方痛声道:“陈兄,陈兄,是怀济害了你啊…”喉头一甜,张口呕出一口血来,陈皮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着怀济:“大爷,您这是怎么了?”忙看向怀清。

怀清上前号了号脉道:“不妨事,急怒攻心血不归经,若不呕出这口血闷在心里倒坏了。”扶着怀济坐下劝道:“哥这是何苦,陈大人既把幼子托付给哥,想来早料到有这一天,若是哥气死了,谁还给陈大人昭雪,背着贪官的名头,陈大人纵九泉之下也不安心啊。”

一番话若醍醐灌顶,怀济陡然清醒过来,站起来道:“我跟小妹一起进京。”

怀清道:“哥是想…”

怀济道:“扬州知府出缺,哥要去江南。”

怀清:“哥糊涂了,吏部的文书未下,你哪里能离开南阳,哥的意思我明白,怀清会尽力让哥哥如愿,哥等着我的消息吧。”

怀清自己也没想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竟然来回两次京城,正月十七出的京,二十七又回来了。怀清这回直接奔着四王府,怀清很清楚,能护住长安的恐怕只有慕容昰。

四王府同样气派,那高高的门槛,真不是常人能迈的过去的,怀清略一犹豫的功夫,却见门里头跑出来个小子,瞅着有些面熟,一时却忘了在哪儿见过,那小子跑到跟前高兴的道:“姐姐果然来了。”

见怀清一脸犹疑,不禁道:“姐姐不记得我了,我是石头啊。”

怀清方想起来,可不嘛,正是当年邓州府的石头,记得当年慕容昰说让他进庆福堂的,却不知怎么到了四王府。

石头道:“外头冷呢,姐姐先跟我进去吧,爷临出去前嘱咐了,说姐姐若来,先进松涛阁。”

怀清愣了愣,却也明白了过来,哥哥跟陈延更交好,四皇子是知道的,如今既是他主理陈大人的案子,自然会猜到自己进京的事儿,却不曾想他让石头迎着自己,倒省的被拒之门外了。

比起六王府,慕容昰的府邸过于简单,格局上差不多,但感觉上清冷些,沿着游廊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颇大,种了松树,未融的积雪压在松枝上,更显苍翠。

这是个二层的阁楼,上头有块匾,写着松涛阁,铁画银钩颇见功底,石头道:“这是四爷的书房,也是府里的藏书阁,只要四爷在府里,大多时候都在这儿。”

怀清跟着石头进去,里头的陈设也格外简单,书案,书架,甚至外间的炕上都摆满了书,冰纹的隔扇隔了内外,里头垂着帐幔,隐约可见床榻寝具。

石头道:“四爷常在这儿看书,有时候看的晚了,便在这儿歇了。”

怀清点点头,屋里通了地龙倒不冷,说起地龙,怀清真有些羡慕,琢磨等以后跟哥哥安定下来,也收拾个自己的院子,通好地龙,再到冬天就省的点炭火盆子了,毕竟那玩意不大安全。

石头把怀清让到里头坐下,奉了茶来,怀清方道:“那时不说去庆福堂吗怎来了这儿?”

石头:“原先是说去庆福堂的,可爷爷不行了,四爷就把我跟爷爷安置在别院,后爷爷去了,我才来了京里。”

怀清当时给老人家瞧脉的时候,就知道老人家没多少寿命了,生脉渐决,救心丹也不过救的了一时,却救不了老人的命,却也埋怨道:“怎不叫我去瞧瞧,好歹我是大夫。”

石头道:“爷爷是睡着觉没的,听老人说,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想来爷爷也不想劳姐姐跑这一趟的。”

石头看了眼那边架子上的沙漏道:“这都快晌午了,姐姐先在这儿坐着,我去灶房看看给姐姐下碗面端过来。”说着跑了。

怀清一个人无聊,去那边儿书架上看了看,却见有好几本医书,不禁一楞,抽出来拿到床边的炕上坐下看。

看了一会儿,忽觉眼皮子有些沉,带着长安一路进京,心里惦记着事儿,哪能踏实,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如今在这儿一坐,窗外松涛阵阵,屋内书香氤氲,倒让怀清不觉安了心,这一安心,就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慕容昰回来的时候,见石头守在外头,看了眼窗户问道:“人呢?”

石头低声道:“想是路上累了,晌午饭都没吃就睡着了,奴才不敢吵着,就在外头候着。”

慕容昰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果见怀清伏案睡着,脸下头还垫着一本书,不禁失笑,走进里屋拿了个软枕出来,小心把她下头的书抽出来换成软枕,又看了她一会儿,见小丫头呼吸匀称,睡得格外香甜,不免摇头轻叹,想来若不是为了陈延更的事儿,他绝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慕容昰端详她半晌儿,心说这才几天就瘦了一圈,从那边儿书架子上拿了一本书过来斜靠在炕上看。

外头石头有些楞,看了可喜一眼,低声道:“怎么没动静儿?”

可喜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不说怀清姑娘睡着了吗,爷哪舍得吵醒那位姑奶奶啊,能有什么动静?”

石头挠挠头,可喜道:“咱们就候着吧,什么时候听见里头哪位姑奶奶醒了,再端茶进去伺候,这会儿还是消停着。”

怀清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醒过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睁开眼的一瞬,竟不知这是这儿,而且,怎这么黑,眨了眨眼,忽的亮光一闪,桌上的灯亮了起来,就着灯亮,怀清也看见了对面的人,不禁蹭一下站了起来:“民女给四皇子请安。”

慕容昰暗暗叹了口气,拍手叫人进来点亮了四周的明烛,一时间屋内大放光明,慕容昰摆摆手道:“这里只你我,何必如此见外,坐吧。”

怀清坐下,想起什么又站了起来:“那个,长安还在客栈里呢。”

慕容昰道:“放心吧,人已经接进府来了。”

怀清这才松了口气,可喜上了茶来,怀清喝了一口,忽的肚子咕噜噜一声,怀清尴尬非常,脸都红了,慕容昰倒是轻笑了一声,叫人摆饭。

怀清刚想说不饿,肚子又咕噜噜叫了数声,仿佛抗议似的,怀清就纳闷了,不就一顿没吃,至于就这么没出息吗。

慕容昰把筷子递给她:“尝尝我这厨子的手艺比你家的如何?”

怀清心说,这不废话吗,她家的厨子能跟王府比吗,平心而论四王府厨子手艺绝对顶峰造极,最平常的菜都能做出不一样的滋味来,这才是高手,不过怀清心里有事,即便再美味的极品美食,吃在嘴里也不是滋味。

吃了一些就觉饱了,放下筷子,慕容昰却又给她盛了碗汤推过去:“这是我府里自己养的鱼,你尝尝这鱼汤可鲜?”

怀清于是又喝了一碗汤,方才撤下去,上了茶怀清才道:“想必四皇子知道陈大人之死必有蹊跷,长安只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便查也不该查不到他头上。”

慕容昰略沉吟道:“陈延更之死干系重大,江南数十官员联名参奏他贪污受贿,且证据确凿,说他畏罪自杀也站的住脚。”

怀 清听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所谓的证据确凿,不过是人为的罢了,江南官场早就是铁板一块,那些官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一根绳儿上蚂蚱了,皇上要 查江南,这些官就慌了,正好陈大人去了,罗列几个莫须有的罪名证据还不容易,反正屎盆子往死人脑袋上一扣,岂不便宜。”

慕容昰看了她半晌儿道:“你这个急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有些事儿便明知是真,也不能说出来,需待时机。”

怀清哼了一声:“需待时机,什么时机?陈大人死了,再让他们把长安弄死,就算一了百了了。

慕容昰叹了口气道:“合着,你来找我是来问罪的不成?“

怀清一愣方回过味来,自己有些不讲理了,这些事跟慕容昰有什么关系,自己是气急了,一想到长安,心里就难过的不行,故此说话也有些冲。

慕容昰道:“陈大人在江南的这一年,屡次上奏折参奏,皇上又岂会不知陈大人冤枉,不然,又怎会让我主理此事,只不过,陈大人的案子牵连江南数十名官员,需慎重才是,也就是说,要想给陈大人昭雪,就得拿到江南那些贪官贪墨的证据,而这些证据都在江南。”

怀清道:“扬州知府出缺,我哥想谋这个缺,四爷可有法子?”

慕容昰道:“你不怕吗?”

怀清点点头:“怕,但我哥执意如此,我哥想给陈大人昭雪。”

慕容昰想了想道:“父皇倒是提过让你哥出任扬州知府,却被叶之春推了,叶之春也是为了你哥好,江南官场险恶,这个扬州知府相当于群狼环饲,况且,除了官府还有盐帮,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如此,你还想让你哥去吗?”

怀清不免犹豫了,怀清也知道慕容昰说的不错,陈大人可是个谨慎之人,且在官场多年,比之哥哥要圆滑的多,却不过一年,就落个畏罪自杀的下场,她哥若是去了,难道会比陈大人强吗。

可怀清想到哥哥临行的殷殷嘱托,一咬牙道:“还请四皇子周全此事…”

第69章

皇上看向慕容昰:“你举荐张怀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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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官儿?皇上挑挑眉:“这三个字虽简单却有千斤重,能扛起来的却不多,你确定张怀济能胜任扬州知府,要知道江南可不是南阳啊。”

慕容昰道:“南阳虽不是江南,这份当官为民之心却一样,且,张怀济去了江南,可为陈延更一案搜集证据,或许这些证据正是破局江南的关键。”

皇上略沉吟道:“江南情势复杂,待朕再忖度。”

怀清焦急的往外望了好几回,石头道:“姐姐不用着急,爷向来一言九鼎,既应了姐姐,就一定会办到。”

正说着,就听外头请安的声音,石头道:“爷回来了。”

怀清哪还坐得住,忙起来迎了出去,顺手就接了慕容昰脱下的斗篷放到一边儿问:“如何?”

慕容昰愣了一下,方道:“虽未立即应下,想应差不多了,不过江南干系重大,恐父皇会亲自召见张大人。”

“亲自召见?这么说我哥也得进京?”

慕容昰道:“不着急,等父皇下了谕旨,张大人再进京也不晚。”说着两人坐下,慕容昰忽道:“新给你的那两枚印可喜欢?”

怀清方想起来:“我只过一回生日,做什么是两枚?”

慕容昰目光闪了闪:“去年不知你的生辰也在正月,今年的两枚正好补上。”

怀清愕然,低声道:“生辰礼还有补的啊。”

慕容昰低笑了一声:“以后不会了。”

怀清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是说以后不送礼了,还是说以后不补了,慕容昰的目光划过她的手腕忽道:“我记着你手腕上戴着一串猫眼儿怎不见了?”

一提这个,怀清就想起慕容曦来,颇有些不自在,含糊道:“戴腻烦收起来了。”这儿正说着忽外头可喜进来道:“海公公来了。”

怀清一愣,急忙站起来,琢磨自己在这儿给海寿看见可不妥当,上回在叶府自己跟慕容曦吃烤红薯的时候,就给这位海总管看过一回,当时他那眼神,怀清如今还记着呢,

海总管是皇上跟前的人,回头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没自己什么好儿,想到此,不免有些急,慕容昰看了她一眼道:“你在这儿待着,不妨事。”自己撩帘出去了。

海寿进了松涛苑,给慕容昰见过礼道:“皇上让老奴知会四皇子,万岁爷想见见张大人,你把他叫到你府上来,万岁爷自有安排。”

说着瞟了眼里屋,刚在外头可是瞧的清清楚楚,日影下窗户上有两个人脑袋,其中一个自然是四皇子,另一个却是个女的,要是别的皇子府里,瞧见多少女人都不稀奇,可四皇子这儿有女人却新鲜的紧。

四皇子可是出了名儿不动明王,任你多绝色倾城的女人,在四皇子跟前也没戏,这位是大燕朝的柳下惠,根本不近女色,为此,皇上还疑心四皇子有隐疾,叫王泰丰来请过脉,王泰丰回去复命说四皇子好着呢,皇上才放心。

不过,今儿这位柳下惠怎么开斋了,里头那位是何方神圣,海寿倒真有几分好奇,而且,能进这松涛苑的女人,绝对是四皇子看中的,莫非是余家的姑娘…

海寿疑惑着回宫了,他一走,怀清撩帘出来道:“怎么皇上不下谕旨,却要我哥来你这四王府。”

慕容昰道:“父皇是想试试张大人。”“试,怎么试?”

张怀济三天后进了京,到了四王府,是可喜把他带进去的,却未进正堂,而是把他放在了湖边儿的水榭里,说王爷这会儿正在会客,让他在此稍候一时。

张怀济不疑有他,在水榭待了一会儿,想着若自己不能去江南,陈兄的案子翻不过来,陈兄岂不要背一世污名,若去,怎么去,叶大人希望自己去兖州,四皇子是否会帮这个忙,如今叫自己进京又是为了什么?

想着这些,心里不免纷乱,抬头忽见不远处水边儿有个人正在钓鱼,张怀济便走了过去,是个四十上下的人,青布衣裳,头上戴着一顶斗笠,看年纪有四十上下,浑身上下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