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儿也没再说什么挽留的话,可刘承徽却在走到帘子那处时,突然停下脚步,像是终于有了决断,往盘儿这儿走了几步。

“苏妹妹,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请出了我口进了你耳,我不希望再被其他人知道,毕竟说这些话,姐姐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刘承徽语气极为仓促,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迫切想说出口。

这下倒是把盘儿的兴趣勾引出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对方。

刘承徽被她看得局促,眼睛垂了下来。

这是一个很老实的人,面相就长得老实,现在却干了不太老实的事。这才是勾起盘儿兴趣的原因,也是让她愿意这么一直应付此人的原因,更让她想起了之前刘承徽多此一举跑到她面前说她不在意的事。

“刘姐姐说来听听就是,你放心,我定不会告诉旁人。”说着,她还把一旁服侍白术给挥退了。

刘承徽点点头,笑得还是勉强,不过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苏妹妹如今得宠,就该想想以后的事,对子嗣方面还是上些心。若是身子有什么不好,可寻了太医来看看,反正这对苏妹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说是不是?”

☆、第27章

27

盘儿眨了眨眼, 眼神有点意味深长起来。

刘承徽也没敢看她,似乎显得很慌张:“姐姐出身民间, 家里以前有人做过大夫, 曾听人说过女子不宜薰香,也不宜喝那些带着香气的茶……香这东西用得好则好, 用得不好极损伤身体, 妹妹还要多注意才是。”

盘儿不想绕圈子了,问道:“刘姐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承徽忽的一下抬起头,眼神闪烁:“我没想说什么, 就是想起一些曾经在家里听说过的事, 就当是说个乐子给苏妹妹听。苏妹妹听得进去也好, 听不进去也罢,姐姐天生不会说话,妹妹可千万莫怪。”

说完, 她就匆匆忙忙转身走了,这行举实在是失仪得很。不过她是承徽, 盘儿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奉仪,倒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盘儿揉了揉眉心,端起手边的茶来喝。

晴姑姑从里头走了出来, 面色沉凝:“她闹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盘儿啜了口茶,道:“姑姑难道你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我小心太子妃呢。”

说来说去, 饶了这么多弯子,其他的话都是虚言,那句带着香气的茶才是重点。

于盘儿来说,她重活了一世,自然知道太子妃背后做下的事,可她若是没有重活呢?

一个突然得宠的女子,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后宫女子再是圣宠无双,最终想的还是子嗣。

因为有了子嗣,才会有未来的保障,毕竟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得宠一辈子。

如此一来,刘承徽的行举就显得很有深意了,借着来找她说话,实则是为了提醒她小心太子妃。若是盘儿是个城府不深的,又或是行事莽撞的,会怎么干?定是心中疑窦,寻了太子不管怎么样都要请个太医来。

有太医诊脉,身体里的某些隐晦,自然就公之于众。

不不不,还是想错了,太子妃那花茶乃是二夫人家中不传之谜,能叱咤后宅这么久,就是因为大夫通过诊脉根本诊不出什么问题。

前世盘儿也不是没找过太医,可无一人能发现端倪,至于盘儿怎么会猜忌上那花茶的,还是因为晴姑姑。

晴姑姑家里祖上就是做太医了,不知因为犯了什么事,才会落得全家男丁被诛,女的全部被发卖教坊司的下场。当初晴姑姑是因为年纪小,再加上有人暗中帮衬,才没沦落教坊司,可依旧逃不过沦落风尘的下场。

因为家学渊源,晴姑姑还是懂点医理的,但她最擅长的却不是医理,而是调香。

其实前世盘儿根本没发现茶里头的问题,只是发现太子妃让人给她燃的香里有问题,才会心中提防,以至于连她的茶都不敢喝,东西也不敢吃。后来断断续续观察,才猜出是这茶里有问题,可具体是什么问题,她根本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是妨碍子嗣。

而她之所以会弄明白,还是这次入了东宫后,她故意找了个借口,把觉得茶有问题的事告诉了晴姑姑。晴姑姑通过她的帕子上残茶,发现茶没问题,是茶里放了一种花蜜。

香片茶本就是花茶,花茶喝得就是花香四溢,这种茶极为受女子追捧,女子都喜甜口,放些花蜜增添其甘甜,这种做法并没错。

错就错在这花蜜不是别的,是薰草的花蜜。

所谓薰草,又称香草,此草在古书上多有记载,又因多产于永州零陵,也有人称之为零陵香。

薰草乃是最常见的香草,多用于调香配料,可在《医林集要方》中却有一关于薰草的偏方——用薰草研韧末,黄酒途服二钱,连服五日,可在一年之内不受孕。

这偏方算不得冷门,很多避子汤里便掺有薰草。但薰草即是香草,香味就难以遮掩,普通人只要知道香草是什么味道,轻易就可分辨出。

所以这种东西极少会有人用在后宅阴私上。

无他,太容易被发现。

可太子妃的茶里却舍了熏草,而是采用了熏草的花蜜,若不是晴姑姑嗅觉过人,幼年又听说过有这种据说每年产量极少的花蜜,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通过花蜜,薰草浓郁的香气被去掉,就不再令人容易发觉。虽然药性大减,但也多了一层从脉象上看不出来的益处。

晴姑姑说,这种茶对女子身体的损伤微乎其微,多于用前朝贵族女子避孕之用。因为药性轻,便需每日都服,才可起避子效用。再结合太子妃排侍寝日子的手段,几乎可以算是万无一失。

这件事是盘儿花了两世时间,还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了些内情,刘承徽不可能会知道。那么如此说来刘承徽定是和盘儿一样发现了茶中有疑点,却找不到证据。但她还是以此来提醒盘儿,是想让盘儿提防太子妃?

是了,只能是这个原因。

就像她前世一样,身体没问题却一直怀不上,自然是哪儿出错了,只要心中有提防,就会避其如蛇蝎,看对方做什么都是别有居心。

可刘承徽为何要这么做?

提点了盘儿,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若说她是想从盘儿这儿分一杯盅实在不像,这几回刘承徽来是来,但一般都不会留到太阳落山,若真是想从盘儿这分宠,她肯定冲着偶遇太子来的,可她恰恰又避过了这个时间。

盘儿心中有些烦躁。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知道的时候好奇,若是半知半解那就更令人烦躁了。可就算真有人将答案公示出来,又会半信半疑去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或是骗人的。

她觉得刘承徽成功了,至少成功搅坏了她的心情。

“不管她,她若是还有目的,肯定还要来。”

可刘承徽却没再来了,甚至人前人后和盘儿除了寒暄再无其他的话,甚至有些躲着她。

*

申时刚过,毓庆宫就有人来传了话,说太子爷等会儿会过来用膳。

刚好香蒲正打算去膳房安排晚膳,盘儿就又加了几个太子爱吃的菜,命香蒲一并安排了。

酉时过半,太子来了。

随着他的到来,西厢外面多了许多太监,相反东厢那边安静得仿佛没人似的,大门紧紧地闭着,连奴才都看不到一个。

那日赵曦月在院子里拦了太子的去路,虽事后太子并未降下责罚,也让赵曦月颜面尽失。于是她就病了,已经连着很多天没去继德堂请安了,不过继德堂那儿倒是告了病,太子妃还为她请了太医来看诊。

从那以后,东厢上上下下都变得异常低调,只偶尔传出的浓烈的药味,诠释了里头人的处境不好。

太子走进西厢时,身上还带着腾腾的热气。

他穿了身杏黄色绣龙纹的袍子,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盘儿看着就热,他倒是处之泰然。

不过太子就有这样的魅力,本来挺热的看着他就不热了,只有那汗湿了衣领子,告知人其实他也是挺热的。

“您还是先沐个浴,换身衣裳吧。”说完,盘儿也没等太子答应,就命人去备水了。

太子笑看了她一眼,已经放弃去说服她要懂得规矩。

说来也是,太子向来是个注重规矩的人,偏偏规矩在盘儿在屡屡被破。也是盘儿知晓轻重,和他处了几乎一辈子,她太清楚在太子面前,什么可以触犯,什么不可以触犯。

所以尺度拿捏得极为恰当,太子也只能听之任之。

现在天热,一日里太子总要沐浴两三次,所以身上也不会太脏,只是过了遍水洗了汗渍就出来了。因他来盘儿这来得频繁,福禄专门命人放了几套他的家常衣裳在这里。

等换了身轻薄的夏衫,连太子都不免松了口气。

松弛的同时,也皱起了眉。随着这些日子频繁前来,太子也意识到盘儿住的这西厢时不大舒适。

想想看,迎着西晒,必定闷热。

给盘儿换个院子,对太子来说不算什么,可……

膳已经摆好了,盘儿笑眯眯地请太子同去用。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太子的习惯,这茬也就被略过了。

用完晚膳,两人下起围棋。

这是自打盘儿发现打双陆打不赢太子,又想出的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可惜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前世几乎没怎么下过围棋的太子,竟然又是个围棋高手。

想想,双陆打得好的人,怎可能围棋下的不好。按理说,君子六艺中,围棋才是主流,所以盘儿又被虐了。

被虐的同时,太子也意识到这么玩下去,她又要想别的招来对付他了,遂明里暗里让着她。

一个下棋的高手通常让人也是让得不动声色,所以当盘儿各种赢太子后,开始她也以为自己只是运气,毕竟赢得也少,总是一子两子的。可次数多了,她不免就觉得定是她棋艺大增,才会能赢了他。

毕竟以前她也是个棋艺高手呢。

呃,盘儿所以为的棋艺高手,是当初在养瘦马人家那里,和教棋艺的师傅下棋,她能和对方下的旗鼓相当,这也是她认为自己是个棋艺高手的根本。

她也不想想,一个教女子棋艺的女师傅,能和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太子相比?围棋可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谋略和布局。

今晚盘儿又大获全胜,三局赢了两局,她十分高兴。

十分高兴的她在榻上也就格外温顺,几乎是太子要怎样就怎样,也不自作主张了。这又是一番别样的感受,哪个男子不希望自己在女人面前能大展雄风,自然不希望被压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情到浓时,太子抹了抹她额上的汗,看着她道:“过阵子给你换个院子,这阵子先忍忍。”

实在是热,憋了一天的热气怎会因太阳落山后这一会儿时间就能散去,太子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他有他的顾虑。

太子眼里有些不显的霭色,盘儿隔着被汗湿的眼睫看着他,突然她笑了笑,环上他的颈子,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娇声道:“你都不嫌弃,我怎会委屈。”

☆、第28章

28

是的, 太子怕盘儿委屈。

这种想法并不明显,只是觉得若是换成别人, 恐怕早就委屈上了, 她却从来不提,除了膳房那儿的一些吃食, 她也从不额外生事, 甚至最近太子妃那儿没少给她脸色,她却是提都没提过。

再想想平时太子妃和胡良娣, 笑脸之下还不忘给对方上眼药,太子在她唇上碾了碾, 喑哑道:“真不委屈?”

盘儿睨了他一眼。

这阵子盘儿本就被滋润得频繁, 以前还微微带些青涩, 如今褪去了青涩,增添了些属于女人的妩媚。本就是水波流转的眼睛,因这含嗔带娇的一眼, 那股子春意随着波光就刺进了人心里。

太子呼吸一紧,抱紧她。

盘儿微微喘着, 小声凑到他耳边说:“您都因为我和太子妃闹了矛盾,我哪还敢委屈,再委屈就成众矢之的了。妾身胆子小, 就想和殿下这样好好的,不想当众矢之的。”

这是自打那事发生后,盘儿第一次在太子面前提起此事,也算做出了回应, 告知太子她知晓轻重。

“好好的。”太子无声喃喃,心里更是爱怜,揉了揉掌下的软肉,声音里带着点儿笑意:“真是个小精怪!”

“是什么小精怪?狐狸精,还是玉兔精?”盘儿凑了上来,嘴唇红艳艳的,水光润泽,又娇又美。

“是个吸人精血的小妖精。”太子咬牙切齿道。

过了会儿,他翻了个身,将盘儿抱了起来。

也没多躺,坐起来叫人备水。

各自洗了后,回到床上,两人隔了些距离躺着,感觉舒服多了。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盘儿醒着的时候还知道两个人贴得太近会热,等她睡着后就什么也不管了,习惯性就往那边挤。

一直把太子逼到床沿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人揽进怀里。

结果就是睡到半夜,两人都被热醒了,然后分开,然后又重复一遍,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沐浴。

夏天亮的早,还不到卯时外面的天已经麻麻亮了。

太子从浴间里出来,盘儿上前服侍他穿衣。

中衣、外衣、腰带、玉佩,临走时,太子摸了摸盘儿的脸,盘儿觉得他眼神有点奇怪,不过她还赶着要去继德堂请安,就没有多想。

*

盘儿心里存着事,对刘承徽前后的反差,不免就落了痕迹。

这天请安,太子妃又没有见她们,让她们坐了一个时辰的冷板凳,又喝了茶就各自散了。

出门的时候,打帘子的宫女手滑了一下,差点没砸到盘儿。香蒲反应极快,用胳膊一拦挡住了,又喝斥那宫女怎么做事的。

刘承徽和马承徽走在盘儿前面,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和盘儿的目光对上。

那小宫女连连告罪,盘儿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下次小心些。她见刘承徽看自己,就对她点了点头,谁知对方竟然扯了马承徽一下,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可真是!

“听说刘承徽前几日经常去苏奉仪那儿小坐,说是苏奉仪那儿的茶极好喝?”

耳侧突然响起一个十分清冷的女声,是何良媛。

盘儿收回目光,对何良媛笑了笑,道:“刘姐姐实在夸赞了,不过就是普通的茶,哪里比得过太子妃这儿的茶好喝。”

何良媛不置可否,也没说其他别的,盘儿以为她就是随口一句话,谁知就在两人先后从继德堂出来的时候,何良媛在她身后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挺疑惑为何她前后态度变得这么快?”

盘儿站住脚步,转身看向何良媛。

她脸色带着淡淡的嘲讽,但因长相本就是清冷款,倒是不让人厌恶。

“她这个人,胆子极小,偏偏又想凡事不得罪人,不得罪任何人。但凡有人得宠,她就要去奉承一二,可惜做不到有始有终,等于白费力气。”

“何姐姐的意思是,刘承徽不光去过我那儿,以前也去过胡良娣那儿?”盘儿目光闪了闪,问道。

何良媛看了她一眼:“不光胡良娣,徐良媛那儿也去过,不过她只挑拣那风头盛的,诸如我这般的,倒是等不到她的大驾光临。”

盘儿点点头:“谢谢何姐姐了。”

何良媛似乎被噎了下:“你谢我做甚。”

盘儿笑了笑,有点意有所指:“谢谢何姐姐的提点,才不至于让我误会了。”

何良媛似乎有些诧异盘儿竟会这么想,但这么解释也不是不行,她冷着脸点了点头,就带着贴身宫女走了。

“这人未免也太高傲了吧,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香蒲小声说。

盘儿道:“你别这么说,阴阳怪气总比别有居心好。”

与其他人不同,盘儿对何良媛的观感还是极好的。

她清楚何良媛这个人的,太自傲了,对任何人都低不下头,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被冷落。

是的,前世何良媛就是如此,及至到了太子登基大封后宫,她得了个嫔的位份,却一直没有宠,后来还不过四十就死了。

很多时候盘儿是忌讳提到这些在她记忆里已经‘死了’的人,这会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但这不妨碍她对何良媛的观感。

也许她对何良媛的观感好,是因为两人之间从没有发生过不睦,一个无宠的人,谁又跟她计较的起来。可人生有很多事,都不是能掰扯得清楚的,至少现在盘儿不讨厌她。

而方才盘儿感谢她的那句话,也是真心的,因为何良媛的一句无心之言,盘儿似乎有些明白刘承徽到底想干什么了。

对每个风头无二的人都逢迎谄媚,这是外人的观感,恐怕太子妃也是这么想的,才会对刘承徽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

可她是事主,却知道刘承徽是‘提点’了她。

刘承徽提点她,是为了让她提防太子妃,更甚者也可以延伸为想给太子妃找点事做,反正就是挑唆,能成自然好,不能成也没有损失。反正刘承徽胆小,喜欢逢迎风头盛的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且她很有分寸,不会过多接触,自然会让人理解为,前面的逢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其实没有想投靠谁的心,就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要来找她的麻烦。

似乎所有人都是这么理解的,可盘儿却想到更深一层,一个做事这么迂回且有脑子的人,会是干出这些多余事的人吗?就像之前那次主动找她解释,恰恰是这种不合常理,让盘儿起了疑窦。

这次同样如此,而且盘儿还想起刘承徽主动找她解释那次之前,胡良娣意味深长的那一眼。

结合东宫后院里就胡良娣孕了两个子嗣,且此人极为喜欢截别人的胡,为此甚至招来无数怨愤,也依旧我行我素。胡良娣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人,不然前世不会成为胡贵妃,那么她这么做就让人值得怀疑了。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盘儿没进东宫之前,胡良娣初入东宫,也曾风头盛了一段时间,刘承徽像这次找盘儿一样,和胡良娣有了接触。是不是可以说,她也提点了胡良娣,才会有胡良娣能孕有两个子嗣,且一直喜欢截胡别人,以此来避过太子妃为她安排的侍寝日子?

那刘承徽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情的焦点依旧停留在太子妃身上,那么换一种说法,太子妃对刘承徽做过什么?以至于让她这么费尽心机也想拉拢人去提防她,又或是对付她?

回去后盘儿就叫来了小德子,让他去查一查刘承徽以前的事。

刘承徽以前的事并不难查,小德子不过出去找人喝了几顿酒,就问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