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来临的时候,我亲自送婉娘回清华池后,没有急于回昌华宫。我坐在池边,将双脚浸泡水中,轻轻晃动。

水气蒸腾中,我阖上了眼。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仿佛是一曲心乐,他荒淫凶残的杀了婉娘的同伴,他无耻恶劣的将我置于水下戏耍,他将我冷藏此地,他大婚之夜突然出现…

对他的情感转变,也是我自身的转变。

夜色悄然而至,我起身打算离去,氤氲的水雾再次朦胧了我。不知何时,他就站在我身后,俯视着我。

“你来了?”我毫不掩饰惊讶。

他按了按我的肩,坐我身旁,淡淡笑道:“本来以为今晚你会在寝宫等我,但是我错了,原来你也会选地儿。”

我们默默坐了一会,不知为何,我竟觉着有些尴尬。那会钻到他身下的勇气荡然全无,方开口道:“你…”他的手已经伸入我衣襟,当衣襟完全散开,下半句早作了细吟。

清华池水微澜层层,水的热度迅速覆盖周身。

卷十四;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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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捂住了自个的嘴,但掩不住声音。我的身体化作了乐器,乐师在其上轻拢慢捻,流韵共水色,轻柔至极却声声扣上心扉。

这是一曲完整的微妙的情曲,细腻柔情,幽雅自如。当西日昌挪开我的手,吻入之后,曲乐回荡,细柔交叠,乐师在我身体里弹奏。

没有遮天的黑亮,没有满谷的欲花,仿佛置身于金光灿灿下的碧海中,长风拂浪轻拂去所有过往。

乐曲连绵起伏无边无际,以最轻柔的旋律贯虹穿心。我眩晕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在他寝宫的床上,他背对我坐着,似捧着蜜桃磨牙。房间里洋溢蜜桃的香味。我撑起身子,不见他转身,也不见他吭声。我瞟了眼案上一篮子的蜜桃,什么时候这人跟我抢桃子吃了?

他磨了半响,转身递我一只被他啃掉皮的桃。我不禁笑出声来。他吐掉桃皮,阴笑道:“再笑,就啃你。”

我接过,湿漉漉的桃上面满是他咬的坑坑凹凹。我咬了一口桃肉,蜜汁满口,流入心底。

吃完桃,他端了银盆来,我净手后他又拿去放回。等他回我身旁,我展开双臂,缠绕了他。他忽而一笑,压我倒床上后,捏着我的脸道:“为我活着,不着急眼前。”

我嘤咛一声,他叹气倒我身边:“其实我也急…分明在养头猪,怎么养着养着变猴了呢?”

我拍他,声响却越来越轻。

欢愉过后,我开始收拾伤悲。当白日西日昌忙于朝政,我去了月照宫。

在昌华宫以外的宫人眼中,西门卫尉只是西门卫尉,有我无我,大杲宫廷都无影响。所以销声匿迹了几个月后,我重又出现,无人惊讶。

西日昌前往南屏前,就命蒋琼英搬与孙文姝同住。现如今答喜回不来了,蒋贵人搬了,月照宫人去楼空,只有几名粗使宫人收拾着庭院屋什。

我踏入昔日权倾一时的董康寝宫,我自个也曾居住的寝宫。一步未停富丽堂皇的殿堂,径自走向答喜生前所住的院落。她的院子干干净净,房间整洁,被褥叠得方正,仿似一直在等待她归来,又似只是个高贵宽敞的旅店。我无声感叹,转身出房,带了门。

旁人祭奠都带香,我只带了一篮桃子。我伫立答喜院中,将一篮桃子对门而放。秋日明亮的光线微微一颤,院子鲜活了起来,我身着的玄衣流动过一片金光。

“你在做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我一怔,虽然修为未复,但直觉这说话的男人是位高手。皇宫的侍卫隐卫没有不认识我的,即便不认识,但我身上的衣裳寻常宫人都明白,它意味着闲人勿近。

我慢慢转过身,一个陌生男子一张陌生脸映入眼帘。

他并不高大魁梧,但笔直的身板和凌人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他的五官面容也不标致,肤色不柔不细还略带古铜色,偏生那双眼令人过目不忘。

“你是何人?”我沉声问。

男人本离我丈远,但当我问话后,他倏忽就来到我面前。我警惕的后退一步。月照宫的侍卫呢?隐卫是不指望了,这宫暂无人居住。

“大杲皇宫的女子就这么古怪吗?穿的男不男女不女,还要遮掩容貌。”男人不屑道,“月照宫,也算是个好地方了,没人住也就罢了,来个人都如此古怪!”

我再退一步问:“你是南越人?”男子身上的服饰显然他来自南越。服装并不惹眼,但质地、剪裁都上乘。

男子笑了笑,说他不好看吧,可这笑容有股揉人心的味道。

“你很奇怪?我比你更奇怪。”他左右顾盼,“这宫里的人都透着股药味。”

“什么药味?”

他转回头,凝视我道:“就是叫人看不懂的味儿!”

说时迟那时快,他欺我身侧,一把扯下我的面纱,另一手揽住我腰,笑意在他眼中凝固,他的眼神跟着大亮。我乘他愣神,夺回面纱,扭身甩开他的怀抱。我的功夫不在,但身法还算灵活,他反手捞我,没捞着。

离远数丈后,我戴回面纱。男子忽然连笑三声,笑罢盯着我眼道:“我知道你为何要遮掩了。”

我冷冷道:“南越贵客,请速离此地。”

“本来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但看到了有趣的,这会倒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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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我首次感到了失去武力后,我的软弱。哪怕只有固气期,我都不会像如今这般没有底气。

“请止步。”我没有再后退,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后退毫无意义。

男子又笑了笑,一阵风急速穿过庭院,风停后,一玄衣男子挡在了我们之间。

男子依然在笑,但停了脚步。“大杲的隐卫?啧啧,有几分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赶来,看来你是有身份的咯?美人?”

我身前的玄衣男子冷冷道:“滚!”

他一开口,我便知他是那晚劝我回床上的隐卫,但他的一个“滚”字却激怒了南越男子。

南越男子展开气劲,揉身上前,与隐卫迅速交手数招。我站在隐卫身后看不清楚,只觉身上衣袍被劲风刮起。闷响数声后,南越男子扬长而去,笑声可恶:“看在美人的份上,今日放你一马。”

我暗骂此人狡猾,他离去只因适才爆发气劲,宫廷侍卫不久将至。再看面前隐卫,已矮下身来。

“你怎么样?”我连忙上前查看他伤势。

他却偏头,他的面上也蒙着黑巾,看不见容貌。这一偏头,一口血从黑巾后喷出。我蹙眉,他显然受了内伤。

隐卫吐出血后,缓缓起身道:“那南越人修为在准武圣之上,大人以后多加提防,最近几日没事最好别出昌华宫。”

我眉头拧的更紧:“你叫什么名字?”

隐卫没有答我,迅速消失于我的视线。他离去后,一队侍卫急急赶来。

“西门大人,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沉声道:“没什么,但此宫需加派人手了。”

打头的侍卫应声,另有几侍卫不解,也不敢多问。在侍卫的护送下,我回了昌华宫。依然是那打头的侍卫,在临走前道:“大人好生将养,我们都等着大人康复。”

我心底当即流过一道暖流。这侍卫并非昌华宫所属,只在演武场见过我几面,关于我受伤一事,并未流传出去,他显然是自个看出来的。

晚间西日昌从鸾凤宫回来,证实了那南越男子的身份。他叫徐靖未,乃徐端己的王兄,跟随南越使团同来的南越靖王。靖王很会找借口,他借口大杲景致不错,混进使团来观光。到了皇宫,接风宴上他借口如厕,如到了月照宫。

我丝毫没有隐瞒,将徐靖未扯下我面纱,隐卫来救一事全盘托出。西日昌眼神一闪,欲言又止。

我道:“该我知道的你就说。”

西日昌一笑,搂着我道:“很乱,容我理清了再说。”

我没有吭声,他在我肩上捏了几把后,低低道:“你知道,世上没有太多巧合。将很多事串联起来,你会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徐靖未早不来晚不来,为何此时来到?来了后哪里都不去,却到月照宫转了转。再往前推…”

他说推就推,将我推到床上。

“田乙乙早不闹晚不闹,为何在你昏睡了几月,醒了后才能下地没几日,来闯昌华宫?”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神色才缓和起来,风淡云清的道:“你那会往南屏去,还记得当日你寄了一匹马?”

我点头,心下更疑。“推到这时候?”

西日昌坐床边,温和的道:“是啊,当时你就结识了一个了不得的人。”

“黄围?”

西日昌道:“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据吴轩说,这个自称黄围的男人修为只在你之上,而且极可能来自南越而非大杲。黄围假装不敌吴轩跑了,吴轩没有揭穿。”

我一惊,翻身而起,却被他轻轻一挥,又倒卧床上。

我无法再起身,他直接压在我身上,语调依然温和,但我却知情形有点微妙了。

“倘我没有料错,这个叫黄围的乃苦喈门下。”西日昌微笑,“每次你出去,都会招惹男人,宫里宫外都一样,你自己说吧,我该怎么罚你?”

卷十五;1

卷十五片帆犹逐暮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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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后琢磨了一番,隐约觉出些什么,都又把握不到脉络。身上的男人也不容我多思,压着就顺势做他最喜欢的事了。

次日我浑身酸软,省了早餐,用了午膳后又赖回床上。我思来想去仍旧不想不明白,只清楚了一事,西日昌极其反感我与别的男人交往,哪怕只是萍水相逢。

午后刚过,房中除了桃子味,另有宫廷御香的淡淡芬芳。虽说不困,但熏出了睡意,我开始有些迷糊,但随后猛的惊醒。我房间里如何会点御香?就是西日昌也不喜欢,他只有在祭祀或重要场合才焚香。

我将口鼻埋入丝被中,也只能稍作阻隔。睡意加重,我掐着自个的胳膊,却毫无作用。在我昏睡过去前,我终于明白自个错了,我该放声呼喊才是。

我不知昏睡了多久,更不知昏睡了多少次,每当我醒转就再次嗅到异香,跟着继续昏睡,甚至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但挟持我的人没有料到我的身体状况很糟糕,离了皇宫的太医调治,断了平日的药养,我身上好不容易长才出的肉消失了。

“她怎么了?”迷糊中我听到了花重的声音,花重仿佛很生气,“你们想要她的命不成?”

“让我看看。”这是左荃珠在说。

一只柔软的手在我手上,面上,身上各处停留了会,“药重了,不能再迷倒她了。她的身子遭受过重创,现在还不如个寻常人。”

我被转手到左荃珠怀里,知觉开始恢复。我似乎在一架马车内,车上还有一人,应该是一直害我昏睡的家伙。

“西门大人。”左荃珠摸着我的脸道,“受苦了,谁让你那么厉害,手下的人一点都不敢大意,倒差点害死你!”

我慢慢睁开眼,左荃珠笑了:“大人,不要怪我失礼,我还是头一次真正看见大人的容貌。昌帝将你藏得太好了…”

“水…”我打断了她的话语,花重递来水,左荃珠仔细喂了我。

润了喉后,我沉声问:“我是怎么被弄出来的?”

左荃珠望了眼花重,后者点头,她这才解我疑惑。

“从皇宫地道带出昌华宫,靖王宠幸了公主的侍女,昌帝许了靖王带走侍女。这会估计昌帝已经猜到了,但他只有跺脚捶胸的份。”

左荃珠的神色间几分得意,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看到了那个差点害死我的人,其貌不扬,个头矮小,不像主子,十足的奴气。

“这是小鲁公公。”左荃珠介绍道,“大人请放心,以大人的金贵身份,是不会让闲杂人伺候你的。”

我的目光停留在花重面上,从来看不透的平静面容这会我看透了。他很为难,他一直都很为难,包括现在。他无法不保持平静的外表,他所谋划的每件事都既大胆,又要命。

“花先生有什么要对我说?”我轻声问。

左荃珠笑容一滞,却依然牢牢抱着我双肩。

花重垂首道:“花某人只要苟活一日,就护大人一日。”

我阖目不再言语,昏睡了不知几日的脑袋开始飞速运转。花重的一句答复是我醒来后听闻到的最重要信息。我为何被南越人冒着巨大风险偷运出宫廷,花重为何要将自个与我捆绑在一起?我敢肯定,花重肯定为难。反观左荃珠的言行,显然她并非花重手下,却以花重马首是瞻。

花重啊,花菊子,你究竟在谋划什么,为难什么?至于地道如何被南越人得知,起初迷倒我的人是不是小鲁公公,那倒不重要了。

人总是在危急时刻爆发潜力,可我的气劲,武功修为仿佛一去不复返,只有脑袋精进了。

左荃珠有意无意的又提及一事,她指绕我的发丝,赞叹道:“其实也要多谢昌帝,若非他将大人的贴身隐卫杖罚到下不了地,我们如何能轻易得手呢?”

我心一惊,随即明了,这是西日昌做了件蠢事。那位隐卫必然姓慕西,他在月照宫替我挡了徐靖未,却也失职离了昌华宫。西日昌杖罚他,只因他跟我太紧。

卷十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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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从大杲皇宫把我偷出来,很容易吗?以西日昌的心思缜密,即便思有遗漏,也不至于令我漏到南越人手里。

我不急于下判断,每日竖耳聆听车内三人言谈。花重言语最少,多是左荃珠与小鲁在对话。从他二人的言语中,我揣测真正的左荃珠在选秀入宫前早被偷梁换柱,而将我偷出皇宫,南越人是仓促的,暴露了埋伏于大杲的暗线。

这么三日过去,我的身子经过左荃珠调理,稍见起色。后者不无遗憾的道:“大人何时病弱至此?比花先生的身子骨还糟糕,倒叫我不敢胡乱下药!”

我只冷笑一声,若我好着,估摸少不了再尝一回类似落霞丸的毒。

左荃珠扶我坐起,掀开窗帘,景色依稀见过。他们倒也聪明,不往浔阳不走西秦,打算行顺平郡蛮申江水道运我往南越。也是,有花重坐镇,能不聪明吗?现在花重和左荃珠也离了盛京,与我一般都见不得光,西日昌必定封锁大杲所有边境,严查出境人员。

顺平郡最南端,黄围渡口。我看着石碑上“黄围”二字无语,如此明显的化名提示,已证实黄围确实来自南越。

渡口前顺平官吏设卡,查得很严。大约百来名军士均匀分布在渡口沿岸,披坚执锐扫视着过卡人员。

小鲁公公先扶了花重下车,左荃珠跟着搀我下车。我们四人跟在排队过关卡的商旅身后,左荃珠在我耳畔轻声道:“大人,我不想把你弄昏,而且昏了,你就看不到好戏。”

“什么好戏?”我也正思忖着如何引人注目。

一男子忽然在我们身后道:“我来了!”

我一惊,回头看见黄围那张方正的黑脸。

花重冷淡的道:“那就开始。”

我原本不信这些人能轻易带我出卡,只有二个能打的,要带走三人谈何容易?但事实却容不得我不信,只因他们有花重。

我们身后新来的二队商旅不知何故起了争执,而后有人扭打起来。打斗的范围很快扩大,导致很多人逼让。我被黄围勾住了腰,他顺势往卡口退。军士们赶了上来,疏散调解。

黄围乘我们身后的军士上前,一手搂我一手抱住另一旁的左荃珠,飞身弹起,跃到附近的一艘船上。我在空中尖喊一声,瞬间被封哑穴。小鲁公公提着花重落到了我身旁。

虽然渡口嘈杂,但仍有军士听到我的呼喊,可是当他们转头看的时候,却见花重一把抱我入怀,拍着我的后背道:“不怕,不怕,我们不去大杲了。”

我在这个瘦弱的胸膛里叹息,这人太聪明了!黄围也好,小鲁也罢,都是后退弹身,带人跃到船上。显然花重已做过安排,当军士发现我们一行人时,由于看到我们是正面对他们,就仿似刚从船舱里出来打算下岸。

“不去了,夫人受惊了。真扫兴!”一身丫鬟装扮的左荃珠嘟嘴道。

我就这样被花重搂入了船舱。

船缓缓离岸,黄围解了我哑穴。花重放开我,赔罪道:“对不住了!”

舱内所有人都注视着我,有兴奋的目光,有喜悦的,有惊叹的,也有始终平静的。他们成功的劫持了大杲昌帝的宠妃,而且顺利出了黄围渡口,如何不欢欣?

过了片刻我开口道:“我的要求不高,每日三餐,要有灵芝核桃粥,莱菔杏仁汤;茶水三选其一,荷花月季茶或千日红野菊或三七菊槐茶;午后点心茯苓饼吧!就这些简单的,繁杂的我自个也记不住,更不知厨子做得正不正。另外,再来些蜜桃。”

左荃珠点了点头。以医术而论,她的造诣远不如苏氏父子。

黄围一句话立刻暴露了他的身份:“照她说的吩咐下去。”原来他才是管事的。

我欠缺与他们说话的兴趣,冷淡的道:“我累了。”

黄围面色立时一沉,花重道:“让她休息吧。”

我被左荃珠送入一间精雅的船舱。我倒头就睡,左荃珠不语,在我身旁坐了很久才离去。等她离开我才真正入睡,可睡梦中依然有被人审视的感觉。

黄昏前我睡醒,黄围亲自送来了晚膳,却不见左荃珠相陪。我没有问他,也没有举筷拿勺,我对着黄围提来的一篮桃子发呆。

黄围坐在桌上,用小刀削了一只桃的皮,又切成数块,放在碟中。他自个随手捏起一桃,张口就咬。

“在想什么?不吃吗?”他边吃边问我。

我回过神来,取筷扒饭,再不看桃。

黄围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每个神情,等我吃完一小碗白饭后,又为我盛了一小碗汤。莱菔杏仁汤总是有股苦味,这次尤其苦。我慢慢喝完,他递来丝帕,我没接。他的手僵了片刻,就收了回去。

黄围叹道:“大杲帝妃,落到别人手里,就不能放放身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