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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白无及?还是引魂招宗主?”她禁不住喃喃道。

白无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冷冷笑道:“阿蘅,你背叛了我!”

她蓦地吸了一口冷气,立刻回了神,冷冷道:“我没背叛你,是你在欺骗我!”

他冷哼一声:“我骗了你什么!你的清白?还是你的心?我若是想存心骗你,根本不可能有比武招亲!你早已是我的人!”

杜蘅怔住,脸不觉已涨得通红。他虽说得直白,但却句句切中要害!当初他来为她治病,调养身体,以他的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于他有意?一个成熟男子对着天真的少女,他想要她,根本就轻而易举。但是他不但没有相诱,反而刻意与她保持距离,这让她曾经万分苦恼,不识他的心意。

“为什么?”半晌,她才憋红着脸,问了这一句。

“因为,我要你名正言顺,而不是与我一夜风流。”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是在后悔,还是在自矜。

“你太自以为是!白无及。”靳天择冷笑道,“你以为她尽在你掌握之中,所以你根本不在意她!是吗?”

白无及脸色微变,却没说话。靳天择又道:“你深谙情爱之道,明白求之而不得,乃是情之最深体会。因此你明知她对你有意,却偏偏要若即若离,让她为你苦恼,只是你棋差一着,没想过我会来……”

“哼!自诩君子,却做了我这个魔头都不屑于做的事!”

“你错了。”他的脸色沉了下去,冷笑道,“我从不认为我是君子!”话音未落,他已出手!

白无及脸色未变,身形微微一晃,便已到了他身后,举手便是一掌。靳天择也似乎算到了他这一招,回身滑过,身形方位立变。两人不再说话,交上了手。只觉得一青一白两个影子越来越快,到最后,杜蘅也看不清他们出招了。她不禁暗暗焦急,手心里捏出一把汗来!

两人打了一百多招,仍未见胜负,杜蘅有些按捺不住了,不自觉地越走越近,总想再看清楚一些。正在此时,悬崖下忽然有个黑影凌空升起,杜蘅心头一惊,连忙回头去瞧,那黑影如闪电一向,直往她飞来!她下意识地抽身一躲,谁知那黑影更快,居然一把便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扣在身前!

杜蘅大惊失色,却不敢叫出声来!她很清楚,高手过招,胜败只在眨眼一瞬!倘若靳天择分了心,极可能功败垂成。于是她拼命地咬住了唇,举掌欲劈。

那人毫不留情地点中了她的穴道,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杜蘅张大了嘴,这个声音!为何有点熟悉!

“你想怎样?”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带我进墓室!”他低沉又道。

杜蘅愣住,简直莫明其妙,“什么墓室?”

“少啰嗦!走!”说着,他便拉着她往悬崖边上走去。杜蘅心头乱跳,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叫道:“你要从这儿进去?不行!”

他果然中计,立刻停住了脚步,冷声道:“那从哪儿进?立刻带我去!”

杜蘅想了想,叹息道:“那个……我身上没有钥匙,进不去……”

“想耍花样?”他厉声喝道,扼紧了她的喉咙,“快走!”

杜蘅立刻觉得呼吸一紧,有点喘不过气来,连连指他的手,但他不为所动,押着她示意她走。她想自己此刻的脸色定然难看得要死,又不敢大声呼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那陵园内座座墓地,不由得心下一动,移步往云峰墓前走去。

忽然传来一声喝斥:“放开她!”

杜蘅愣住,靳天择与白无及不知何时停了手,都死死地看着她。而她身后的那个人,却是阴沉地笑道:“请恕属下不能从命。她是云家小姐,如今只能靠她,才能打开墓室了。”

白无及沉了脸,冷冷道:“你错了,她不是云家小姐……”

那人哈哈大笑:“你想骗我?一年前你救她时,我就在这里!是我帮你找到了她!那假的尸体,也是我帮你安排的!你敢说她不是云初雪?!”

杜蘅惊喘一声,她想起来了,这个是花影使萧文!

白无及冷笑道:“她或许曾经叫云初雪,但她不是云家小姐!”

萧文愣了一下,恼怒道:“白无及,别跟我耍花样!云初雪不是云家小姐是什么?让开!”

白无及没有退让,反而一步步走向他,眼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云初雪,淡淡道:“我没功夫骗你,她要真能打开墓室,我早带她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你,背叛引魂招,可知会有什么下场?!”

萧文冷冷笑道:“以前她失去了记忆,你当然没有办法,你只能送她回来这儿,才有机会想起从前的一切!我不过是丢了块牌子,你就要罚我!我在这墓道中隐藏了四年之久,终年不见阳光,你还要罚我!你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

白无及冷笑:“四大杀手的令牌,一经丢失,就等同丢命。你不是第一天入教,早清楚这规定!去引顾潇然上当,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你都有疏忽,可不是该罚吗?”

他恼怒道:“一个牌子想换我的命?休想!老宗主在时,对我尚且礼让三分,就凭你一个无知小儿,想罚我?哼!你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跟她同归于尽!你也别想得到那宝藏!”

白无及微微一怔,果然停住了脚步。只听靳天择冷冷道:“流云山庄没有什么宝藏,你放开她!”

萧文阴冷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是什么人?”

“我才是真正的云家人,云峰唯一的儿子云霄!”他毫无迟疑地说,上前一步逼近他。

杜蘅突然涌出泪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而目的竟然是为了救她!

萧文呆了一呆,又警惕地瞪着他道:“你有什么证据?”

他挥手一掌,手腕微抖,掌风扫过之处,草木皆折,冷冷道:“现在信了吗?”

舒云手?他惊疑重重,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半晌方道:“云霄明明八岁时就丧生大海……”

“你以为你杀了全船的人,我就一定死了?那天在海上丧生的人岂止上百?”靳天择讥笑道。

萧文失声道:“你,你真的是云霄?怎么可能,我明明看着他死了……”

靳天择冷冷道:“你不知道有种人心跳骤止,也可能假死吗?我三岁开始练功,八岁时已有内力。你只当打死一个小孩子,过于自信,才会认为我必死无疑!”

萧文铁青着脸,低头看了一眼云初雪,惊愕又道:“你若是云霄,怎么会娶她?难道……”

“我早已经告诉了你,她不是云家小姐……”白无及冷冷的声音响起,让他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头袭到脚底。

“放了她!”靳天择步步进逼,眼光直视着他,让他有种无所遁形之感。然而那声音里抑制不住的紧绷让他有了得意的机会。

“你站住!”他沉声怒喝茶,阴笑着后退一步,“不准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好,你杀。”白无及声音如寒冰,“杀了她,你会死得更惨。”

萧文打了个哆嗦。对于白无及,他一直轻视,一个年纪轻轻的白面书生,凭什么掌管庞大精密的杀手组织?就因为他是老宗主的儿子?然而就是这个他看不上眼的年轻人,上任不到一年,引魂招就变了个模样!除了四大杀手,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赏罚愈严,死士愈忠。不仅如此,他更能以双重身份,在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中游刃自如,单是这份自信与镇定,就超越了他的父亲!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丢了令牌时,才会那样惴惴不安,不惜以身犯险,中了靳天择的圈套产,虽然最后逃脱,却招来杀身之祸。白无及要他回教领罚,不许他再继续这潜伏的任务!当年他得知这里有着皇家宝藏,一心来此潜伏,以为绝世宝藏唾手可得,岂料他竟会在这最后关头,釜底抽薪,让他从功臣变成了罪臣!

萧文,引魂招的头号杀手,武功高得让司空一断都毫无把握的人,竟然被一个白面书生摆了一道!他怎会甘心?!

白无及见他脸色不定,不由得又道:“四年前,你失手被擒,本就该处死。我救了你出来,是你自己主动要求,潜伏在流云山庄墓道内,等候时机。如今你束手受罚,将来仍是我引魂招第一杀手,否则,引魂招十种死法,随你挑。”

“你敢!”他嘶声大叫,目露凶光,“就算我要死,也要她陪葬!”

“好吧!”白无及目光一沉,挥手便是一掌,厉声道:“我送你一程!”

萧文没料到他居然会突然出手,未及防备,只得疾速后退,转眼已到悬崖边上,他身子往后一倒,立刻直往万丈深渊下坠去!这变故只在眨眼之间,杜蘅便被他拉扯着同往悬崖下落去。靳天择惊惧万状,毫不犹豫飞跃而下,企图去抓住她!

萧文身形一落下去,便立刻放开了她,刷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当地一声钉入了崖壁之中!靳天择身形已跃出,看得十分真切,他顾不上去管他,眼睛紧紧地搜索着那个淡紫的人影,疾落下去,伸手一捞,便将她紧紧箍进怀中!旋身在崖壁上轻轻一点,便如飞烟一般往上窜起!此刻的萧文停在半空中,两修建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山峰,双脚用力一蹬,忽然如荡秋千一般横掠过去!杜蘅此刻伏在靳天择胸前,早已回过神来,看得真切,忍不住惊叫道:“他要做什么?”

靳天择毫不犹豫,在崖壁上作势一荡,立刻跟着他如离弦之箭一般,也直掠过去!

眼看萧文的身影就要撞上对面的山崖,粉身碎骨,却突然一闪,不见了!靳天择略略一惊,他身形去势甚快。只是一眨眼,便直往萧文落地之处撞去。杜蘅只觉得那山崖如山倒一般直压过来,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靳天择挥手一扫,那密密的树枝便往一旁倒去,眼前突然多出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口!靳天择见状一喜,这里果然另有机关!立刻飞身冲了进去,轻飘飘落了地!杜蘅抚住砰砰直跳的胸口,连连叫道:“这是哪儿?!”

靳天择低声道:“别作声!”

洞内很黑,只身后隐约有光,靳天择借着洞口微弱的光,打量着这个洞穴。这洞很象一条甬道,越往里走就似乎越矮。方才萧文一进来便没了踪迹,想必前面定然有路。靳天择低沉道:“不知这里是何机关,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不!”杜蘅抓紧了他的衣袖,“一起去!你别想丢下我!”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握住她的手,说道:“好吧,但是要走在我后面!”

杜蘅这才欣喜地点了点头,他拉着她,开始一前一后地慢慢前行。走了大约二三十步,那洞就矮得只能半蹲着,靳天择想了想道:“这地道好像是有人刻意挖的!奇怪!我怎么觉得象盗洞?!”

杜蘅惊讶道:“盗洞?你是指盗墓贼挖的?”她沉思半晌,又道:“刚才萧文抓住我时,叫我带他去墓室,难道这里通往什么墓地?”

靳天择身子忽然一僵,暗叫一声:“糟了!”

杜蘅心一紧,“什么糟了?” 

靳天择冷冷道:“原来他们早在打这墓地的主意!哼!以为这墓地藏了多少金银珠宝?真是无知小人!”

杜蘅呆了一呆:“什么墓地?”

靳天择叹气道:“这个出去以后我细细告诉你!照刚才的情形看,萧文应该还不清楚,如何才能进入墓室!我们赶紧去看看!”说完,他加快了脚步,拉站她直往前冲,果然又走了二十几步,前面便有了光亮,二人心中一喜,冲出洞去!

洞外居然另外有洞!这是个天然的山洞,只是四壁光滑,似有人工修凿的痕迹。奇的是,四周都点了油灯,照得十分光亮,正北方向的石壁上,赫然是一道朱色铜门,紧紧地关闭着。靳天择上前仔细查看,门上横竖都钉有九个铜钉,整齐一致,大小无二,不由得叹道:“我果然没猜错,这盗洞真的是通往娘娘的陵寝!”

杜蘅愣住:“娘娘?!”

“嗯。”靳天择抚摸着那道朱色大门,说道:“先祖云扬天,娶的是一位未曾载入族谱的民间公主。而她的娘,就葬在这里。”

杜蘅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先前白无及对她说的话,并不是捏造,而是事实!

靳天择笑着将她拉进怀中,轻声道:“这就是流云山庄的秘密。天下第一庄,原本是太祖皇帝赐给公主的府邸。据说这位公主和她的母亲,性子都极为清高雅淡,不愿进宫。太祖皇帝对她们格外眷宠,当公主出嫁时,便赐建了这天下第一庄,只因为先祖云扬天,是第一任武林盟主。”

杜蘅慨叹道:“原来是这样。天择你,竟然是皇室之后!”

他嘴角微撇,淡笑道:“什么皇室之后?!时已过了多少代,早不为人知了。”

杜蘅笑道:“怎么会不为人知?否则江湖上何以传言,流云山庄藏有皇家宝藏?!”

靳天择皱起眉,沉思道:“这公主陵寝之事,只有我云家人才知道。因为公主身份隐秘,当年除了皇帝和公主母女,先祖云扬天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但引魂招似乎就是冲着这墓葬而来,他们如何得知其中内情?而且,这盗洞打得如此精准,且有些年月,想来是早已经打通了。”

杜蘅脑中灵光一闪,想了想道:“云扬天所娶之妾白氏,定然是知道了大夫人是公主,娘娘葬在此处,才会被皇帝赐死。这洞,是白夫人的后代所挖,他们想进去盗宝?”

靳天择沉思良久,脸色阴晴不定,猛地抓着她叫道:“我们进去,也许就能明白一切!”说着,他盯着那朱色铜门的门钉仔细地查看,突然在四方找准了位置,十指轻弹,四枚铜钉清脆一响,那门立刻吱呀地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杜蘅大喜,正想说话,忽然空中传来一阵狂笑,“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在这洞中隐藏四年,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说完,一个黑影闪过,嗖地一声,跃进门去!

“萧文!”杜蘅失声叫道。来不及说话,那身影便消失在门内。她急了,立刻拉着靳天择冲了进去。谁知一进去便惊呆了。里面居然是一条三丈来宽的河流,足有十来丈远,隐约能看到对岸,灯火辉煌,似有楼台楼阁。那萧文毫不犹豫地跳进河,往对面游去。杜蘅惊道:“这,这里哪象墓地啊?!简直就是江南水色!”

靳天择拉住她道:“别下水!”

杜蘅疑道:“为何?不下水,怎么到对岸去?”

靳天择看了看两面墙壁和头顶,似乎在思绪和计算着什么,而在水里游走的萧文,转眼已上了对岸。杜蘅有些急了,正要说话,他一把抱住她的腰,直飞上洞顶,啪地一声,击中了一块石头,那水底立刻冒出一个石柱来,靳天择轻轻落下,在石柱上一点,又冲上去,啪一拍了一声!声音一落,水底便又冒出一个石柱!如此上上下下,他们很快便到了对岸!杜蘅惊得说不出话来!靳天择拉着她便叫道:“走。”

二人一路往前疾冲,沿路果然是亭台楼阁,花草繁盛,杜蘅不禁暗暗称奇,居然能在地底下建出这种奇景,着实惊煞人!

不出一刻钟便到了一处庞大的墓室跟前,这墓室竟修得如同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门前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还是朱漆的大铜门,门上铜钉都一模一样!

靳天择四下张望,冷冷道:“这是最后一道门,能不能进去,要看运气。”说着,他沉默着走上前去,仔细看那些铜钉。杜蘅忍不住好奇道:“天择,这些东西有什么机巧?”

他沉思道:“云峰说过,云家每一代掌门人,都要来此拜祭,这铜门无锁,只有机关,记住机关方位,四指齐发,方能开门。否则触动机关就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似乎已经掌握了机关方位,手指轻轻一弹,那门果然应声而开!

大门敞开了,里面真的就是一家宅院,正房大门紧闭,东西厢房都十分规整。各房都点了灯,就连院内也是灯光明亮,让人惊诧!

靳天择拉着杜蘅,上前去缓肝拜倒,沉声道:“云霄携妻杜蘅,来拜望先祖!”

第八十一章 大结局:生生世世一双人(2)

四周一片静谧,那正房大门,突然轻轻地打开了,仿佛里面的人听到了他说话,正开门迎接他进去一般。杜蘅吃了一惊,只觉得背脊窜起一阵凉意。靳天择握紧了她的手,热度传来,立时让她心中一宽,连忙转头对他笑了笑。

靳天择拉着她慢慢进门去,那门,吱呀一声,在身后关上了。杜蘅一惊,禁不住失声道:“有人?”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淡淡道:“没事。只有我云家人能进这道门,旁人进不来。”

杜蘅虽然惊疑,但心中十分信赖他,因此也就定了心。两个人拉着手绕过门前大石屏,进了内室。室内竟然放着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墓室照得如同白昼!宽阔的正房内摆着一个巨大的棺木,竟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所造,散发着幽黑的光芒。房间四周全是书架,摆满了各种典藉。杜蘅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盯着那棺木瞧,靳天择上前看了看,轻轻叹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人动过。”

杜蘅奇道:“这就是娘娘的灵棺吗?”

他淡淡笑道:“就是这棺木里面有两个人,你猜对了其中一个。”

杜蘅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两人合棺?难道……是公主和娘娘?不可能啊!哪有母女同葬一棺的?”

靳天择突然失笑,却没有答话,只是走到一旁,去翻那些典籍。杜蘅见他不答,只当他不好说,于是凑上前去,说道:“这些是什么?武林秘籍?”

靳天择失笑道:“哪有那么多武功秘籍?这些不过是平常书籍罢了。这位不入宫的娘娘,生平最爱看书,所以她死后,太祖皇帝寻了许多典籍来陪葬。”他信手抄起一本《诗经》,翻开一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他蓦然合上书卷,眼光深沉起来。杜蘅不明他意,忽见那书中飘落一方信笺,好奇拾起来一瞧,只见上面所书是两行字:未识君时,枝幼花未发。识得君面,花繁叶落根。春绕水流,怎知相思意?

杜蘅面色微微一红,这好像是个深闺女子写的情诗呢。

靳天择接过去,若无其事地夹入书中,放了回去。杜蘅不禁呆呆道:“这些书,娘娘都看过吗?”

靳天择淡淡道:“也许吧。”他的眼光扫到下面一格,一本《孙子兵法》突然吸引了他的眼光,忍不住拾起来一看,里面果然又夹了一张信笺。

“辗转反复,不思得解。其其切切,不求得意。万金易得,真心难见,吾心所向,惟伊情系。”

那字迹苍劲有力,显然是出处男子之手,与方才的信笺并非是一人所书。他慨叹一声,竟自沉思。杜蘅上前好奇道:“是谁写了这么多诗信?”她也忍不住抄起一本书,赫然见到里面也夹了一张信笺。

二人好奇心顿起,翻看那架上的书,居然每一本里,都夹有信笺。有些信笺上满篇喜悦,也有些思情忧伤。虽然都只寥寥数笔,集在一起,却仿佛一对男女一生的相思之情。杜蘅忍不住叹道:“这两个人,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人!”

靳天择眼光忽然扫到一本书上,竟隐约有朱砂的痕迹,突然心下明了,合书叹道:“也难怪他们死后,竟要合葬一处。生不能朝朝暮暮,死后总能相知相守。”

杜蘅惊讶道:“你是说,这些信笺,就是这棺木中葬在一起的人写的?”她脑中一闪,蓦地脱口而出:“太祖皇帝和娘娘!”

靳天择淡笑:“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杜蘅惊诧不已,细想一下,却忍不住唏嘘一声:“想不想陛下竟如此痴情,死后也要与心爱的女子葬在一起!那……皇陵中的棺木,难道是空的?”

靳天择缓缓点头,“正是。云家人世世代代,都是他们的守墓人,不仅要守着他们,还要守着这个秘密……”

杜蘅心头感慨万分,原来所谓的皇家宝藏,不过是一对生死相随的恋人的安息之地!她环顾四周,这墓室之大,但除了棺木之外,便是满架的书籍信笺,没有金银珠宝,更没有玉器宝物!对他们来说,世间任何奇珍异宝,都不及这情意浓浓的信笺来得珍贵重要!执起其中一张信笺,上面绢秀的字迹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生不能随君左右,死愿与君同穴长眠。她心头颤动,忍不住长长叹息:“人间最珍贵的,原来是人心,而非其这。”

她四下环顾,四面墙的书架上随意散落着各种书册,唯有门前窄窄的小架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小折子,她不禁生了好奇之心,走过去随意执起一本翻开。

儿臣绮罗上奏父皇:白氏莫霓,怀有夫云扬天之骨肉,故而纳之。然白氏性贪心狭,难以管教,望父皇训示。

杜蘅心头一跳,忍不住执起旁的小册翻开,只见上书道:白氏屡次试探儿臣身份,疑天下第一庄中有皇室秘藏,私挖盗洞,罪无可恕,奈何扬天念其有子尚幼,不忍休离,儿臣只得废其武功,软禁院内。

杜蘅大惊,急忙又去翻底下的小册,上书:白氏屡犯禁规,私盗云家手法秘籍,欲探寻宝藏,赐三尺白绫,了断余生。只言暴病而亡,其家人族人皆不诛。朕退让至此,皆因念在我儿心怀宽广,一人犯罪,不祸家人。但云家子孙从此不得纳妾,否则不入族谱,不进宗庙,不受后代子孙香火。

杜蘅深吸一口气,心头滋味百生。这小册上有皇帝的朱泥玉玺印章,显然是皇帝下达给公主的旨意。原来白氏被赐死并不是传言。

“在看什么?”靳天择走过来,她默默叹道:“这里有当年白氏被诛之事的记载。”

靳天择接过来一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杜蘅心念一动,又去翻看底下的书册,果然有历代云家子孙的大事记载,包括云枭大战火云教主。靳天择想了想道:“这样说来,这里应该能找到风魂铃记载。”他也开始去细细翻看小册。

“风魂铃?”杜蘅略略一惊。

“不错,当年你娘温家满门尽灭,就是因为这风魂铃。传言这东西能控制人,十分邪门。当初时翰杀死甘泉我就觉得有蹊跷,但始终查不到什么线索。后来司空决被制,想来也应是这风魂铃所致。”靳天择在书架上挨个翻看,但并未找到有用的记载。

杜蘅叹了一口气,突然看到了云峰的笔记,她心头一跳,忍不住翻开来细细地看。

“不肖子孙云锋,得知火云教余孽在江南云窟出现,故前往追查。不料被人暗算,误杀了温家第七子温皎。自己也身陷囹圄,命悬一线。适逢江湖上声名狼籍的玉蜂贱人蒋玉峰也误入其中,他身中奇毒,自知难逃一死,拼死助我逃走。临死前要我娶温家女儿微微,言其腹中骨肉乃是他的骨血。我立誓将其子养大成人,视为亲生,终生不得透露其身世秘密。”

杜蘅心跳加速,眼泪涌入眼眶,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负伤逃出,蒋玉峰身死,温家被满门尽灭,我不愿负了青衣,更不能违誓,因此只言微微孤身怀子,不能见死不救。青衣深明大义,许我娶妾。此妾虽名义为妾,却并非是我云峰之妻,望祖先恕我之罪。”

“怎么了?”靳天择见她站在一旁发呆,两眼眨红,不由上前来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