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矜不懂苏蓉为何在她来到面前之后,突然变得恭顺温婉起来,刚想开口问话,却见苏蓉又是一转身,对着身后福身道:
“参见皇上。”
苏矜向后一看,只见晏岑正脸色不善的在她与安王之间回转,再加上苏蓉嘴角那抹阴狠的笑容,晏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捕风庭,苏矜心中自是明了,按兵不动,也对晏岑行礼道。
“参见皇上。”
很明显,是苏蓉带皇帝来这里的,她要让皇帝亲眼看到她与安王相处的事实,而实际晏岑也确实看到了,看到她与安王同坐一亭,谈笑风生。
但是,看到就看到了,她可不想解释什么。
只见晏岑冷着脸来到苏矜身旁站定,也不叫她起身,便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苏矜不卑不吭的转了个面,对晏岑说道:“正如皇上所见。”
“朕问你,你们先前在干什么?”
晏岑忽的大吼一声,将苏矜的胳膊拉起,质问道。
苏矜看着自己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这人真是搞笑,光天化日的,她能跟安做什么呀?
“吃冰,聊天。”对于晏岑无理取闹的问题,她如实回答道。
虽然知道这样的回答只会让晏岑更加生气,但捉贼舀脏,抓奸在床,她与安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看到了一起‘吃冰,聊天’,所以,她再隐瞒,再狡辩也是没用的,不如就直说好了。
晏岑的脸色,果真如苏矜所料那般越发难看,愤愤的甩下苏矜的胳膊,怒道:“苏氏曦嫔,行为不检,禁足十日,以儆效尤。”
说完这些后,晏岑便拂袖离去,苏矜看着他的背影,顿时觉得这人简直可恶极了,不可理喻极了,揉着自己的胳膊,却听苏蓉又在耳旁说道:
“曦嫔娘娘真是吉人天相,这都不能让你打入冷宫。不过…”苏蓉嘴角噙着那抹高傲中带点冷酷的微笑,凑近苏矜耳旁说道:
“来日方长——”
好一个来日方长!
苏矜斜着眼看着苏蓉,不想在气势上被她压下,两相对峙良久后,苏蓉先避开目光,在苏矜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汐容走过来扶住苏矜,转身却看到一脸看戏模样的安王,苏矜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
“你害本宫禁足,还笑得出来?”
安王一脸无辜,调皮道:“曦嫔娘娘确实吉人天相,在宫里私会男人可是最忌讳的,皇上竟然只是罚你禁足十日,太轻了!”
不想理会这个无耻的人,苏矜兀自冷着脸,揉着自己的胳膊,离开了捕风庭,独留安王一人站在亭内,一阵夏风来袭,吹起了他的袍角与发丝,临仙般动人,忧郁的目光却盯着苏矜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下,自言自语道:
“竟然只是禁足十日…看来他对你也是…泥足深陷啊。”
也?
安王被自己说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他刚才说的‘也’吗?那除了皇帝,还有谁对她泥足深陷?哈,这算不算是…冤孽?
苏矜没想到离宫多日,这才刚回来,就给人迎面来了一记闷棍,各宫的礼都还没收全,就被罚禁足,唉,苏蓉啊苏蓉,挡人财路,青英丫头一定恨死她了。
“小姐,我都打听清楚了。四小姐是十天前进宫的,太后脀旨,初封贵人。”冷月殿的以及情报员青英终于回归了本职工作,将她仅次于爱财的八卦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苏矜不声不响,坐在软榻上看书,随意点了点头,鸀荷却比她心焦,只听她问道:
“是吗?竟有这等事?怎么,怎么这么突然?四小姐她不是不愿意入宫的吗?怎么突然…”想了想后,又道:“她进宫了,那她之前定过亲的柳公子怎么办啊?”
青英翻了个白眼,人小鬼大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别说是柳公子了,就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没法阻止皇家看上了的媳妇。”
汐容被青英的这个说辞逗得‘扑哧’笑了出来:“怎么皇家被你说的好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啊。”
鸀荷听汐容如是说,也不禁笑了出来,可青英丫头却不以为意:“本来就没什么差别!想当初咱们小姐也不愿意,可是最后呢?”
“我听说,苏蓉与那柳公子很是恩爱,半年前两家连日子都定了。”苏矜没有抬头,忽的开声说道。
青英立刻接了话茬儿:“是啊。四小姐从前不就是因为柳公子,所以才不肯入宫,这才害了小姐嘛。”
她这番话说出,众人才想起来,原本苏家是打算将苏蓉献入宫中,为长子平乱的,就因为她不肯,二姨娘便每日在苏老爷耳旁吹风,这才‘便宜’了一直养在外宅的庶女苏矜的。
鸀荷想起柳公子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道:“唉,柳公子真可怜。”的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这般打击。
主仆四人正闲聊之际,却听门外传来小福子急促的传呼声:
“皇,皇上驾到——”
这句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着提神的功效,苏矜懒洋洋的从软榻上下来,看着其他三个女人乱作一团,汐容开始收拾屋子,鸀荷赶紧蹲下帮苏矜穿鞋,青英便火速跑到门边跪了下来,准备迎驾。
这些姑娘们,真是太给晏岑面子了。苏矜在心中暗想。
“都平身吧。”
晏岑双手负于身后,面无表情的走入暖阁,大手一挥便算是免了众人之礼。
几个姑娘都是知情识趣之人,行过大礼之后,便体贴的退了出去,还为他们带上了房门。
“怎么不说话?”晏岑坐在苏矜先前坐的软榻之上,冷冷对苏矜问道。
苏矜心中打鼓,不知道这位爷是个什么意思,直言道:“皇上不是让臣妾禁足吗?”
“朕让你禁足,没让你禁声,说!”晏岑放下茶杯道。
苏矜点点头,晏岑却又急了:“你倒是说呀!”
“说…说什么?”
苏矜被晏岑莫名其妙的火气弄得无可奈何。
晏岑这才想起,貌似他也没让苏矜说什么东西…于是,便将手捏拳,置于下巴处,道:“没什么,过来坐。”
苏矜慢吞吞的走到软榻前,看着晏岑身旁的位置,想了想还是没敢坐上去,便想走去另外一边,晏岑见状,却忽的伸手拉住了苏矜的手腕,将之用力一拉,苏矜便不可控制的跌坐在他身旁,意识到自己失态,苏矜连忙想要站起来,却被晏岑紧紧的抱在怀中,挣扎未果,苏矜只得老老实实的被晏岑抱在怀中。
已经习惯了与这个男人的肌肤之亲,但这一回的拥抱,却让苏矜心头产生一种莫名的感觉,只觉晏岑将额头抵在苏矜的耳旁,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只要保证今后不与他见面,朕…便免去你的禁足。”
苏矜当然知道晏岑话中的‘他’指的是谁,叹了口气后,问道:“为何?我与他只是普通朋友。”
晏岑抬起头,看着苏矜:“普通朋友?”
他这个表情让苏矜想起从前他其中的一个女朋友,当她提出结婚,被他拒绝的时候,就是这种受伤的表情…忽然想起来,晏岑毕竟是个古代人,他怎么能够了解tvb体中,‘普通朋友’的意思呢。
“你的意思是,若有机会,你还会与他见面,是吗?”
晏岑
放开苏矜,冷冷的问道。
苏矜很想告诉他,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原则上,是的。”
晏岑听苏矜如是说,定眼看了她良久才默默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失魂落魄般走到了门口,鸀荷和青英纷纷流露出一种‘这么快就结束了’的神情,却没想到晏岑接下来的话让她们彻底傻眼:
“曦嫔不思悔改,现将禁足十日改为三个月。三个月内,任何人不得踏出冷月殿半步,违令者,斩!”
晏岑说完这句话后,便铁面离去。
“皇上是开玩笑的吧?”青英愣在当场。
鸀荷眨着眼回答:“你看像吗?”
“…不像!”
翌日,冷月殿曦嫔被罚禁足三个月的消息再一次风靡整个皇宫,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一回算是丢人丢大发了,晏岑那厮的毛,终于被她拨乱了,唉,多大个事儿啊,真是悲了个催。
天气渐凉,苏矜在院子里观察着一株桂树树干上的花纹,淡定的不得了,但冷月殿的其他人可没有她这般淡定了,只听青英率先咋呼道:
“哎呀,小姐别看了,这都五天了,皇上到底打不打算放了咱们冷月殿呀?”
苏矜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门口的守卫还在不在?”
小福子立刻答道:“在呢,在呢。从来就没离开过。三班人马,轮流换,咱们这冷月殿都快赶上牢房了。”
苏矜对青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气的青英丫头直跳脚,她是最闲不住的,要她这么长时间不出门简直就像是要了她的命般。
“小姐,你跟皇上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为何皇上会突然如此?”鸀荷算是比较冷静的了,她问的问题,也是大家一直想问的问题。
苏矜从树干上收回目光,说道: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发神经吧。”
汐容听苏矜这般说道,立刻制止:“娘娘,可不许胡说,隔墙有耳啊。”
苏矜环顾四周,她们这是站在冷月殿的院子里,哪个贼会隔这么远的墙来偷听她们说话?只听汐容又道:
“娘娘,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您压根就知道,皇上是为您与安王的关系龙颜震怒的。”
青英和鸀荷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缠着汐容将事情说个明白,汐容无奈,便让几个丫头围在一起,叽里咕噜说了起来。
对于她宫里的这些八卦女们,苏矜觉得特别无奈,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宠妃们个个都是吆五喝六,威风的不得了,怎么到了她这里,连宫里的婢女们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真是奇怪!
汐容说是因为安王,苏矜又何尝不知晏岑是为这个生气,但是…他觉得生气,她还觉得冤枉呢。如果去主动承认了错误,那不就是等于变相承认了她与安的不正当关系吗?
那样的话,就会变得更加说不清楚了吧。
虽然知道这一回的事情与苏然进宫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苏矜觉得聪明如晏岑,他绝不会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苏蓉的诡计,之所以配合苏蓉惩戒她,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原因的。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她就不知道了。只能等时间说话了。
在那之前,只能委屈点冷月殿的众位姐姐妹妹弟弟了。苏矜看到就连小福子和几个小太监都慢慢的加入了以汐容为中心的八卦圈圈,她只能无奈的摇着头,独自走入了房…
做宠妃做到她这个地步,也真是失败!
第58章《一品皇贵妃》
就在苏矜被禁足的岁月里,宫里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德妃要办夏荷宴,第二件便是苏蓉晋位,成为苏贵嫔。
前一件事倒没什么,可后一件事苏矜听青英说起后,却是真的愣了好久,以至于青英以为小姐受了打击,傻掉了。
“四小姐才刚入宫不到一月,又没有怀上龙种,怎地就封了贵嫔?”绿荷一边说话,就连剥莲子的心情都没有了,直为苏矜抱不平:“更何况,就算她怀了龙种,也不能晋升这么快吧。”
苏矜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书搁置在软枕上,随手拿起一旁的提子吃了起来。
青英见她如此,原还以为自己说错话,惹得小姐不高兴了,见她还在吃东西,心里便小小镇定了些,附和绿荷道:
“就是,这宫里的规矩怎能因为四小姐一人而坏了呢?”
月如站在软榻旁为苏矜摇扇,见苏矜敛目,拿着一颗剥好的提子,既不放入口中,也不搁置,便知道,苏蓉封贵嫔一事,曦嫔娘娘还是在意的,见青英还欲再说,便出声提醒道:
“青英,娘娘的茶凉透了,你就别说了,快去倒杯热的来吧。”
青英放下莲子,见到月如投来的警示目光,又见苏矜背影落寞的拿着提子一动不动,当即收声,小声的应了一下后,便跑了出去。
苏矜抬头看了一眼月如,这才坐直了身子,将剥好的提子放入口中,吃了几口后,才道:
“从前只知道苏家权势滔天,今日算是见识了。”
苏常荣曾许她贵妃,皇贵妃之位,想来也不是空口无凭的,苏家的确有这个强悍的实力。
绿荷与月如对望两眼,不知道说什么,坐在一旁做女红的汐容听苏矜开口,便笑问道:“娘娘是否在后悔?”
那日苏矜拒绝苏常荣的事情她也知晓,当时也觉得苏矜的胆气与魄力确实惊人,如今趁此机会,她也想问问实际如何。
苏矜勾起唇角,将提子核吐在掌心,舔了舔唇这才答道:
“后悔…自己没做上那个棋子的位置吗?”
“呵…”汐容被苏矜的话逗笑了,但无人可以否认,苏蓉如今的身份,就是苏家新安插在宫里的棋子,因为苏贵妃被废,苏家没搭上苏矜这条线,那么,如果他们想继续掌握后宫的话,那势必就要重新安插一个能够身居高位的棋子。
苏蓉就是那颗顶替苏宁的棋子。
“那看来…苏贵嫔的封赏之路才刚刚开始。”
苏矜又剥了一颗提子放入口中,没有说话。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苏矜对绿荷使了个眼色,绿荷便立刻会意,走到门边看了看,只见青英丫头带着小德子向里面走来。
小德子见着苏矜,脸上便漾起了奴才的笑脸:“奴才给曦嫔娘娘请安,曦嫔娘娘万安。”
苏矜噙着笑挥了挥手手:“公公客气了,本宫如今不过是戴罪之身,何来万安之说。”
“娘娘说的哪里的话,整座皇宫谁人不知,娘娘您才是皇上真正的心头好,这不,虽说您正被禁足,这有了好东西,也没忘了您哪。”
绿荷听小德子那么说,立刻欣喜问道:“公公,皇上赏赐了什么给我家娘娘?”
小德子让身后的小太监将一只木托盘奉上,奉承道:“呃,绿荷姑姑,可不是皇上赏赐的,今日乃苏贵嫔晋升之喜,太后赐下了五两银桂胶,德妃娘娘和苏贵嫔各得二两,这不,贵嫔娘娘命奴才将这一辆银桂胶给曦嫔娘娘送过来,说是要为冷月殿粘粘喜气。”
汐容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托盘,端到苏矜面前,绿荷一听东西不是皇帝送的,立刻失了兴趣,苏矜拿起银桂胶看了看,她不懂这些,所以也没看出什么明堂,又放下了。
“有劳公公走一趟。”
小德子听苏矜这么说话,顿时心上一喜,苏矜接下来的话还未开口说,他便自己跪了下来谢赏道:
“奴才分内事儿,多谢娘娘赏赐。”
苏矜勾了勾唇,觉得这人虽然势力,却十分老实,对于能够给他好处的人,不管身份都能口滑舌甜,是个能在宫中混生活的人物。
让青英从内间取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小德子千恩万谢,青英丫头心疼至极,见小德子拿了银票便想走,赶忙上前揪住他说道:
“对了,公公可知冷月殿的燕窝快用完了,可否请公公晚些时候,派人送些过来?”
小德子有些为难的往苏矜看了看,见对方只是埋头喝水,对青英的要求并未呵斥,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小德子硬着头皮,腆笑道:
“呃,是是,奴才过会儿便差人送来。”
青英听后,这才放手让小德子带着人离开了冷月殿。
“小丫头,你可够精的啊。”月如等小德子他们走了之后,对青英竖了竖手指,第一次见到跟自己同样财迷的小丫头,不禁心中起了好感。
青英得意一笑:“那个小德子,从小姐这里都不知得了多少好处,让他送点燕窝过来,算是便宜他了。”
苏矜放下茶杯,与汐容对望一眼后,纷纷摇头感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财迷丫头啊。
傍晚时分,苏矜在屏风做做弯腰运动,青英便风风火火的指挥着两个太监,急忙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