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帐子里早就没人了,他们回东吴去了。”郭嘉微微笑着:“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这里,因为只剩下我一个人而已了。我们东吴十万大军折了九万,剩下的残部全部都退回去了。”

“那你来做什么?”董卓的脸沉了下来:“你这样不是送死吗?”

“不,我今天来,是想见两个人。”

“哪两个人?”

“第一个,是你地谋士。”

董卓微微一愣,冲着身边贾诩点点头。贾诩冲着城下的郭嘉微微一弯腰:“原来是奉孝。我只是听说你这个人聪明绝顶,狂傲不羁,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也有如此相遇的一天。在下贾文和,有礼了。”

“我不如你。”郭嘉看着城墙上的贾诩:“人说无毒不丈夫,我却偏偏比你仁慈,所以,我不如你,我输了。”

“在战场上只有成败。没有仁慈,如果你赢了,你可以对普天之下的人仁慈,那才是大仁,你若因为那点妇人之仁而输了,缺陷天下于水深火热中,那就是小仁,是假仁。我不过比你多吃二十年的饭,这二十年。我恰恰比你心狠些。”贾诩看着郭嘉叹气。这个少年,若假以时日。必将凌驾自己之上,果然后生可畏。

“听你一言,心服口服。”他点点头:“我还想见个人,我想见告诉文和先生这大仁大义之人。”

贾诩愣住了,然后转头看着身后被吕布钳制住的拓奈奈,又看了看董卓,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理解的讶异。

董卓哼了一声:“可惜,那个人不能见你。”

“丞相先生,她就在这里,让我见见她。我费尽心力挥军几万里,不过是想看看她。”郭嘉并不理会董卓的说法。

拓奈奈再也忍不住,她狠狠地咬了吕布一口,趁着他惊慌呼痛的时候,猛地冲到了城墙边,大声叫道:“郭嘉!郭嘉!”

“奈奈……”郭嘉说不清楚他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他能走到这里,这一刻什么都值得了。

“信不信我杀了他!”董卓脸色大便,一把就拉住了拓奈奈,声音冰冷。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董卓,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现在的你,天下还没坐稳,你不会那么做的。”拓奈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毫无畏惧的看着董卓。

“我可以为了我的宠妾,昏庸一次。”

“我不是!”拓奈奈尖声叫着:“你不要忘记我们的交易,你要地这个,我给不起,我已经给了你最想要的,你要放了我。”

“是你自己来的,让我怎么放你?”董卓眉毛微微一皱,把她朝着吕布的方向丢去,却不想半路却冲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穿着粗布的袄子,头发梳理的十分整齐,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一把就接住了拓奈奈,而就这么轻轻的一转身,看起来轻飘飘没有用什么力气,吕布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董卓定睛一看,这个人,竟然就是天天跟在拓奈奈身边的那个伙夫。典韦。

“我一直知道不是凡人,却没有想到,你厉害到如此地步。”他有些惊慌,惊慌的原因不是因为别地,而是因为猛将吕布居然受不了他轻轻地一击,而,吕布的那把方天画戟现在居然已经在典韦地手上。

“我定给你荣华富贵,做大将军,过来。将她带过来!”

“典韦,不,不要!”拓奈奈紧紧的抓住典韦的腰。慌乱地摇头。

“董卓,你一个男人不要难为女人,若你想杀我,冲着我来就是!”郭嘉远远的看着城墙上一片混乱,不禁开口大叫。

城墙上确实一片混乱,手持兵器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一圈,却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典韦抓住拓奈奈,手里提着方天画戟指着董卓的脖子。而吕布因为刚才被典韦一脚踢在心窝,昏迷不醒。整个场面一触即发,乱到了极点。

“她不要。”典韦只是静静的看着董卓,最后抓住拓奈奈一跃而下,拓奈奈被吓得几乎尖叫出来。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郭嘉的面前。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喧嚣都离她而去了。她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郭嘉的脸颊微笑:“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看不见,而现在又看见了。我想我现在知道了。”

“奈奈……”

“听我说……”她微笑:“那是因为,老天要让我知道,我其实最想见的人是谁。而我现在我终于知道。”

“奈奈,我没有办法给你整个天下,对不起。”

拓奈奈摇头,“只要有你在身边,天下算得了什么呢?”

董卓愤然下了城墙,骑马开城门朝着两人奔来。

顿时,锣鼓喧天。一副又要开战地样子。

典韦朝着拓奈奈面前站。像是要挡住董卓的架势,却被拓奈奈一把拉住。道:“回去,带着貂蝉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老板娘!”

“回去!你现在是要当爹的人!不要跟我在这里磨叽!我今生能再见郭嘉,此生无憾,而你,一切都猜开始!”拓奈奈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将典韦推得老远。

典韦愣愣的看了一眼拓奈奈,大叫道:“老板娘,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下来!我还要给你当伙夫!”说罢,他身影一闪,人已经走得老远了。

“你怕吗?”拓奈奈回头笑着问。

“有你在,不怕。”郭嘉伸开双臂,将拓奈奈拥入怀中。

“离开他,跟我回去!”董卓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拓奈奈提抬起头,只见漫天乌云翻滚,似乎又是一场磅礴的雪就要下来了。

尾声

青青翠竹,几朵嫣红。

在这边陲小小的村庄中有一家简陋的酒家,店子里是两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初来地时候,选了座荒山,在半山腰盖起了房子。山后是开出的大片大片的农田,种着很多稀罕的瓜果。

屋子的外面挂着一个幌子,上面写着一个“酒”字。那字十分的漂亮,写这字的人正是店子里的账房先生。

“老板娘,收钱!”

“来了来了,一盘花生,一壶酒,十文钱!”那个老板娘有着细白的面庞,漂亮地眉毛,一头乌黑的头发挽起,用粗布随便的扎了起来,斜斜的插了一根乌木的簪子,别有风情。

“娘!娘,哥哥抢我糖吃!”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拖着鼻涕的小肉团子从厨房里滚了出来,哭的满脸都是泥污,好不可怜。

“好了好了,找红秀姨娘去,没看见娘正忙着嘛!”老板娘操起围腰,将那肉团子的脸胡乱擦了几下,就赶他离开。

“爹,娘不帮我,还欺负我!”肉团子很知道怎么做墙头草,这边还没有收山,那边就扑向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俊美男子。

男子倒是好脾气,一把抱起了那个肉团子笑:“我们不管娘了,去后山看看姨爹地地可好,我记得,他地地里可是有不少的好玩地。”

“可是,姨爹瞪眼睛好怕怕。”肉团子典型的欺软怕硬,提起自己的姨爹,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脖子,显得乖得很。

“可是姨爹怕谁啊?”

“姨娘。”肉团子在自己那个无量老爹的提示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啪啪的拍着巴掌,跟着老爹去后山找菜地的麻烦去了。

“姐姐,可忙完了?”从厨房里一掀门帘,里面走出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妇人,她笑意盈盈,手上端着用羊毛参杂棉线纺好的线团:“我这还差两个袖子,不会分针了,快帮我看看。”

收拾完桌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这就来这就来。”

悠长的下午时光,从现在开始即将展开。

老板娘抬头看了看天,笑:“这衣服可得快一点织好,在没几个月又要过年了,今年还不知道会来多少人呢。”

“可不是,这些年,那些人只会来吃白食,从来不帮着干活。”美艳的妇人佯装生气,嘟起了嘴巴。

老板娘笑了起来,她想,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幸福吧。

天,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