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依然根本懒得搭理她,反倒是飞雪开口了,“我来告诉你答案如何?”

“贱人!不用你说…噗”归海晴听到飞雪说话,下意识便要阻止,这一动作对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她,无益于是在加剧死亡的速度,不由得又喷出一口血。

“浑身都很疼是不是?那就听我把话说完,别打岔。”飞雪将臂上的钗子拔下,索性只是皮肉伤,对她来说也不严重,她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了归海晴,“因为纳兰依然本身就是一块恍若美神的冰,被他吸引的人太多了,但是总有些人,自喻聪明地认为能将他融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然而却又得不到他一点点的眷顾,这时候,你就该收手了,而不是自不量力地继续招惹,我想说,你这样的女子永远不懂的觉悟,也许很早以前,你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你今日的下场,完全就是——自找的。”

飞雪的一席话,传入在场的每一人耳朵里,此时此刻,大多数人对她的言行只能用五个字形容——伤口上撒盐。

“呵呵…”听到最后,归海晴竟是出乎飞雪意料地笑出了声,“好一张利嘴,除了能说,你还会什么?”

“会打,可惜我们没有交手的机会。你也不够资格做我的情敌。”飞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登时把归海晴气急了——

“你这贱人知道什么!我喜欢他,从见他第一眼我就喜欢…”

“那你肯定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因为我见到他的第一眼一点也不喜欢,我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挺好看,但是却像个变态一样动不动就杀人。你第一眼就喜欢他,说明你肤浅。”飞雪说完,只觉得归海晴的喘息又加剧了一些,显然气得不轻。

而她也没看见,身后人的脸色,异常不好。

同一时,画眉和冷星寒,瞥见纳兰依然的表情,竟有些想笑,就连受伤的纳兰千羽眉眼间都浮过一丝无奈,唯有雪流霜,一言不发,替纳兰千羽止血。

原本还很僵硬的气氛,霎时变得微妙。

“你…”归海晴只觉得浑身疼的愈发厉害,四肢几乎开始抽搐,脑海中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索性咬了咬舌,拼尽最后的力气大喊,声音虽虚弱,却能令所有人听清,“纳兰依然,就是我和雪流霜联手害你的!你被刺伤的事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你娘和他要一起害你,用你的命换你父亲的,还要杀了飞雪取她的血做药引,你若不信,便去千羽阁的假山后面,雪王夫和纳兰惜婷的尸身都在那里,你快走…”

“你胡说八道什么!”纳兰千羽本就苍白的面容,听到归海晴的话,几乎血色全无,猛地起身扑到纳兰依然腿边,抓着他的衣服,“依然,不要相信她,她在挑拨离间,我没有…”

“王,你又何必心虚呢?你敢说,你将他骗回来,不是因为要取他的命,顺便将飞雪也引来…”

“你可以去死了!”归海晴的话还没说完,飞雪已经一脚踩上了她的脸,“唧唧歪歪半天还不咽气,满口胡言,你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一准则在你身上会管用?这作死的!”

“…飞雪,你可以不用这么激动的。”画眉看着她的动作,唇角有些抽搐。

“你不要相信她的话。”雪流霜将纳兰千羽扶好,让她坐在地上,“要害飞雪的是我,但是千羽没有还害她的意思,我当初问她哪里有纯阳之血,她没有说,可见她有多在乎你,她也曾一度怀疑我的动机,我说我会用转生术,她假意要助我,把你骗回来,是想替你解蛊,但是又寻不到方法,你在外头她担心你,把你放在身边时时看着她才安心,曾经的一切她真的后悔了,我承认我逼你成婚是想趁着今日抓了飞雪,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夺你们纳兰家的地位,至少这些年,我早就放弃了。”

“依然你听我说,流霜是要用自己的命换云深的,不是用你的,你知道吗?”纳兰千羽眸中带泪,望着垂首不语的纳兰依然,她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但泪水在这一刻终究滑落眼角,将萧落送人时她都没有哭,如今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要怪就怪我,当年为了权势地位与家族利益,将你和落儿置于不顾,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只希望最后尽一次为人母的义务,帮你解蛊,你能活下去就好。”

“不需要。”听了纳兰千羽的一番话,纳兰依然似乎毫不动容,转身便走,“你说的我可以相信,但是我的蛊毒不用你解。”

“依然…”纳兰千羽在他身后哽咽着。

“你们照顾好圣王,我去跟着他。”飞雪急急朝画眉等人交待了几句,忙小跑着跟上纳兰依然。

“依然,你给我站住。”飞雪追上他的步伐,扯住他的衣袖,“何事不能释怀?为什么逃避?”

“难道你要我真的跟她换血?”纳兰依然顿住脚步。

飞雪顿时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命换一命,亏的还是你。”

已经失去了父亲,他真的不希望他再失去娘亲,可是欤血蛊,又该如何…

“我就是不要她解蛊,我要她一辈子都觉得亏欠我,就当是对她的惩罚。”纳兰依然冷笑道,“这是她应有的报应…”

“又在胡说。”飞雪冷嗤了一声,“明明就是舍不得你娘死,还非要说的如此无情,你当我是刚认识你么…”

虽然他面上没说,但是银月剑刺入纳兰千羽的身体里,她上前的那一瞬,看见了他眸里的沉痛。

纳兰依然忽的静默了。

“依然?”见他不说话,她刚想开口,他却忽的倾身过来,在她唇角柔柔一吻。

“对不起,婚礼搞砸了。”

飞雪怔了一下,而后便是一笑,“没什么,反正嫁衣也穿了,高堂也见了,礼堂也出了,情敌也死了,就当是礼成了,不必放在心上。”

纳兰依然:“…”

“走吧,我想看看你们这的莲花。”飞雪低声一笑而后揽过纳兰依然的胳膊就走,纳兰依然由着她。

“你的头发,好长。”触到他的几根发丝,她忽的起了兴致,手绕到他的背后拿着他的头发把玩,纳兰依然悄然勾起唇角,却在下一刻,身体一僵——

眸中划过片刻的不敢置信,而后磕上了眼皮,缓缓地倒了下去。

飞雪将他的身子扶稳,从他背后取出了三支银针,而后朝着空气道:“出来吧。”

“还是你有办法。”一声轻笑,白衣男子从身后走了出来,到了飞雪二人的跟前,而后道,“把他带到沈梦生的屋子里去。”

“你想问你,解蛊的法子到底是什么?除了换血,真的还有其他办法?”飞雪看着萧落,面带不解。

萧落闻言,瞳孔微微一沉,“我自有办法。”

第六十六章 大结局(二)

“这里有梦生和我就可以了,你出去吧。”将纳兰依然安置在床上之后,萧落转过身朝飞雪道,“解蛊的方式比较特别,你姑娘家的还是回避一下。”

解蛊方式…。比较特别?

飞雪狐疑地眯起了眼睛,特别到什么地步?

“我留在这里不行吗?”她问。

萧落浅笑。眼神却无比冷淡,“不可以。”

“可是我担心啊。”飞雪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万一你对他动手动脚,我不在一旁看着,委实有些不放心啊…”

萧落顿时被噎了一下,“你——”

动手动脚…他还不至于乘人之危到如此地步。

“飞雪,有我在,你还是放宽心吧。”沈梦生不知何时从身后走了出来,“难道你连我都不放心吗?”

飞雪静默,却是抬眸瞥了一眼沈梦生,见到的便是他眸中里浮现少见的认真与严肃,“你且去外头等着吧,相信我。”

望着跟前的二人,飞雪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扫了一眼床上眼眸紧闭的人,而后转过身迈出门外。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她打心里头还是相信这两人的。

“可以开始了。”见飞雪走出了房门,沈梦生将藏在袖子里的盒子拿了出来,递给萧落,“真的决定了?”

“嗯。”对面的男子轻轻一笑,而后将和自大了开来,将盒中碧绿色的药丸拿起,放入口中咽下,而后接过沈梦生递来的匕首,在手腕处轻轻一划,瞬间,鲜红的血液涌出,滴落在玉制的小碗里——

同一时刻,沈梦生也走到了床边,将纳兰依然的右手拿起,掀起了他的衣袖,用小刀在他腕上一划,另一只手,用碗将血液接住…

宽大无人的走廊内,飞雪百无聊赖地走着,用散步掩饰自己焦急的心情,但是没过多久,手心处便出了汗,她顿时感觉一阵烦躁,便走向了厨房。

她不能急,她应该对沈梦生有信心。

早在大婚前夜沈梦生就告诉她,寻个机会将纳兰依然弄晕,因为除了她,没有人能近的了他的身,更别提能对他动手,所以,只有在他与她相处之时疏于防范的时候动手才能一击必中。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帮他解蛊还必须将他打晕,是怕他不乐意么?可是他有什么不乐意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解蛊的方式,也许真的特别,特别到纳兰依然不愿接受。

方才说萧落会对他送手动脚,也纯属是她胡说的,萧落的为人虽然不算磊落,甚至能说是阴暗,但是,她却相信他不会对纳兰依然做什么,她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希望留下来而已。

到底…他们瞒了她什么?

终究是将纳兰依然的性命放在了第一位,沈梦生当日只道“想要依然活下去就不要多问”,她便真的没再多问,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若依然真的都不愿意,他醒来了,会怪她的罢?

飞雪独自一人散步,一边沉思着,不知不觉,竟已走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头应当有水,她手心里沁了汗,本想进去清洗一番,走到厨房门口,却忽的听到一方的房间传来不小的动静。

飞雪霎时警惕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向了发出声响的房间,将耳朵靠了上去,却听见悉悉索索,还伴着“呜呜——”的类似于挣扎的声音,飞雪皱了皱眉,这是女子的声音,思索片刻,将门轻轻一推,向里望去,却是愣了一下——

这一间竟是柴房,而房间的角落处,粉色衣衫的女子被五花大绑,她似乎还被点了哑穴,不断的挣扎着身上的束缚,她的额上满是汗珠,想来是因为被绳子勒的疼痛。

听到有人进门,她猛地便是抬起了头,而后飞雪也看清了她的面貌,眸中讶异——

“静怡?谁将你绑在这里?”

欧阳静见来人是飞雪,眸中顿时一喜,而飞雪也走上了前,将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粗绳解开,解到她的手腕处事,才发现了好几道明显的勒痕,又红又肿,心道一句不知是谁如此不知怜香惜玉,而后抬起手,在她脖颈处一点,刚想问清事情来由,却听面前的女子略显激动地道——

“你看见萧落了没有?他现在在哪里?”

“他…”飞雪望着欧阳静惊慌的面容,心中霎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却还是没有瞒着他,“在沈梦生的屋子里,帮依然解蛊。”

话音落下,面前的女子忽的就是一愣,而后眸中竟闪过类似与绝望的情绪,末了,竟似浑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抽泣了起来。

“你,为何哭?”飞雪见她哭,有些疑惑,为什么他听了她的话会如此伤心?能让欧阳静哭的…只有萧落!

一个想法忽的划过脑海!飞雪有些惊疑不定,正想上前问欧阳静,她却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下子冲出了厨房。

飞雪眸光一紧,忙追了上去。

…。

“接下来,你得忍着点。”弥漫着些许药香的雅致小屋内,白衣男子看着床边的男子将一碗鲜血饮下,面色安然自若,但握紧的拳却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没有什么疼是我忍不了的。”萧落朝他轻扯唇角,而后将自己手腕的伤口处,对准床上男子的腕伤处,朝一旁的人道,“可以了。”

沈梦生闻言,端着另一碗鲜血走到了床边,而后将纳兰依然的唇掰开,将手中药丸里的血慢慢地灌了下去,直到碗见了底——

“嗯哼——”身旁传来男子的闷哼声,沈梦生动作一顿,却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地搁下碗,走到萧落的身后,抬手,指尖的银针飞快地落在他的背上,头上——

欤血蛊,除了换血,别无他法,便是将至亲人的血液互相饮下,称之换血,欤血蛊一旦有了寄主便轻易不会离开他的身体,只有留着同样血液的人才能将它转移,人选在亲生父母与兄弟之间抉择再好不过,萧落之前吃的药丸便是欤血蛊最喜的毒草制成,纳兰依然和萧落互相喝下对方的血,便会对欤血蛊造成方向上的混淆,识别不清寄主的方向,用毒草牵引,便能引到萧落的身上,而沈梦生同一时间要施针解萧落身上药丸造成的毒。

他的针法速度极快,精准度要求也十分高,若是成功引蛊,还能消去欤血蛊一半的毒性,饶是他此时略微紧张,也得强烈是自己镇定,因为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还会搭上萧落一条命。

他一针一针地落下,萧落额上的汗水也不断的滑落下来——

“哧——”有物体穿入皮肉的声音响起,欤血蛊已然顺着纳兰依然的手腕钻进了萧落的腕里。

欤血蛊钻体之疼堪比在烈火里煎熬,常人无法忍受便会昏死过去,然而萧落却咬唇忍住,绕是此刻面色苍白,眸中却依旧坚定,终于沈梦生的最后一针落下,萧落也抬起了另一只手,内力运于指尖,在手腕处连点几下,止住血液,已防欤血蛊逃出回到纳兰依然体内。

“砰——”在这一时刻,门也忽的被人踹开了。

粉衣女子狂奔进门,见到萧落的模样,瞳孔瞬间睁大,而后便是眼皮一磕直接昏死过去,倒地之际,一双纤手从身后扶住了她。

“萧落,你…”飞雪扶住倒下的欧阳静,瞥见房里情景,一瞬间,心中一片了然。

“你骗我,你说还有其他的办法。”飞雪看着他的目光,复杂无比。

他是依然的亲生兄弟,如果为了救依然丧命,依然以后会怎么想?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从今天开始,我要变成吸血的魔鬼了,这种事情,终于不用他背负了。”萧落虚弱一笑,而后道,“飞雪,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

“不要告诉他。”萧落道。

“我…”飞雪在这一瞬犹豫了,这件事怎么能瞒着呢?

“如果你希望他以后能快乐,就别说,否则,徒增伤感。”萧落虚软无力地道了一句,而后瘫倒在了地上,沈梦生望着他,叹了一口气,“飞雪,你该知道怎么做。”

良久的静默后,空气里传出一道淡淡的女音——

“好。”

纳兰依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头趴着一个人。

他拿手揉了揉额头,依稀记得自己被人暗算,但能近他身的,又有几人呢?看了眼床头的人,下意识地排除了她,看了眼周围,是自己的房间,这令他更困惑了,很想问飞雪,却见她睡得正好,呼吸均匀,便没有舍得打扰,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发丝。

“唔…困死了。”手下的人忽然动了一下,而后募得抬起头,看见他的一刻,眸中一喜,“依然,你醒了?”

一个月了,他终于醒了。

第六十七章 大结局(三)

“看样子你似乎守了我很久,我睡了多长时间了?”纳兰依然眉眼之间有些惺忪,却仍不忘记问,“你可知是谁暗算的我?”

“暗算?”飞雪的眸中闪过一丝一丝不解,随后皱眉道,“哪有人暗算你,是你自己无故就昏迷了好么?你可知你这么一昏迷就是一个多月,许多人都为你担惊受怕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有些气恼,语气间还带上了责怪的意味,幸而一个多月过去,再加上雪莲高有奇效,他手腕上的伤口早已不在。

“一个多月?”纳兰依然的眸中难得惊讶起来,而后凤眸一凛,“即便是一个多月,我也记得当初背后被人刺了一下,若我的感知没有错,应当是银针。”

他何其敏锐,即便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到现在头脑还有些微沉,他却仍记得清楚,不是自己无故昏倒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飞雪似是不疑有他,也拧起了眉头,“这些事情等你身体好了些再说吧,我现在先去给你拿点吃的。”

言罢,起身便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袖子,“你在我床头守了一个多月?”

“想得美。”飞雪‘嘁’了一声,而后收回了袖子,“我还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你不必担心我劳累,行了你再躺一会儿吧,我去给你拿吃的来。”

言罢,迈步离开房间,出门之际,只听得身后一声轻笑。

飞雪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幸好瞒过去了,接下来,就看沈梦生的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的是,身后的纳兰依然,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主,你可是醒了。”飞雪走后,沈梦生便来了,今日的他身穿一身蓝袍,唇角挂着一丝喜悦的笑容,看似十分高兴,不似平时吊儿郎当般的笑意。

然而纳兰依然却是轻嗤一声,“笑成这样,怎么?将那林筱白弄到手了?”

“少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平日可不是这样的。”沈梦生有些讶异地看了纳兰依然一眼,心道他向来不爱管他人的事,怎么今日有心情讽刺起自己来了,不过听他提起林筱白,沈梦生有点不自然,随即干咳一声掩去尴尬,“那丫头跟我哪有什么关系,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言罢,低笑一声,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少主,这里头的药,每过十日服用一次,可以有效地抵制欤血蛊发作,相信我,这次可没有副作用了。”

做戏要做全,要是纳兰依然蛊毒一直不发作他难免会有所怀疑,这也是跟大伙商量好之后得出来的方法,做一些提神养气的药丸,加一些特殊的材料,让他与平日一样继续‘吃药’,纳兰依然虽精通药理,但离开雨族多年,雨族里头总有他不知道的药材,定能不让他察觉出来。

“没有副作用?”纳兰依然闻言逃了挑眉,显然起了一丝兴趣,而后拿过了瓷瓶,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梦生一眼,下一刻,倏地便是沉下了脸,眉眼间带着冰凉的冷厉和洞悉——

“给你一个机会,向我坦白!”

沈梦生骤然一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漏,看着纳兰依然沉冷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就说嘛,瞒不了多久的,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觉了。

一处幽静的竹林间,有着一坐一站两道身影。绿竹下,溪泉旁,有优雅的身形靠在一张轮椅上一张闭眸养神,男子的面容清雅秀逸,有风轻轻拂过他散落的青丝与衣袖,显得闲然自得,他身后站着粉色的窈窕身影,二人听着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与小溪的流水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着这样过了良久,一道清冷的女音在身后响起,“落儿,你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萧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懒懒地“嗯”了一声。

“落儿,依然醒了。”低沉的男音自身后响起,话音落下,轮椅上的人也有了反应,睁开了眼睛,“他可有怀疑什么?”

“应当是没有。”纳兰千羽走到他的身旁,将他被风吹的微乱的拨到耳后。

“王身体不好,还是先回去吧。”萧落淡淡地道了一句,而后把头歪向一旁,继续闭目,自然没有看见,身旁的女子,将手顿在半空中。

“落儿…”

萧落自那日换了欤血蛊之后,几乎就没了大半条命,虽说欤血蛊转移后能消除一半的毒性,但血蛊钻骨之痛却还是令人无法忍受,犹如烈火焚烧身体般,仅仅这么一折腾,就足够大半年起不来床了。

但是萧落却不愿意窝在屋子里,没有行走的力气,便找人制了轮椅,他也不用自己动手转轮子,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粉色的身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当他的双手。

萧落不是没有劝过她离开,奈何她半点也听不进去,他也不是喜欢多嘴的人,说了几次便不再说了。

而纳兰千羽自喝了毒酒受了剑伤后,也是身体虚弱,一个多月的时间,虽调养好了大半,面色却依然苍白不见一丝红润,但却天天来探望他,连带着雪流霜也时不时地过来。

“这里的景色倒真的是不错呢…飞雪,你来了。”纳兰千羽说话间,飞雪缓缓地走了过来,而后到了萧落跟前,朝他打了个响指,“嘿,他醒了,没有怀疑。”

看着身前的女子笑得洒脱,眉眼间满是喜悦,他不禁挑了挑眉,“斯文点,笑不露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