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口气,他转身面向她,“你又在玩些什么?”

“你今天不忙吧?现在有空哦?”滴溜溜的眼儿凝着他。

他优雅地坐在床边,单手撑着身体,好看的眉轻轻挑起,“说吧,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做个小调查,我问你答,OK?”

“…”沉默,她就当他默许了。

“咳咳。”曼曼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继续,“你喜欢什么颜色?”

“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回答嘛。”

“…黑色。”

她认真地在本子上记下一笔,头也不抬,继续问题:“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喜好,不爱吃甜食。”深邃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暗自猜想她的意图。

彩色铅笔在本子上写下“甜食”两个字,然后还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唇瓣再启,“还有哦,喜欢看什么书,什么电影,兴趣爱好?生活习惯?”

这一回,出口的问句没得到及时的回应,她偷瞄他一眼,对上他审视般的目光,然后果断地移开视线。

又等了半响,那厮还是不动声色,曼曼撇了撇嘴,抬头直视他,“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在想,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迟臣宇的下巴微扬,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诶?没有啊,我只是关心你一下,不行啊!”

“为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我们相处那么久,我好像应该要多了解你一点。”

他的目光一沉,“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就是突然想到啊,你问那么多干嘛…”曼曼故作镇定道。

沉默了许久,迟臣宇才淡淡开口,原本幽暗的眼眸里结上了一层霜,“是因为蒋晓蕊吧?”

蒋晓蕊?这个陌生的名字让曼曼一怔。

“你下午来公司了吧?碰上她了?”他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多了一分疏离,“那么,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原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叫蒋晓蕊…

曼曼咬了咬下唇,眼中的光彩淡去,“她,是你的前女友吗?”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他隐忍地吸一口气,撑在床畔的手掌下意识地收紧。

“还用她说吗,瞧她那副姿态,不用想也知道了。”哼,趾高气昂的,看了就来气!

迟臣宇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声音变得飘渺起来,“林曼曼,你究竟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

“醉酒那次是,刚才也是,如果我不开口问,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实情?”

离开公司的时候,迟臣宇就听手下们说了她和蒋晓蕊会面的场景,就算没有亲眼目睹,他也隐约猜到了蒋晓蕊会以怎样的态度,说出什么样的话。

他带着满心的担忧回到家中,她却只字不提,只是突然反常地说要多了解他一点。她话一出口的瞬间,他就猜到了她的真实想法,可他还是希望听她能亲口说出——说她有多介意蒋晓蕊的存在,说她有多在乎他。

结果呢,她却什么也没有说,那种不被她信任依赖、甚至被排除在她世界外的感觉,真的很糟。

对于他们的关系,她虽然是认同接受,可又投入了几分呢?

迟臣宇第一次发觉,纵使是相处了这么久,他都还没能接近曼曼的心。

不动情,就不会受伤,她一直保持着置身之外的态度,仿佛随时都可以从这段关系里抽身。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忍不住心慌,他讨厌这样的认知,痛恨着自己的存在竟是这般可有可无。

眼中的寒冷封锁住慌乱的情绪,他紧紧盯住她不放,“你想要了解我是吗?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方式,能让你了解得更快、更彻底?”

“…什么?”震慑于他眼中骤降的温度,曼曼下意识地问出声。

迟臣宇倏地伸出手,精准地握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就把她拉向他身边,就在曼曼惊呼的瞬间,翻身压制住她。

“这样。”

话音消失在四片贴合的唇间,灵舌顺着她微张的唇瓣窜入她的口中,冷冽的气息灌入口中,曼曼瞬间愣住,过了好几秒,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推拒。

“唔…不、不要。”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抗拒他肆意进犯的薄唇。

迟臣宇也不在意她的推拒,微凉的唇径自游走到她耳边,张口轻咬她的耳垂,大手探入她的衣服,微眯的眸子里却没什么温度。

“想了解我?没有什么方式,比融为一体更快的了。”他的唇抵着她的颈间,出口的话语似乎也覆上一层冰。

好冷——

曼曼从来不知道,他的吻竟会这样的冰冷,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战栗,此时此刻,在她肌肤上游移的唇,冰凉地不带一丝感情。闭上眼,她不想要面对那道冷凝的目光,他的表情陌生地让她害怕。

反抗无力,她倔强地咬紧下唇,干脆僵硬着身子放弃挣扎。

她的屈服,让迟臣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无言地凝视她不住颤抖的娇躯,复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

重重地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低哑的声音里,载着满满的无可奈何,“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虽然迟迟生气后的举动有点那啥,但是伦家还是好心疼迟迟,呜呜~特别是最后那句“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哎,心酸…

什么?没有被酸到?不管啦,那就让我独自忧伤忧伤吧~~~泪

后天开始恢复日更哦~~乌拉拉 ╭(╯3╰)╮

chapter30 雷雨交加 一“睡”婚头

迟臣宇微叹着说完这句话,然后撑起身子从她身上离开,背对着曼曼坐在床畔,他沉默了好久,才微哑着出声。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你信任过我吗?”

“…”曼曼睁开眼,盯着他落寞的背脊,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意。

“我不去介意你心里的秘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过去,我也可以给你时间来接受我,可至少,你要让我感受到你的努力…”

她下意识地反驳,“我有努力要了解你。”

“就像今天这样?”他自嘲地笑,“拿着本子,你问我答?”

“那不然还要怎么样…”她的声音弱了几分。

“当你真正想了解一个人的时候,自然就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习惯,而不单单是言语上的询问。”

曼曼咬咬下唇,不自在地反问:“说的那么轻巧,那你呢?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喜欢暖色系,最大的兴趣是美食,偏好辛辣的食物,最爱吃甜食,兴趣很多却多是三分钟热度,被人看穿心思后就会变得暴躁、大小声,平时大大咧咧、嬉皮笑脸,可是只要一些天花乱坠的小说情节,就能让你感动到哭…”迟臣宇直直地望进她眼里,“看似很好相处,可是一旦有人跨越了雷区,你就会瞬间缩成一只刺猬,拒绝别人的靠近。”

“你怎么…”

“所谓的‘了解’,是需要生活中一点一滴的发现,而不是那些毫不用心的问句。还是,你潜意识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想要了解我?”

“我没有。”紧紧地皱起眉,她急着否认。

“没有么?”迟臣宇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涩意,“或许你是不排斥我们的关系,但是你心里真的也接受了吗?”根本不用她的应答,他也已经知道答案,“没有是吧,你不躲避、不抗拒,却也从来不想主动了解我,了解得越少,感情就越不容易深陷,这就是你的想法?”

曼曼默然,微张着唇瓣,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想,如果不是蒋晓蕊的出现,你根本也不会想要‘了解’我吧?”迟臣宇淡淡地说着,沉默了好一阵,他才哑声开口:“如果你今天的反常,只是因为听了别人的话而产生的一时冲动,那么这种东西,我不需要。”

缓缓起身,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卧房。

错愕中的曼曼并没看见,他紧握成拳的双手,从头至尾都没有松开。

******

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无言对坐着,生平第一次,曼曼尝到了这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面对迟臣宇平静的脸,她竟然食不知味起来,她从来没听他说过这么多话,那番言语却又犀利地让她无从辩驳。她惊讶于他对自己的了解,更诧异他竟然能那么轻易地将她看穿。

或许自己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敢去习惯他、依赖他,她害怕依赖上了,就再也放不开手。

她随意夹了一口菜,塞入口中,如同嚼蜡般地咀嚼几下,才一抬头,就发现迟臣宇拿着碗筷站起身。

“我来洗吧。”或许是心里有愧,曼曼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见她一把抢下他手里的餐具,迟臣宇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她故作忙碌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径自旋身,上楼回房。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她浅浅地松了一口气,只是心底仍有一丝失落感不由自主地涌现。

闷闷地洗完碗,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瞥一眼沾满雨水的玻璃窗,曼曼呼吸变得紊乱,又是这么大的雨,真讨厌…

伸手拉紧窗帘,她速速钻进被窝,用厚重的被子捂住耳朵,不去听雨点拍打窗子的声响,也不去想迟臣宇冷淡疏离的目光。

一片黑暗中,她朦胧地睡去,梦中,莫颜朝她伸出手,细白的手腕间蜿蜒滴落的是鲜血的艳红,血珠在她纯白的衣裙上染上点点痕迹,直到刺眼的鲜红沾污了整件衣衫…

莫颜惨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凄楚的笑,暗淡到几乎透明的唇费力的吐出最后一句话——

“我不能再陪你了,曼曼,对不起…”

然后,黑鸦鸦的天空被惊雷划破,莫颜化成一缕烟,消失在她的视线。

“颜颜——”曼曼惊吓地坐起身,满身冷汗,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喘息着蜷起身,却被窗外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瑟缩起来。

她讨厌下雨,更讨厌打雷,就是那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带走了她的颜颜,从此,雷雨就像是一个梦魇,纠缠着她不断回忆起那个噩梦般的一夜。

曼曼仿佛能感受到刺骨的冰雨,一点一滴穿透她的皮肤,让她克制不住地颤抖。

又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她死死咬着下唇,双腿像是有意识一般下了床,奔向对面的房间。

她甚至顾不上要敲门,就直直冲进迟臣宇的房间。

听到门口传来的巨大动静,迟臣宇在黑暗中睁开眼,才一抬眼,就发现了站在床边的曼曼。

“迟臣宇…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她迟疑地开口,身体还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坐起身,黑亮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深浓。

见他不语,曼曼闭了闭眼,终于妥协地示弱:“我、我怕打雷…”

凝视她好一会儿,迟臣宇若有似无地叹一口气,默默掀开被子,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于他的无声接纳,曼曼浅浅地咧嘴,一骨碌就钻进被子,挤到他身边,只是听到外头的雷鸣声,她一时还是忍不住战栗。

“为什么怕打雷?”察觉到她的怯意,他低声问道。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才幽幽回应,“因为,它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感觉到他身体的僵滞,曼曼继续解释,“她叫莫颜,是我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

“那她…现在在哪?”

曼曼顿了顿,努力地稳住呼吸,“她,死了。”

他一怔,狭长的眼望穿她眼里的哀恸,就算她极力地克制,他还是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苦涩。大手包覆住身侧的小手,执意用体温,驱散她的寒意与哀伤。

迟臣宇找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只能以行动表明此刻的心境——

他心疼曼曼。

哎,我是个容易被心情摆布的人…o(╯□╰)o

写这几章的时候,有点低落,我不要这么贝桑啊!!!饶头…

下一章就是曼曼的心事了,完了以后,我们重新回到欢乐的调调~

另,我回归日更了哟~大家想我了吧!!咩哈哈~ ~(@^_^@)~

昨天收到霸王票,好激动!但是没有留名…额,要不冒个泡给我看看?方便压倒!哈哈,羞~

chapter31 漫漫心事 一“睡”婚头

源源不断的暖意自两人交握的手间传来,曼曼顺了顺气息,说下去,“我们从小学开始就认识了,一路同校读上去,就算后来不同班,我们的友谊也从来没有淡过。那个年龄段的女孩,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秘密,而我们最乐于的事,就是分享那些心事,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还真的算是无忧无虑。”

迟臣宇静静地听着,仿佛能看见她那时青春洋溢的脸。

“我们一路从初中、高中走到大学,颜颜如愿地考上憧憬已久的大学,离开S市去往B市,而我则决定留在这里,念我喜欢的学校。她出发的前一夜,我们一起去纹了脚踝上的纹身,她的那个字母是M,我的这个则是Y,她说,这样就算隔得再远,我们也好像陪在彼此的身边。”回忆起那时候的莫颜,曼曼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上了大学,我们自然还是保持着联系,没多久她就告诉我,有一个学长向她告白,她虽有好感,但还是拒绝了,因为我们都知道,颜颜的父亲根本不会认同,就因为所谓的‘门当户对’,很市侩,但这就是现实。”

曼曼翻了一个身,看着迟臣宇专注的侧脸,继续说道,“可是感情的事,越是克制,就越是强烈,加上学长坚持不懈的攻势,颜颜还是沦陷了。交往了几个月,就被她父亲发现了,莫伯伯大怒,甚至把她捉回家,不准他们再见面。”

“他们就这样分开了?”迟臣宇问道。

她轻轻摇头,“那是颜颜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反抗,她不吃不喝也不闹,谁劝都没用,结果低血糖晕倒,被送进医院,莫伯伯这才肯放她回学校。说来也奇怪,在那之后,他竟然也不干涉两人的交往,那时候颜颜还沉溺在甜蜜的喜悦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我直觉莫伯伯不会这么轻易地赞成他们,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女人,根本听不进去…”

“她父亲后来做了什么?”

“是‘已经’做了什么…原来,莫伯伯私下里找过那个学长,叫他想办法让颜颜死心,交换条件是,出国留学的机会。”说起那个男人,曼曼就恨恨地咬牙。

迟臣宇蹙眉,“那男人就因为这个,而选择放弃她?”

“听说出国一直是他的梦想,只是家里的条件不允许,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曼曼语气嘲讽,眼里藏着恨意,“那个男人还没付诸行动,颜颜就发现自己怀孕了。那是他们交往的第二个月,两人酒醉后的一场意外,没有经验的颜颜,根本想不起要做事后补救措施,一直到她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手足无措,不敢告诉家里,只好去找学长,谁知那个付不起责任的孬种也被吓了一跳,竟然让她去堕胎!”

迟臣宇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对于那种男人的态度,深表不齿。

“颜颜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忍心,只是,她接受不了那人的态度,长期忧思加上之前的营养不良,意外流产了。”那时候的颜颜,单薄的只剩下一副躯壳,看着就让人心疼。“更可恨的是,那个男人一转身就勾搭上一个新欢,独自过的逍遥!颜颜知道以后心灰意冷,她本就不是会纠缠的人,既然那个男人这样对她,她当然也要断的干干净净。”

“既然这样,她后来怎么会…”他想不通。

“后来,有人在学校里添油加醋地散播她的事,舆论的压力,压得颜颜喘不过气,她甚至还患上轻度忧郁症,不管我们怎么开导都没有用,她的情况越来越糟,最后竟然选择自杀…”说到这里,曼曼的眼眶忍不住泛红,“她好傻,好自私!就这样离开,也不管留下的人会有多难过!那个晚上,也像今晚这样雷雨交加,我赶到时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她满脸苍白,浑身是血,就这样倒在血泊里,我…”

“曼曼,不要说了…”迟臣宇安抚了她的失控,淡淡吻去她脸上的泪,咸咸涩涩,就好像彼时的心境。

曼曼下意识地窝进他的怀里,现在的她,好像只能依靠着他了。

“我好厌恶雷雨天,它会让我想起那个晚上的噩梦。上次醉酒的那一次,我在医院门口碰见了那个男人,看不惯他这么理所当然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我上去就打了他一巴掌。一时气闷,就去喝酒了…或许你说的没错,自从颜颜的事情以后,我的潜意识里就不怎么信任男人,只要不去依赖,就不会有弱点,更不可能受伤…”

“…那么,你现在的想法,有改变吗?”他紧张地屏息。

曼曼沉默了好久,第一次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她觉得,如果未来相伴一生的那个人是他,她倒也并不排斥。

咬了咬下唇,她偷偷把眼泪鼻涕都擦上他的胸口,然后抬起头,水润的眼眨了几下,“以后,如果你敢对不起我的话,我就拿把剪刀,把你给阉了。”

听她说完,他的嘴角高高扬起,第一次露出那样孩子气的笑容,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的胸膛。